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琴之哀
Thanx 111hit to sorry-chan
觉得眼熟的话也请勿报警。
恩前科不是没有只是这次比较严重而已= =
谢谢纵容orz
p.s.
银乱分明就是一种绚烂烟花的名目，仰望
所以我正直地爱着它呀......
+++++++++
那是故事被长久停延的年月。
她扶着温凉的皮质醒来，耳畔是白发少年故作青春期弯扭的体贴。对话正文很短，间隙很长，然而过于尘世的内容还是无可逆转地驱散了梦的底色，空气清明而微哀。她的手扣上额角，指尖体察着睡眠留下的轻度滑腻。开始叹息。
“松本？”
少年以自己的短直轨迹切进来。她遇上办公桌后出发点显得过低的视线，队长脸上早已横写[关心下属是很麻烦的事情你明白么]连扭曲眉形也都齐备。对视了一会，对方像不耐烦她总也转换不过来的表情一般，两眼瞥了开去。
“又做梦啊。”
梦。
她挽了挽头发走到窗边去。那里有沉金色余晖切开玻璃的格障，细小刁钻的角度，却在直接抵达的白色墙面上形成令人惊骇的铺陈。
光影同时地无限放大。圣像般清晰。分界。
她不由自主地摇动了一下。
大概，就是那样了。
于是回过头时，少年已经自顾自地整理着公文准备叫人去送交，接下来问出的话显然在传播距离中有所削弱，因为对方回答时一脸漫不经心。
“我做梦又不多，谁知道啊。”
接着便掏出诘所的钥匙塞给她，叫她收拾收拾办公室就回家睡觉。
乱菊看向早就一尘不染的桌几，站了一会，还是折回沙发旁边。
她看见了这间屋子里唯一需要清理的东西。
自己落下的长发。
**
我看见你身侧清不见底的光。
那里生息着我的孩子。我灵魂的羔羊。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头发引人注目。求救信号般的暖色系，在衰草连天的日子里一度肆意飞扬。可即使是那样，当她因腹中空虚而昏厥的时候还是看不到援助迎来的迹象。
同样的梦做得多了，她便几乎要以为自己在此处的人生真的是以不带丝毫温度的饥饿感开始。然后。记忆自动聚焦在敏感区域。银色碎发。轻盈笑弧。柿子干不屈不挠的沉香。以及一个名字。
银。
发音时需动用喉腔深处若即若离的连接，气流小幅冲出，不加转寰，令人有滞哑，失言，或者覆水难收的错觉。
简洁，然而古怪。
**
晨起集会的时限对她来说，依旧太早。
纵使是盛夏天气，天高云淡，她迈入副官室时仍然免不了衣装下襟和门槛绊人的摩擦。以一种毫不试图自扶的慵懒姿态出现在各队同事的面前。发言时或不发言时都轻易牵引住很多人的视线。时而沉吟地注目于副官和副官之间的一小格空白。流魂街方向掠起成群的鸽子，她总能在喧喧嚷嚷的一团中间第一个发现。
然后散场，有意无意地擦过同样不太说话的吉良身旁，问他，银……你们队长可还好么。
对方的眼神很快抬起来，又收回，拘谨地点了点头。
那么多年下来她已经在这护廷十三番内弥散出一种人所共知的缄默。每个人，听见她句首那似乎失言的单音节突兀落地，都会选择平定神色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如果故事的浓度可以就这样稀释开去呢。
如果已有足够的信息溶解在空气里，自己是不是多了一份从容的权利。
至少她年轻的队长已像习惯公文一般习惯了她的嗜睡，多梦，以及醒来后语气迷糊的奇怪问题。
**
那么多自然而然的事情。
就像每个秋天都执着于向冬天滑落过去。
那时都是孩子。一样苍蓝的鱼鳞天下面两个人习惯并排走不分先后。柿子干在怀里日日消耗下去，他说他最近在学爬树可惜树有蜕不干净的皮，她裹着毯子望着湿柴想了很久。
去打工吧？
没有人敢要擅长偷东西的童工呀，乱菊。
他眼睛一细，像很快乐的样子。
你在想……换个地方去偷？
嗯。
她叹气。
……那么我跟你走。
