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飞

楔子
那一年，所有的大雁都飞走了，从家乡的天空上，它们去了南方躲避那寒冷的严冬，只是，我记得，有一只雁，他是向北飞的，那么倔强的要回去他的故乡，哪怕是将自己投进那种寒冷……

第一章

京城的街道始终是热闹的，华灯初上，城里的公子哥们都涌了出来，道路两旁莺莺燕燕的笑语连环，一看就知不是正经女人，她们的出现使这个夜变的暧昧而温暖；
“小哥，做什么呢？怎么走的那样催忙啊？”
一个女子看着路边的一个少年，身子靠了上去，那女人并不年轻了，脸上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打了大量的粉却也看的出岁月的痕迹，那少年约莫14，5年纪，身材中等，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一身不羁，转过头，这才看见他的眼睛很大，灵动着，上下打量着那妓女，那妓女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握紧了手中的绢帕，心下猜着他要做些什么，突然那男子扶住她的肩头，大喊了一声：
“妈~！~！~！~！~！~！~！”


“我跟你讲了多少次啊~！山下的女人是很多的~！~！你别抓住一个就喊别人妈啊~！”
半月痕头疼的看着自己这个徒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只看见雁于智蹲在角落里，一脸沮丧，那一肚子火气就发不出来了，不由得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
“怎么了？”
“你不是告诉我妈妈就是年纪40岁上下的长的很漂亮的中年妇女……难道你骗我……”
雁于智认真且委屈的看自己的师傅，月痕那保养的很好的脸中终于动了真怒，拿起身边的桌子狠狠的砸了下去：
“我告诉过你是这样！！！可是不是街上随便就可以逮到一个妈的啊~！~！~！~！~！~”
江湖玉女，半月痕，此时没形象的爆发中…………


这事要追述到很久很久以前了，话说当时的江湖有四大美女，用半月痕的话来说，当江湖上没什么大架要打的时候就会很无聊，只有排这个排那个名的混时间，这样无聊的排名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由于本文牵扯到这4人，于是我们在这介绍一下，而这四大美女就是：
“北雁南月，东花西容”
这四个女子指的就是北方雁家的大小姐雁冷雨，南方“怒观音”半月痕，东方五仙宫“毒牡丹”花怜，西方宇文家三小姐宇文容，其中雁冷雨与半月痕素来交好，而就在十八年前，出了那件事…………

金国入侵中土，血雨腥风，朝廷大军腐败不堪，敌军节节胜利，眼见边关不保，唯有北雁家死守边关，却得不到朝廷支援，全家牺牲在了战场之上，唯一的女子雁冷雨被金人所虏，生死未卜，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江湖，北雁家向来声誉极好，这次全家战死沙场，更是受江湖之人所敬，故救出雁家唯一之人雁小姐的事便成了当年第一大事；

后来的详情却没人知道了，只知很多人去救过，最后都无功而返，没有人知道那些人将雁小姐关在了何处，现在情况又怎么样，生死未卜；

直到有一天，半月痕从边关走了回来，风尘仆仆，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所有人问她，她什么也不回答，只告诉大家：
“从今天起，他就是我儿子了！”
然后，怒观音就从江湖上消失了，雁小姐的事大家也渐渐淡忘了，江湖又恢复了原来那无所事事的样子；

“我说小阿姨啊…………”
“告诉你喊我姐姐……不许把我喊老了……”
拳头攻击……雁于智大哭……
“我说小姐姐啊……你真的有34岁了吗？”
“我告诉过你不许问女士的年龄！你要死啊！！！”
继续拳头攻击……雁于智继续大哭……
终于平静下来了，月痕看了看天，幽幽道：
“16年了啊……终于又回了京城……”
雁于智抱着头，眼角含着泪，心中感慨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说变就变，这时候，他突然听到月痕叫他的声音：
“小雁，你过来，阿姨和你说……”
心想着刚刚还打我叫我不许喊你阿姨，现在又自称阿姨，女人真是麻烦，身子还是很自觉的走到了月痕的身边：
“你喜欢这个京城吗？”
“不喜欢，比起我们家差多了，我想鹿先生他们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月痕笑了笑，想起了鹿先生，他们隐居时常来屋边玩的那只梅花鹿，以及那些清晨叫闹的小鸟，还有屋子边她和雁于智亲手打理出来的菜园……
“已经回不去了啊…………”
“啊……小阿姨！你说什么？！”
月痕爱怜的摸了摸雁于智的头，说：
“以后我们都回不去了，你要学会在这个京城里生存，活下去……”
雁于智任性的把月痕的手打开，定定的看着她：
“我才不要！我答应鹿先生他们要回去的！”
月痕心里涌起一阵哀伤，笑了笑，躺在了靠椅之上：
“阿姨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雁于智有些不甘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这里对于他确实太大了，大的让他有些迷失方向，那些老仆人们恭敬的喊他少爷让他很不舒服，他觉得人和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更何况是那些老人家喊他少爷让他心里就只有那么不对劲了；
“回不去了吗？”
将自己砸到床上，心里乱成一锅粥，原本以为是只下山来玩玩，却出了生平第一次远门，而且再也回不去了，心里难受，总觉得这里不是他的世界，翻来覆去，又爬了起来，他要去告诉小阿姨，回去比呆这里好多了，哪怕又要被她打；

