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到厅前，他停驻下来。冷淡的色调折射出幽静的旷然。
他缓步走进厅中。四周的墙壁已然有些岁月的斑驳，油彩在涂抹出高及天花板的壁画。墙角处，几尊雕刻精美的石像静静伫立。
他向前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向前探了探身子。
石阶上，端坐着一个黑发的少女。石像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身形和脸孔，一双明眸却闪亮可鉴。
他她微笑了一下。少女缓缓从石阶上起身，纱质的衣料瑟瑟有声。走到亮处的时候，幽暗的大厅里仿佛升起一颗极星。
“…Mae govannen，”少女走到离他不远处，凭住一尊雕像，缓缓开口道，“恕我冒昧，我认识你么？”
“不。”他摇了摇头，轻声回答。
“可我觉得你很眼熟。”
“…也许是因为你见过我儿子，Arwen公主。”
Arwen愕了一下，随后，一个谦和的笑容弯于嘴角。“你是Ada的客人…原谅我失礼了，Thranduil王。”
他们在空旷的大厅里徜徉了许久。两个精灵用悦耳的语言交谈着，步调缓慢却优雅。
墙壁上，触及天花板的壁画线条狰狞，仿佛千年前的中土大战仍喧嚣在耳畔。
Arwen伸手摸了摸墙壁。Thranduil无声地站在她身后。
“…很惨烈的一场战争，”他说道，“惨绝人寰。”
“只是我没有见过，”Arwen回答道，带着些畏然地注视着画面。穿着铠甲的精灵拉开满月般的弓箭。“我出生是后来的事。”
“这画上，也许有你父亲。”Thranduil伸手轻触了一下平滑的油彩。
“…也有您吧？”Arwen回头看了看他，“你们是战友啊。”
“我和他在战争以前就认识了，”细长的五指收回，“…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在人类和精灵结盟以前。”
Arwen看着他，弯弯的长眉稍带温和的敬意和亲切，笑了笑。
“您和Ada是朋友，可和他完全不同…和我以前听到过的传闻也不同。”
黑林的国王对上她的目光，微笑道：“有什么不同？”
“他是个严肃惯了的父亲，对我和哥哥一向如此…”
她转过身，重新看着墙壁上的画。“…从我出生起，他就很难得露出笑脸，虽然我知道他是个好父亲。”
“…对你来说，他是父亲；可对他的族人来说，他是王…他有他的责任。”
长庚星垂下头，乌黑的垂瀑轻轻摩擦着脸颊。旷世的美貌上，点点凄凉的神色。
“…可是我不希望看到Ada活的不快乐。”
Thranduil的目光从画面上掠过。冷色的斑斓几乎刺痛透蓝的双瞳，他慢慢阖上眼睛。
“…你是个好女儿。”他缓缓说道，“但是为了他自己的愿望，他只有这样活着。”
Arwen转头看着他。“…他的愿望？”
他的希冀是一尘不变的，亘古千年，只是企盼着中土的和平。
Thranduil伸手将她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肚擦过她的耳廓。“他呢，他知道你的愿望么？”
黑潭般的神采黯然。
“…知道，但他不了解。”
口吻暗淡的有些单薄的忧伤。“在他眼里，人类是没有办法和精灵相比的。”
星点的泪光湿润了眼角。
轻柔的安抚合上黑亮的长发，父辈一般的慈爱。
“…你父亲是个固执的人，”他低声呢喃着，“几乎没人能改变他的想法，很久以前我就领教过了。”
他笑了笑，“…也许你不信，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并不完全像现在这个样子。”
额顶上的安慰另她宽心。Arwen回身看着微笑着的脸庞。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刚成为Rivendell的精灵王的，年轻气盛，什么都想尝试。”Thranduil说道。“那个时候他常常笑，而且笑的声音很大，林谷的每一个角落都听得到……”
他停了下来，沉吟了片刻。回忆的留连从他的眼睛里流淌出来，覆盖了整个脸庞。
“…大概从他决定要永远捍卫中土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变了吧。”
Arwen秀眉轻蹙。“捍卫中土？”
Thranduil对她笑了笑，压低下颌。“…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永远也不会变。”
话语吐露的缓慢而悠长，饱含怅然。
两人默然无语。长庚星忽然绽放出一个饱满的微笑。
“…那些传闻一定都是假的，”她说道，“他们说Mirkwood的主人是个贪财的精灵王，而且脾气很坏。”
