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想任人摆布，所以只有抗婚
我不想重蹈没有他的回忆…悠悠漫长的岁月，载沉载浮的晨昏。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初恋，竟然成就了我几千年的寂寞。
瑟兰迪尔，你的每一抹微笑每一滴泪水每一记拳头，都深深镌刻入心…你让我怎么再去爱上另一个人。
唉唉，现在回到记忆的原点，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不想结婚么？”格洛芬德尔歪着脑袋问我。
“…当然不想！！”我叹了口气。“要我娶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人么？”
金色的脑袋晃动了一下，格洛芬将整个身子在长椅上舒展开来，撑着胳膊做冥想状。
“…那我们就要瞒天过海。”
我怔了一下，琢磨着这几个字的含义。“…比如说？”
猛的起身，格洛芬德尔伸手到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不由分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塞到我手里。
“自己动手。”
我浑身一颤，寒流直袭后背…行刺？？！！你想的出来，太过分了吧！！还没娶人家女儿就要杀了自己的泰山老丈人？！
“格洛芬…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他眯起眼睛，俨然一副悠然的样子。
“你叫我怎么下手…”
“难道要我下手？！”
“谁都下不了手吧……”
“这种事情，当然你自己来！！”
“我不想闹出人命……”
他睁大了眼睛，抱起双臂看着我。“…就是割一点而已，死不了人的！！”
“割…一点？？……”
“是啊，”他笑着颔首，“轻轻一刀——所有问题全部解决，你也不用娶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人从此清心寡欲～以后也不会有小孩子来烦你…你知道么？小孩子是很麻烦的！！”
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匕首落地的碰撞。
我眼前一阵眩晕，险些摊倒…格洛芬，我们家早晚只剩下我一颗独苗我父母一定指望我能延续香火你还要打让我断子绝孙的主意？！
“…………这个……………我做不来……………………”
“啊，暂且当作方案的一种…以后实施起来未偿不可……”
他兀自喋喋不休地说着，掏出纸笔摊在绿草茵茵的地上，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方案一……阉了自己………”
我绝不会那样做。
“…方案二……谋杀行刺……”
我会遭众人唾骂死无葬身之地。
“……嗯嗯……方案三……落跑新郎…………”
……万不得已，这个可以考虑。
“……方案四……到处留情……”
“嗯？？”我怔了一下。
“这是最享受的一个方案…就是在你有生之年到处拈花惹草尝遍人间春色成为中州第一采花大盗让你未来的丈母娘看看你是多么滥情的一个人这样她肯放心把女儿嫁给你？？”
……没错，换位思考，我也不愿意。
“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放出风去说你是中州第一大辣手摧花……”
格洛芬德尔…我和你有仇么？！为什么你要这样热衷于践踏我的名声。
“……方案五………潜逃私奔——”他忽然抓住我的肩膀，两眼放光。“告诉你这是最好的方案你现在就带他走能走多远走多远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你们的地方开开心心快快活活过你们的小日子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我想这才是那你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你后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你就是这样拐走了哈尔迪尔…太可惜了，如果你路痴他不健忘，说不定你们会成为中州最具传奇色彩隐居世外桃源的神仙眷侣。
我嘴角抽搐的厉害…看着你的笑容，我全身无力。
萝林的月亮总是浸透着淡淡的凄美…抬头仰望，好像总是从心底涌出无限的酸楚。
格洛芬德尔早已倚在树下睡着了…满头的金发披散在肩上，映着影影绰绰的月光。修长的双腿互相搭在一起。
困倦已经袭上双眼，我的耳畔，仍隐隐回荡着那个轻脆的童音，伴随我沉入梦境。
身上忽然有些负重的压力，好像腰身被力量抵着，沉甸甸地难以挪动…然后什么冷冰冰的东西，伸进了双腿之间。
后脊忽然窜上一股凉意…我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比拟天空般的湛蓝，直逼我的双眼；垂落的金发几乎触到了鼻尖；吹气如兰轻轻擦着唇瓣。
