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残曲 第一回(未完)

      霜天万里浊尘远 2005-8-10 13:10:00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彼何人哉?
                    ——《诗经》

           第一回  萍水相逢,谈诗论画,挥洒世间繁华
  北宋哲宗元符元年。
  洛阳。街角。书画摊。
  卖画的年轻书生容貌俊雅,顾盼昂然,虽一身风尘仆仆,仍显得气宇轩昂,风采照人。
  他的字健劲有力,与他的人一样地不俗。
  他的画淡墨挥扫,不用颜色,不专于形似,歪歪斜斜,似象非象,但独得神韵,笔意无穷,布景致思,不盈咫尺,而万里可论。
  只有一幅例外。
  画中绘一红衣美女在春柳隐映的楼头倚栏而望,色彩鲜明,用笔极工,题作“嫩绿枝头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
  一个满面骄矜之色的锦衣公子,带着个十三四岁的小僮,从街头缓缓踱过,最后停在了书画摊前。
  盯着书生的字瞧了半晌之后,这锦衣公子才终于从鼻孔里含糊地哼出一句:“字倒不错……”
  不过等他看了那幅“嫩绿枝头红一点”,他说话就很清楚了:“唉,可惜,这幅画虽工,却稍嫌文不对题,‘嫩绿枝头红一点’分明是写景,怎么却画个女子!”再扫一眼其他几幅,他又道:“这几幅笔意不错,可是怎么看都不太像……”
  他在摊前摇头晃脑地对书生的画评头论足,那书生也不理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经意地有一丝不屑的神情。
  锦衣公子没注意,那小僮却看见了,立时尖声嚷道:“你干什么这样子看人?难道我家公子说错了?”
  书生皱了皱眉,没说话。
  不想这小僮却蛮横得很,“你皱眉干什么?看不起人吗?”
  书生看看那锦衣公子,他负手而立,毫无干涉的意思,而就在他这一看之间,那小僮又已大声斥骂了好几句。
  书生的涵养再好,终于也忍不住道:“真是斯文扫地!一个附庸风雅,一个无理取闹!”
  听了这话,锦衣公子又是气恼又是尴尬,小僮则更大声地嚷道:“什么,你敢说我家公子附庸风雅?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洛阳名士梁则诚的大名?”
  从梁则诚评议书生字画的时候起,就不断有闲看热闹的围上来,这时早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是嘛,梁公子才名素著,谁不晓得!”“这书生也太过分了,梁公子又没怎么说他,他干吗骂人呢?”“不过你别说,小川确实有点恃宠而骄。”……
  书生听了这些话,二话不说,径自开始收拾摊子。
  小川尖声道:“你骂错了人,也不用卷铺盖嘛!”
  书生冷笑一声,“就凭你家公子也配?只不过连这种人都能称作洛阳名士,我何必再留在这儿?”
  此言一出,群情大哗,嘈嚷声里,有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异常响亮:“他欺洛阳无人吗?”声音由于不忿而显得有些怪异,高亢得盖过了所以人的议论与谩骂。
  一霎时,没有人再出声,每个人都开始四顾寻找这尖叫的女孩子。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女孩子身上,她的脸于是一下子涨的通红,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
  书生看了她两眼,见她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神态腼腆,极为羞怯,便蔼声道:“小妹妹,你过来。”
  那女孩子迟疑了一下,才怯怯地走出人群,垂首站到他的面前。
  书生微微一笑,问:“你学过画么?”
  她点了点头。
  书生又问:“那你怎么看我的画?不要紧,说实话。”
  女孩子垂首想了想,道:“画之贵乎用笔,不在颜色之工,先生之画,拂云而高寒,傲雪而玉立,将文章难以表达到的意境表达出来,因胸中甚富,故落笔无穷。能画到这一境地的,世罕其人……‘嫩绿枝头红一点’联想巧妙,构思独特,用人物形象和感情,将诗意含蓄而深远地表露而出……”
  她始终垂着头,说话间小心翼翼,时不时用眼角偷瞟一下那书生,生怕他脸上又会现出不屑的神气来。但这番话娓娓道来,她的语声相当清朗,神情也逐渐镇定。
  书生却是越来越惊奇,等她把话说完,他忍不住道:“小妹妹,你能不能画幅画我看看?”
  女孩子怯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在他摊上铺着的纸上画了起来。
  她画的是竹,同书生一样,不用颜色,不专于形似,笔墨或浓或淡,或干或湿,寥寥数笔,已尽展寒竹之骨秀神清孤峻挺拔。
  书生禁不住击案赞道:“好画!”
  他又仔细端详了她一番,忽然道:“如此妙手丹青,小妹妹想必是名门之后,不知小妹妹你贵姓?”
