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钟的饭店

      2005-5-14 11:0
下午三点半钟,摇着晃着进饭店的人,
估计怎么着都要被人们视为游手好闲之徒
——大家都还在拼命工作,你小子怎么就去饭店了?
再说了,下午三点半钟,
差不多是下午茶时间,
要是肚子饿,只怕是到咖啡馆弄点小糕点吃才是正道,
怎么就敢堂而皇之地到饭店去呢?
于是乎,多少会引起别人这样那样的猜想
——这小子,生活一定是日夜颠倒毫无规律可言,说不定还是什么酒徒赌棍之类。
这么一来,那些身怀正义感的人,
目光里多少会带着那么点“鄙视”加“避而远之”的意思了。
唉,得得得,人生在世吧,
哪怕只做一点点违背常规的事儿,
就会遭受这样那样的眼光、那样这样的说法,着实是累人得紧。

不过呢,不管别人怎么看,
反正我是打心眼里真心喜欢下午三点半的饭店来着。
要说明白这一点呢,得拿傍晚六七点钟的饭店来做个比较。

这傍晚六七点钟的饭店呢,
压根儿就是一运作良好的流水线机器来着
——虽说是浓妆艳抹笑容满面手脚麻利效率惊人,
可一点点儿的人情味儿都没有。
它呢,用漂亮高挑的迎宾小姐装点着流水线的起点——门口,
顾客一上门,就像是进了流水线的产品,
服务员们虽说大多也是热情乖巧,
可简直就是一个个被编了好程序的机械手
——点菜,领入包厢,上菜,吃完,送出门口。
到此,“嘭”的一声,产品做出,大功告成。
站在饭店门口回头一望,
它早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第N次如此的作业了,
好像压根儿就没和你发生过什么关系。
你自己呢,除了肚子多少是被填上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也差点就忘了自己曾在那条流水线上被“生产”过一回来着。
完全功能化的服务,毫无乐趣可言。

可下午三点半钟的饭店就不一样了
——那根本就是一只懒洋洋晒太阳的小猫咪来着
——服务实在未必周全,倒是时不时可以感到活生生的生活味儿和奇怪的乐趣。

下午三点半钟的饭店,
门口当然是没有漂亮高挑的迎宾小姐的,
那大门懒洋洋地开着,
里面也看不到威风凛凛的耀眼灯光,
一端详,那门简直就是小猫打哈欠时张开的嘴,
张是张着,还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呜"的一声闭上。
走了进去,
大堂里不过是几个值下午班的服务员,
当然也不可能像晚餐时间那样正儿八经地排着队
——总台的小姐,要么懒散地趴在服务台上,
要么也和其他服务员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堆聊着闲天,
甚至会看到一两对的“情侣服务员”窝在角落卿卿我我,
那甜蜜劲儿,着实动人。
你这一到来吧,简直就像是一头闯进民宅的熊,
让他们很是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真是手忙脚乱
——起身的起身,问好的问好,倒茶的倒茶,递菜单的递菜单……
七七八八弄了个不亦乐乎。
有的服务员小妮子敢情是这时没招待客人的心理准备,
递茶倒水之间面红如潮,可爱至极。

好不容易点菜完毕,算是入了正轨。
当然,这种时候上菜的速度自然慢得很
——说不定当班大厨也正在厨房里打盹或者和自己的小妮子卿卿我我
——急是急不得的,还是喝喝茶,看看风景的好。

这个时候往往阳光不那么强烈(那热死人的夏天暂不计算在内),
暖烘烘地在地上划出旭黄的一块,
看着怎么着都让人心里敞亮,愉快异常。
饭店里也没放啥背景音乐,更没有嘈杂人声,
透窗往外,街道上一般也相对比较安静,
人也少车也少,敢情大家都正在各自位置忙得个不亦乐乎吧。
这个时候坐在饭店大堂(这样的时间,我一般不去包厢,还是在大堂比较舒服)喝茶等菜的人,
的确多少给人与主流社会脱节的乖离感。
不过,这种乖离感有些时候是很动人的,
很有些“生活在别处”的特殊意味。

说不定会遇到对你感兴趣的服务员小妮子,
这时呢,就会三三两两地在你身边椅子上坐下来(她们可从来不单独过来),
问你些诸如“怎么这时候来吃饭啊?”
(得得得,连服务员都这么问,敢情这时候来吃饭真是不太正常来着!)
“做什么工作的啦?”
“忙不忙啦?”
(这个问题纯粹是没话找话,
这个时候带着闲得要命的表情去饭店吃饭,怎么会是个忙人呢?)
等等的问题。
这些话寻常是寻常,
不过和素不相识的小妮子们七嘴八舌地轻松聊天,想不开心都难。
间或会遇到聊得愉快异常的,
一时之间,小妮子们的鹦声燕语溢满室乱飞,
是个男人都会开怀异常。

不过,等菜一上来,
她们差不多都会闪身走人,
估计是不想让顾客感受到“吃饭时被人看着”的不良感觉。

于是,慢条斯理吃完。
这菜的味道时好时坏,
敢情味道好的时候可能是遇到厨师
“难得这时候来客人,要加倍努力做得完美些才对”这么想,
味道差的时候嘛,
厨师就可能这么想来着
“这是什么人嘛,下午三点半就来吃饭,
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嘛,这种人,根本不用为他小心做菜!”
得得得,谁让我这个时候闯进饭店的呢,
还真是怪不得厨师生出如此的想法来着。

付账。走人。

若是刚才谈得愉快,
背后会传来整齐地要命“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的朗朗送别声,
说完了,还会额外奉上一串清脆笑声来着。
听在耳朵里,那叫一个受用!

得得得,这写着写着心里不禁又生出些蠢蠢欲动的感觉来了
——得找个时候再去这么来一次!

其实呢,
虽说因为工作的关系有两个悠长的假期,
但能在下午三点半时不时地杀向饭店的机会也算不上很多。
这么说吧,
要是哪一天我能做到一时心血来潮就可随心所欲地在下午三点半钟踱进饭店,
那我的人生就真的差不多到了我所期望的境界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天啊!


(现在我呢不在家,这帖子呢,是再次用了定时发布,在今天的十一点准时发布,若是成功,的确方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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