埃尔贝蕾斯！！我最挚爱的星辰！！
顿生出心绪复杂的狂喜，忽然想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那双肩膀！！
“…别动！！”觉察到了我的蠢动，瑟兰迪尔忽然低声警告，同时用膝盖压住了我的胳膊…那窜坚硬的冰凉，仍旧贴着我的腿侧慢慢地向上挪动着。
“你……”我刚想开口说话，忽然被他怒目而视的眼光生生截断。
“…我要阉了你，看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将来怎么把女儿嫁给你！！”
梵拉！！你怎么能让如此俏丽多姿的一张樱口，吐出蛇蝎般恶毒的语言！！
眼看利刃一步步紧逼要害，我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那个女人可恶……你更可恶！！”
刃尖刺痛大腿的根部，我的眼中慢慢噙出绝望而甜蜜的泪水。
“…连句反抗的话都没有……我要惩罚你！！”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殷红的唇角，一副凌厉无比的娇俏可人。
我连半句救命都喊不出口…纵观全局，敌跪我躺敌俯我仰，敌为刀俎我为羔羊。
难以言传的暧昧姿势和腿根蜿蜒的酥麻，搅得我脑中嗡嗡作响……为什么，在这种生死攸关的重大时刻我竟然胡思乱想心驰神往起来？！
“…看你将来怎么娶老婆！！…………”
那一双璨如星辰的眼眸。
“…怎么生的出小孩！！……”
笋尖一样小巧的鼻子。
“…还要生好几个？！哼哼，想的美！！……”
珠玑般圆润的唇瓣。
“…我要让你打一辈子光棍！！……”
宛如流金闪烁的长发。
“…老了也没人养你，哼哼哼！！……”
纤细胜缎的身段，清越如泉的嗓音……
“…我看你怎么——”
“好美——”
脱口而出…在我呆滞地凝望他许久之后，竟萌生出这样的唐突的赞叹。短短几个音节，令剑拔弩张的两个孩子，同时怔住。
我们的错愕，互相溶入对方的眼里，涨满动容。
我愿意就这样醉死在他的凝视中…凝望一眼，铭记一生。
我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如果格洛芬不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突然擒住瑟兰迪尔的手臂向后拖的话；我希望空间就此凝滞，如果格洛芬不在这时候进一步把那个纤细的人儿生拉硬拽离我的上方的话……我希望，希望很多很多……如果格洛芬不存在的话。
“天啊天啊！！千钧一发啊！！”他悬空抱着仍然呆滞的瑟兰迪尔，一手飞快的夺下他手中的匕首，喘着气抹了一下额角的汗水。“幸好我醒来的及时…否则大错铸成可难以挽回我回去怎么跟你老爸老妈交代！！”
瑟兰迪尔在他臂弯里怔了一下，随即盛怒地立起双眉，扑腾起悬空的两条腿，大声叫嚣着。
“放开我！！放我下来！！”
随金般的波浪在他的眉梢耳鬓散落下来，掩映着幽暗夜里晶亮的眸子…挣扎着的骄横。
“放我下来！！——”
伴随着他用短小的手肘猛的一下向后捣去，格洛芬德尔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松开了禁锢着的臂膀，弓起背脊捂着被偷袭到的肚子，匕首从失力的掌中掉落下来……幽暗密林的小王子已经轻巧地落在地上，像一棵茁壮的树苗一样仰着头扬着颌。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我如此沉沦在这段感情里，就好像是所有人都会执著于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骄傲的果敢和坚强，就连泪水也是孤独的…你骨子里的秉性是我无法拥有却一直追求，想抓又抓不住的……对我来说，这就是最迷人的解药。
有很多次，我对自己说…如果我再这样沉默下去，就会越来越无法正视你。
所以我至少要作出些什么。不只是证明给你看…也要证明给自己看。
四肢忽然像涨满的饱满风帆，充斥了反抗的勇气…从地上一跃而起，我想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却不想膝下一软，灌了铅的两条腿瞬间通掣酥麻…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任由着龇牙咧嘴唇角抽搐。
“怎么了？！”格洛芬德尔捂着肚子稍稍直起身，皱着眉头问道。
“………”两腿奇异的酸麻直灌背脊，几乎挤出了眼泪。
“难道说……”金色的脑袋一垂，两眼望向我的双腿之间…酸楚之下，不寒而栗。
“难道说……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忍着奇异的酸痛，我忍不住夹紧了双腿…格洛芬德尔回头看了一眼昂首挺胸的瑟兰迪尔。
“格…格洛芬……”
话音未落，忽然一股灵异飘然而至…一袭白衣曳地，身后是好脾气的丈夫，拉着年幼的萝林巡逻官。
转身看了一下在背后虎视眈眈紧盯着她脊背的瑟兰迪尔，盖拉德丽尔一揽水袖。“你还在这儿…不回家去么？？”
“…第一次来，至少我要辞行吧？”