微微诧然的神情，随即很快释然在微笑中。“不，他们说的没错。”
Arwen回头看着他，错愕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我不但贪财，而且还出了名的吝啬！”Thranduil忍不住轻笑出声，“我雇小矮人打造银锭，却不给他们工钱——从来不给。”
看着Arwen脸上呈现的惊谔，Thranduil笑得更深了。“不但如此，我还刻薄霸道，蛮不讲理——这是出了名的，不信你可以问你父亲。”
丰润的红唇勾起笑颜。Arwen轻轻摇了摇头。“如果真像您所说的，那您怎么会成为Ada的朋友呢？”
烁银的垂发轻轻扫过双肩。沉静的表情，笑意隐退。
“…我们曾经是朋友。”他沉声说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他久久沉吟着。
“…是什么事？”Arwen小心翼翼地问道。
Thranduil重新起首，新月般的弯眉挂着浅浅的笑意。
“…我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长袖轻扬，皓白的手臂抬起，取下缀着星点浅绿的额饰。
“…这个给你，当作是见面礼吧。”
额饰轻轻落在乌发丛生的头顶上，束住垂顺的绸缎。
“很衬你。”他微微笑了，“这种植物只有在Mirkwood才有。”
“我认识这个。”Arwen抬起手摸了摸额头相互缠绕着的细细藤条，“这是纳斯塔尔花的枝条。”
Thranduil微惊了一下。“你认识么？”
“我很小的时候，Ada吩咐人在院子里种过…虽然他很精心地照看，还是没有开过花。”Arwen回答道，“Ada说Rivendell的日光太强烈，到了夏季，这些花就都枯死了…”
她掉转过头，看了看厅壁上的窗户。外面的明媚只能在灰色的窗棱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Thranduil王，我们出去吧，”Arwen开口道，“Rivendell最好的是阳光，这里并不适合久呆啊。”
她边说边回过头，忽然顿住了话语。
长袍的身影仍旧伫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Thranduil王？……”
旷然的大厅中，一声似有似无意的长长叹息。
Ada…Ada……
我又听见你的叹息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我很小的时候起……
我第一次听见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从小你就陪在我身边，我却一直觉得…你的心不在这里……Mirkwood留不住你么？……
Legolas…Legolas……
耳边轻声却急不可耐的呼唤。眼皮却沉滞的丝毫也抬不起来。
Legolas……
身体被轻轻抬起，落入一方温热里。无力的肩头被环绕着。倚靠的踏实让他禁不住想蜷起身子，紧紧靠住脸颊边宽厚的胸膛。
“Legolas…”
精灵动了一下，睁开眼睛。一个欣喜的笑容映入蓝色的眸子里。
“太好了…”游侠收紧怀抱，更紧地搂住他。 “你总算醒了……”
仿佛意识仍游荡与躯体之外，Legolas无法集中自己的视线……精神宛如远在天边。
你…你怎么了？
模糊的视线里，深邃的五官间尽是忧虑的憔悴。想要开口问他，却无力启齿。
身后马匹的喘息，轻轻的嘶鸣声。精灵微微侧过头，看到树上牵着的黑色骏马。
“…我从路过的村庄买来的，”Aragorn说道，“这样才能加快我们的脚程…还有三天，三天之后就到Rivendell了。”
“我…睡了多久？”虚弱的气息，离神般的困倦。
“嘘……”Aragorn竖起一只手指按住自己的嘴角。“不要说话…”
手掌轻按上精灵的额头，慢慢向后梳理着银色的发丝，直顺到耳后。
久久凝视的眼光里，露出复杂的欣然。
“…知道么？前两天你一直醒不过来，整个人变的越来越透明，好像马上就会不见了……”他俯首将唇贴在他的头顶上，闭上眼睛。“真怕我会抓不住你……”
自然地伸手抓住他胸口的衣襟，阖上双眼，精灵的呼吸渐渐顺畅。
冷冷的微风拂面。夜色的冰冷开始侵蚀疲惫的肉体。
背倚着卧着的马匹，消失了多日的平静重回心头。怀中沉睡着的精灵，气息虽然微弱，却均匀平稳。放在膝上的手被干燥温暖的手掌包裹着。
Aragorn舒了口气，向后仰起饽颈。连日的奔波几乎耗尽体力。
如果这时有奥克斯的偷袭，必死无疑。
沉沉的，他闭上有些酸痛的双眼。怀中忽然动了一下。
“…Legolas？”