  女孩子眼中露出股狐疑的神色,但仍坦然答道:“我复姓宇文。”
  “宇文?”书生显然极度吃惊,“这个姓甚是少见,莫非是杭州宇文世家?那小妹妹不是洛阳人氏了?”
  女孩子一愣,吞吞吐吐着道:“我……我是江南来的。”
  旁观众人一听,忍不住各各发出一片惋惜的嘘声,但同时,各人心里也忍不住纳罕:“她不是洛阳人,为什么那么激动?”
  蓦地,一个清脆的女声叫道:“你们都冤枉她啦,刚才那声是我叫的!我是洛阳人!”
  人丛分处,一个一身红艳艳衣衫,春花般明媚的少女走了出来。她也根本不征求书生的同意,径自取了他一幅纸,握笔作画。
  不过这少女的画技确实不错,勾勒出的飞燕穿柳图,笔致宛然,栩栩如生,极为灵动。
  画完以后,她自己欣赏了一下,咯咯一笑,抛下笔,转身就走。
  梁则诚急急喊了声:“蓝二姑娘,你等等。”拔腿追了过去。
  蓝二姑娘却不理他,越走越远,他似乎有什么话非和她说一般,竟不再理会这边的纷争,一路跟了下去。
  他一走,小川也只好跟他走了;他们一走,旁观众人自然再看不成热闹,也只得悻悻散去。
  画竹的女孩子看了眼卖画书生,又看了眼自己那幅画,脸上现出股犹豫的神情来。
  书生却不曾注意,向她道:“小妹妹,你这幅画我很喜欢,能不能给我?”
  女孩子摇了摇头,眼中依然带着那种狐疑的神色。
  书生想了想,又道:“我交游之中,不乏当世著名的画师,我可以请他们为你品评。”
  女孩子还是摇了摇头。
  书生无奈道:“那算我向你买行不行?”
  女孩子立刻又摇了摇头,眼中狐疑之色更浓。
  书生待作进一步的说服,接触到她眼中不信任的神色,只得作罢。
  女孩子自己动手将画收了起来,正当她转身要走之时,她身后有人伸过一双手,要蒙她眼睛。她一矮身,左腕轻抬,伸食指点那双手左手脉门,那双手一缩,她也已转过身形,站开两步,看着要蒙她双眼的人,似笑非笑。那人也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脸上有点讪讪,过来拉住她的衣袖晃了两晃,道:“萍姐你等会儿别告诉我姐姐我刚才没和你在一起。”
  姓宇文的女孩子瞪了她一眼,“我知道。”
  那女孩子立时高兴起来,拉着她往街的另一头走去。
  书生望着她们的背影出了会神,转回目光,却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捡起一看,却是一串小小的念珠,珠上分别刻着极细极小的几行字,连起来一读,是:“风萍浪迹,辗转苍穹,落叶飘残,幻剑灵箫。宇文萍镌于辛未年六月。”
  字迹幼稚而拙劣,只是若这念珠为那姓宇文的女孩子遗失之物,而那女孩就是宇文萍的话,则七年之前,她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能在一串小小的念珠上刻下这么几行字而又清晰如斯,倒也难能可贵。只是于那几句话,这书生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江东去。
  船埠头上泊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船,运货的、坐船的、送客的,形形色色的人来往穿梭,好不热闹。
  晨风中,一个十三四岁的素装少女踏着夏日灿烂的阳光,姗姗而来。她肩背包裹,微抿着嘴,在船埠头上四处逡巡徜徉,神态很是犹疑彷徨。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迎面忽地碰上一个白衣女郎,见到这女郎,她眉宇间立时泛上一阵喜气,上前叫了一声:“凌姑姑。”
  女郎停步瞧着她,觉得面前的女孩子很是面善,却记不起是谁家的姑娘,只得道:“我记性太差,你是……”
  少女脸一红,细声道:“我是宇文萍。”
  女郎“啊”的一声道:“你二表叔和我说过你跟我们一起回杭州的,我还以为他早把你送到蓝家,已经上船了呢!他怎么也不送送你?”
  “昨晚来了客人,二表叔喝醉了。”宇文萍笑道。
  女郎带着宇文萍三转两转,来到一艘大船前,向船上喊了一声:“韦亦惟。”
  船边出现了一个少年,这人并不很高,但因为瘦,身材显得颀长,眉目清俊,神态端方,很象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宇文萍斜眸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她第一眼瞧见他就有种说不出原因的厌恶,就对他产生一种极度的反感——一种在她生命中从来也没有过的那么强烈的反感。
  女郎向韦亦惟道:“刚才是你安排船的吧?哪条还没满?”