不卑不亢，一张小巧的樱口中，吐出毫不示弱的话语。
蓝眸对蓝谋，金发映金发。
两股紧张的胶着的目光，擦出火花。
有些劈劈啪啪的声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两个强势中的强势，在沉默中对峙着，互不相让半分。
即便是童言无忌，和这样的女王叫劲，也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咳咳咳………”凯利博恩在后面清了清嗓子，拉着的一张脸勉强挤出笑容。“夫人…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嘛……”
刚要上前挽住妻子的手臂，忽然被起飞扬起的水袖击中脸庞，向后倾倒的过快以至于脸上那抹微笑还未散尽…眼见人高马大的精灵被妻子轻轻一拂，滚落到数丈之外。凯利博恩被哈尔迪尔扶着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额角，不屈不挠地站起身。
“看到了么……”格洛芬德尔几乎不露声色的微微挪动着嘴唇，声音有如蚊哼。“十个你等于一个凯利博恩……就是说她用两只手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只用一只手指就能把你碎尸万段……”
没有等他说完，我已经挣脱开他的手掌，昂然抬起头颅，迈开了步子。
觉得我的步伐从没有如此坚定过…踏着脚下微湿的土地，溅起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我知道格洛芬德尔试图要抓住我的胳膊阻止我前行的步伐；我知道凯利博恩正用诧异的目光注视我的义无反顾……我知道在我踏出第一步的刹那，就已经不能回头。
我要说出我的心声…就在这里，让誓言回荡在这个古老的林子里，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停下脚步的一刹那，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冲口而出——
“我是不会娶你的女儿的！！——”
用颤抖着的余光，我看见盖拉德丽尔转过金色的脑袋，格洛芬德尔睁大了明亮的眼睛，凯利博恩挑起了黑色的眉毛，哈尔迪尔张大了惊讶的嘴巴………那个金发的美人，则在我的一吼之下，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愕。
长久地沉浸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我的口唇忽然僵住，喉舌无法动弹。
一片悄然从树梢落下的叶片，从眼前划过，无声地落在地上。
“……孩子……想说什么想好了再说……”
凯利博恩最先打破了沉默。盖拉德丽尔则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我。
“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的声音有些绝望的凄凉。他伸手将怔住的我拉回到身侧。
我以为会有想象中的爆发……类似于女王的咆哮，金毛的惊呼，美人的泪水等等。
为什么这一招“敲山震虎”……好像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你哑巴了么？！张着一张大嘴想说什么？！”格洛芬在我耳边轻声咬着舌头，“还是大家都看着你紧张到忘了词？！”
……梵拉……为什么你给了勇气，却让我变成了哑巴。
欲哭无泪。老爸说，凡事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有些事情，是只能一次成功过时不候的啊！！……
盖拉德丽尔伸手入怀，刷的掏出那个卷宗，飒然抖开，洋洋洒洒铺满地面。
“…你还没在这张契约上签字……”
签了字，我就是她萝林的人了。
“…然后你要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一直到和我女儿成婚为止。”
这么说，我是倒插门儿？！
“你要发誓永远只爱她一个人…”
这不可能……因为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你们的孩子…如果有个女儿，我就要接她来我这里，以补偿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逼婚已经是人间惨剧，然后你还要铸成骨肉分离……简直惨绝人寰！！
寒风凛冽…六月飘雪。
啪的一声，一支鹅毛笔掷到我面前。
凌厉的眼神，稍带着矜持而得意的笑容。
抬起头，从不同方向而来的目光，或疑惑，或叹惜，或紧张，或漠然……
一笔定乾坤！！
我迅速的抓起掷在地上的鹅毛笔，凭将我毕生之力绷紧手指——
啪喀一声凄厉的钝响……我硬生生地将笔身和她的笑容一起折断在手中。猛的将断笔掷在地上，我迈开步子走到瑟兰迪尔身边，第一次牵起他的手。
五指交缠的短短一瞬，已经牵绊毕生。
