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途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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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开彼岸,忘途川醒醒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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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看不清楚天地,终究是那么一片黑,深深沉沉,只有那几许萤火漂移着,照亮着两岸上那一片绯红的花,血一般的红;
或者那不是萤火,而是失去方向的人们的魂魄才是……
水就这样静静的流动着,没有声音,若不是此时站在船头,少年并没有任何人行河上的感觉;
奇怪的地方,从未到达过,只那么一睁眼,便已到了这里,无根无缘……
“我说,你是不是很搞不清楚状况啊?那个海草头。”
从背后传来的突兀的声音,和这个安静的世界完全格格不入的嚣张,绿衣的少年回头看,看到了身后,一头酒红色长发的男人斜斜的靠在船舷边,眉嚣眼利,嘴角上挂着一丝暧昧不明的笑容,对着他……
“这里……是哪里……?”
“噢,看来你果然搞不清楚状况啊……”
男子笑意更深:
“这里就是那个叫做忘途川的倒霉地方啊,要去黄泉比凉坂参观旅游就要走这边……可惜是个单行道……”
少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男子;
“意思是……我们已经死了?”
“大概吧……我只知道我死了,目前正要去看望那个叫孟婆的死老太婆,哎呀,本大爷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她万一看上我怎么办?”
红发的青年露出一脸担心状,这不仅让人莞尔,那人确立刻收回了表情,恢复那份暧昧不明,仿佛随口般地问道:
“我说,你听说自己可能死了,似乎没啥想法呢……”
“生死由命,不过是一个轮回……”
“放屁!完全是放屁!这是那个臭和尚告诉你的?本大爷就是不喜欢他们那付仿佛看破三千红尘的德行,还轮回?哼,无生无死哪来轮回?换个说法罢了……没有命,我看他们怎么残破天机,潜心修佛……一页书那老妖怪我看他活得开心的不得了啊……”
那青年一脸不肖德发表着自己的评论,少年接着说:
“可是我看你……也不是很介意的样子……”
青年靠在船头,不羁的打了一个唿哨,挥了挥手:
“本大爷要是还活着,肯定计较生死,可是我已经死了,没有选项我还计较什么?惟有接受一途啊,弄不好黄泉也有很多漂亮妹妹天天期盼着本大爷的到来呢,就算为人民服务了~”
少年一笑:
“你真是有趣的人……”
那青年转头过来看着他:
“这话含义真深啊,不知是表扬还是讽刺?”
少年一愣,道:
“是赞美。”
“哎呀哎呀,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男人的表扬我可不需要呢……不过还算开心,可惜此时无酒,要不我必然与你喝这最后一杯……”
“为何是最后一杯……天数有轮回……”
“那些话就不要和本大爷说了,本大爷不信命,只信当前,管他前生来世,和我有何关系?一切终究不同,他是他,我是我……只是我没想到这人世最后一段还能碰上个聊天的,倒是开心……”
话没说完,船上便出现了一桌酒菜,红椒爆炒龙凤虾,绿玉翡翠点乌龙,灯影牛肉,白玉瓷瓶里三两陈年女儿红,犹带微温,切切撮撮,皆是下酒的良品,那青年衣服惊讶的表情对着那如墨的空中笑道:
“挖赛,原来这里是悦来酒店的分店说,居然还可以点菜,那本大爷还要几个伴舞下酒的小娘,手持红牙响板唱唱柳三变之词娱乐一下”
自然是没了反映,只是逗笑了身边的人,那青年却伸手拿过桌子上那2个青花薄胎瓷杯倒起酒来;
“我……不饮酒……”
“噢,是因为戒律吗?还是……你心中还有酒……”
青年抬眼一笑,犹自不顾的递到那少年面前,少年一时哑然,不知从何回答;
“哎呀呀,你果然和我听说的差不多呢……”
“你知道我?”
少年一惊,看着眼前的红发青年,那青年笑着继续问道:
“你,不就是那个在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问题上纠结大半生的男人么?”
“鸡?蛋?”
少年露出疑惑的表情,有点不明白青年意指何处;
“嘛……就是那个吞佛童子和一剑封禅嘛……”
猛然被提起心事,少年闻到了危险的味道,猛地伸手想把剑抽了出来,但是落手之处一片空旷:
“哎呀呀,这里是不能带武器的呢,曼珠沙华的花瓣已经够红了,不需要用鲜血去染了呢……何况,这里的人都死不了了啊……”
“你是何人?”
“这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青年笑着问道:
“我是何人,怎么知道你的事情,你追究下来又如何呢?既定的事实往往比过程重要。”
“那么,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们佛家不是要戒痴么?你能做到不饮酒,却做不到戒痴,小的戒律做到,大的确是如此态度,岂非虚伪……”
“不是…………”
“什么不是?……你叫他去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他做了吞佛童子,你却口口声声叫还封禅来,你何尝去思考过他如何想?终究是打着尊重的名义做着自私的事情……到底是先有吞佛还是先有封禅?到底是谁做的选择?哼……”
少年握紧双手,用力地摇着头,却不知道如何反驳,那青年却又话锋一转:
“不过嘛,当人的乐趣就在于自私,大公无私都是放屁,看尽家国天下事,不若怜取眼前人……你与吞佛童子本无关系,也确实不必为他考虑,人若无欲无畏,那谈何活着?贪心不足索取无度的人生才是人类该过的生活啊……”
少年看着青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青年看着他:
“我说,你不要一幅努力思考的样子,现在不过是闲聊……认真你就输了啊……哈哈哈哈哈”
少年背过身去,不去理会背后的人,青年顿了顿,笑着说:
“我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太执念了,就如同现在,你是该在这里的人么?”
