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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冰冷的温暖 [2006-2-10]
fledermaus 发表在 有关电影
| 花火，冰冷的温暖
塞壬歌声
以前我不喜欢北野武，看了他的《花火》，开始喜欢他。以前看过他的《坏孩子的天空》（自传性）、《菊次郎的夏天》（从孩子的视角来看待问题）、《御法度》（同性恋故事）、《座头市》（武士故事），认为他的格局太小，和黑泽明不能比。大概我一惯喜欢宏大叙事，不喜欢私人化的写作或电影。后来，我又误以为《大逃杀》是北野武导演的，大吃一惊，认为北野武在这个片子里深刻了起来、开阔了起来。其实《大逃杀》是深作欣二导演的，北野武只是扮演片中那个导演BR残杀行动的老师。这个老师的血腥、残暴，对体制的愤怒，对生存的恐惧与无奈，让我印象深刻。
现在我在《花火》中重新看到了《大逃杀》中老师的形象，以及类似的主题，而《花火》的表要比《大逃杀》更唯美、更含蓄，有着北野武对画面宁静美的偏爱。
《花火》讲的是警察故事。山田是优秀的侦探，他的女儿死了，妻子白血病不久人世，他忙于警察事务，没时间去看妻子；有一日他的拍挡何度劝他偷空去医院，何度留下来监视罪犯，中枪残废，何度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庭，妻子健康、孩子活泼，妻子孩子在他残废后离开了何度；山田的另外两个同事在执行任务时候中枪死了，留下辛苦维持生计的妻子孩子。山田因为妻子生病，借高利贷不能偿还，被追逼。于是，有一天，山田开了警车穿了警服，抢了银行。他用抢劫的钱，寄了画画的工具颜料给何度，给同事的妻子孩子买了东西，他偿还了高利贷，然后开车带着妻子旅游。警察追捕山田，山田在海边杀死了妻子后自杀。
叙述故事是没有意义的。或者说，这样的故事也是很老套的。但北野武通过电影独特的语言，将深切的、理性的痛楚一层层传递给观众。山田（北野武自演）在片中几乎说不到10句话，他沉默地和妻子相对，他望着何度转动轮椅的背影，他一遍遍地回想他的同事倒在血泊的情景，他不用语言，只用动作来迎击那些暴徒、高利贷者，那些作恶的人。他用他温和的、怜爱的眼神，看妻子在雪中的欢笑；他走过去，为妻子点燃烟花，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瞬间的美丽，他的眼中有美丽的烟花；他和妻子偎依在海边，看远处那女孩跟随着风筝跑，他知道他要死了，风筝也是要裂开的，他只是安静地和妻子在一起，海，一层层泛起波浪，海是蓝的，天空也是。
不需要言语，只要很少的动作，只要镜头的转换，北野武展示了现实的冰冷。作和不作为一个警察，在现实的处境都一样，在灰色的高楼、冰冷的医院，沉默的高架上，到处都充满暴力，充满恶和无法摆脱的血腥，美好的生存是个谎言。然而，山田，他想制造这个谎言。他知道这个谎言的制造，不依靠制度的保障。于是，他以警察的身份抢劫了银行。他带着这些抢劫来的钱，可以给何度买画画的颜料，何度用这些颜料，画了樱花下的沉思默想，雪地中的雪和光，下雨时候遥望远方的女孩子，何度在绘画中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妻儿的离去和生的悲哀。而山田，他带着他那不久人世的妻子走遍了山山水水，他制造所有美丽的瞬间，那瞬间如烟花一般，短暂的绽放，却也曾灿烂和美丽；那瞬间如放飞的风筝，也曾萦绕心头。
在影片中，那些高利贷者，那些匪徒，哪怕是那些银行、医院，高楼、汽车回收站，都代表着暴力、血腥，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人无时无刻都可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悄无声息地抹掉。山田，他唯一可做的，就是以暴治暴。和现实成对比的，是那蓝的高远的天空，是洁白的雪地，是妻子如烟花般灿烂消逝的笑，是渺远而宁静的海，是满树开放的樱花，是爷爷带着孙子一步步走下阶梯，走向门，门口有猫伸了一下腰，是少女追着天上的风筝，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一个的脚印，是路边的野花，一朵朵开放在那里。
这是北野武的眼睛、语言，和世界，是北野武的绝望、无奈，和烟花一般灿烂过的理想。
图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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