便走吧。
夜幕涂完了地平线上最后一笔，他们看着远处半途亮起的篝火。比自己护着的这一簇大得多，柴堆给十多个孩子若即若离地合抱着，从上风向殷勤送来呛人的煎香。
乱菊用膝盖撑过去。
“很好吃的样子呢。”
“可惜都是他们的。”
银意有所指地微笑。
“……你以前不偷小孩子的吧。”
她警觉地收了收眼睑。
那边的孩子们忽然同时站了起来。
流走的时光都把持不住，摇晃了一下。身畔是潮水般暗涌的夜色，烟和火繁茂的间隙自下而上模糊了他们本来的表情。然后有人张口。光焰跳动的时候他们去摸索彼此的手。
风就这么凄烈了起来。
never gone, never found
他们在唱古老的歌。
市丸银微微眯着眼看过去。流魂街这块地方他常来，摘柿子偷水之余也不免交到了几个本地长大的得力伙伴。他肯定知道歌词却不和她说更多。支坐在枯草地上的乱菊仰视他的时候，五官就有些懵懂而微愠的成分。有意的无意的相互注目，演变到后来便在缺乏台词中凝固。
你还在看呀。
你呢，还在笑。
大段夜色比篝火的坚持更漫长。
她慢慢地覆上额头，感到嘴角微笑无力地熟落。这梦境重复了千回，而她对那陌生的语言亦不再懵懂。
古老的歌么。
幻象继续延伸。市丸银望见她眉目间再明确不过的悲哀，也只是笑，那弧度聚散间竟依然是叫她分不出是七分宠溺，还是六分敷衍。
**
她睁开眼睛。
那些拼不回去的，就是拼不回去了。无论中间是七天，三月，或者二十年。
望望脚边，留心扯回被牵住的下襟。
现在要应付的是现在。
一星期前面对她神色淡漠地解放了斩魄刀的年轻同事，眼下正喊过了不醉不归的人生新口号努力爬上沙发。松本小姐我不行了松本小姐……她敲着桌子横眉立目又往下灌了他一杯满。吉良还要说什么，歪了歪头眼神迷离，然后，达成了什么理想似地心满意足合了眼一路歪到地上去。
钝重的着地声重新扯落满室幕布似的静寂。
她平息了一下来自酒精的眩晕。
刚才那场骂得真是痛快。
呃。
目光离开手上的荞麦馒头，看到地上睡死过去的人，她什么也不说地扬起了下一杯。
“喝。”
酒液在洁白的容器里绽开平稳的漩涡。
**
食物么。
两个人在流魂街的日子并不好过。然而自从那个后来成了她生日的时候起，市丸银就几乎没有让她真正饿过肚子。乱菊有时跟着他去，远远地挨墙根后藏好了自己，所见的所闻的都清楚告诉着她她这位银发同伴的生存实力。
正路的是一套偷抢的是一套拐骗的又是一套。
更甚的是从始至终微笑不改，神色清澈迷人，背后哗啦啦地拍动着来历不明的翅膀。
她眯起眼。墙根的逝水打脚下淌过，带来细嫩而嬉暖的花香。
简直要模糊了天日。
例外的，想来也只有那一次了吧。
她醒来，触目是木屋空荡荡的中腹。没有人，也没有了被上余温。她记得她发着烧，烫手的东西就只剩了自己，想叫银，那平日磨砺得温火适度的嗓子生生发不出声来，然后天旋了，地跟着转。没有了声音没有了色彩没有了本来就没有的一切。
黑暗长长长。
苏生时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绵长得逼近绝望。乱菊。乱菊……仿佛什么东西正濒临被攻陷。她惊开眼。
扑面是那个少年。
几近真实的，失措的脸。
他看见她真的被唤醒了，于是眉目如同水润过沙漠植物的叶，再度柔和起来。
“对不起。乱菊。”
他扶起她的身子给水喝。
“这次没有找到吃的。”
仍是抱歉的笑。
她虚弱而理解地望着他。只希望能告诉他她知道，她能想象，他是遇上了怎样的事情才会被迫说出这句话。
那以后不久市丸银看着又一个深秋从他们的门前荒芜开来，说乱菊，我们去做死神吧。
她像听到什么哀伤的消息一样久久埋了头，只将一双褐色瞳仁曝露给西风的方向。她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是在浓淡适中的沉默之后，听见了自己发出的那个细小的，难以捕捉的回应。
“嗯。“
