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古典主义(鱼的作业4)

      *缪斯玄关* 2005-8-15 11:43
比较中的异同
——同一主题或形式作品的比较

我理解中的古典主义,尤以希腊文明和文艺复兴为代表,是建立在自由、乐观、现世主义、理性主义、适度的美和对人体及精神的赞美上的。对于希腊人来说,生存的目的在于最充分的发挥人的潜能,“做一个人”,而在此之前,源于希腊文的一些极具魅力的词语:政治,民主,哲学,历史,悲剧……人类(欧洲)几乎全无了解。正如文艺复兴名义上是“复兴古希腊的文化”而事实上正是要挖掘被漫长的中世纪湮灭的人性一样。而我所为之着迷的,也就是希腊人在重视智力的基础上,没有什么不敢探索的韧性。而他们的这种韧性和乐观,对世俗的热爱,体现在独具魅力的艺术上。

※『掷铁饼者』(米隆)与『拉奥孔群像』(希腊化时代)——情感的节制与狂放
常听到有人泛泛赞扬古希腊的雕像,其实是一个误区。并不是所有的雕像都具有优美娴熟的自然主义风格。公元前4世纪的雕像,很大程度上还受着古埃及的影响,方肩的刻板人像正面向前,一只脚略向前伸。但是这个时候,希腊雕像的写实性又远远高于古埃及雕像,至少在线条和比例上的圆滑和匀称是古埃及雕像无法比拟的。只在希波战争胜利之后,希腊人对于人的尊严和理想对雕塑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于是才出现了合乎比例,雕刻自然的人像,慢慢的向自然主义过渡。
最“古典”的雕塑家应该是菲狄亚斯和米隆,他们得很多雕像表现的是运动员或诗人,如『掷铁饼者』(米隆),但他们可以表现得是运动员最完美的体型和诗人最诗意的脸孔,吝啬情绪上的变化,强调的是瞬间的特殊——正如掷铁饼者在瞬间爆发出的优美体型。他们重视的“均衡与节制”,而忽略情绪上的变化。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最典型的例子是公元前2世纪后期的雕塑『拉奥孔群像』,无论是扭曲的身体还是狰狞的表情,都体现出古希腊悲剧作家所强调的“同情与恐惧”。
我不太喜欢希腊化时代的雕像。因为那时大多数的雕刻品都是为了富裕的恩主创作的,雕刻家的创作宗旨显然是想以其意念和技巧塑造出独一无二的作品。毫不奇怪,越复杂的雕刻品惟其复杂才受到推崇,而极端的自然主义往往濒于被扭曲的程式化边缘,造型夸张扭曲。而『拉奥孔群像』则揭示了这一时期审美理念的不同方面。但是我最喜欢的不是这尊,而『垂死的高卢人』。现在看到的是古罗马的一尊逼真的临摹。这尊雕像所勾勒出来的细小皱纹,使人们是从这位高卢人所无法忍受的心灵孤独与肉体痛楚中认识到了人类的尊严,而在刻画发达的人体方面则表现出完美的技巧。

※『赫尔墨斯与婴孩的狄俄尼索斯』(普拉克希特勒斯),『大卫像』(多纳太洛)与『被俘的奴隶』
这三尊雕像是我最喜欢的,从造型到韵味上都由很强的可比性。
在公元前四世纪中期以前向希腊世界还没有出现照真人制作的具体的人物雕像,直到四世纪末在吕西普斯的作品中才能发现真正熟练掌握了写实人像的制作技巧。『赫尔墨斯与婴孩的狄俄尼索斯』(普拉克希特勒斯)与其之前的『掷铁饼者』(米隆)不同,体现的是一般而非特殊,展现出来的不是完美的肢体而更强调自然的和谐和高度的写实,看上去更像是真人。 我觉得与它最有可比性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家多纳太洛的青铜雕塑『大卫像』——他把雕塑从哥特式的旧风格中解放出来,引入了一种新的,充满活力的个性特征中:大卫得意的踩在被他杀死的哥利亚的尸体上——这是自古以来第一个独立式裸像,开了颂扬真人一般大小的裸体的先河,代表了向仿古雕像迈出的第一步。
『赫尔墨斯与婴孩的狄俄尼索斯』多纳太洛的『大卫像』在造型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两尊雕像都是曲着左腿,将身体的重心落在一条腿上;同时右胯微微突起,身体呈优美的“S”状与之相似的还有米开朗基罗的『被缚的奴隶』,这是我最喜欢的他雕塑的人体雕像——优雅的曲着一条腿,右手抚上自己左胸,撩起单薄的衣服,微仰着头——与其说是被俘的奴隶,不如说更像是一位自恋的少年。与米开朗基罗所刻意表现的英雄主义的大卫不同,这三尊雕像的主体——赫尔墨斯、大卫和奴隶分明都是肌肉线条灵活的柔软少年,而不是肌肉发达的运动员;后两尊雕像则承袭着古希腊遗风:对少年优美肢体的热爱,高尚的少年之爱。
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也是雕刻了一个真人大小的男性裸体,但是与多纳太洛不同,米开朗基罗雕刻的是一个更具英雄气概的大卫,而不仅仅式造型优美。他按最典型的、比例匀称的希腊体型构思出这尊雕像。他深受希腊化风格的影响,探索使用结构上的夸张变形去创造感情力度的效果。后期的作品更加频繁的尝试这种方法来表达郁郁的沉思火悲怆欲绝的情感。顶峰是『耶稣被卸下十字架』,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他的一尊雕像作品。这尊悲剧性的雕像是雕刻家为他自己的陵墓所制,为了追求效果,刻意拉长了耶稣沉重的尸体,而更有意思的是耶稣的左臂上,隐约可见他自身的轮廓!身后的满脸悲怆扶着耶稣的人是尼科迪默斯,据说有可能是代表了米开朗基罗自己。


