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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风流云散（上篇） |
| Author:白虹青霜 PublishTime:2005-9-3 |
风流云散
上篇 2005-6-28
他喜欢天嶽。发自内心的喜欢。
高踞于云端之上的峥嵘城池，与蓝天一般高旷、威严的存在，无处不在，又永远令人捉摸不透，简直是为他量身订做的布景。
羽扇轻挥，腕底风生，牵动整个江湖瞬息万变；他最有成就感的时刻，便是负手站在最高处，俯瞰局中风横雨急，皆因他而生，顺他而行。
而他的雄心壮志，永无满足。先是冥界肃清，然后是一统中原，谋定而后动，令出即必行，不怕沉潜待机，不忌手段狠绝，如同大胆而审慎的弈者，一手手投子落盘，稳扎稳打，确立起厚实逼人的棋势。
——外露的狂傲嚣张，与头脑的冷静缜密，在他身上并行不悖，某种程度上，更起了很好的惑敌作用。
后来，他也遇到了挫败，有了心生焦躁的时候。然而这焦躁的成分，除了对自己的责备与懊恼，更隐隐流动着一种兴奋与战意。
“从前的你，身在局外，心无挂碍，故能从全局出发，作出冷静的判断；而今的你，身在局中，所谓当局者迷，过分执著于对手个人的结果，就是遮蔽了自己的视线啊。”
这番话对他是一针很好的清凉剂，有利于走出思维盲区，所以他立即接受，立即重整自己的头脑，对通盘形势再作考量，拟定下一步的计划。一一筹策完毕，唇边重又扬起自信而不羁的笑意。
微笑着端起杯子喝茶，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
——好友，你又是否体会过，身在局中，棋逢对手的那种快感？
他是乘风而起，扶摇直上的大鹏，醉心于海雨天风独往来；但无论兵法或是武功，这类东西，若无足堪匹敌的对手，何来存在的意义。何况是以智计才略自负的他。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向来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所以，在是非亭中，他优雅的微微欠身，对表情平静无波的白发道者说：“单弈不成名局，这第一盘，就在天外南海。”
所以，在焚星石洞，他一见到那桌上的黑白棋子，便扬眉而笑。对方也是解人。
所以，在无边无涯，他皱起双眉，致命的一掌扣在手心却迟迟不发。他毕生最大的敌手，怎可能、怎可以，就这样一败涂地！
他一向要终局的胜利，但那时他发现，自己更在意的，是在这取得胜利的过程中，与对手的智力勇力激荡擦撞出的火花，那燃烧才华与生命的热度，令他着迷。
他，终究甘心做局中人。
所以，当三支细针猝不及防封住穴道的那一刹那，在惊讶与恼怒的情绪产生之前，他的心头竟先是一阵轻松，甚至有某种喜悦，只为对手终于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
所以，在被逼到绝地之时，他以一如平时和部下召开作战会议的口气，认真的和眼前威仪凛凛的红衣道者讨论起这个局的来龙去脉。
用坚决的口吻遣走紫月挥虹和冰心血魄，环视四周，乱世狂刀和璇玑子面容虽然平静，其全神戒备之态却尽数教他看在眼中。几乎要觉得有意思了，杀体被封、身中剧毒的自己，对别人而言仍然是这样危险的存在吗。挑挑眉，自嘲的浅笑浮上唇角，他得承认今次的对手比自己当时务实，绝无半分期待自己能再次翻盘的浪漫主义倾向。青阳子眼中的肃穆神色，是对敌手的承认与敬意。缓缓擦去唇边黑血，他亦庄容、凝神，二人屏息对峙，顿成千钧一发之势。
就在此刻，一阵旋风卷起，乌木剑架自天而降，一身农家打扮的黑发剑客高行阔步而来，昂然开口道：
“一恨才人无行……这不正是你的写照？”
他心中冷笑，却连眉毛也懒得再挑一下。只见青阳子沉吟片刻后退开，剑君手中长剑斜斜递出，精芒闪烁，正是武痴佩剑——无玹剑。
真是嘲讽。毕生醉心于江山为盘、苍生为子的棋局，追求与自己足堪匹配的敌手，不曾想到头来，竟还是要死在江湖仇杀这种无趣的因由上。自己这条性命，想必就是那柄剑的交换条件。
既然事已至此，他一生呼风唤雨、指麾千军，至少也要有个轰轰烈烈的华丽结束，才是配得上他风格的谢幕方式。
“蓝羽天翔！”
“剑·武！”
惊天动地的极招过后，豪光止息，两人身形已然交错立定。他的背脊依旧挺直，手中羽扇却不再习惯性的摇动。一时空气仿佛凝滞，连一丝风动树叶的声音都听不到。
良久，是他的声音打破沉默。依旧高亢的音调，与鲜血一同自唇边涌出：
“素还真，九泉之下，四无君等你再续未完之局！”
完全无视面前几人或惊讶或微愠的神色，他展眉一笑，随即身躯缓缓向后仰去，倒落尘埃。矜傲如他，是生是死，都决不会仆伏在敌手面前。
逐渐失去焦距的双眼所凝集的最后影像，是头顶树叶隙缝中筛下的，一片片细碎蓝天。呵，只要蓝天仍在，高空中的强风，永不止息。此前的世代，此后的世代，都不会少了如他一般的人，只有在搏击江湖风涛中，才能寻求到自己生命的价值。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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