**
第三个酒瓶落体，掷地有声还带了回响。每一片都是。
她从窗边看着桧佐木百般无奈拎起吉良跨出门来，后者正试图把他当被子踢掉。九番青年腾不出手去拔头上的青筋只好咽了口水说松本副队长麻烦你了那么再见，被拎的人坚持夫唱妇随[?]地向她问了安，跟着是奇怪的长调歌谣一路漂出十番去。
瀑沸后的死寂。
她起身环顾左右。诘所在悠久历史上恐怕从没像今天这样需要清理。啊啊，队长回来要骂了，但太阳穴附近的疼竟是渐渐模糊起来，一个吃不住力便跌坐在沙发上。
还是，喝多了么……
什么都好。
胸口的疼也一起浸得掉就好了。
**
他微低了头，渺远而有些困扰地笑笑。
日光下宛如层层琉璃。
双殛下的风骤然大起来。她失色地望向他的脸。烟花味道呛住了呼吸的岔口，他们之间的跨度被洗濯出苍白颜色，那里突然翻动的年华底页扬成漫天白沙，令她措手不及。像夜里，整个人，空降到横亘视野的水面，微凉的温柔无际无涯却是挣扎不到彼岸所在的危险。
世界柔软而迷惘的腹部。
他依旧是一句话便准确地困了她在那里面。
“我呀，倒愿意多被你捉住一会儿的。”
“——对不起呢，乱菊。”
那么
再见了。
虚闪的光棺明亮得如同整个白昼的总和。她如同多年前一样被迫合上眼睑，干烈的风刮向背后森林般的白塔，那一瞬的麻醉注入静脉浓得扩展不能，完全无法逆转心中痛楚的清晰信息。
双眼再度睁开时他便会已不在。
只余那个微笑在她视野里，排山倒海。
排山倒海。
**
时间线被张弛无度地拨回。
那时她几乎是无意识地扶上窗栏，截住了一束金橘色返照，几经过滤的阳光保存了丰满外形却早已失去煦暖人的亲密。她放开手，就这么出了一回神。
问话寄给的是对面的少年，可大部分已经弥失在遥远的中途。
“队长……如果做梦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你要醒来，那，还算不算梦呢。”
她无须遮蔽视野也能准确再现那样的场景。
那些摇曳于朦胧和清晰之间的影像，被潜意识里的愿望近乎本能地推向彼端。每个细胞都记忆了她想到达的方向，它们徘徊行走如同一场有节律的潮水，沙岸边反反覆覆水落石出又让海声卷走了刚露端倪的一切。
将醒未醒的现实。
那么为什么，还会被，叫做梦呢。
那时她梦里的躯体甚至觉察出身下沙发的柔腻触感。
那么为什么，她仍然，伸出了手去。
明知空落落地充斥了视线的，只是一幕脑海里复刻下的荒园。
**
是哪一日呢。
也许从来没有过吧。
她梦见自己真的弃屋而去，在流魂街广袤而贫瘠的草原上不断奔跑，踩到了春花的泥迹，夏虫的遗骸，秋叶的宿根，甚至踩到了他的微笑的碎片。它们细碎而坚忍地漫布一路，暖着这个季节她冻伤的脚心，她在地平线上不断绘出盛极的幻象，认为他下一刻就会从天际回身。一个恰到好处的倾侧度。然后那微笑的实体就会破空而来。
她看见少年的肩线宽朗而清晰。
听不清声音，读不出唇语，却本能地望见了天空。
那里揉落无数温柔的碎羽。
never found
yet never g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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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前科不是没有只是这次比较严重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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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乱分明就是一种绚烂烟花的名目，仰望
所以我正直地爱着它呀......