也许是我自己的偏爱,我喜欢的绘画多是取自『圣经』或是希腊神话罗马神话——
※师承——『鲁哲拯救安日利卡』(法国 安格尔)『阿密摩涅被劫』(法国 吉亚柯摩提)
我并不喜欢吉亚柯摩提——虽然他是安格尔的学生,在技法上很高超,但在构思上却平庸,缺乏独立的创造意识。这幅画是他少数的精品,也是公认的学院派古典主义最规范的代表作:一是有独创之处,二是与安格尔的名作之一『鲁哲拯救安日利卡』有相当的关系(与这幅画有很明显的师承关系,模仿的痕迹很重)。古典主义画家经常的题材是以古代神话来表现女性裸体,以满足于当时上层社会对享乐生活和女色的追求。安格尔画出了『鲁哲拯救安日利卡』,其中安日利卡这个女性裸体被表现得十分迷人。那曲线和姿式令人叹为观止:她头部后仰,双手因被绑着而并肩地举向右边。吉亚柯摩提遵循着安格尔的美学原则,追随他的老师的构思,以与其老师所描绘的安日利卡相类似的姿态来描绘阿密摩涅,只是方向相反罢了。画中描绘的情节,取材于希腊神话。阿密摩涅是阿尔哥斯王达那俄斯的女儿。她去野外取水被萨提洛斯爱上,正要拥抱她时,海神来了。海神也爱上了阿密摩涅,两人就争夺起来,海神投出了三叉戟,赶走萨提洛斯,把美人带走。现在阿密摩涅也是将头部后侧,双手被绑而并肩地举向左边,整个姿式婀娜柔美。丰富的曲线,娇嫩的肌肤,白皙而健美的裸体,被描绘得比安格尔的“安日利卡”更美,更富有表现力。同时作者又以萨提洛斯(那个粗犷的男人)和海神的棕色皮肤来衬托和对照裸女的娇艳,再加上海涛,猛烈的风,更引想象。
我觉得这幅画虽然模仿了『鲁哲拯救安日利卡』,但是在构思上又略胜一筹:画上作了另一种处理:阿密摩涅站在海神的背上,带着海豚尾巴的海神口吐泉水前游;萨提洛斯正用力拉住阿密摩涅的披风,意图争夺。画上动势很强,突出了暴力的情态,从而更展现出女人体挣扎的力度和裸体的美。


