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有生之年 2004-1-17 18:21
第 六 章

“其实,而我现在之所以打算要离开你姐夫,不是因为有什么外遇,我的观念变了,虽然这种改变很痛苦,我可以抛弃过去,重新创造将来,而你姐夫却不能够,他不是个洒脱的人,他现在在这个公司里也不开心,而且他根本不肯加入加拿大国籍,他也不和他的同事交流,你知道,以前他在上海和他那帮打桥牌的朋友多喜欢在一起,他的口语非常好,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开口,他说和那些大学都没上过的加拿大人为同事是降低身份,并且开始莫名其妙的爱国,要听就听一些老歌,半夜三更还在上网,整个人即消极又颓废,我不能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了,小越,阳阳我要带走,让他们在一个更好的环境里生活,让他们知道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让他们像这些上海小孩一样,娇生惯养,一点自主能力也没有,万事都靠在父母身上,我希望他们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生活,你呢?怎样决定九月?”清楚一口气说完,望着我。
“我——?我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我大概只希望将来她有一份自己喜爱的工作,一个她爱的也爱她的男人。”我思索了一下,回答她。
 
“就像你一样——?不考虑那些真正现实的问题?喜爱的工作不一定有好的收入,你爱的男人不一定会带给你好的生活?!”清楚讽刺的看着我,嘴边抚过一丝冷笑。
“我是个物质的人,我喜欢用钱来衡量感情的价值,我一向不会把整颗心掏给别人,别人对我好,我乐得享受,要让我不计后果的对他好,我是要好好考虑考虑的,你也知道,当年童小宇怎么追求我的,可是他没有前途,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有人帮我看过手像,说我是很心硬的!我不像你——,我不会多愁善感,所以我也不会无病呻吟。”清楚清晰的说。

“我怎么被你说的那么幼稚?我怎么多愁善感了?我和你是不同的人,你是个永不满足的人,而我是个小富即安的人,我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人,有多少斤两,所以我不会做自己不能应付的事情,这些事情的后果我对付不了。”我争辩道。
“小富即安?哼哼!说的像尼姑,什么叫小富?张宗辉熬到现在,一个月拿一万块,你就满足了?看看上海现在的消费?现在的房价?一万块一个月你能干什么?有多少人一年拿一百万?这里不是大西北,在那里一个月一万块你也许会很够用,你难道不要让九月上双语的幼儿园吗?你难道不要让她将来有好的教育背景吗?将来的竞争只会比现在更激烈,你看看张宗辉刚来上海的时候,一张西北大学的文凭有几家公司看的上,如果真的满足了,他就不用那么辛苦的跑去上研究生了?”清楚咄咄逼人的问我。
“是的,或许我用词不当,但是,至少我们也是一天比一天好——。”我有点理屈词穷,冷气很足,但我还是脸上发烫。
“好了——,我不说了,再说,你又要说我只爱自己不爱别人了,你呀!你这个人,真是没有上进心,人不急功近利一点是不行的,你看看妈妈,如果不是她在大西北再到米国再回上海,她怎么可能在上海买房子,她如果没钱买房子,回到上海,家里那些亲戚怎么会对她那么客气?所以说,你身上太多惰性,这点惰性,说好听点是你散漫不羁,有艺术家的气息,说难听点就是自欺欺人,到处逃避!”清楚的话句句打中要害,我必须承认她的话是有道理的,而且这些道理根本就是社会处在这个阶段许多人的真理,我简直想哭,垂下眼帘,一句话也说不出。
…….
“小妹,你还有胃口吗?我一直想吃那些上海小吃,生煎馒头,排骨年糕,咸肉菜饭…,多少次我在梦里梦到过——。”清楚温和的问我,我点点头说:“我陪你去。”
我们乘上公共汽车,车里满满当当全是人,我们站在一个看似要下车的肥胖男人面前,一个孕妇挤上车,售票员嚷着:哪位同志给大肚子让个位置!我们面前的那个男人马上闭上眼睛装睡,清楚和我相视而笑。

到了小吃街,我们找了一家清楚以前经常来的老字号坐下,点了二两生煎,二两咸肉菜饭,一客排骨年糕,一份油豆腐粉丝汤,一份糟鸡爪,一份糟毛豆。
人不多,我们的位置也很幽静,坐在那里,清楚伸了个懒腰,满意的笑着对我说:“哎,有时候觉得有个妹妹真的很好,我没有什么同性朋友可以交谈,也只有你,我们还可以交流交流,实际上,和你写信说话都是件有趣的事情,只是有时候你实在是太犟了。”清楚的眼睛中又流露出那种对我的爱护,开始用手拿毛豆吃。