+++++++++
那是故事被长久停延的年月。
她扶着温凉的皮质醒来，耳畔是白发少年故作青春期弯扭的体贴。对话正文很短，间隙很长，然而过于尘世的内容还是无可逆转地驱散了梦的底色，空气清明而微哀。她的手扣上额角，指尖体察着睡眠留下的轻度滑腻。开始叹息。
“松本？”
少年以自己的短直轨迹切进来。她遇上办公桌后出发点显得过低的视线，队长脸上早已横写[关心下属是很麻烦的事情你明白么]连扭曲眉形也都齐备。对视了一会，对方像不耐烦她总也转换不过来的表情一般，两眼瞥了开去。
“又做梦啊。”
梦。
她挽了挽头发走到窗边去。那里有沉金色余晖切开玻璃的格障，细小刁钻的角度，却在直接抵达的白色墙面上形成令人惊骇的铺陈。
光影同时地无限放大。圣像般清晰。分界。
她不由自主地摇动了一下。
大概，就是那样了。
于是回过头时，少年已经自顾自地整理着公文准备叫人去送交，接下来问出的话显然在传播距离中有所削弱，因为对方回答时一脸漫不经心。
“我做梦又不多，谁知道啊。”
接着便掏出诘所的钥匙塞给她，叫她收拾收拾办公室就回家睡觉。
乱菊看向早就一尘不染的桌几，站了一会，还是折回沙发旁边。
她看见了这间屋子里唯一需要清理的东西。
自己落下的长发。
**
我看见你身侧清不见底的光。
那里生息着我的孩子。我灵魂的羔羊。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头发引人注目。求救信号般的暖色系，在衰草连天的日子里一度肆意飞扬。可即使是那样，当她因腹中空虚而昏厥的时候还是看不到援助迎来的迹象。
同样的梦做得多了，她便几乎要以为自己在此处的人生真的是以不带丝毫温度的饥饿感开始。然后。记忆自动聚焦在敏感区域。银色碎发。轻盈笑弧。柿子干不屈不挠的沉香。以及一个名字。
银。
发音时需动用喉腔深处若即若离的连接，气流小幅冲出，不加转寰，令人有滞哑，失言，或者覆水难收的错觉。
简洁，然而古怪。
**
晨起集会的时限对她来说，依旧太早。
纵使是盛夏天气，天高云淡，她迈入副官室时仍然免不了衣装下襟和门槛绊人的摩擦。以一种毫不试图自扶的慵懒姿态出现在各队同事的面前。发言时或不发言时都轻易牵引住很多人的视线。时而沉吟地注目于副官和副官之间的一小格空白。流魂街方向掠起成群的鸽子，她总能在喧喧嚷嚷的一团中间第一个发现。
然后散场，有意无意地擦过同样不太说话的吉良身旁，问他，银……你们队长可还好么。
对方的眼神很快抬起来，又收回，拘谨地点了点头。
那么多年下来她已经在这护廷十三番内弥散出一种人所共知的缄默。每个人，听见她句首那似乎失言的单音节突兀落地，都会选择平定神色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如果故事的浓度可以就这样稀释开去呢。
如果已有足够的信息溶解在空气里，自己是不是多了一份从容的权利。
至少她年轻的队长已像习惯公文一般习惯了她的嗜睡，多梦，以及醒来后语气迷糊的奇怪问题。
**
那么多自然而然的事情。
就像每个秋天都执着于向冬天滑落过去。
那时都是孩子。一样苍蓝的鱼鳞天下面两个人习惯并排走不分先后。柿子干在怀里日日消耗下去，他说他最近在学爬树可惜树有蜕不干净的皮，她裹着毯子望着湿柴想了很久。
去打工吧？
没有人敢要擅长偷东西的童工呀，乱菊。
他眼睛一细，像很快乐的样子。
你在想……换个地方去偷？
嗯。
她叹气。
……那么我跟你走。
便走吧。
夜幕涂完了地平线上最后一笔，他们看着远处半途亮起的篝火。比自己护着的这一簇大得多，柴堆给十多个孩子若即若离地合抱着，从上风向殷勤送来呛人的煎香。
乱菊用膝盖撑过去。
“很好吃的样子呢。”
“可惜都是他们的。”
银意有所指地微笑。
“……你以前不偷小孩子的吧。”
她警觉地收了收眼睑。
那边的孩子们忽然同时站了起来。
流走的时光都把持不住，摇晃了一下。身畔是潮水般暗涌的夜色，烟和火繁茂的间隙自下而上模糊了他们本来的表情。然后有人张口。光焰跳动的时候他们去摸索彼此的手。
风就这么凄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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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唱古老的歌。