※冷漠而残忍与吉普赛女人——『莎乐美在大希律王面前跳舞』(法国 莫罗)『莎乐美』(法国 勒尼奥)
一直对“莎乐美”抱有狂热的喜爱,无论是画还是雕塑,或是王尔德的剧作『莎乐美』。
莎乐美本是『圣经』中的人物。她在许多画家的笔下被描绘过,有各种绝然不同的形象。最著名的有莫罗的『莎乐美在希律王前跳舞』(1876)、比亚兹莱的『莎乐美插图』(1894)。在莫罗笔下,莎乐美是个冷漠而残忍的极易激动的女性;比亚兹莱又把莎乐美塑造成带有淫媚的性感强烈的形象。而勒尼奥的『莎乐美』则摒弃了原来圣经的故事与情节,把她画成一个吉普赛女人的肖像了——这也是我看过所有莎乐美的绘画中最喜欢的,尽管他描绘的并不是真正的莎乐美。而勒尼奥也是我很细欢的画家——他的作品里,往往同时揉合了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因素。
莎乐美在『新约』中是希罗底的女儿。希罗底嫁给了希律王,遭到圣徒施洗约翰的遣责,一次,希律王要善于舞蹈的莎乐美为他跳舞,并且答应她在舞后可以提出任何赏赐要求。结果莎乐美因母亲的需求而提出要施洗约翰的头,希律王便下令杀了圣徒,将他的头赐给了莎乐美。如今勒尼奥这幅画完全不管『新约』里的故事,只是借用这个名字来表现一个带点淫荡而又美艳的女郎。为了借用莎乐美之名,所以画家让女郎的膝间置放一只大铜盘,盘中放一把匕首,以表示她将以这匕首去割施洗约翰的头。但是女郎的脸上没有肃杀之气,她敞开丰满的肉感的胸脯,穿着薄薄的透明的花丝裙,赤着脚,穿一双拖鞋。人们无法从匕首联想到杀人,恐怕会以为她将去杀牛宰羊,或者用匕首做什么神秘的测算命运之类的玩意儿。浓密的黑发,娇美的面容,放浪自由的性格,畅衣赤足的随便的姿态,给人以鲜明的吉普赛女郎的形象特征。豹皮的地毯与坐垫上的羊毛毯,以及密黄色的帷帘又使背景透出东方的神秘气息。
我所喜欢的另一幅关于莎乐美的画『莎乐美在大希律王面前跳舞』并不是古典主义绘画,而是象征主义——画面中,莎乐美右手擎莲花,左手向前伸出,伴着乐曲,她脚尖踮起,迈开舞步,缀满珠宝、金光闪亮的服饰在她抖动的身上飘荡。她的粉红色的肌肤充满肉感,舞蹈着的身躯显露出淫荡,而她的面容则严峻冷酷。正如文学家于伊斯芒斯所写的:她的面容被描绘得庄严而严峻;淫荡的舞蹈,必然能唤醒年迈的希律王麻木的感觉……她眼神集中,双目像一个梦游者那样瞪着。对于杀死约翰,她当然是若无其事。希律王的皇宫显得高深莫测,莎乐美的正对面卧着一头黑豹,她的母亲希罗底立在柱子后面正视着她,一切都呈现出神秘的气氛。这正是莫罗的象征主义艺术的特征,也反映了法国十九世纪末流行于文学艺术中的对扑朔迷离的玄秘倾向的尊崇——强烈的理想主义,符号化和装饰性在这幅画中得到了明显的体现。


※群像/战争:以人体描写的古典画法来填补心灵的空虚——『劫夺萨宾妇女』(法国 达维特)
借助神话的批判——『战争之恐怖』(鲁本斯)
之所以要说这幅画,是因为我一直觉得它是相当有意思的;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不愉快,也许是画面太过“格式化”(不知道准不准确,但是只能想到这个词)。
画上站在中央用双手挡开鏖战激烈的敌对双方的萨宾妇女名叫爱尔茜里。她奋不顾身走到前面,孩子已从她的怀里掉落在地,左右几个妇女抢步上来搂住幼儿;前景上右侧一个正欲投枪的武士即是罗马王罗穆吕斯,他背朝观者,与对方另一持盾拿剑、胸朝观众的萨宾王都斯,构成势均力敌的一对。画上所有人物都以裸体或半裸体展现,这是古典主义绘画的特点。为了显示绘画造型布局,画上不论远景,还是近景,不论人物还是兵器,都要服从黄金分割的视觉法则。 如右侧的战马与左侧高举婴儿的妇女形象相对称;爱尔茜里的白色衣服与后面稍右的红色衣服相协调。前景上两个对峙的武士的相对站势……双方的厮杀尽管气氛强烈,但主要人物的构图,包括两个部落王的正反面盾牌,高举着的婴儿的竖形与横向标枪的水平形,都是在这种法则下的稳定构图。刀枪剑戟杀气腾腾,可是人物的表情却都是那样缺乏生气,显得有点做作( 只有中央的妇女与两边两个部落王,稍显紧张一些)——太过理性的构思剥夺了真实性。
后来才了解到这与达维特的生平有关系:作画的时候正逢人生的低谷:拿破仑政变,作为雅各宾派的达维特出狱后一直情绪消沉。后来成为了宫廷画家,『劫夺萨宾妇女』和他后来的另一幅大画『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这幅画似乎更追求形式和构图)一样,追求的是对历史事件的逼真感。在这一类题材上他始终保持一种观点: 艺术之道在于模仿“地道的”古代生活,并“立意作考古式地真实再现”。可这一副画却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不仅表现了画家的艺术理想,即所谓“历史事实的强烈逼真感”,还反映了画家此时内心正在升腾的一种“和解”愿望。重画这幅作品的热情,来源于画家试图以人体描写的古典画法来填补心灵的空虚,更主要的是这个题材正好符合他抒发某种妥协、容忍与和平的哀吟心声罢。
我最喜欢的群像之一『战争之恐怖』是出自巴洛克画家鲁本斯之手。虽然我很不喜欢他的早期作品(这些作品都带有太过浓重的巴洛克浮夸铺张的风格,如『圣餐的喜悦』)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画精巧而不乏风格多变的画家,往往善于抓住一瞬间精彩——最明显的例子是他为自己的儿子尼古拉画的肖像,简单如速写,确在一瞬间充分表现了儿童的纤尘不染。
『战争之恐怖』描绘的是古罗马神话中关于战神马尔斯抛弃他的情妇维纳斯的情节。画面中,明显的分为两大色块:维纳斯周身雪白,赤身裸体,丰硕饱满;战神皮肤黝黑,身着铠甲,通身棕黑。画面的主体是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除了雪白的维纳斯和丘比特,黝黑的马尔斯,而其余的部分和人物都呈现出异样的彤红,充斥着暴力血腥的气氛。而画面的动感也是凝固在一瞬间的:维纳斯伸手抓住马尔斯的衣襟,紧紧挽着他的胳膊,身体向左边倾斜着,几乎贴在战神的身上,扭曲着肥硕的肢体;而急于离去的马尔斯则紧抓盾牌,微侧着头,紧张的右手紧握剑柄,仿佛急欲摆脱维纳斯的纠缠——画面的中心向左倾斜,仿佛只要战神稍一用力摆脱了,维纳斯就会立刻摔倒。
整个画面也明显的分为两个部分——画面左边(也就是战神的右边),以战神为主体的画面中挤压着战争蹂躏下的众人,血红的色彩,浓重的笔触。而画面的右边(也就是维纳斯的左边)则是以几个丘比特一般的天使为主体的,色彩明亮。而整副画中,战争的一边无论从色彩还是所占的面积来说都占了压倒性的优势,色彩与画面饱和的让人几乎窒息。而右面相对分散,画右的上方的一小块留白有则给了人喘息的机会。相对与早年对战争中勇敢精神的赞颂,晚年的鲁本斯对战争更多的持有批判的态度。这幅画则是很典型借助了罗马神话来批判宗教战争的残酷,感人的描绘了他自己所说的“灾难深重的欧洲”。