他低头看了看，精灵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宽下心。片刻之后，一声微弱的呼唤。
“Estel。”
他应了一声。
“怎么了？不休息么？”
“…我睡不着。”精灵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动了动，轻微舒展开手指。
“放心，见到了Elrond就没事了。”贴在耳鬓的话语，有些沙哑的疲倦。
“…累么？”
游侠笑了笑，握紧他的手。
“…说不是骗人的，有点儿吧。”
“…你不应该这么做。”
掌心中的手指缓缓地翻过，完全展开，点住他的指尖。
“…我们不应该回来。”
怀中的精灵忽然起身。
“Legolas——”还未应声的游侠想伸手将他拉回来，却发现动弹不得。指尖木然的麻酥。精灵的术力正沿着修长的手指灌输进躯体里，展开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身上，捆束住手脚。全身像被抽去了筋骨，施不了气力。
他忘了。许多次，精灵的雕虫小技足以令他束手无策。
“Legolas！！”他失声喊道，额上汗珠兀现。
精灵从他的手掌中轻轻抽回手。
“…回去找Frodo他们……”幽然的凝视，久久不去。“他们需要你。”
“Lego——”
贴近鼻息的清香。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擦过他的唇线。
“去找他们…”
星光点点的黑色的夜幕中，他注视着精灵跨上弓箭的背影。
Legolas……
他看着他被漆黑的夜色裹着身形，孤独的决然。当他迈开第一步的时候，他禁不住喊出声。
“Legolas！！”
精灵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第一次，他觉得长长的弯弓如一张枷锁紧扣在他的背脊上。
不要走！！……
越沉越深的绝望中，精灵的背影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小，原本轻盈的步伐明显变得拖沓…直到消失。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没有望穿千里的本领。
Legolas…这次，我真的抓不住你么？！……
走到厅前，他停驻下来。冷淡的色调折射出幽静的旷然。
他缓步走进厅中。四周的墙壁已然有些岁月的斑驳，油彩在涂抹出高及天花板的壁画。墙角处，几尊雕刻精美的石像静静伫立。
他向前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向前探了探身子。
石阶上，端坐着一个黑发的少女。石像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身形和脸孔，一双明眸却闪亮可鉴。
他她微笑了一下。少女缓缓从石阶上起身，纱质的衣料瑟瑟有声。走到亮处的时候，幽暗的大厅里仿佛升起一颗极星。
“…Mae govannen，”少女走到离他不远处，凭住一尊雕像，缓缓开口道，“恕我冒昧，我认识你么？”
“不。”他摇了摇头，轻声回答。
“可我觉得你很眼熟。”
“…也许是因为你见过我儿子，Arwen公主。”
Arwen愕了一下，随后，一个谦和的笑容弯于嘴角。“你是Ada的客人…原谅我失礼了，Thranduil王。”
他们在空旷的大厅里徜徉了许久。两个精灵用悦耳的语言交谈着，步调缓慢却优雅。
墙壁上，触及天花板的壁画线条狰狞，仿佛千年前的中土大战仍喧嚣在耳畔。
Arwen伸手摸了摸墙壁。Thranduil无声地站在她身后。
“…很惨烈的一场战争，”他说道，“惨绝人寰。”
“只是我没有见过，”Arwen回答道，带着些畏然地注视着画面。穿着铠甲的精灵拉开满月般的弓箭。“我出生是后来的事。”
“这画上，也许有你父亲。”Thranduil伸手轻触了一下平滑的油彩。
“…也有您吧？”Arwen回头看了看他，“你们是战友啊。”
“我和他在战争以前就认识了，”细长的五指收回，“…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在人类和精灵结盟以前。”
Arwen看着他，弯弯的长眉稍带温和的敬意和亲切，笑了笑。
“您和Ada是朋友，可和他完全不同…和我以前听到过的传闻也不同。”
黑林的国王对上她的目光，微笑道：“有什么不同？”
“他是个严肃惯了的父亲，对我和哥哥一向如此…”
她转过身，重新看着墙壁上的画。“…从我出生起，他就很难得露出笑脸，虽然我知道他是个好父亲。”
“…对你来说，他是父亲；可对他的族人来说，他是王…他有他的责任。”
长庚星垂下头，乌黑的垂瀑轻轻摩擦着脸颊。旷世的美貌上，点点凄凉的神色。