市丸银微微眯着眼看过去。流魂街这块地方他常来，摘柿子偷水之余也不免交到了几个本地长大的得力伙伴。他肯定知道歌词却不和她说更多。支坐在枯草地上的乱菊仰视他的时候，五官就有些懵懂而微愠的成分。有意的无意的相互注目，演变到后来便在缺乏台词中凝固。
你还在看呀。
你呢，还在笑。
大段夜色比篝火的坚持更漫长。
她慢慢地覆上额头，感到嘴角微笑无力地熟落。这梦境重复了千回，而她对那陌生的语言亦不再懵懂。
古老的歌么。
幻象继续延伸。市丸银望见她眉目间再明确不过的悲哀，也只是笑，那弧度聚散间竟依然是叫她分不出是七分宠溺，还是六分敷衍。
**
她睁开眼睛。
那些拼不回去的，就是拼不回去了。无论中间是七天，三月，或者二十年。
望望脚边，留心扯回被牵住的下襟。
现在要应付的是现在。
一星期前面对她神色淡漠地解放了斩魄刀的年轻同事，眼下正喊过了不醉不归的人生新口号努力爬上沙发。松本小姐我不行了松本小姐……她敲着桌子横眉立目又往下灌了他一杯满。吉良还要说什么，歪了歪头眼神迷离，然后，达成了什么理想似地心满意足合了眼一路歪到地上去。
钝重的着地声重新扯落满室幕布似的静寂。
她平息了一下来自酒精的眩晕。
刚才那场骂得真是痛快。
呃。
目光离开手上的荞麦馒头，看到地上睡死过去的人，她什么也不说地扬起了下一杯。
“喝。”
酒液在洁白的容器里绽开平稳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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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流魂街的日子并不好过。然而自从那个后来成了她生日的时候起，市丸银就几乎没有让她真正饿过肚子。乱菊有时跟着他去，远远地挨墙根后藏好了自己，所见的所闻的都清楚告诉着她她这位银发同伴的生存实力。
正路的是一套偷抢的是一套拐骗的又是一套。
更甚的是从始至终微笑不改，神色清澈迷人，背后哗啦啦地拍动着来历不明的翅膀。
她眯起眼。墙根的逝水打脚下淌过，带来细嫩而嬉暖的花香。
简直要模糊了天日。
例外的，想来也只有那一次了吧。
她醒来，触目是木屋空荡荡的中腹。没有人，也没有了被上余温。她记得她发着烧，烫手的东西就只剩了自己，想叫银，那平日磨砺得温火适度的嗓子生生发不出声来，然后天旋了，地跟着转。没有了声音没有了色彩没有了本来就没有的一切。
黑暗长长长。
苏生时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绵长得逼近绝望。乱菊。乱菊……仿佛什么东西正濒临被攻陷。她惊开眼。
扑面是那个少年。
几近真实的，失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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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乱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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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没有找到吃的。”
仍是抱歉的笑。
她虚弱而理解地望着他。只希望能告诉他她知道，她能想象，他是遇上了怎样的事情才会被迫说出这句话。
那以后不久市丸银看着又一个深秋从他们的门前荒芜开来，说乱菊，我们去做死神吧。
她像听到什么哀伤的消息一样久久埋了头，只将一双褐色瞳仁曝露给西风的方向。她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是在浓淡适中的沉默之后，听见了自己发出的那个细小的，难以捕捉的回应。
“嗯。“
**
第三个酒瓶落体，掷地有声还带了回响。每一片都是。