下面要说的与本文没什么关系,但是由于我实在是太喜欢伦勃朗·冯·瑞恩了,所以还是忍不住要多说两句。
伦勃朗一定是最伟大的尼德兰画家,我觉得应该是无法准确的定义他的大部分作品的,就如对他的性格和生平是无法轻易作出描写的。他的许多作品在一定程度上融合了勃鲁盖尔和鲁本斯的风格(但是他的作品里既没有勃鲁盖尔毫无约束的现实主义,有没有鲁本斯巴洛克式的肉感)。即使在他早年描绘的『圣经』中的场景时,也没有巴洛克式的浮夸,而是运用扭曲的形体和对光线的精彩运用保留了巴洛克风格的庄严。而他每况愈下的生活却造就了他越发顶峰的艺术成就(虽然这些作品很多都是忧郁而阴暗的)。
我最喜欢的他的作品是『凝视荷马胸像的亚里士多德』,这也是我最喜欢的画之一。这是他自己对亚里士多德的诠释:伟大的哲学家为一位伟大的诗人所吸引,而一位伟大的画家则为这位伟大的哲学家所吸引。画面的很大部分是他一贯坚持的浓重的黑色,唯有亚里士多德的脸部三角形的区域和他双臂的衣料是亮色的。哲人的右手轻轻按在荷马的胸像上(胸像是模糊的),而哲人的眼神,与其说在凝视,不如说在神思。而画家和哲人,乃至观众,都为这种神思的凝重所影响,无论是画画或是看画,都会令身心沉入深深的思索中。伦勃朗的画面,往往是这样吝啬:大块的黑色吞没了主体,只留下最神来的一笔:脸部,眼睛甚至是手,反复涂膜抹。
伦勃朗的很多画往往由于他自身情绪而充满了令人神往的神秘感和庄严,令人敬畏—-这令他的作品,尤其是肖像画,充满了自省和暗示。他的很多话之所以给我巨大的触动,也许就是因为在那些阴暗的眉目下,隐藏着深沉的情感内核——如『波兰骑士』,这是我见过的所有骑马肖像中最打动我的——神情忧郁的青年正无所畏惧的进入一个危险的世界。同样是以骑士的外化形象出现,这幅画比起提香的『查理五世骑马像』比起来,具有更深刻的内省,更耐人寻味。
就像莎士比亚一样,伦勃朗知道生命之旅充满了最恶,但他最成熟的绘画作品表明,这些罪恶是可以被是个和勇气所征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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