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

      2005-5-23 15:27
终于赶完了手头的事,浑身止不住的疲惫。
做了二十分钟的瑜珈,
本以为多少会好一些,
因为瑜珈对我来说,一直是解乏的好方法,
可是这次还是没用,
身体是舒展了,轻松了一点,
但是太阳穴附近,仍然有硬硬的一块东西木木地压着。
煮了咖啡,
用了两人份的意大利咖啡豆做成了一杯超级浓缩咖啡,
苦苦地喝下去,但仍然没有用。
于是抽点起一支烟,
把浓浓的烟雾吐进肺里,
辛辣的味道在嘴里兜兜转转,
可还是没有化解掉那沉沉的倦意。

倦是倦,可是躺下来却睡不着,
眼皮沉重,脑子里像有一根弦绷着,
紧紧的,把心也吊得高高地,
一颤一颤地无法静下来。

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出了门,便有凉凉的微风扑面而来。
天是阴的,看不到阳光,
重重的云均匀地铺散在天际,
像是张开了一个软软的怀抱,
给我莫名的踏实感。
空气有些湿,凉凉的,沁人心脾的。
一步步慢慢地朝前走着,
耳边的风声随着脚步有节奏的响,
呼呼的,像个带在身边的可爱小宠物。
整个人似乎立时就舒爽了许多。
想想这一个月来,
似乎都未曾好好地平平静静地散过步了,
也怪不得一直觉得闷闷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呆在家里,就算房间再大,
总归会让人觉得狭小和闷气,
哪像在室外,即便只是一条窄窄的小路,
也多少让人生出“曲径通幽处”的悠远遐想来。

拐过一个弯,人家小院子里种的广玉兰已经捧出了许多的花骨朵儿,
那些耐不住性子的,早已急急地绽了开来,
重重叠叠的墨绿色叶子里,缀着几朵白而洁润的花,
竟让我想起夜空中的满月,那般的清冷夺目。
这家人家,倒是很有些浪漫的情怀,
院墙外种了密密的爬山虎,
几年前还是零零落落的成不了气候,
今年却似已到了全盛时期,
一张张的碧绿小手掌自下而上布满了院墙,
正随着这风舞得个兴高采烈。
有一道爬满绿色的院墙,
这是我儿时就有的梦想,
只是,如今要实现倒也真难。

便这么一步步走着,
不徐不急,如一叶飘在微波上的落叶;
便这么淡淡地看着眼前铺展开来的一切,
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从异乡重回的归人,
在细细品味记忆里多少有些泛黄的过往。
若是有音乐响起,
这情景还真像是怀旧电影里常常出现的画面。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脱离了自身,
如看戏一般看自己,
便会看到一个颇有些不同的自己,
这陌生感和乖离感重合在一起,还真是有些趣味的。

走了许久,
走上了一条可以通往远山的马路。
路上没有车,四周静得很。
可以听见鸟叫零零星星地传来。
很多人说鸟鸣煞是好听,
其实呢,过多的鸟声,
也是很鼓噪的,让人心烦,
而如今这样,不多不少,倒是正好。
路的两边,
是正酝着浓浓绿色的树,
有水杉有雪松有鹅掌楸有枥树……
更多的是名都叫不出来的杂树。
每棵树都是那么青春那么神采奕奕的样子,
舒展开了自己的手脚顶着满满当当遮天蔽日的叶,
或者是因为今天光线并不明朗的关系吧,
这满树的绿色浓得如要滴出汁来一般。
傍路而居的树,散发着浓浓的清香,
就这么确确定定地萦绕在你的鼻尖,久而不去。
以前总觉得“叶的清香”是很淡雅的,
如今才知道,只要它们愿意,
它们又何尝不能让你在这浓浓的味道里醉个够呢?

抬头远望。
今天着实有些怪,
已是下午,怎会生出这许多的雾气来?
它们虽是薄薄的,但却又是如此清晰,
翻卷着飘移于远山。
给竹林啊,松林啊,遮罩上一层飘逸的纱衣。
这个时候,若能穿行于这林间,
只怕就如仙人漫步于仙境了,
便是我们这些凡人,也会有了道骨仙风、飘然若举的仙长气度了吧?
于是想起庐山。
那年去庐山避暑,
这个闻名于世的避暑胜地,
倒并没有什么让我特别赞赏的,
除了它那无处不在的云雾。
穿行于庐山的林间小路,
不知什么时候,你就会被雾包围。
那云雾像是有生命的小精灵,
忽而在你身边乖巧的环绕,简直触手可及,
忽而又伶伶俐俐地逃到远处,逗引着你不禁生出几分追逐它的兴味。
只怕真正仙境里的灵云都未必有它们的可爱聪敏吧?

我静静地驻立着,
身体有如饮了甘泉般的清爽,
脑袋里那块木木的重物也消散得不见了踪影,
疲惫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想,要能在这附近建一小屋,
推窗有树影相伴,
抬眼见清雾迷离,
有鸟鸣有水语,
那岂不是快煞?
只是如今,要建这样一间小屋又谈何容易啊?
如今这个社会,
早已不是我们祖先可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时代了。
连我这样时区了一副“散骨”的人,
也不得不“时为稻粮谋,时为差役愁”啊。

唉,罢了罢了,且不去想它。

景也观了,脑也清了,身也轻了,不如归去了吧。

只是,倒别忘了,需时时提醒自己
——时时地到这自然中来出入一番,只怕真是有益身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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