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渣泛起

ALVIN AILEY AMERICAN DANCE THEATER CITI ASIA TOUR 2007（阿尔文·艾利美国舞蹈剧院花旗集团亚洲之旅2007）

Act1：Love Stories（爱情故事）
Act2：The Golden Section（金色篇章）
Act3：Revelations（启示录）
　　　┗Pilgrim Of Sorrow（悲哀的朝圣者）
　　　　┣I Been' Buked（我是游民）
　　　　┣Didn't My Lord Deliver Daniel（上帝没有托付丹尼尔吗）
　　　　┗Fix Me, Jesus（安顿我，耶稣）
　　　┗Take Me To The Water（带我到水边）
　　　　┣Professional/Honor, Honor（游行/荣誉，荣誉）
　　　　┣Wade In The Water（涉水而行）
　　　　┗I Wanna Be Ready（我希望已准备好）
　　　┗Move, Memebers, Move（行动，大家，行动）
　　　　┣Sinner Man（不信神的男人）
　　　　┣The Day Is Past And Gone（时间流逝）
　　　　┣You May Run On（你可前行）
　　　　┗Rocka My Soul In The Bosom Of Abraham（在亚伯拉罕的怀抱中摇滚我的灵魂）

3年前在北京创造了票房奇迹的ALVIN AILEY AMERICAN DANCE THEATER今日又重新来华进行亚洲巡回之旅的演出，该剧团带来的不仅是舞蹈本身，而且是美国文化中最具特色的元素，其解构主义形式则显示了美国黑人文化与现代气息的谐调融合。3年前他们带来的Revelations曾经让观众热泪盈眶，而这次巡回他们仍然保留了剧团的经典剧目Revelations。

美国的黑人文化在白人主流社会中绝非仅是单向输出，当看过IN AILEY AMERICAN DANCE THEATER通过芭蕾和现代舞的肢体语言的表演之后，就能更加了解这一点。ALVIN AILEY AMERICAN DANCE THEATER是一家全部由黑人舞蹈演员组成的世界著名现代芭蕾舞剧团。而在舞蹈本体之外，该舞团在美国主流社会的积极姿态也是人尽皆知的。在1968年那样的政治敏感的时期，舞团曾入白宫为约翰逊总统表演（这一年美国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被刺）。此后若干年里，它与美国各届总统也分别有所接触，1978年在白宫为卡特总统表演，1993年参加克林顿总统组织的新年宴会，2002年接受布什总统颁发的杰出艺术奖。无论这里面哪一方处于主动，抛开狭隘的政治功利观点，一个舞蹈团能够如此，也是相当不小的殊荣。此外，舞团是继邓肯之后，成为在苏联演出的第一个美国现代舞团，这在1970年冷战时期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包括1978年为摩洛哥王子新年献艺，1985年作为中美关系正常化之后的第一个现代舞团访华演出，1998年出访古巴。所有这一切，对于一个强权大国的内政外交也许是不起眼的小作为，但对于一个美国少数裔的艺术团体来说，则是功勋赫然了。

Love Stories是由Judith Jamison、Robert Battle、Rennie Harris三人共同编舞而成，Judith Jamison将Robert Battle的现代舞，及嘻哈先锋Rennie Harris的风格有机结合，通过技巧、力量、舞步与节奏展现了非裔美国人社会的舞蹈。阿尔文艾利的舞蹈大都反映了当时的社会情况，在Jamison的指导下，加上音响师Darrin Ross和传奇歌手Stevie Wonder的音乐配合，并通过把三位编舞者独特的风格浑然一体地糅合在一起，这些舞者创造了各种富于表现力的舞蹈，将包括Lindy hop、Philly hop、hip-hop及现代舞等各种技巧结起来合，开拓出了一种表现（广义上的）爱的舞步，并和谐统一地诠释了美国黑人的过去、现在与未来。Love Stories更接近当代黑人身体文化的风格，无论将它定位为现代舞还是嘻哈舞蹈，其技巧、力量、舞步与节奏都与时代同步，音乐的动感也为舞蹈的张力提供了可能。该作品让伦巴、探戈等各种美国黑人传统之外的歌舞元素恣意充斥其中，自由地表达着他们的身体思考。

该舞团的演员们基本功都极其扎实过硬，他们的托举、跳跃、回旋、控制能力非常出色。舞团曾经培养出无数精英舞蹈家和大量艺术人才，国内那个著名的变性现代舞舞蹈家金星就曾经在这里深造学习。而且，在场刊里关于The Golden Section的介绍中如此写到：“当无畏的艾尔文艾利舞者起舞的时候，曾经获得过托尼奖的The Golden Section编舞者Twyla Tharp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David Byrne给出的评价是，The Golden Section用令人窒息的跳跃粉碎了人类身体的极限，令人感到微妙而美好的配合及爆发的喜悦。‘这是一种令人震撼的力与美的舞蹈’《纽约客》评价说。”因此，在看过令人振奋的第一幕之后，我就无比期待第二幕的“华山论剑”，但是这幕却叫我比较失望。

The Golden Section要传递给观众的主要是一些纯技巧性的炫技动作，因此剧情表现力就被弱化了，背景音乐更是游离在舞蹈动作之外，舞蹈和音乐成了貌合神离的两条平行线，饶是如此，不如直接给观众看“默剧”。另外，在炫技的本环节，舞蹈演员们或多或少均有失误，例如有些人在跳跃的时候没有挂住，托举的力度较软导致角度不够，还有在连贯动作下不能干净利落的截住，往往要顺着惯性小迈一步……更明显的问题是不能做到整齐划一，在只有5人的群舞状态下，动作频率都不能同步，我清楚该舞团强调的是演员内在情绪的感染力和爆发力，和表现力比起来基本功的水平不是首要考核标准，OK，在Love Stories和Revelations中我可以无视这些问题，但是在表现演员基本功水平的章节里，任何一处细节都应该尽善尽美，不要说我能做多少多少周旋转，所以落地时有个小晃就无所谓了，正因为是世界著名的资深舞蹈家们，才更应该力求完美的，不是么？Maa～不过这些小细节没有太多人会注意到吧，权当我狗血了。

