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朝花夕拾 2007-6-24 14:23
回忆往事,也算做我的告别贴。
虽说是真情流露,但是写得不好,欢迎拍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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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天,躺在床上。听窗外雨打屋檐,有节奏地,淅淅沥沥地响;听附近人家里,断断续续的电视声,炒菜做饭锅铲相撞,和絮絮叨叨听不清的话语;听远处高楼上,淡淡的模糊的乐曲,若隐若现地流淌;听天边弥漫着的风,发出极宏大而又极细切的声响,思绪也漫无目的地随之飘扬。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1983年4月2日刚过零点,我幸运地来到这个世界,并幸运地没有成为愚人的一员。
由于父母都是军人,所以我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但我却丝毫没有军人坚强果断雷厉风行的作风。依稀记得那时我常被女孩子欺负,每每带着委屈和伤痛逃回家里,等候我的却是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拳头教诲。在抗击打能力不断提高的同时,我的闯祸水平也在与日俱增:骑脚踏车掉进柏油坑里,偷卫生所的药水导致皮肤发生化学变化,在家偷玩游戏机时被插头电击默哀三分钟后继续游戏,外加各种猫抓狗咬离家出走林林总总简直不胜枚举。过着浪人般生活的我却始终保持头脑清醒,每天下午坐在沙发里读书是我的必修课,4岁多的我看过的书可以列出长长的清单:十万个为什么,元素的故事,桥梁史话,海洋的秘密。。。那些难以置信的天下之奇给我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我经常挖掘泥土尝试找出某某宝石,或是捡来破碎的开水瓶胆妄图提炼银块,抑或是每天晚上惦记着人体内脏图解做恶梦。无忧无虑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5岁时我就被迫进了小学。
以后的日子波澜不惊。在这所小县城的小学里,每天的学习生活和教室里的泥巴地一样简单朴素。上课时会有蚯蚓从脚下爬过,各式奇怪的昆虫也是教室的常客,而喜欢恶作剧的同学们,会在前排的可怜虫身上贴字条抹脏东西,直到听到背后的偷笑声,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受害者。下课时大家会冲出去抢水喝。那是学校唯一的自来水管,上千张嘴都含着同一个水龙头,哪里还管它是否卫生呢?总之就是爽快地猛灌。停水的时候,饥渴难耐的我们会跑出几十米外开始大力敲击水管,把仅存的一点水渣慢慢集中到水龙头那里。含有铁锈的水滴到干涸的嘴唇上喉咙里,我们就会带着胜利而满足的神情沾沾自喜了。
还记得当时年幼体弱的我是留级生们欺侮勒索的对象,小到纸画片玻璃球,大到手里的几毛钱,都会被他们蛮横地抢走。委屈,愤怒,但无论如何抗争,也顶多给自己增加几道伤疤而已。所以我只好每次逃到校长室门口避难,任由他们在不远处吹胡子瞪眼,也不敢走开半步。
平淡的生活终于有了闪光,四年级时我在全国数学竞赛获得了三等奖。这件事情恐怕要载入这所县城小学的史册了,我的脸上也终于有了最自豪的笑容。数学老师得知此事后,兴奋地吸着烟在楼下不停走来走去,我知道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这一切在记忆中是那样的清晰,以至于多年以后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泪湿衣襟。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1994年9月1日天还没亮,我就匆匆登上了去徐州的汽车。由于父母的工作调动,我不得不转学了,那一年我刚上初二。告别故乡熟悉的一草一木,感伤的心情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依依不舍地凝视着渐渐远去的大地,却再也身不由己。此去悠悠,这一走我至今就再没能回去过。如果有时间,我多么想回去看看。可是旧地重游,即使景物依旧,可面对的只能是陌生的面孔罢了,那时的心情,又会是如何呢?
徐州有两所省重点中学,一中最好,而我进了三中。当时的日子比较难过,我听不懂本地的方言,和同学也混不熟。转学后的第一堂英语课给我印象深刻,全英文的授课模式,连上课起立坐下也要说英语,这让我晕头转向;而情景对话等教学内容,也令我洋相百出。可是时间根本不由得我去感叹城市的教育水平和乡下的差异,因为很快中考就会来临。我各课成绩都很差,考上本校的高中几乎没有希望。记得有一次,教务主任半开玩笑地和老师说,连我这样的“垃圾”也能考上三中?也不看看咱校门朝哪开!没想到后来老师把这句话转告了我,这深深刺痛了我的自尊。愤怒痛苦中我问了老师一个问题,如果我真的很笨,那么我花比XXX多两倍的时间,是不是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老师认真地回答,那要看XXX到底比我聪明几倍!我流着眼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并拿出铅笔刀在左臂刻下两个字:“报仇”。一年多后,我居然以十分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校高中,而且我原本最差劲的英语却成为我最强的科目。很多年过去了,左臂那滴血的伤口早已愈合,可是这件事情在我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本来高中的生活必然是枯燥乏味,但是命运多舛,我遇到了一生中两个重大的转折点。
第一件事发生在高二下学期。那时新加坡和中国达成了互换留学生的协议,并来到全国高考分数最高的江苏省寻找目标。我们学校被选中了,我和另外几人一起去南京参加了考试。考试的难度很大,我几乎就觉得没有希望。没想到一星期后通知下来了,我校有三人通过笔试,其中就有我,而且我的成绩还居然是第一。我平生第一次刮了胡须,满怀信心去南京面试。当时我能够全英语与对方交流,这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当我回答道我的父母都是军人的时候,他们干脆地把我淘汰了,原因是我可能成为“间谍”!这个足够可笑的理由却让我如此无奈!我们学校最终只有一人去了新加坡,他后来接受了那里最好的教育,而且读书时就拿着数目惊人的年薪,有自己的别墅和轿车,毕业后的发展也顺利得难以想象。我怎么才能不羡慕,怎么才能不感慨,怎么才能。。。!!!
第二件事就是我的高考。我是全校第二,全省前600名,636分,第一志愿是复旦,专业是计算机和生物化学,而且不服从调配。果然,我没有考上。早就听说上海的地方保护政策,早就听说过考生被走后门的有钱人挤掉的故事,却不知道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徐州当地的晚报把我的事情登载了,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后来我就去了上海理工大学,后来我就听上海本地的交大毕业生说,他们高中很多人“随便”就能考上交大复旦等名校,而且有的人还有一门课不及格。这让我说什么好?!当然,我还是到上海去了,并且电子信息专业老师同学都觉得挺好。我于是也就放下心事,不再惦记自己高中三年的通宵苦学,打算好好学点东西。读什么学校都是差不多的,关键还是看自己,我对自己说。

