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明月之心,病态的美丽《天涯·明月·刀》

      △▲无良评论▲△ 2005-7-13 12:16
其一 关于身世与复仇

“天涯远不远?”
“不远!”
“人就在天涯,天涯怎么会远?”

是的,天涯很远很远。
可在浪子的地图上,比天涯更远的,是家。
傅红雪是个标准的浪子,他根本无家,无根,有的只是漂泊和流浪。
残酷。

复仇。
血色染红了白茫茫的雪地,邪恶到极致的妩媚颜色——那是他父亲的血。
慢慢由殷红转成深红再转成深紫,红与白的交错,死亡的颜色,照出生命的绝望。
这就是傅红雪名字的由来。

看完《边城浪子》,不住地心痛,为了傅红雪。
我不止一次将傅红雪和叶开拉来作比较,得到的结果却异常残酷——叶开什么都拥有,要风得风,呼雨有雨。而傅红雪,却什么都不是,或者说,只是个可悲的复仇者。
叶开一手握着美酒,一手持着飞刀,旁边还少不了丁灵琳为他倒酒,艳福无边。他享受着江湖人无穷无尽的赞美,只因为他虽知晓自己的身世,但放弃了那场虚无的复仇,“有一颗宽大的心”江湖人说。
而傅红雪呢,由他一跛一跛满眼杀气地走进万马堂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难道就已注定他的悲剧?他复仇,无比干脆——他从小被灌输仇恨,复仇是神圣的,这一点他从没怀疑。他的爱,无比惨烈——翠浓四次三番的欺骗,并不能使他退却——虽然他喜欢上的是仇人的女儿。爱和恨,情与仇,谁轻谁重?他很想不管不顾,却不能不管不顾。他怀恨而来,却落得千疮百孔而去。难道一切的不幸都是他一人造成的?他什么都不是,他什么也没有,最爱的女子死在他的怀里,最看重的复仇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阵虚空。甚至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这该有多可悲?有是多么不公平?
站在傅红雪的立场,才会了解,古龙安排的这个结局该有多残忍。
若我是他,我会恨,憎恨世界,憎恨人生,憎恨一切。
幸好我不是他,傅红雪就是傅红雪。傅红雪虽然是个浪子,但血仍未冷。
于是才会有《天涯·明月·刀》里那个大败公子羽的一幕。


其二 关于明月与爱情

“明月是什么颜色的?”
“是蓝的,就像海一样蓝,一样深,一样忧郁。”
“明月在哪里?”
“就在他心里,他的心就是明月。”

明月般朦胧温柔的女子,明月般皎洁纯澈的心灵。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幻影,抓不住,便飘然而过。
爱情是什么?是虚无飘渺的烟云,还是刻骨铭心的痛楚?或是缠绵悱恻的思念?
他何尝没有爱过明月心,那个冰雪聪明,纯美善良的女子?明月心又何尝没有喜欢过傅红雪,这个刚毅冷漠的男子?可是,命运的残酷就在于,将本来无法相遇的两人凑在一起,再狠狠扯开——当明月心还原为卓夫人的时候,已注定他们无法再回到以前。
若在他们心中的不是爱情,那爱情又是什么?卓夫人与公子羽,傅红雪与身世卑微的小婷,终于厮守到老,他们间的感情又是不是爱?
我无法理解。

我同样无法理解的还有翠浓。那个将傅红雪骗得很惨很惨的女子。
向来觉得《边城浪子》里对翠浓的刻画颇为模糊和摇摆不定,她时而像个骗人不眨眼的女骗子,将傅红雪的心偷走狠狠践踏他的真情,时而又是一个专情但身世可怜的风尘女子,为傅红雪挡住致命一击的一幕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感动。
我同情她的凄惨,却不解她的爱情观。
这段苍白又惨烈的爱情啊。

也许他注定于美好的爱无缘。
他总是与他的所爱错过,无法挽回地错过。然后留下一段段的刻骨铭心,想起来的时候难过得在冷巷里挣扎着,抽搐着。他尝试着把记忆深锁在灵魂底层,可惜做不到。
我只盼他能轻轻微笑,相忘于江湖。
“这时明月升起。
 明月何处有?
 只要你的心还未死,明月就在你的心里。”


其三 关于刀与杀戮

“刀呢?”
“刀就在他手里!”
“那是柄什么样的刀?”
“他的刀如天涯般辽阔寂寞,如明月般皎洁忧郁,有时一刀挥出,又仿佛是空的!”
“空的?”
“空空朦朦,飘渺虚幻,仿佛根本不存在,又仿佛到处都在。”
“可是他的刀看来并不快。”
“是的!”
“不快的刀,怎么能无敌于天下?”
“因为他的刀已超越了速度的极限!”

一个人,一把刀。
一个沉郁寂寞的人,一把冰冷苍凉的刀。
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漆黑的刀如无穷深邃的宇宙。
苍白和漆黑岂非象征着死亡?
苍白和漆黑岂非就是死亡的颜色?
傅红雪从不轻易拔刀,但只要他的刀一出鞘,势必溅血!
于是在某天,他忽然厌倦了杀戮,却已无法控制他的刀。
以暴易暴!以杀止杀!
魔性的刀!魔性的刀客!
也许,他已经与魔鬼做了一个交易——将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都献给了他的刀。
对他而言,刀的意义已经超出了他的生命,他的生命只是这把刀所附丽的物质。
而他,只是刀上灵魂的祭品。


其四 关于未来

“他的人呢?”
“人尤未归,人已断肠。”
“何处是归程?”
“归程就在他眼前。”
“他看不见?”
“他没有去看。”
“所以他找不到?”
“现在虽找不到,迟早有一天会找到的!”
“一定会找到?”
“一定!”

江湖病人。
某本书以这四个字评价过傅红雪,我颇有同感。
病人通常面临的是一道选择题:活下去,或者,灰飞烟灭。
傅红雪是断然不会选择后者的,他纵然病态,却如他自己所说,他也有生趣。
所以他绝不会是公子羽,也绝不会是叶开,或者其他人。
他一天是傅红雪,就永远是傅红雪。是那个病态的,执着的,创造武林传奇的傅红雪。
“博红雪已转过身,慢慢地走出去。
 公子羽看着他走出去。
 他走路的姿态,还是那么奇特那么笨拙,可是别人看着他的时候,眼中却只有崇敬。
 无论谁看着他时都一样。”
他会找到归途的。
“一定?”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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