她从窗边看着桧佐木百般无奈拎起吉良跨出门来，后者正试图把他当被子踢掉。九番青年腾不出手去拔头上的青筋只好咽了口水说松本副队长麻烦你了那么再见，被拎的人坚持夫唱妇随[?]地向她问了安，跟着是奇怪的长调歌谣一路漂出十番去。
瀑沸后的死寂。
她起身环顾左右。诘所在悠久历史上恐怕从没像今天这样需要清理。啊啊，队长回来要骂了，但太阳穴附近的疼竟是渐渐模糊起来，一个吃不住力便跌坐在沙发上。
还是，喝多了么……
什么都好。
胸口的疼也一起浸得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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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低了头，渺远而有些困扰地笑笑。
日光下宛如层层琉璃。
双殛下的风骤然大起来。她失色地望向他的脸。烟花味道呛住了呼吸的岔口，他们之间的跨度被洗濯出苍白颜色，那里突然翻动的年华底页扬成漫天白沙，令她措手不及。像夜里，整个人，空降到横亘视野的水面，微凉的温柔无际无涯却是挣扎不到彼岸所在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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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呀，倒愿意多被你捉住一会儿的。”
“——对不起呢，乱菊。”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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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闪的光棺明亮得如同整个白昼的总和。她如同多年前一样被迫合上眼睑，干烈的风刮向背后森林般的白塔，那一瞬的麻醉注入静脉浓得扩展不能，完全无法逆转心中痛楚的清晰信息。
双眼再度睁开时他便会已不在。
只余那个微笑在她视野里，排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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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几乎是无意识地扶上窗栏，截住了一束金橘色返照，几经过滤的阳光保存了丰满外形却早已失去煦暖人的亲密。她放开手，就这么出了一回神。
问话寄给的是对面的少年，可大部分已经弥失在遥远的中途。
“队长……如果做梦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你要醒来，那，还算不算梦呢。”
她无须遮蔽视野也能准确再现那样的场景。
那些摇曳于朦胧和清晰之间的影像，被潜意识里的愿望近乎本能地推向彼端。每个细胞都记忆了她想到达的方向，它们徘徊行走如同一场有节律的潮水，沙岸边反反覆覆水落石出又让海声卷走了刚露端倪的一切。
将醒未醒的现实。
那么为什么，还会被，叫做梦呢。
那时她梦里的躯体甚至觉察出身下沙发的柔腻触感。
那么为什么，她仍然，伸出了手去。
明知空落落地充斥了视线的，只是一幕脑海里复刻下的荒园。
**
是哪一日呢。
也许从来没有过吧。
她梦见自己真的弃屋而去，在流魂街广袤而贫瘠的草原上不断奔跑，踩到了春花的泥迹，夏虫的遗骸，秋叶的宿根，甚至踩到了他的微笑的碎片。它们细碎而坚忍地漫布一路，暖着这个季节她冻伤的脚心，她在地平线上不断绘出盛极的幻象，认为他下一刻就会从天际回身。一个恰到好处的倾侧度。然后那微笑的实体就会破空而来。
她看见少年的肩线宽朗而清晰。
听不清声音，读不出唇语，却本能地望见了天空。
那里揉落无数温柔的碎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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