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灰花一堆] 卧佛寺蜡梅

摄影 2010-3-28 21:04:00

曾经，我不知道蜡梅不是梅花，经常混淆诗词中赞咏的那个在冬季傲雪绽放的对象，直到灾难降临四川之前的那一个冬天，我去了成都，见识过了点缀在满山遍野的星星点点蜡梅之后，这种花便成了我的最爱。

那一天，特里陪着我走遍了都江堰的每个景点，以及游人们根本不会知道的每一条小道。当我问她这隐约间断的香气是哪里飘来的，她一指头顶，“看，就是那个。”我这才注意到路边的树不是彻底落叶枯枝，每根树枝上面都点缀着精致的黄色小花，晶莹剔透，这是我第一次认识蜡梅。

后来我才发现，都江堰的山上，路上，到处都是这种树，走在这淡雅的香气之间我对这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不经意之间它总能让人发现这个城市使自己痴迷的一点，留住游人的脚步和思念。

离开都江堰前的那个下午，特里陪我走在社区狭窄的小路间，迎面走来一位打扮旧式的农妇，推着破旧的自行车用当地的强调吆喝着“买花嘞~”，特里拦下这位阿婆，说“我看看都有什么，挑一个”。

我以为这和北京这边卖的花没什么不同，无非是用玻璃纸和彩色绵纸包装起来的玫瑰、勿忘我、百合之类，当特里掀开车筐里的大花篮，我才发现这边连卖花都如此纯朴，没有那些用来讨好和表心意用的玫瑰等形式主义，只有一朵朵被揪离了枝干的花朵，用棉线从中间串起来，串成了一串名副其实的花环，还有明显从野生树枝上掰下的透着原始气息的花枝，各式各样，茉莉，山茶花，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不过我到一眼认出了篮子里面黄色的柔弱小花，这就是那天刚刚认识的蜡梅。

特里捡起几串蜡梅挑捡良久，才拈出一串来买了下来，我问这个有什么用，她二话没说，把这个用细细的白棉线串成的蜡梅项链套在我脖子上，说：我们这边都喜欢带个花花做的项链或手链，走路闻香味。当时我觉得在厚重的羽绒服外露出花朵项链实在傻到没边，我说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别带了，好傻，我装兜里吧。特里极力阻止我，让我相信这边民风如此，我拧不过她的好意，于是便没再强求，只不过小心翼翼的把围巾从新绑了一下，适当的遮住了露在羽绒服外的蜡梅花项链。

离开都江堰的时候特里送我上车去成都，临分手的那一刻她还说“我给你挑的这项链，花有大有小，大的现在开的最好，很香，小的没开的花骨朵放上一两天后就能开，你回北京在火车上这两天能一直带着坏不掉的”，而我上车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摘下项链，放在了手提袋里。

到了成都在这公交上与红蝶汇合，聊了没两分钟红蝶遍四处张望，说“我好像老闻着一股香味，特淡，你闻着了么？”我从纸袋里拿出项链，问“你说的是这个么？特里买给我的。”那一刻红蝶很羡慕的说“特里也太浪漫了吧，她从来没给我买过呢。”我不了解，这么一小串花有什么浪漫的，电视见人送一大捧999朵玫瑰，我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浪漫。

红蝶送我上了回北京的火车，当我把纸袋里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摆在卧铺边上的小桌子上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躺在袋子里的小花项链，于是便顺手拿出来放在了小桌餐盘上。从树上摘下来的花，撑不过一天就蔫了吧？我想。

成都到北京需要两个夜晚一个白天，火车卧铺人员混杂，各种气味交织在一起，鞋袜的味道，食品发酵的味道，方便面霸道的味道……叫人不胜其烦，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丝清新柔弱的气味若有若无的滑过，我才意识到是那串项链。果真如特里所说，花骨朵全开开了。一路上我百无聊赖，便拿起项链开始细看，铃铛状圆鼓鼓的外型，半透明装蜡质的花瓣，五角星型的花蕾……全都一一戳中了我的萌点。直到火车到了北京站，这串项链才最终结束了它的使命，小花都变成了棕黑色败掉了，可是那种香味依然袅袅不断，被我又装到了袋子里拿回了公司。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看见过蜡梅，可是它却已成了我心心念念的最爱。

周日和贵贵海老她们去植物园拍大偶外景，今年的气候极其反常，往年此时植物园里早已姹紫嫣红桃红柳绿樱白春黄了，可是现在却无一例外的枯枝老杈，连点发芽的迹象也无。海老说，我们去卧佛寺吧，电视上说那里的蜡梅开了。就这么一句话，我的心早就荡漾飞了过去。又能见到蜡梅了。

可是卧佛寺里几十棵蜡梅树，只有三两棵上又花，还只是稀稀拉拉的东一多西一枚，满不是我期待的那种一眼望去淡淡的黄色成片，而游客和摄影爱好者们举着长枪短炮围成一圈对着稀缺的同一朵花拍来拍去。见过了满山遍野充满旺盛生命力的景，见过了被厚厚雪层压低了枝头被覆盖在冰雪下恣意绽放的花，见过了需要抬起头踮起脚高举相机拉过来镜头才能拍到花朵不需要专人维护的树，卧佛寺里这几棵修剪得跟人一般高矮的蜡梅树着实叫人遗憾。但是就那寥落的几朵花，带给我当初惊艳的感觉依然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