携手走过她面前的时候，我分明听见一声冷笑。
“…未来是无法改变的……”
我的脊背，贯穿一股寒流…却仍然不想让反抗就此作罢！
“好了…让他们走吧………”
沉重却不失温柔的男声，是凯利博恩低声的劝慰。他走到妻子身旁，轻轻挽起她的袖口。“不要难为一群孩子……”
“…哼……”盖拉德丽尔轻笑了一声，掩饰不住脸色的苍白和额角渗出的汗珠。“走？……走了……注定有一天还要回来……”
她忽然顿住了话语，蹙起秀眉，紧合起双眼。
手掌中前一刻尚有些微颤的小手，忽然紧攥成拳…下一刻，轻巧地抽离了我的股掌。
脚步停驻。转首瞬间，看到一双平静的眼眸…剔透如海的宝蓝色。
“瑟兰迪尔……”
唇角弯起笑靥，一根微凉的手指按上我的口。
“……看来你还不明白……”
忽然微微抽动稍许的眉梢，牵扯着阵痛的心绪…绝美的脸庞上，萌生出哀伤莫名……淡淡浅浅，稚气犹存。
“……瑟兰迪尔？……”
忽然一声短促的呻吟，伴随着凯利博恩心焦的呼喊，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怎么了？！”凯利博恩扶住捂着肚子的妻子，盖拉德丽尔的脸色已转为煞白，豆大的汗珠尽湿发梢，一个不稳，跌在丈夫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每个人错愕万分。谁也没有想到，包括女王自己…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前迎来女儿的诞生。
瞬间，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拉起刚刚摆脱我的小手，恨不得足下生翅。
“你们快走吧！！”
忽然一声高呼。凯利博恩扶着虚弱的妻子，焦灼地大声喊道。“哈尔迪尔，送他们出林子——”
“等等！！”盖拉德丽尔勉强撑起半个身子，颤抖着的声音夹杂着笑意，“这是你未来的妻子…难道 你不看她一眼就想走么？……”
已然迈开的脚步骤然一顿。
“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含着我的名字，拎起我的胳膊，“你还愣着干什么？！”
哈尔迪尔已经手脚敏捷地一跃到我们面前…身后，凯利博恩催促的声音掩不住一抹冷笑。
步履飞快却沉重…我的手掌始终紧攥着他的，汗水湿透了两方手掌……精灵是不会感觉到疲惫的，一路上，我却只听到身为半精灵的我，喘息连连……不是逃亡却胜似逃亡。
她的话语，已然满满的涨成了我心里…抹不去的阴霾。
我不想重蹈没有他的回忆…悠悠漫长的岁月，载沉载浮的晨昏。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初恋，竟然成就了我几千年的寂寞。
瑟兰迪尔，你的每一抹微笑每一滴泪水每一记拳头，都深深镌刻入心…你让我怎么再去爱上另一个人。
唉唉，现在回到记忆的原点，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不想结婚么？”格洛芬德尔歪着脑袋问我。
“…当然不想！！”我叹了口气。“要我娶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人么？”
金色的脑袋晃动了一下，格洛芬将整个身子在长椅上舒展开来，撑着胳膊做冥想状。
“…那我们就要瞒天过海。”
我怔了一下，琢磨着这几个字的含义。“…比如说？”
猛的起身，格洛芬德尔伸手到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不由分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塞到我手里。
“自己动手。”
我浑身一颤，寒流直袭后背…行刺？？！！你想的出来，太过分了吧！！还没娶人家女儿就要杀了自己的泰山老丈人？！
“格洛芬…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他眯起眼睛，俨然一副悠然的样子。
“你叫我怎么下手…”
“难道要我下手？！”
“谁都下不了手吧……”
“这种事情，当然你自己来！！”
“我不想闹出人命……”
他睁大了眼睛，抱起双臂看着我。“…就是割一点而已，死不了人的！！”
“割…一点？？……”
“是啊，”他笑着颔首，“轻轻一刀——所有问题全部解决，你也不用娶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人从此清心寡欲～以后也不会有小孩子来烦你…你知道么？小孩子是很麻烦的！！”
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匕首落地的碰撞。
我眼前一阵眩晕，险些摊倒…格洛芬，我们家早晚只剩下我一颗独苗我父母一定指望我能延续香火你还要打让我断子绝孙的主意？！
“…………这个……………我做不来……………………”
“啊，暂且当作方案的一种…以后实施起来未偿不可……”
他兀自喋喋不休地说着，掏出纸笔摊在绿草茵茵的地上，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方案一……阉了自己………”
