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D问:今天去听傅聪感觉怎样?
恶俗的俺答道:啊,真是男人中的男人!
傅聪去年写了一本《望七了》,可是,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走起路来却异常刚劲有力,英武极了。整个一个独奏会下来,他到后半场有体力不支的时候,垂手仰头半倚在椅子上,接着掏出揉成一团的灰色手绢擦汗,最后用他那漂亮的手抹了抹他根本就是一丝不乱的乌发~~~连疲惫都疲惫得这么迷人~~现在绝少有人带手绢了吧?
以后我再也不那么庸俗了,跑到第一排去听演奏会。
在近处能清晰地听到琴键摩擦的颤音,可是正是因为离得近,乐器感会干扰音乐的感觉,也就是说,传到耳朵里的音乐丧失了它的整体流畅性。
傅聪真是傲骨铮铮到作响的人,除了礼貌地倾身致意外,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极端的矜持贵重。
他与听众沟通的惟一方式是:音乐。
因为坐得近,可以看到他投入的样子。
人老了,脸上会有一小团肉垂下来。尤其是他这两年,不再象先年那么珠圆玉润了,于是他脸上那一小团肉便格外显眼,随着身体的颤动而不断抖擞,跟个小老鼠似的~~灰常好玩。
而他进入音乐的状态之后,会喃喃自语,眉毛也上下游动,表情丰富多彩。
弹到尽兴处,他会一伸胳膊,眼神也向台下飘,有时候视线到我这,我几乎要去幸福的迎接的时候,他的眼神马上又飘到高空——他根本没看观众。
我的耳朵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古典音乐的熏陶了,而今天的曲子又深奥得紧,真是没听懂。
而且,本场有几个观众,不晓得为什么,不断地咳嗽。我于是便有些不高兴,仿佛自己从来都不咳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