“你以前的那个大学同学,叫什么的——?关云清?是不是?他怎么样了?你们还联系吗?”清楚闲闲的问我。
“他也在上海,听说开了几个小公司,就是帮别人加工什么小部件出口的那种。”
“他没有找过你?”
“同学聚会上见过,后来打电话也约过我出去坐坐,我总是很扫兴的不去,后来就不联系了。”
“为什么?怕张宗辉不高兴?”清楚奇怪的问。
“不是,是我不高兴去,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意义。”我回答。
“咦——!你要什么意义?坐下来,吃吃喝喝,吃完就算了,你真是和蔡有文是一类人,怪不得他欣赏你,你们身上那种不合时宜的浪漫东西太多了。”清楚说,我默默看着她。
“今天我和你说这句话绝对是心平气和的,你不要想东想西。”清楚解释道。
“我知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了。”我笑笑,她也被我逗笑了,然后她说:“你这个人真是生性敏感,我有时想不明白你在北方长大为什么却会那么敏感?而你的那点敏感,用在你的工作里有点太少,用在平常生活里却太多,是不是?”她探询的问我,我没有回答,清楚一针见血的东西太多了,我没有能力反抗。
 
以前读书的时候我曾经和蔡有文通过信,谈谈大学的感受,因为他在和清楚恋爱,所以我们不约而同的都没有让她知道,终于有一天被她无意翻出来所有的信件,大发雷霆,令她发怒的不是我们的信件内容有什么不可告人,她发怒的是她一直以为她完全掌控了她和蔡有文之间的关系,却突然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我——,她的妹妹,居然瞒着她和她的男朋友通信!而她一直确信不疑的男友居然也瞒着她和她的妹妹通信,更何况这个妹妹是在她鼻子下长大的。那次她气的喝醉了酒,放声大哭,我不知道我这样的举动能够那么深的伤害她,很是羞愧,自觉和蔡有文保持了距离,蔡有文也很有默契的不再通信,毕业之后,诸多因素,让我放弃了上海,回到了老家,后来回过头想,不肯面对清楚也是我不愿留在上海的一个重要原因。
走的时候,她在站台送我,给我买的东西足够我吃一个月,我心虚的不敢看她,我怕她眼中流露出的那种依恋和失望,火车还没有开动,她就转头先走了,我知道,她很难过,我走了,她的生活中了一个崇拜者,少了一个陪伴者,少了一个可以嬉闹的人,她又将回到从前的孤单无趣中去,我也知道,我回到西北对她而言不啻于去放逐,她对那充满了恐惧和陌生,在她眼中,这个地方就是灰尘,野蛮,落后,乡里乡气的代名词,如果有假期,她和所有在上海土生土长的女孩一样,宁愿呆在上海那间十几平米的小房间,也不愿意轻易的到“落后”的外地去,纵然“落后”的外地父母家里的条件比上海好一百倍。
 
“姐,和我说说多伦多的生活?”我换了一个话题。
“还不是一样——?,衣,食,住,行,就是福利好,讲人权,有选举权,可是对中国人而言,要选举权干什么?又不是施瓦新格——!唐人街是最脏最乱的街,在那里什么都可以买到——,包括农民伯伯戴的草帽,布鞋,——乱七八糟什么都可以买到。哎——!对了,走之前我还看了一次同性恋者的游行,第一天是女的,第二天是男的,全是赤身裸体的,如果是美女俊男,我还有兴趣看看,可是——,都是身材很差的肥佬,一脸粗相,我看的简直想呕——!外国人真是胆子大,什么都敢做,那些付费频道里都是三级片,连教你如何做菜的厨师都是光着身子——!”清楚边说边笑。
“什么?真的光着身子?男人女人?这让观众怎么学习做菜?”我听的匪夷所思,瞪大眼睛连声问。
“自然不是完全光着,女的总是要系条围裙,男的就像相扑运动员那样——而且总是屁股对着你。”清楚慢吞吞的回答。
这种场面我如何也想象不出,我笑的气喘吁吁,喝的茶水差点砰出来。
标签集:TAGS:
回复Comments() 点击Count()

回复Comments

{commentauthor}
{commentauthor}
{commenttime}
{commentnum}
{commentcontent}
作者:
{commentreconte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