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经典就是这句话:
事实上,在九十年代初,春晚就放弃了知识分子群。九十年代中后期,失守青少年。而现在,在及其不情愿和做了多次无谓的努力后,春晚终于开始放弃城市中青年人群。
作者:贺六浑
[size=2] 不好意思,我也来点春节晚会的死穴。首先声明,本人出生自七十年代中期,几乎是伴随春晚一起长大的一代。从这一点上讲,并非我喜欢饶舌或者爱打落水狗,实在是对春晚有一种特殊的关注。这也与春晚本身,作为一个庞大国家的政治文化符号,它所扮演的特殊意识形态的宣教作用密不可分。这使得我们从它身上,容易勾起一种"庙堂情结",谁叫它本身就是喉舌呢?正是这种情结,使得我们可以原谅任何一台娱乐节目,而独独在春晚面前很难做到视而不见。
今年除夕夜,当又是一群化妆成生肖狗的小朋友满舞台跑喊过年了,当冯巩的小品一开口就拿别人的生理特征开玩笑,当冯巩的小品还是拿男女关系搞噱头,当宋祖英、彭丽媛深情唱完了一首首歌而我却记不住它们的任何旋律,当若干美声艺术家们一连唱了三十六句"我爱唱歌",当蒋大为大叔又在第一千次憧憬桃花盛开的某个地方,当郭东临们翻拍十年前的小品剧本,当郭东临们小品中那些来自所谓场下观众的刺耳叫好噪音响起来,当女主持人还在使用十年前倪萍大姐的语气和腔调抒情,当海外大使馆和留学生们的贺电和贺词如约而止,当主持人宣布央视热线的电话又在响个不停,当军歌嘹亮,当少数民族舞蹈开始踏起永远不变的节拍,当这些意料之中或者意料之外的场景一一到来时,我终于明白了,主流意识形态对文化的把握,已经低过了观众的审美水平线。春晚始终在用一贯风格和煽情手法布道,但一年年过去,审美疲劳的受众已经不再可能被感动了。愚蠢如斯,真的不明白被反复使用的美,最后会变成丑陋吗?丑陋的玩笑,丑陋的叫好,丑陋的掌声,丑陋的煽情,丑陋的贺电,还有那首丑陋的难忘今宵,一个在民族最神圣节日扮演的千篇一律的丑陋,真恶心。
细心的人们早就发现,这几年的春晚,特别吵特别闹,每个演员都在声嘶力竭的喊;舞台歌舞千篇一律,无数的少女穿着农村赶集似的大花布衣衫,做着整齐划一的扭头摆臀动作;几乎每一个小品都是城里人和农村人的某种冲突,而结果必然以农村人的精神大胜利和不合时宜的忘情煽情为结束。我在跟一个朋友的讨论中,把这些现象称之为"俗闹",类似于北方农村的秧歌大戏,是为了在寂静沉闷的乡间,爆发强烈的声音和视觉冲击。本来无可厚非,可现在堂而皇之长期占据国家级舞台,就让人生疑了。我认为,这是春晚和它背后的宣传部门在近几年的挫折探索中,逐渐追求的一种媚俗,目的是圈定它的受众群体——农村观众和一部分城市怀旧市民。这是他们的最后阵地了,有一句台词怎么说的?"俄罗斯已经无路可退,后面就是莫斯科!"事实上,在九十年代初,春晚就放弃了知识分子群。九十年代中后期,失守青少年。而现在,在及其不情愿和做了多次无谓的努力后,春晚终于开始放弃城市中青年人群。要知道这可是一个最具文化消费能力的群体,他们有现钱,经济独立,爱时髦,又容易动情怀旧。失去了他们,春晚就只能退出城市,转而依赖乡村了。一种文化消费形式,从城市朝乡村转移,还能否认它的衰退吗?想想几年前Call机从大中城市的全面溃退,今天的春节晚会也是一个样。
其实,在威权统治的背景下,主流意识形态总是在各种领域内不断退让的。此乃威权统治向前发展,避免停滞,推动社会进步的必然趋势。春晚作为当之无愧的主流文化权力,从八十年代的高高在上,面对亿万嗷嗷待哺期待精神食粮的受众,到九十年代尚能保持向主流群众的文化灌输能力,再到如今的惨淡局面。其实正是主流文化权力日益疲软,社会文化渐渐多元化,大众逐渐脱离整齐划一的文化消费趣味(这种趣味,在农村尤其是北方农村还相对存在)的必然结果。所以说,它的没落,绝不仅仅是文化现象,更是一个社会发展中的中国特色的里程碑。本来最具有宣教杀手锏作用的春晚,它的文化霸主地位不仅消失殆尽,更有意思的是,它不遗余力向着乡村大集庙会形式的发展。真反映了一个威权时代的衰落。而城市的中青年群体,他们的文化趣味已经不能被主流文化权力所控制。他们不仅是现实文化消费的主流,同样也是影响未来社会变迁的决定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说,春晚的黯然消退,正是中国社会力量寻找新平衡的开始。
2006-2-2夜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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