“什么?”
“噢,原来你还不知道啊……呼呼,罢了……”
青年一扬手,酒若流星,撒入忘途川中;
“终究只是迷途吗……”
“你可知道,为何会有忘途川?”
红发的青年问着。那绿衣的少年摇了摇头:
“我想是给人一个空间吧……”
“对,是让你一个人静静回想此生爱恨的空间,一个人,一生事,几番沉沦几番乐……”
“我的一生,已经没有什么好回想的了……”
“剑雪无名的一生,真的没有什么好回想的了啊……确实,你的一生,何尝视为自己的呢?”
那青年说出了剑雪的名字,语气带了几分不肖:
“人生总说,人生最迷茫的事情是想要什么……你倒是很好,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却没有想过,只是围绕着‘好友’的人生奋斗,自己的人生都失去了,自然没有什么好回忆的……”
“你……不要欺人太甚!”
剑雪被说到恼怒,拂袖欲走,却发现这窄窄的船上,逼无可逼:
“这里可做不倒惹不起躲得起哦,要跳忘途川自杀,请走右船舷……”
剑雪只能背过身去,不想再搭理背后之人,只听那人缓缓说:
“你若不服,大可反驳……例如,你想要什么?”
“剑雪无名,只希望一剑封禅恢复从前。”
“倒是简单明了的愿望呢,那么,除去一剑封禅呢,剑雪无名……又想要什么……”
“…………这…………”
“如果剑雪无名的生命中没有一剑封禅呢,那么……你又有何愿望呢?”
“………………诡辩!”
青年耸了耸肩膀,笑着说: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为了他人的人生是空虚的……而你,因为空虚,所以将一切寄托在一剑封禅身上……失去了他就失去了全部世界……所以才如此执着……”
“不对!单纯的好友之情,怎容许你随意歪曲!!”
剑雪握紧了手,双目喷火,恨不能烧尽眼前之人,那青年依旧笑容满面:
“感情这东西,从产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单纯……”
“还是说,你想到了,你除却封禅外的人生呢……”
“………………………………”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刚才的怒气都是用来吓小孩子的吗?”
红发青年笑得直不起身,让剑雪敢到了侮辱,绝对的侮辱,他一刹那边的脸色苍白,进不能退不能……只觉得无数蝼蚁在身上攀爬一般:
“我说,海草头,你不要一幅被我非礼的表情一样啊,本大爷还什么都没干呢……”
“无耻!”
继续背过身去,剑雪努力的看着两岸的曼珠沙华,似血殷红;
“你这个不开窍的家伙啊……脑袋长的像海草,难道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海草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红发青年已经来到了剑雪身后,伸出手拉起了他的一束头发,带着笑把玩着,剑雪猛地一甩头,将头发从他手中拉了出来:
“无礼!你到底想干什么?!”
“哎呀呀,认真你就输了……我说了那么多话,你居然都当是一阵风,真是伤了我纯洁如水晶的少女心啊……”
剑雪无言的看着他,这人大脑的构造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那青年顺手拉起了剑雪的头发,笑着说:
“我不是说了吗,忘途川是让人一个人静静思考一生的地方,一船一人……那么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剑雪一下子楞住,圆教村,九滫莲峰,吞佛童子,一剑封禅,一下子涌入了闹中,绕绕源源,余下的,只有破戒僧那温暖的背脊和莲池中水的温暖,以及重新包围着自己的母亲的温度……
“想起来了吧……小黑莲……这里只有死人可以来呢……你来这里晃荡什么?怕本大爷一个人太寂寞了吗?”
“我……我不知道……我……”
“怎么?找不到回去了路了?”
那红发青年笑了笑:
“想想吧。你自己的路,自己的生存,自己的责任……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的,剑雪无名的人生……”
“我……我不知道……”
“哎呀呀,你成了不知道宝宝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自己的啊,那些喋喋不休的族人,纯血鬼族的责任,还有我那个别扭的小弟,知道我死了肯定要装样子,回家抱着枕头哭个不停还不让人知道……”
红发青年的眼神变得温和,轻轻抚摸着剑雪的头:
“所以啊……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啊……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剑雪的身体变得透明,如流光一般飞舞快来,他反手抓住了青年的手,说:
“你叫什么名字……我……我不会忘记的……”
“算了,鬼族不喜欢将感情投入在善忘的人的身上呢……我们只能无情……”
剑雪的手越来越透明,渐渐的消失在空中;只留下那青年看着那余下的蓝色的灵魂气息笑着说:
“不过你要知道我名字,你肯定会夸本大爷很帅的,螣邪浪,这名字多帅!哈哈哈哈!”
忘途川行,终到头
只余落花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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