“…可是我不希望看到Ada活的不快乐。”
Thranduil的目光从画面上掠过。冷色的斑斓几乎刺痛透蓝的双瞳，他慢慢阖上眼睛。
“…你是个好女儿。”他缓缓说道，“但是为了他自己的愿望，他只有这样活着。”
Arwen转头看着他。“…他的愿望？”
他的希冀是一尘不变的，亘古千年，只是企盼着中土的和平。
Thranduil伸手将她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肚擦过她的耳廓。“他呢，他知道你的愿望么？”
黑潭般的神采黯然。
“…知道，但他不了解。”
口吻暗淡的有些单薄的忧伤。“在他眼里，人类是没有办法和精灵相比的。”
星点的泪光湿润了眼角。
轻柔的安抚合上黑亮的长发，父辈一般的慈爱。
“…你父亲是个固执的人，”他低声呢喃着，“几乎没人能改变他的想法，很久以前我就领教过了。”
他笑了笑，“…也许你不信，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并不完全像现在这个样子。”
额顶上的安慰另她宽心。Arwen回身看着微笑着的脸庞。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刚成为Rivendell的精灵王的，年轻气盛，什么都想尝试。”Thranduil说道。“那个时候他常常笑，而且笑的声音很大，林谷的每一个角落都听得到……”
他停了下来，沉吟了片刻。回忆的留连从他的眼睛里流淌出来，覆盖了整个脸庞。
“…大概从他决定要永远捍卫中土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变了吧。”
Arwen秀眉轻蹙。“捍卫中土？”
Thranduil对她笑了笑，压低下颌。“…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永远也不会变。”
话语吐露的缓慢而悠长，饱含怅然。
两人默然无语。长庚星忽然绽放出一个饱满的微笑。
“…那些传闻一定都是假的，”她说道，“他们说Mirkwood的主人是个贪财的精灵王，而且脾气很坏。”
微微诧然的神情，随即很快释然在微笑中。“不，他们说的没错。”
Arwen回头看着他，错愕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我不但贪财，而且还出了名的吝啬！”Thranduil忍不住轻笑出声，“我雇小矮人打造银锭，却不给他们工钱——从来不给。”
看着Arwen脸上呈现的惊谔，Thranduil笑得更深了。“不但如此，我还刻薄霸道，蛮不讲理——这是出了名的，不信你可以问你父亲。”
丰润的红唇勾起笑颜。Arwen轻轻摇了摇头。“如果真像您所说的，那您怎么会成为Ada的朋友呢？”
烁银的垂发轻轻扫过双肩。沉静的表情，笑意隐退。
“…我们曾经是朋友。”他沉声说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他久久沉吟着。
“…是什么事？”Arwen小心翼翼地问道。
Thranduil重新起首，新月般的弯眉挂着浅浅的笑意。
“…我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长袖轻扬，皓白的手臂抬起，取下缀着星点浅绿的额饰。
“…这个给你，当作是见面礼吧。”
额饰轻轻落在乌发丛生的头顶上，束住垂顺的绸缎。
“很衬你。”他微微笑了，“这种植物只有在Mirkwood才有。”
“我认识这个。”Arwen抬起手摸了摸额头相互缠绕着的细细藤条，“这是纳斯塔尔花的枝条。”
Thranduil微惊了一下。“你认识么？”
“我很小的时候，Ada吩咐人在院子里种过…虽然他很精心地照看，还是没有开过花。”Arwen回答道，“Ada说Rivendell的日光太强烈，到了夏季，这些花就都枯死了…”
她掉转过头，看了看厅壁上的窗户。外面的明媚只能在灰色的窗棱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Thranduil王，我们出去吧，”Arwen开口道，“Rivendell最好的是阳光，这里并不适合久呆啊。”
她边说边回过头，忽然顿住了话语。
长袍的身影仍旧伫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Thranduil王？……”
旷然的大厅中，一声似有似无意的长长叹息。
Ada…Ada……
我又听见你的叹息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我很小的时候起……