我绝不会那样做。
“…方案二……谋杀行刺……”
我会遭众人唾骂死无葬身之地。
“……嗯嗯……方案三……落跑新郎…………”
……万不得已，这个可以考虑。
“……方案四……到处留情……”
“嗯？？”我怔了一下。
“这是最享受的一个方案…就是在你有生之年到处拈花惹草尝遍人间春色成为中州第一采花大盗让你未来的丈母娘看看你是多么滥情的一个人这样她肯放心把女儿嫁给你？？”
……没错，换位思考，我也不愿意。
“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放出风去说你是中州第一大辣手摧花……”
格洛芬德尔…我和你有仇么？！为什么你要这样热衷于践踏我的名声。
“……方案五………潜逃私奔——”他忽然抓住我的肩膀，两眼放光。“告诉你这是最好的方案你现在就带他走能走多远走多远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你们的地方开开心心快快活活过你们的小日子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我想这才是那你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你后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你就是这样拐走了哈尔迪尔…太可惜了，如果你路痴他不健忘，说不定你们会成为中州最具传奇色彩隐居世外桃源的神仙眷侣。
我嘴角抽搐的厉害…看着你的笑容，我全身无力。
萝林的月亮总是浸透着淡淡的凄美…抬头仰望，好像总是从心底涌出无限的酸楚。
格洛芬德尔早已倚在树下睡着了…满头的金发披散在肩上，映着影影绰绰的月光。修长的双腿互相搭在一起。
困倦已经袭上双眼，我的耳畔，仍隐隐回荡着那个轻脆的童音，伴随我沉入梦境。
身上忽然有些负重的压力，好像腰身被力量抵着，沉甸甸地难以挪动…然后什么冷冰冰的东西，伸进了双腿之间。
后脊忽然窜上一股凉意…我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比拟天空般的湛蓝，直逼我的双眼；垂落的金发几乎触到了鼻尖；吹气如兰轻轻擦着唇瓣。
埃尔贝蕾斯！！我最挚爱的星辰！！
顿生出心绪复杂的狂喜，忽然想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那双肩膀！！
“…别动！！”觉察到了我的蠢动，瑟兰迪尔忽然低声警告，同时用膝盖压住了我的胳膊…那窜坚硬的冰凉，仍旧贴着我的腿侧慢慢地向上挪动着。
“你……”我刚想开口说话，忽然被他怒目而视的眼光生生截断。
“…我要阉了你，看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将来怎么把女儿嫁给你！！”
梵拉！！你怎么能让如此俏丽多姿的一张樱口，吐出蛇蝎般恶毒的语言！！
眼看利刃一步步紧逼要害，我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那个女人可恶……你更可恶！！”
刃尖刺痛大腿的根部，我的眼中慢慢噙出绝望而甜蜜的泪水。
“…连句反抗的话都没有……我要惩罚你！！”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殷红的唇角，一副凌厉无比的娇俏可人。
我连半句救命都喊不出口…纵观全局，敌跪我躺敌俯我仰，敌为刀俎我为羔羊。
难以言传的暧昧姿势和腿根蜿蜒的酥麻，搅得我脑中嗡嗡作响……为什么，在这种生死攸关的重大时刻我竟然胡思乱想心驰神往起来？！
“…看你将来怎么娶老婆！！…………”
那一双璨如星辰的眼眸。
“…怎么生的出小孩！！……”
笋尖一样小巧的鼻子。
“…还要生好几个？！哼哼，想的美！！……”
珠玑般圆润的唇瓣。
“…我要让你打一辈子光棍！！……”
宛如流金闪烁的长发。
“…老了也没人养你，哼哼哼！！……”
纤细胜缎的身段，清越如泉的嗓音……
“…我看你怎么——”
“好美——”
脱口而出…在我呆滞地凝望他许久之后，竟萌生出这样的唐突的赞叹。短短几个音节，令剑拔弩张的两个孩子，同时怔住。
我们的错愕，互相溶入对方的眼里，涨满动容。
我愿意就这样醉死在他的凝视中…凝望一眼，铭记一生。
我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如果格洛芬不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突然擒住瑟兰迪尔的手臂向后拖的话；我希望空间就此凝滞，如果格洛芬不在这时候进一步把那个纤细的人儿生拉硬拽离我的上方的话……我希望，希望很多很多……如果格洛芬不存在的话。
“天啊天啊！！千钧一发啊！！”他悬空抱着仍然呆滞的瑟兰迪尔，一手飞快的夺下他手中的匕首，喘着气抹了一下额角的汗水。“幸好我醒来的及时…否则大错铸成可难以挽回我回去怎么跟你老爸老妈交代！！”
