她叫彩云
她叫彩云。她的家住在离钢铁厂倒废渣子不远的地方,至于她住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地图上是不会出现的,不但地图上没有,就是在人们的昌常生活当中,也没有一个准确性的名字。有的人叫这里是渣坡,有的叫乱草窝,还有的叫这里是膏药,老人们则叫这里为乱坟冈。它真的叫什么名,谁也不知道的。这个地方住了大约有七十多户的人家,房子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垒墙的砖都是用旧的,房子高高低低的杂乱无序,这个地方长年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而久居在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那气味是从无数的垃圾堆里散发出来的。这是这个无名的村子的特色,居住在这里的人大都以拾荒为生。拾荒就是捡垃圾的,这是男人干的营生.这个地方的人居住的很杂,哪的人都有,白天男人们出去捡收破烂,女人则在家中带孩子。早些年来这收捡破烂的人有的还发了迹,发迹后有的买上了奶牛。彩云家就属于这种情况的。男人每天出去,她每天放牛,送孩子上学。孩子上学是在离这里三里多的一个郊区村子里,刚一年级。送走了孩子她就把牛赶到洋河岸边上去,河岸上长满了齐腰深的蒲草,牛吃草的时候,她就坐在河堤坝的树荫下看着牛,有时织织毛衣。有时她也要唱上几句“蓝格莹莹的天,白格生生的云,小哥哥放羊在淖里,心里想着他的小妹妹……”歌声辽远而空阔。
彩云没上过几年学,十一岁上小学一年级,十三岁就辍学在家,帮着爹娘割麦收土豆。她的家离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很远,是燕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这个村子的姑娘大都嫁到了富裕的村子里或是城里,而只有她在她爹的做主下嫁到了口外。按他爹说,口外地广人稀,人好生活。于是,那年的冬天她就嫁了过去。那年她只有十七岁,是改了户口才领到结婚证的。虽说十七岁的彩云还多少有些不太成熟,可她是村子里人人都夸的姑娘。她娴静纯朴,和当时的许多年轻人一样爱唱罗大佑的《童年》。嫁到了口外后她学会了二人台,也和自己家的男人学会了“荤性”很大的二人台段子“七月里呀嘛七月七,二妹子的花衫衫,遮不住肚末脐,老爷子长把那个门来串啊,总找那茬把把训训二妹子,二妹子那天一生气,坐进了老爷子的怀里,谁的双手没处放啊,放在了二妹子白格生生的怀里……”她唱的高兴也唱的舒坦。十七岁的姑娘经过新婚后越发的长的好了。那年她和男人一起种了四十多亩的地,秋天收了莜麦后,就没有什么事了。男人整天出去吊猴儿,一个冬天下来家里就蹋下了二千多块钱的饥荒。彩云还小不懂得什么是愁,白天还是做饭,找男人回家吃饭。夜里吃了饭上炕脱衣睡觉。一切都很平静的,好像是她的家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村子的人嚷遍了。她的男人愁苦的不行。刚过了大年就出去打工去了。家里只留下彩云一个人,种四十多亩的地,好在有公公帮忙,家里虽说苦了一些可还是能过的去的。她不爱串门子,也不爱和人们说话,来这个村子一年多了,别人都认识她,可她却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她没有什么好的伙伴,她的活动范围就是那四十多亩的地里和家里。夏天的晚上,她看看电视。男人出去了一蹦子没有了音讯。她在家里也不觉得闷,把电视看出再见后就插门睡觉。有时公公来坐一会总是屁股没有坐热就走了,有时婆婆来,问她一些男女间的事情,这时她的脸会羞的很红的,毕竟她才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媳妇。
这年的六月莜麦长的不好,天气旱的厉害,地里眼见的不会有什么收成了。村子里为了乞雨唱起了二人台。彩云也没有什么事,天天晚上看二人台,看二人台的时,她看见一个挺俊的后生,不看二人台老是看她。二人台散了,那后生拉住了她说要和她搞对象,她笑着说,自己已有了男人了。那个后生从那天后就死追着她不放。二人台演了七天他追了彩云七天,直到了把彩云追的动了心,那天的后半夜,她打开了家门,放进了那个后生……这天晚上彩云解了渴,莜麦也解了渴,雨从后半夜一直下到第二天的晚上。
雨停了的第三天,彩云和公公说:“爹,我想回娘家看看。爹同意了,给她带了很多的磨菇和莜面。并把他送到了汽车站。彩云上了车,看着公公和她摆了摆手,只说了一句爹你回去吧,我过几天就回来。爹摆摆手汽车就走了。彩云回头看爹时,已什么也看不见了半路上她下了车,那个后生在等她。她在那后生的家里住下了。一住就是七天,那后生像是有用不完的劲,每天的晚上都要和她做事,她也乐意,她有一种离不开那后生的感觉。只想每天到晚都在他的身上。可在那天的夜里,她说出想嫁给他时,后生狠狠的打了她,打完她就日她,完事后她很平静的穿好衣服,骂了那后生一句牲口,她就走了,这次她真的回了娘家。
回到娘家的第三天,自己的男人就来寻她了。回到家里男人只住了三天就又走了,没有多长时间,她就开始吐,还想吃酸的。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看见婆婆笑的嘴总也合不住。她明白了自己怀上了孩子。可这孩子是谁的呢?她也不知道。
九月,男人回来了把接走了,来年她就生下了一个胖小子。这时她的生活也挺稳定的,她们还完了饥荒,在这里盖起了房子,家具是男人收回来的,擦一擦和新的一样。十九岁她就当上了孩子娘。可从那以后尽管男人也和她做那事,可她就是没有孩子。她很清楚那孩子是那个后生的,她不说男人也不知道。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下去。孩子三岁时她家买上了奶牛,她一边带孩子一边放牛,她还各在村子里时一样,很少和其他人说话打交道。每天只到小卖店里给男人买上二块钱一瓶的白酒和二两花生米。男人吃完喝完倒头就睡了,她开始涮锅洗碗,打发孩子睡觉,把电视看完,她才睡,刚睡下男人就醒了,她开始侍候男人,直到把男人侍候的叫爹喊娘趴在了她的身上,她才开始睡觉。这样的日子她从不觉的单调,也不知道什么是单调。他们的日子过的平平静静的从没抬过一句扛。
孩子上小学一年级时,为了给孩子起名字她和他抬起了扛。男人给孩子起的名字叫刘林云,彩云的心里象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疼,那个后生就姓林。她坚持给孩子起名叫刘永强,男人固执的说就叫刘林云。后来她看见男人气红的脸才不说了,依了男人。男人笑了笑说吃水怎么能忘了挖井人呢。这是和男人过了这些年她第一次听到男人讲出这样有学问的话。
她的心里很痛,可她不敢和男人说那事。男人每天出去拾荒收破烂,她每天放牛带孩子。这样的日子就这样一直的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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