  韦亦惟答道:“就这条只有我和二哥、三哥、七弟。其他都满了。”
  女郎也没多想,便道:“那她就上你这条吧。这是宇文家的姑娘,宇文萍。你们多照顾她些,别让人家觉得你们韦家的孩子只会欺负人。”
  宇文萍很不喜欢这种安排,她实在不想在以后的航程中天天看到他,可是,她也无力改变长辈的决定。
  她忽然想到韦亦惟刚才说的“只有我和二哥、三哥、七弟”,这岂非正是苍天替她安排的好借口——不方便!
  其实呢,这种安排勉强说也并不是不可以,韦家兄弟虽多,其实年纪也与她相差无几,何况他们又都是武林世家的孩子。
  和陌生男子同船,她从来不觉得不妥。
  可是,她不喜欢韦亦惟!那样一种毫无来由的极度反感终于使素来羞怯听话的她鼓足勇气,向女郎道:“凌姑姑,会不会……不方便?”
  她的心跳得好快!
  女郎皱了皱眉,“这倒也是。……韦秋霜上了哪条船?”
  韦亦惟道:“她在海连天那边船上。”
  女郎道:“那好,我让秋霜过来,你们兄弟好好照顾小妹。宇文萍跟我走。”
  韦亦惟唯唯称是。
  女郎带着宇文萍向另一条船走去,远远地,宇文萍便看见船头有个蓝衣少年正向这边眺望着。
  她只望这少年千万别比韦亦惟更让她厌恶。
  上了船,女郎安置好宇文萍便带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走了,宇文萍坐在床上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对面床上扔着件粉红色的衣裳,显是有人睡的,只是人却不在。她心下忐忑,便走出了船舱。
  船头那蓝衣少年仍在那里,还好,看上去并不惹人反感。这少年约莫与她差不多年纪,但比她矮了有半个头,肤色黝黑,眉目却很清秀,尤其一双明澈的星目,顾盼之间,为他平添一分神俊。只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与他素昧平生,以前也没见过和他相像的人,可一见之下,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此时,岸上又有两人谈谈笑笑上了这条船。两个人,一个是明艳动人的少女,宇文萍依稀认得是在街上见过的“蓝二姑娘”,另一个则是个陌生的青年男子。
  蓝二姑娘看到宇文萍,一怔停下脚步道:“我们似乎见过。”
  宇文萍微微一笑,“是,前几天在街上。请教姐姐怎么称呼?”
  蓝二姑娘笑道:“我叫蓝泊青。那天很对不住你。”
  宇文萍又笑笑,摇摇头,“没什么。”
  蓝泊青想了想,脸上露出股诧异来,“你那天说你姓宇文?我怎么以前不认识你?你来了洛阳,也不来我家玩。”
  宇文萍道:“我以前一直在家读书,谁也不认识,贸贸然去拜访姐姐们,只怕打扰……”
  蓝泊青身边那男子插言道:“你一定是宇文萍了……”
  宇文萍一愣,不知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那男子看出她的疑惑,笑道:“虽然宇文家近年来多走仕宦之途,久已不问江湖事,可毕竟还是四大世家的‘东箫’,虽然宇文大小姐只是读书画画,可毕竟还是宇文世家长门长孙女,武林中看着你的人很不少呢!”
  宇文萍更加愕然,不知如何该回答,最后道:“这位师兄,你上下怎么称呼?”
  那男子道:“我姓海,名连天,你直接叫我海连天就可以了,不必客气,我们都是这么叫来叫去的。”
  当他们讲话的时候,那蓝衣少年已缓缓来到海连天身边,海连天话一讲完,他便拍了拍他,两人交谈数语,最后海连天点了点头。
  他们用的是广东一带的方言,宇文萍虽然就站在旁边,却一句也听不懂,她转头去瞧蓝泊青,不想蓝泊青也正频频苦笑,无可奈何地向宇文萍道:“我和他们相处了一个多月,可刚才他们说的话,我还是只能听懂一声‘大哥’——他们弟兄对海连天的称呼总不变的。”
  闻言那蓝衣少年却道:“这不能怪我们,只能怪你自己太笨,一个多月才听懂两个字。”
  蓝泊青白了他一眼,“你们说的话又没人告诉我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听得懂?你自己就很聪明吗,我说几句洛阳的土话,你也不见得就听得明白。”她一转身赌气走了。海连天瞪蓝衣少年一眼,随后跟去。
  宇文萍迟疑了一下,但想彼此都是四大世家子弟,即使下船之后,到了杭州,他们还是要到自己家中拜访,也免不了有所接触,因此向那少年道:“萍水偶聚,还未请教师兄尊姓大名。”
  少年展颜笑道:“既然是萍水偶聚,又何必互通姓名?我可没有问过你的名字,也不打算要问,又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他的笑容很是可爱,这几句话却甚是可气。说完这几句话,他也走了,宇文萍看着他离开,心道:“你不告诉我,难道我就不会知道你叫什么了?好希罕么?”