转了几个圈，终于到了小阿姨的房间，心下犹豫着要不要现在敲门，现在吵醒小阿姨会不会反而让事情恶化，却突然看见一道黑影从窗上跃了出去，雁于智愣了一下，本能的跟了上去，功夫由“怒观音”亲授的他，可不是什么三脚猫啊；

前方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这让雁于智小小的有些得意，虽然学了那么多年的功夫，可是这是第一次在练习之外使出来，难免有些兴奋，只看见前面的黑影起起落落，向城中一大户人家行去，雁于智觉得前方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却没有时间细想，只直直的追了过去；
是啊
月痕看了看手中的剑，这把伴随她走遍天下的无垢剑，这把剑有多久没有用过了呢？自从那一年离开江湖后，她的剑便没有动过，可是她，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16年了，那日的仇恨终于到了报的时候了。一起一落，她向那地方飞奔而去，她等这一已经等了太久了……16年了……

雁于智跟着跟着便有些吃力，原本他对自己的轻功还是有几分骄傲的，可是现在不由得觉得自己真是三脚猫，只是他不知，月痕只是教了他拳脚功夫，并没有教他呼吸吐纳之法，比起其他习武之人，他的耐力自然差了很多，况且他追的是半月痕，当年就以身法轻盈被称观音之人，自是差了一截；

前方的黑影停了下来，跳进了一个院子中，那院子不大，里面的布置由于夜深什么也看不清楚，殊不知，这正是近年来武林声名雀起的无患山庄，只是雁于智自幼居于深山，怎会知这些武林是非。雁于智轻轻的落在房顶之上，却不小心睬破了瓦片，噶嚓一声，雁于智受惊，生怕被发现，忙看着下面，却好巧不巧，黑衣人被护院发现，四下一片喧闹，反到没人注意到房上他的声音，雁于智稳下了心神，向下一看，却大大的吃了一惊，那下面的人不是自己的小阿姨“怒观音”半月痕却是何人？