我第一次听见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从小你就陪在我身边，我却一直觉得…你的心不在这里……Mirkwood留不住你么？……
Legolas…Legolas……
耳边轻声却急不可耐的呼唤。眼皮却沉滞的丝毫也抬不起来。
Legolas……
身体被轻轻抬起，落入一方温热里。无力的肩头被环绕着。倚靠的踏实让他禁不住想蜷起身子，紧紧靠住脸颊边宽厚的胸膛。
“Legolas…”
精灵动了一下，睁开眼睛。一个欣喜的笑容映入蓝色的眸子里。
“太好了…”游侠收紧怀抱，更紧地搂住他。 “你总算醒了……”
仿佛意识仍游荡与躯体之外，Legolas无法集中自己的视线……精神宛如远在天边。
你…你怎么了？
模糊的视线里，深邃的五官间尽是忧虑的憔悴。想要开口问他，却无力启齿。
身后马匹的喘息，轻轻的嘶鸣声。精灵微微侧过头，看到树上牵着的黑色骏马。
“…我从路过的村庄买来的，”Aragorn说道，“这样才能加快我们的脚程…还有三天，三天之后就到Rivendell了。”
“我…睡了多久？”虚弱的气息，离神般的困倦。
“嘘……”Aragorn竖起一只手指按住自己的嘴角。“不要说话…”
手掌轻按上精灵的额头，慢慢向后梳理着银色的发丝，直顺到耳后。
久久凝视的眼光里，露出复杂的欣然。
“…知道么？前两天你一直醒不过来，整个人变的越来越透明，好像马上就会不见了……”他俯首将唇贴在他的头顶上，闭上眼睛。“真怕我会抓不住你……”
自然地伸手抓住他胸口的衣襟，阖上双眼，精灵的呼吸渐渐顺畅。
冷冷的微风拂面。夜色的冰冷开始侵蚀疲惫的肉体。
背倚着卧着的马匹，消失了多日的平静重回心头。怀中沉睡着的精灵，气息虽然微弱，却均匀平稳。放在膝上的手被干燥温暖的手掌包裹着。
Aragorn舒了口气，向后仰起饽颈。连日的奔波几乎耗尽体力。
如果这时有奥克斯的偷袭，必死无疑。
沉沉的，他闭上有些酸痛的双眼。怀中忽然动了一下。
“…Legolas？”
他低头看了看，精灵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宽下心。片刻之后，一声微弱的呼唤。
“Estel。”
他应了一声。
“怎么了？不休息么？”
“…我睡不着。”精灵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动了动，轻微舒展开手指。
“放心，见到了Elrond就没事了。”贴在耳鬓的话语，有些沙哑的疲倦。
“…累么？”
游侠笑了笑，握紧他的手。
“…说不是骗人的，有点儿吧。”
“…你不应该这么做。”
掌心中的手指缓缓地翻过，完全展开，点住他的指尖。
“…我们不应该回来。”
怀中的精灵忽然起身。
“Legolas——”还未应声的游侠想伸手将他拉回来，却发现动弹不得。指尖木然的麻酥。精灵的术力正沿着修长的手指灌输进躯体里，展开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身上，捆束住手脚。全身像被抽去了筋骨，施不了气力。
他忘了。许多次，精灵的雕虫小技足以令他束手无策。
“Legolas！！”他失声喊道，额上汗珠兀现。
精灵从他的手掌中轻轻抽回手。
“…回去找Frodo他们……”幽然的凝视，久久不去。“他们需要你。”
“Lego——”
贴近鼻息的清香。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擦过他的唇线。
“去找他们…”
星光点点的黑色的夜幕中，他注视着精灵跨上弓箭的背影。
Legolas……
他看着他被漆黑的夜色裹着身形，孤独的决然。当他迈开第一步的时候，他禁不住喊出声。
“Legolas！！”
精灵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第一次，他觉得长长的弯弓如一张枷锁紧扣在他的背脊上。
不要走！！……
越沉越深的绝望中，精灵的背影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小，原本轻盈的步伐明显变得拖沓…直到消失。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没有望穿千里的本领。
Legolas…这次，我真的抓不住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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