另外，The Golden Section的编舞Twyla Tharp在美国舞蹈界堪称后现代派的代表人物，以动作的非线性逻辑和怪异著称，本章节以灵巧、闪动的姿态风格在美国本土深受好评，但对美国非裔风格舞蹈有所期待的观众也许并不满足这种萨普格调的作品，不过，从中大家却可以领略到舞团的开放姿态。

Revelations是阿尔文·艾利将其对德克萨斯州融入血液里的记忆、蓝调和信仰，化作灵感的源泉创作而出并享誉世界的作品，使这个创作于1960年的作品至今仍盛久不衰。该作品吸收了黑人土风舞蹈元素，大胆地采用爵士乐、黑人灵歌等作为舞蹈配乐，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德克萨斯州的浓郁风情，成为迄今为止观众人数最多的现代舞剧目之一。

圣徒喜悦地演唱着悲哀的歌，他们心中知道，没有一条河不能渡过，而小河的那一端，就是天堂。圣徒所作的一切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因为这一切都是飘荡在最有力的旋律之中，这是信念流淌而出的旋律。正因为此，圣徒的歌声充满了喜悦，圣徒的音乐充满了安宁，而圣徒的灵魂，充满了力量。

Revelations取名自《圣经·新约》的最后一卷，舞蹈通过早期南方黑人教堂里的仪式场景，众人虔诚的伫立，非裔美国人的宗教音乐——直抵心灵的福音、布鲁斯、灵歌唱诵、蓝调宗教音乐和具有文化象征意味的特有动作，将苦难和众生相爱的主题隐喻其中。这个作品之所以久演不衰，也许正在于其中所渗透的普遍关照的宗教情绪，同时又蕴涵了美国黑人的奴隶史记忆和种族情感。阿尔文·艾利曾经说过，美国最珍贵的财富之一就是非裔美国人的文化遗产——“时而悲伤，时而欢欣，但总是充满希望”。这句话也许正代表了他内心对于积极明亮的生命价值的取向。而作品可以看作是他对《圣经》启示录的独特注脚，也算是对世人的告白。 这部不朽的经典之作便是对此文化遗产，也是对阿尔文舞蹈剧院的天才们的献礼，从而使这部热烈的舞蹈作品把观众都带入直面灵魂最深处的伤痛与最神圣的喜悦。Revelations的奇迹在于舞团一直尽力保持一种气氛——不顾一切，用尽各种方法掩饰，使舞蹈表现张力与希望持续累积，直到舞者们终于发泄出这种情感，让观众的愉悦之情得到释放并感到满足与感动的共鸣。

口水一记：

本次慕名前来观看表演大多是舞蹈界人士，但人人都了解北京的演出市场环境非常不好——存在相当严重的赠票制度，有时候赠票能达到整体票房的70％。一是严重损害了主办方的效益，二是为演出带来了目标阶层之外的闲杂观众。例如本次演出，其票价创了我所观看的各类表演的新高，荣誉席三档价位分别是￥1800、￥1680、￥1500，而一楼后半场的VIP席价格是￥1280，我扫视了全场，老外占30％，通过体型和气质我判断为舞蹈界业内人士的占20％，部分商务人士和花旗银行的贵宾回馈客户占10％，剩下的就是拿着赠票的闲杂人等了，居然还有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小学生OTL，开场前上座率达到95％，可是演到第三幕时上座率却降到了70％，不少人觉得闷而中途退场了。

我身边的一个貌似国家机关腐败人士的大叔整场都躺在椅子上打瞌睡，最后观众们激动的鼓掌起立致意，这位大叔居然丝毫不为所动，从始至终连手都没拍一下，我说您来干嘛来了？看不懂也要有礼貌保持点风度的好吧？你到这里当大爷来了？滚回你那办公室让底下小秘给你端茶递水的吧。起立致意的都是些外国人，而中国人的“含蓄”表现的可真是恰到好处啊，我才不管那些，带头站起立鼓掌并合着音乐的节奏跺脚，我不会吹口哨，就激动的飙着泪花大喊“Bravo！Bravo！”，引得周围手持赠票的阿叔阿婶们像审视疯子一样白眼我。

更可笑的是散场之后，我听一对中年夫妻聊天说这剧目不是他们该来看的，应该是适合学生们和小年轻屁孩看的乱七八糟玩意。冷笑，要我说，这个给大学生们去看，他们都不一定能看的懂，ALVIN AILEY AMERICAN DANCE THEATER的现代舞比大多数传统芭蕾剧目更具肢体表现力、更晦涩，如果事先不做功课，不了解美国黑人文化和社会宗教制度，那么你只好到那里去当白目了。这种赠票制度如果不加以控制，最终伤害的还是北京的观众，就例如当初戴玉强在上海开个唱、在广州、成都唱、甚至去了一些二线城市，惟独没来北京，有记者问起原因，他说：我的演唱会是没有一张赠票的。耸肩。去年在百度音乐剧吧里大家曾经深度讨论过演出市场的种种问题和本土的“有中国特色文化”，但如果仅凭说说就能有所改进，那么字典里也就没有“纸上谈兵”、“白日做梦”这样的成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