瑟兰迪尔在他臂弯里怔了一下，随即盛怒地立起双眉，扑腾起悬空的两条腿，大声叫嚣着。
“放开我！！放我下来！！”
随金般的波浪在他的眉梢耳鬓散落下来，掩映着幽暗夜里晶亮的眸子…挣扎着的骄横。
“放我下来！！——”
伴随着他用短小的手肘猛的一下向后捣去，格洛芬德尔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松开了禁锢着的臂膀，弓起背脊捂着被偷袭到的肚子，匕首从失力的掌中掉落下来……幽暗密林的小王子已经轻巧地落在地上，像一棵茁壮的树苗一样仰着头扬着颌。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我如此沉沦在这段感情里，就好像是所有人都会执著于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骄傲的果敢和坚强，就连泪水也是孤独的…你骨子里的秉性是我无法拥有却一直追求，想抓又抓不住的……对我来说，这就是最迷人的解药。
有很多次，我对自己说…如果我再这样沉默下去，就会越来越无法正视你。
所以我至少要作出些什么。不只是证明给你看…也要证明给自己看。
四肢忽然像涨满的饱满风帆，充斥了反抗的勇气…从地上一跃而起，我想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却不想膝下一软，灌了铅的两条腿瞬间通掣酥麻…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任由着龇牙咧嘴唇角抽搐。
“怎么了？！”格洛芬德尔捂着肚子稍稍直起身，皱着眉头问道。
“………”两腿奇异的酸麻直灌背脊，几乎挤出了眼泪。
“难道说……”金色的脑袋一垂，两眼望向我的双腿之间…酸楚之下，不寒而栗。
“难道说……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忍着奇异的酸痛，我忍不住夹紧了双腿…格洛芬德尔回头看了一眼昂首挺胸的瑟兰迪尔。
“格…格洛芬……”
话音未落，忽然一股灵异飘然而至…一袭白衣曳地，身后是好脾气的丈夫，拉着年幼的萝林巡逻官。
转身看了一下在背后虎视眈眈紧盯着她脊背的瑟兰迪尔，盖拉德丽尔一揽水袖。“你还在这儿…不回家去么？？”
“…第一次来，至少我要辞行吧？”
不卑不亢，一张小巧的樱口中，吐出毫不示弱的话语。
蓝眸对蓝谋，金发映金发。
两股紧张的胶着的目光，擦出火花。
有些劈劈啪啪的声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两个强势中的强势，在沉默中对峙着，互不相让半分。
即便是童言无忌，和这样的女王叫劲，也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咳咳咳………”凯利博恩在后面清了清嗓子，拉着的一张脸勉强挤出笑容。“夫人…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嘛……”
刚要上前挽住妻子的手臂，忽然被起飞扬起的水袖击中脸庞，向后倾倒的过快以至于脸上那抹微笑还未散尽…眼见人高马大的精灵被妻子轻轻一拂，滚落到数丈之外。凯利博恩被哈尔迪尔扶着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额角，不屈不挠地站起身。
“看到了么……”格洛芬德尔几乎不露声色的微微挪动着嘴唇，声音有如蚊哼。“十个你等于一个凯利博恩……就是说她用两只手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只用一只手指就能把你碎尸万段……”
没有等他说完，我已经挣脱开他的手掌，昂然抬起头颅，迈开了步子。
觉得我的步伐从没有如此坚定过…踏着脚下微湿的土地，溅起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我知道格洛芬德尔试图要抓住我的胳膊阻止我前行的步伐；我知道凯利博恩正用诧异的目光注视我的义无反顾……我知道在我踏出第一步的刹那，就已经不能回头。
我要说出我的心声…就在这里，让誓言回荡在这个古老的林子里，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停下脚步的一刹那，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冲口而出——
“我是不会娶你的女儿的！！——”
用颤抖着的余光，我看见盖拉德丽尔转过金色的脑袋，格洛芬德尔睁大了明亮的眼睛，凯利博恩挑起了黑色的眉毛，哈尔迪尔张大了惊讶的嘴巴………那个金发的美人，则在我的一吼之下，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愕。
长久地沉浸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我的口唇忽然僵住，喉舌无法动弹。
一片悄然从树梢落下的叶片，从眼前划过，无声地落在地上。
