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说，你不写啦？我说歇歇。馨儿又说，一丢可能又是个未完成。我心里知道，经年的事，回忆得很痛苦，同时惆怅。05年的阳光照在窗台上，我想，再辛苦，我也得回去那时看完过往。一年又一年，直到心性要不回当时的感情。文字是记忆的化石。
农场三日
说到劳作，真没啥好说的，干活呗，跟院子里奔牛塑像造型似的。我一直惊叹人的适应能力，当然，有时适应就是种麻木。这是到农场的第三天，劳作的第二天，中午吃了红烧肉，几十个人一起吃饭，就会强烈发觉，是个东西就吃得香，和饭菜无关。我加cherry那铁定是闲不住的主，午休逛院子，在农场的几排舍前后转悠，原来前面舍里住着几户人家，门前有几块小菜地，我俩的常识只能认得已经结出的玉米，识不得另外地里埋的山芋，不过来的男生有人认得，后话了。再前排的舍里有医务室。两个人的活动范围仅至此。
这个农场的样貌和知青下放时的那些差不多，我们也是他们当时十七八岁的年景，每个人都曾年轻，只是活的方式场景变了。
下午的劳作很早就结束了，我们嚷嚷着累啊累啊，都开始和游神一样晃悠。我记不得hill和馨儿为什么和我及cherry晃悠到了一起，反正四人晃在一起了。四人的活动范围明显比二人行大得多，首先，我们开辟了农场黄豆地左边的地界，同志们看过宫崎俊的动画片吧？多多乡村气息。我们在田埂地里漫步向前，想找尽头。好一阵子，听见汽车呼呼的声响，是条横在田间的小道，记忆中很窄很窄，汽车卷起的尘土吹得两边的地里谷物摇曳身姿，就像是龙猫疾驰过一样，带着风，飘飘的，更像是动物穿行田间。边走着，边抱怨水不能喝，周边连个小卖部都没有，买瓶水都不行。四人相视，不计后果远足去了。我们从那条很窄的小道绕道较宽的正道，也就是那种两边有白桦树和榆树道旁的泥土路，汽车过身，都看不见前面的状况，我们就憋在一边，等车过去，好像也没人说弄脏了衣服头发，当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再向前。我们很快就走出了十六农场的范围，两边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有人，也不觉得怕，就是走着，有买水的目的，却没有目的地，想想怪傻的。来往的车辆，都会探出脑袋看看我们四个，我们就像是那个世界多出来的人，记得路过一片湖，十月的湖，也许就是片水摊子，映象中很美，两旁有纠结粗壮的树木环着，湖水半幅长了浮萍，阳光点点的透过树枝耀下来，四人相互附和的在湖边流连了一会。
我做过一个梦，梦见湖水里结了冰，泛着白气，湖边开着各色的N花草和古树，水不冷，甚至是温热的，湖里有着胖嘟嘟的鱼儿，个头很大，长着人似的脸，和水叮当乐队里一首歌中MV里的那鱼儿一样，金鱼身子，动画人脸，走着走着，鱼儿跳上了岸散步，一蹦一蹦，一群一群，五彩的鱼儿。。记得梦中也告诉自己，鱼是不能走在岸上的，大概是看了《人与自然》里鱼儿求生时，努力的跳跃进池塘的画面。天上有飞的白马盘旋，拥有天堂的羽毛，像日剧里一样的朦胧阳光，带着光晕。我很少能记得梦境，这算一个。
我们离开那个湖继续前进，hill说，栗子骑车去总部了，天不黑是回不来的。我们放心的一路走下去，直到走到没有了精神，没有了乐趣，没有了方向。农场间隔的地段怎么这番长远？眼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很久，看见岔路口有座小桥，桥那头靠边有个小卖部，就是乡村里铁皮搭的那种屋子，买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刚想过桥，发现，桥那头就是农场总部了，总部的学生正在做操，不知道谁组织的这么有创意的活动。我们还看到栗子的自行车了。我们小心的绕到小卖部里，环视，买光了小卖部所有的纯净水，这间店铺竟没有一个箱子，袋子都撑不了几瓶水，记不得买了什么牌子了，也没惦记是否是假冒伪劣，反正，给人一锅端了。转身时发现，暗暗的铁皮上挂了个镜子，我照了回，印象蛮深，圆镜片里一灰头土脸。
返程很矛盾，太远了，还得走回去。而栗子要是骑车回十六农场，绝对的背部受敌。商量过，离开大路走小路的法子，很快就被否决了，因为天要黑了，日头开始要落了，走大路都能迷路，小路就指不定走到哪里去了，等天黑下来，温度就随着降下，安全第一。先是担心，天黑赶不到农场，四个人抱着水，走得飞快，一半路程下来时，看见有警车在路上寻，我们开始担心被栗子发现挨批，转念一想，更糟糕的是拿水进门四十个女生一定都会看到，在缺水的日子，保不准有人按我们的路子去买，我们能顺利摸着道回来，要是她们有个闪失，又是麻烦，大麻烦。四个脑袋很聪明，想出个主意：就装作已经被栗子发现，挨了批，并告戒大家不要重蹈覆辙。这样“先发制人”，既避免有人再打小报告，也吓唬她们不要去了。四人一直都觉得特英名。天黑下来时，晃回了农场。大家开始吃饭了，看看来时路，黑黑一片，不见一丝亮处。
我们依照商量好的法子，很快就安稳了大家的心情。那晚栗子回来的很晚，而且又半醉的。还好，还好，算是告一段落。
晚上晚饭后，我们四个拿了瓶水在前面的小游园的廊道上“回顾”历程，影在无灯的廊道里，嗤嗤傻笑，然后，我听她们仨唱歌，好听。大约八点多的时候，廊道那头闪出个人影，还有些许压低的男声。先是四人吓了一跳，对方也吓着了，定定眼神，是三四个男生，打了招呼后，他们从衣服兜里掏出几个泥土包着的萝卜，还有一两个玉米棒子。嚯，他们更厉害，到前面人家地里偷玉米去了。大家押着声音笑，看见前面那家的灯光亮起，是他们几个落荒而逃的原因。他们对面坐着，一会又叫来几个男生，一起坐下，见面分一半，琢磨怎么处理劳动果实，萝卜洗洗能吃，玉米生的不能吃吧。咋办？
人多力量大，篝火去！那时我们还不知道秋天干燥，篝火很危险。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篝得出火来，反正我是没生过炉子，平地生火就更不会了，想着应该不难。我们四个刚安顿下来的心有开始为这个想法而雀跃，大家都说不叫其他女生了，人多嘴咋，容易被栗子发现。于是我们和十一个男生开始为篝火准备。首先，我们走到日渐工作的黄豆地里，天上星星很亮，但是，除了远处的路上偶尔会有顶着长长车前灯的汽车呼啸而过，像是能照亮一两公里的架势，之外，就伸手不见五指了。方位的确定，一是靠北斗七星，（幸亏上了地理课，还算认得）二就是靠偶尔路过的车灯，我们的方位是在农舍的右边马路的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