  过不多久,船即开航。
  宇文萍正待回入舱中,忽听船梢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只见一个与她年纪仿佛的少女,满面惊恐地往这边跑来。她身后追着一个神气痴呆而神情间又满带恶意的少年,右手灰黑,紧紧地不知握着什么东西在不断挥舞。那少女边跑边不断回头,少年哈哈大笑,挥手将手中之物向她抛了出来。那少女尖叫一声,脚底一滑,重重摔在了甲板上。而那少年抛出之物,从她头顶飞过,擦过宇文萍身前,落在船舷边上。宇文萍上前扶起那少女,随即掉转目光向那东西望去,一看之下,她也不由一阵恶心。
  那是一只先被风干了,而后又塞了一肚子鼻涕虫的死老鼠,在船板上一砸,摔得满地狼藉,几条鼻涕虫犹在蠕蠕而动。
  这时,甲板上已经围了一圈人,一个约莫十五六岁,身材瘦小,长着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的少年越众而出,来到那神气痴呆的少年面前,扬手打了他一个巴掌,喝道:“去,把那东西吃下去!”
  此言一出,人人脸上变色。一个年纪稍长的少女道:“韦吟修,算了,韦琦他也不是真有什么恶意,这东西,扫掉也就是了,吃下去……”
  韦吟修看她一眼,道:“不惩罚惩罚他,他以后还会这样,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傻子,可长此以往,对我们海韦两家的交情,总不是件好事。”
  海连天忙接口道:“这怎么会。我们都知道韦琦不大通事务,决不会与他计较的。”
  韦吟修转眼向宇文萍身边那少女看去,沉吟道:“凌波……”
  那少女看了一眼海连天,道:“我没什么。”
  韦吟修于是踢了韦琦一脚道:“那就不要你吃了,你把它给我弄干净,然后站在那里,我不叫你动,你就不许动!”
  那年纪稍长的少女有些不忍地看看韦琦,似还想说什么,海连天叫了一声:“碧天……”,向她打了个眼色,她也便沉默了。
  韦琦开始打扫甲板,众人渐都散去,宇文萍身边那少女好奇地打量着她,道:“你就是宇文萍吗?我叫凌波,凌云的凌,波涛的波。谢谢你刚才扶我。”
  宇文萍忙道:“应该的,凌姐姐何必客气?”
  凌波笑道:“你才真是客气呢,叫我凌波就是。我们都这么直呼其名叫来叫去的,否则各家兄弟姐妹弟子门人那么多,可怎么分得清!我姑姑说,大家又不是外人,说起来都有点亲戚情分,这么讲究干什么。”
  宇文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问:“令姑是……”
  凌波道:“就是带你上船的凌英啊。”宇文萍“啊”的一声,脸上有股“难怪,难怪”的神情,她知道凌英其人虽不在四大世家任一家,却与每家都有些说不清扯不脱但又相当近的关系,虽是年轻女子,说的话可也对每一家都有不小的影响。
  凌波又道:“我就是经她引见,拜在海夫人门下的。”她侧头想了想,笑道:“我本来还担心韦秋霜那小丫头烦我,现在可以和你亲近亲近,真是运气。”
  宇文萍又惊又喜,道:“那可太好了。”她得知同舱所住正是眼前这少女,心下颇喜她的率真,心下一松,两人登时又仿佛亲近许多。
  两人边走边谈,回入舱中,刚要进房,却见隔壁房门半开,探出一个头来,看了一眼宇文萍和凌波两人,又缩了回去,正是那不肯告诉宇文萍姓名的蓝衣少年。
  凌波微嗔道:“六师哥,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那少年又探出头来,嘻嘻一笑,道:“我看你有没有给鼻涕虫吃掉啊。”说完此话,他急忙缩回身子,砰的一声关上门,再也没有动静了。
  凌波气得直瞪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和宇文萍回到自己房中。
  宇文萍略有些诧异,问:“你和他,为什么不说……不说……那个什么话啊?”
  凌波愕然道:“什么什么话?”但随即恍然,“我家祖籍幽州,后来迁居建康,并不是广东一带的人。我在海氏门下四年,虽然知道他们说的什么,自己却也学不来。”
  宇文萍“哦”了一声,想问她那蓝衣少年究竟叫什么名字,是何等样人,却终觉不好意思。两人东拉西扯地闲谈了一阵,不觉已是午饭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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