“……孩子……想说什么想好了再说……”
凯利博恩最先打破了沉默。盖拉德丽尔则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我。
“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的声音有些绝望的凄凉。他伸手将怔住的我拉回到身侧。
我以为会有想象中的爆发……类似于女王的咆哮，金毛的惊呼，美人的泪水等等。
为什么这一招“敲山震虎”……好像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你哑巴了么？！张着一张大嘴想说什么？！”格洛芬在我耳边轻声咬着舌头，“还是大家都看着你紧张到忘了词？！”
……梵拉……为什么你给了勇气，却让我变成了哑巴。
欲哭无泪。老爸说，凡事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有些事情，是只能一次成功过时不候的啊！！……
盖拉德丽尔伸手入怀，刷的掏出那个卷宗，飒然抖开，洋洋洒洒铺满地面。
“…你还没在这张契约上签字……”
签了字，我就是她萝林的人了。
“…然后你要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一直到和我女儿成婚为止。”
这么说，我是倒插门儿？！
“你要发誓永远只爱她一个人…”
这不可能……因为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你们的孩子…如果有个女儿，我就要接她来我这里，以补偿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逼婚已经是人间惨剧，然后你还要铸成骨肉分离……简直惨绝人寰！！
寒风凛冽…六月飘雪。
啪的一声，一支鹅毛笔掷到我面前。
凌厉的眼神，稍带着矜持而得意的笑容。
抬起头，从不同方向而来的目光，或疑惑，或叹惜，或紧张，或漠然……
一笔定乾坤！！
我迅速的抓起掷在地上的鹅毛笔，凭将我毕生之力绷紧手指——
啪喀一声凄厉的钝响……我硬生生地将笔身和她的笑容一起折断在手中。猛的将断笔掷在地上，我迈开步子走到瑟兰迪尔身边，第一次牵起他的手。
五指交缠的短短一瞬，已经牵绊毕生。
携手走过她面前的时候，我分明听见一声冷笑。
“…未来是无法改变的……”
我的脊背，贯穿一股寒流…却仍然不想让反抗就此作罢！
“好了…让他们走吧………”
沉重却不失温柔的男声，是凯利博恩低声的劝慰。他走到妻子身旁，轻轻挽起她的袖口。“不要难为一群孩子……”
“…哼……”盖拉德丽尔轻笑了一声，掩饰不住脸色的苍白和额角渗出的汗珠。“走？……走了……注定有一天还要回来……”
她忽然顿住了话语，蹙起秀眉，紧合起双眼。
手掌中前一刻尚有些微颤的小手，忽然紧攥成拳…下一刻，轻巧地抽离了我的股掌。
脚步停驻。转首瞬间，看到一双平静的眼眸…剔透如海的宝蓝色。
“瑟兰迪尔……”
唇角弯起笑靥，一根微凉的手指按上我的口。
“……看来你还不明白……”
忽然微微抽动稍许的眉梢，牵扯着阵痛的心绪…绝美的脸庞上，萌生出哀伤莫名……淡淡浅浅，稚气犹存。
“……瑟兰迪尔？……”
忽然一声短促的呻吟，伴随着凯利博恩心焦的呼喊，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怎么了？！”凯利博恩扶住捂着肚子的妻子，盖拉德丽尔的脸色已转为煞白，豆大的汗珠尽湿发梢，一个不稳，跌在丈夫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每个人错愕万分。谁也没有想到，包括女王自己…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前迎来女儿的诞生。
瞬间，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拉起刚刚摆脱我的小手，恨不得足下生翅。
“你们快走吧！！”
忽然一声高呼。凯利博恩扶着虚弱的妻子，焦灼地大声喊道。“哈尔迪尔，送他们出林子——”
“等等！！”盖拉德丽尔勉强撑起半个身子，颤抖着的声音夹杂着笑意，“这是你未来的妻子…难道 你不看她一眼就想走么？……”
已然迈开的脚步骤然一顿。
“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含着我的名字，拎起我的胳膊，“你还愣着干什么？！”
哈尔迪尔已经手脚敏捷地一跃到我们面前…身后，凯利博恩催促的声音掩不住一抹冷笑。
步履飞快却沉重…我的手掌始终紧攥着他的，汗水湿透了两方手掌……精灵是不会感觉到疲惫的，一路上，我却只听到身为半精灵的我，喘息连连……不是逃亡却胜似逃亡。
她的话语，已然满满的涨成了我心里…抹不去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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