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薇芬娜的情色咖啡馆

他说他并不是专业的摄影师。
摄影，只是他的个人爱好。
注意他，是我的个人爱好。
——题记

（一）
他叫黑骏马，在一次外拍中认识的。
在ＰＨＯＴＯ６１１摄影论坛上，经常看到他的作品。
他在这个网站上红极一时。
造就了他对任何人的高傲的态度。

他说，我并不觉得我有何傲气，很多时候，我总是谦卑地面对生活。
我可以选择我身边的女人。
可以选择我镜头前面的模特。
但我无法选择生活。

他帮我们公司拍摄专题照片。
我们想发掘一位有潜质的女模特。
她叫ＳＵＥ。

拍摄场地在石排的塘尾村。
60厘米宽，10米长的狭长小巷，伸手可触的破旧的墙。
我看见几位安详的老人。眼神平静沉和。
我就站在她们的旁边，但是我距离他们又是那么的远。
咫尺却又天涯。

拍照的时候，他总是很专注地观察SUE的一举一动。
ＳＵＥ的嘴唇有着甜美和脆弱交织着的暧昧。
黑骏马彷佛想将SUE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通过照相机的快门声音来结束。
他基本上不跟我们任何一个人说话。

我并不是专业的摄影师，摄影只是我的爱好，还有喝酒，忧伤和女人。
他为ＳＵＥ拍摄的那一辑组图题为“又是女人”，发表在６１１的人像沙龙里。
是一组很煽情的照片。
完全没有商业的味道。

你知道吗？我和你是一种类型的人，所以注定逃不过宿命。
在你的身上，我看见太多爱情擦过的痕迹。
我闻得出那些它们残留的味道，淡淡的，却飘忽着经久不散。

我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对于烟酒，我从不讲究。只要能让我醉。
你并不是喜欢喝酒，你只是喜欢酒醉的感觉。
你根本是一个不胜酒力的人。
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喜欢喝酒的原因。只有你。
你叫什么名字。
海薇芬娜。

（二）
我们交换了电话。
有一天晚上，他喝醉酒，打电话过来。
喝醉酒的时候，我会给熟悉的女人打电话。
听她说说话，或者自己在胡言乱语。

我猜想，你看酒的眼神非常复杂，你喜欢透过琥珀色的酒，看经过你面前的女人。
你只要能辨别她们是否是你熟悉的，或曾经爱过的女人就够了。
那样的眼神，绞杀着你身边的女人，令她们无法逃脱。
然后呢？

我觉得你是一个很累的男人。
你需要女人，因为她们能给你带来安慰。
但你却不想她们对你了解得太多。
因为你总是想活在自己特定的生活圈子里面。
你不想有过多的改变。

我也不知道。有时很累。有时想醉。有时想哭。
你会喜欢我什么？如果你喜欢我的话。
从来只有三种男人会吸引我，帅。有才华。聪明。
在我身上能找到其中的一点吗？
你认为你身上有哪一点是最适合形容你自己？

如果我说我认为自已一无是处呢？
你今天说话有点不像你，没有平时的傲气。
我说过，在生活面前，我总是表现得很谦卑的。
如果我说，我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优秀。
或者说，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我觉得你是一个不敢面对将来的男人。
你总爱把自己沉溺在过去的回忆里。
你经历过许多多的感情。
但是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你有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已经消失在时空的裂缝里，你从此无处寻找。

我现在很疲倦。
你曾经伤得好痛？
再痛，都会成为过去。
时间是治疗一切伤口的最好的良药。看来，你的伤痕真的很深。
以至你用葬心来制作一组能表达你感情伤痛的作品。

我的所谓伤痕，是我自已刻下的。
我是一个喜欢忧伤的男人。
很大程度上说，是忧伤，让我有了活着的希望。
你喜欢拔开伤口看里面到底有多深。
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已呢?
我是一个专业的聆听者。

专业的聆听者？
我们经常到陌生的地方跟陌生的人进行采访。
而且我从小就喜欢听故事。
原来，你只是好奇。
如果你觉得失望的话，你已经喜欢我了。
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你身边肯定有不少女孩围着你转，而你却和我说到比较内心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是欣赏而不是喜欢。
安妮宝贝说，我们都是典型的都市背景下的灵魂残缺的游离者。
我曾想过把自已的情感历程写成文字，可总是无从说起。乱，怎样都乱。
因为你的情感历程并不完整。
注意我，是你的职业习惯吗？