把父亲的希望,母亲的叮咛打成背包;把梦想编作草帽。年轻时,我们上路。耳边满是伙伴们的欢声笑语,沿途的风景也似乎那么妙不可言。
1999年8月29日早晨,我来到上海理工大学报到,并把上海话和日语混为一谈。
第一次去自习,感觉和高中时没有区别。倒是离开家的生活有些不太习惯。可是来自天南地北的同学聚在一起,同吃同住,大家也就从不寂寞。大一时我们在郊县,条件艰苦了点,但是去街机厅“打币”还是每天的必修课。后来去了市区的本校,去网吧包夜去夜排档吃饭也让人乐在其中。再加上男生们对漂亮女生的讨论和追求,和自己攒钱买的电脑,我们的生活过得有姿有色。后来我接触了网游,每天从来电打到熄灯,过得昏天黑地。有人说大学是一生中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我绝对举双手双脚赞同。反正虽然有着自己的梦想,大学我还是虚度了四年光阴,出国留学等一系列计划最终都没实现。到了大三时我有三分之二的课程红灯,几乎就要退学,在亲戚们的劝说下,我又努力恶补了一年多,最后终于全部圆满。找工作我也没考虑很多,由于对游戏的一贯热爱,我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游戏业作为自己的终生职业。管它什么收入和前途,工作开心就好吧!于是我就在网上找到了东星软件公司,经历一系列考核后顺利签约为游戏程序员,解决了就业的问题。
离校的日子越来越近,散伙饭吃过了,同学们也逐渐落实了工作离去了。我迟迟不肯离开,太留恋这个呆了三年的学校和宿舍,太怀念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从活动室私自拉电线起火,好哥们挤在一起看碟,看足球赛敲破的饭盆和扔在楼顶的臭鞋,以及床边墙上背靠出来的深深的印子。可是这层楼的人还是逐渐稀稀拉拉起来,学校也下了最后通牒,必须要走了!记得最后的一晚,寝室里只剩下了我一人,到处是一片狼籍。我坐在阳台上,电脑里放着往日最爱听的一些歌曲。就这样,就这样,看着夜色下学校里熟悉的灯火一盏盏熄灭。。。

树倒猕猢散,飞鸟各投林。挥泪煮酒之后必然是各奔东西。前方的路还很遥远,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终点。
2003年8月1日上午,我别过同学和母校,来到上海东星软件公司参加新职员入社仪式,并面对那些陌生的面孔感到茫然。
那年进公司的人不多,程序员更是只有三人。其中一个第二天就跳槽了,另一个勉强坚持了两个月左右,也走掉了。没有人讨论问题,无法分担学习中的困难和心得,这让我觉得很无聊,也有过离开的念头。不过我最终还是留下了,而且还以公司当时最强的一位程序员为目标,在BBS上写了篇具有攻击性的挑战贴,并发愤苦学。后来发生过一件很搞笑的事情:经理派我指导一个新人学习,我受宠若惊,自费买了很多资料书籍送给那人,还整天不离他左右面授机宜,结果对方不堪重负吓跑了。此事令我极为后悔,说不定我就耽误了一个有大好前途的青年!就这样时间飞逝,当年我的挑战目标已经跳槽,而我一直追随的项目经理也离职而去了。事过境迁,我也决定去投奔在成都的一位朋友。回首两年来的学习和工作也是收获颇多,算是没有遗憾吧!

夕阳西下,蓦然回首,家门已在远方,只有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依稀可辨。前方的路的确遥远,但又何必在意何时走完。
2005年6月15日傍晚,我决意远去成都发展。在上海转瞬即逝的6年时光,和遥远的往事,一起萦绕在心头,让我辗转难眠。离去已经不过是时间问题,我只有在心里默念这个诗篇:
“当明天变成昨天,
昨天早已模糊不见,
是否还会拾起,
那些记忆的碎片。

当相逢变成再见,
再见变成遥远的思念,
是否还常回味,
那些感人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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