不是，是个人习惯。
个人习惯。
你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男人。
我喜欢的是飘泊，从一个女人身上飘泊到另一个女人。
我似一个永远饥饿的儿童，整天在找寻可以充饥的食粮。

（三）
那个晚上的电话，我们说了大概三个小时。
后来，我们经常在网上见面。
我甚至开始关注ＰＨＯＴＯ６１１这个网站，并留意他的贴子。
也经常给他回复。

最近，我喜欢呼吸自己手指的气味。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润手霜的味道。
我能呼吸到深秋的气息。
我的手，具有四季分明的特征。
我觉得，这种气味，只属于我自己的。

我告诉他说，我经历过很多场恋爱，可是到头来，却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我是一个很难专心的人。
他说，你并不是那么的花心，你只是用花心来掩饰你对感情的脆弱。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夜夜笙歌的女孩，会整天流连在夜店。
知道我不是，你觉得失望吗？
估计错误。

我准备要离开东莞了。
去哪？
去边远的山区当老师。我知道他们需要这样一个人。
你觉得你能带给他们希望吗？
你有没有到过东莞的儿童福利院？
没有。
他们有一些是有先天疾病，有的是父母没有能力生养而被遗弃，有的就是被迫催生的不健全的儿童。

这是一个不错的摄影题材。
你会去看望他们吗？虽然你根本不认识他们。
会。

这一天，我看到一个摄影师的爱心和同情心。
我们买了很多礼物和文具，还有七卷胶卷。
他把每一张充满期待和渴望希望的脸孔，摄入他的佳能EOS300D里面。

休息的时候，他被围在一群爱笑的孩子堆中，
他和他们玩游戏，或追逐，或打闹，或大声笑。
有一位孩子拿着手上的画，跑到我面前。
在他差点摔倒的时候，我扶住了他。
画中有三个人，孩子在中间，左边是他，右边是我。

我把那幅画收在自己的手提袋里，没有让他看见。
在经过育婴室的走廊，我看见墙上有很多照片。
院长介绍说，这些孩子都是已经被收养的。
他们现在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

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吗？
我眼瞪瞪地看着这个充满热情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想你们暂时还没有条件申请领养。
要什么条件？
至少你首先要有能力养活你自己。我说。
是，这是首要条件。

我们跟福利院道别，看见那些孤儿向我们挥手，我转身的时候，眼睛是朦胧的。
他把我楼在怀里，像哄小孩一样哄我。
我从衣袋里拿出纸巾的时候，他叫了我一声，我望向他。
一幅名为同情的泪被他拍照下来。

正如刚才院长所说的，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能力，不要给他们希望。
不要令他们失望，希望对他们来说，比金钱更可贵。
我知道，但我觉得，我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事情。
我不能把我的幸福和他们分享，但至少，我能把我的学识分给他们。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我出生在贫穷的村庄，小时侯要走两个多小时才到学校，要翻越一座不算很高的山。
现在那座山移平了，村庄富裕了，但我们都搬出了城市。
我仍然会怀念那条崎岖的上学的山路。
是这些造就你现在对生活的态度吗？
我可以选择身边的女人，可以选择镜头前面的模特，但我无法选择生活。

（四）
我没有和他一起到我要去的山区。
我不辞而别。到了目的地，我给他发信息。
我到了，我现在云南一个偏远的山区。
这里很古朴，学生们很纯净。
他们的学校是靠外界的捐款兴建的，是这里最漂亮的一座建筑物。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你有能力照顾自己，然后照顾他们吗？
其实你很需要别人的照顾，但你为什么总是不肯让我照顾你。
你要相信我，我有能力的。

因为你不适合这里的生活。
你适合吗？你是在城市长大的，你是在父母的庇佑下成长的。
所以我要锻炼自己，我要锻炼自己的生存能力。
让我过来吧。
这里没有灯红酒绿，不会有夜夜笙歌。
有你就够了。

下课后，我走到学校背后的一座小山丘上，静静地吹着风，哼首熟悉的歌。然后抽烟。
一大片绿色，一大片黄色，一大片天空的蓝色。
我坐下来，柔和的阳光就在我头顶不远的地方。
覆盖整个山区。
我轻呼一口烟，看见烟幕向着一望无际的远方飘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