月痕静静的坐在了院中的长凳上，冷冷的看着护院的武师，道：
“把你们家主子喊出来，就说我半月痕在找他！”
武师们有些恼怒：
“你半夜私闯民宅，还口口声声要喊我们主子出来，这天地间你还当没了王法不成？”
“王法？这天地间早没了那东西了！”
半月痕握紧了手中的无垢，她有些紧张，那么多年了，她对他还是有着那样的恐惧……武师们仗着主子的威严，挺身就上，半月痕握住无垢，反手剑招便出，只听一声冷冷的低音：
“下去，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半月痕看着来人，身体微微一震，她曾经以为对于他，心里只有恨了，可是为什么，这样复杂的感觉，手握剑柄的地方，已经被汗水浸湿，那人淡淡一笑，却带给了自己无限的震撼；
那是一张谈不上俊美的脸，菱角分明，却无端添了几分男子气概，眼睛细长，深黑的眸子，却不知里面装满的是些什么，那是一种深沉还是哀伤，为什么了那么多年，他却还用这样受伤的眼神看着自己……看着……过去吗？
“知道我要来吧……”
顿了顿，这样的口气，并不是自己那酝酿多年的怒吼，这样的自己，有些自我厌恶，只是，那么多年后面对他，在那张几无变化的脸上，时光突然一下回到了过去；
“是啊，等了你那么多年啊……”
半月痕的心紧了下，原来自己还是没有忘记，只是……有些事是不能忘却的……无垢出手，剑辉清冷，邱梓昭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笑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来找你喝茶的吧，拿剑吧，有些事是必须解决的！”
“那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愿意听我的解释吗？”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她已经死了……而你，必须为她偿命……”
雁于智听的一头雾水，他们在打些什么哑谜，真是闹不清楚啊，只见这时半月痕一起手，便是杀招“九天玄”，三朵剑花齐齐挥出，可是眼前那男子却一动未动，半月痕剑下没有一丝犹豫，直直的刺了过去，金属交接之声，长枪应声而断，只看见一个少年，一把枪挡住了半月痕的杀招，他的虎口隐隐渗出了血丝，明显不是怒观音的对手，只是少年依旧执拗的挡在邱梓昭的前面，半月痕停下了手中的招式，看着少年，冷冷说：
“你还是没变啊……还是喜欢让别人为你送死……”
“子瑜，你先下去……我没事……”
“可是……父亲大人……”
半月痕脸色一变，看着少年，只见他圆眼剑眉，皮肤白皙，样子十四，五岁上下，那脸上的神情依稀有些熟悉；
“你……叫他爸爸……？”
半月痕看着他，仔细盯着他的眉目，寻找那种熟悉：
“你的母亲……是姓花吗？”
“是啊……是花怜生的他……你不用问了……”
邱梓昭将邱子瑜拉到身后，看着半月痕，半月痕塄了一下，仰天长笑：
“她恨了你一生，怨了你一生，也爱了你一生，没想到，她所恨所爱所怨的人早已经和她最好的姐妹在一起了……她真傻啊……”
半月痕将剑缓缓的举了起来，举剑齐眉，胸下破绽全开，一边的武师端的笑了起来，嘲讽的说：
“这小丫头到底会不会武功啊？这样的举剑姿势不是叫人来杀她吗？”
只有邱梓昭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唯有他知道，这便是当年怒观音成名的佛说三剑的起手式，拿出了腰间的铁笛，低沉的声音：
“你终于要认真了吗……”
半月痕冷笑一声，杀招出手，一式怒毁星沉如狂风般向邱梓昭卷了过来，邱梓昭铁笛一横，金属碰击之声，只见邱梓昭只硬受半月痕如潮的攻击却不回一招一式，雁于智看着房下，却搞不清楚他们究竟在打些什么，只见小阿姨一式比一式毒辣，怒毁星沉一招九式，皆为取人性命所创，邱梓昭每每险险闪过，不出几式额头上已微现汗水。他本比半月痕实力略胜一筹，只是经营山庄数年，功夫已与往日相距甚远，仅能堪堪与其战成平手，只见半月痕招式突变，转身一式立地成拂，剑风直向邱梓昭下三路扫来，邱梓昭铁笛回身，雁过飞鸿，人纵身跃上房顶，半月痕随之纵身跃上，却突然发现雁于智正蹲坐在房顶，看到自己被发现，雁于智微微一笑，半月痕脸色大变，吼道：
“快走！呆这里做些什么！”
回身三剑，逼得邱梓昭连退三步，邱梓昭以笛代棒，回手一式巨龙摆尾，半月痕险险闪过，两人且战且退，雁于智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看着两人向后山退去，心下犹豫是应该跟去呢还是应该听小阿姨的话，先回客栈等着，还没想定，只见一把长剑直指自己，抬头看，竟是邱子瑜；
他原本就惯用长剑，适才情况紧急，顺手抄起一把长枪便上，他自幼离家学艺，近日方归，那女子深夜上门，本已经莫名至极，言语之中又一直指责父亲之错，说得父亲仿佛罪大恶极，父亲一向谦和有礼，他自知父亲不会与他人辩驳，只觉得那女子太过无礼，话不到三句便突然发难，动手便是杀招，怒上心中，自叹自己学艺不精！此时只见雁于智与那女子分外亲密，只怕他是那女子的同伙，恐对父亲不利，二话不说，动手便是杀招；
雁于智手无寸铁，自是不敢硬接，只得处处闪躲，好在邱梓昭的连云九剑仅是略有小成。短时间倒也奈何他不得，雁于智几次被其剑风扫过，身上衣服已有些破损，无奈，只得提气，向半月痕的方向逃去，邱子瑜更是确定心中想法，纵身追赶，渐行渐远，不多时，只见一悬崖，崖顶上半月痕与邱梓昭正战得难分难舍，雁于智一喜，急忙上前：
“阿姨，给我把短剑”
邱梓昭突然看见这少年，心下一愣，就在这间隙，半月痕回身将自己的护身短剑丢了出去，雁于智飞身接住，回手架开邱子瑜的长剑，痞痞的笑了两声：
“刚才大爷我没武器，让你小子得了便宜，现在让你看看大爷我的本事！”
短剑出鞘，无患剑法如流水般使了出来，邱子瑜接了两招，突然心中大惊，大喊：
“父亲……父亲……他用的是无患剑法啊！“
邱梓昭听了这话，内力一吐，格开了半月痕的剑，闪身来到了邱子瑜身旁，定定的看着雁于智，只看半月痕来站到了他的身边，雁于智有些糊涂，不知他又干了些什么，让这2个人这样盯着自己看，自己有长的丑到需要别人参观吗？下次要是这样可真得收门票了呢！
“你叫什么名字？”
邱梓昭这样问，雁于智有些莫明，还是告诉了他：
“大爷我姓雁名于智，你问这个做什么？”
邱梓昭愣了一下，忙问：
“你的母亲是不是叫雁冷雨？”
“我不知道有什么母亲，我只有小阿姨！喏，就是我背后这个大美女！”
说着，回头看了看半月痕，平时他这样说的话，半月痕都会微笑，只是今天，小阿姨的脸一直面如冰霜，没有一丝笑容，这样的她，让雁于智有些恐惧的感觉；
“你不用问了，他的无患剑法是我教的，他应该是最有资格用这套剑法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当年为了这套剑法，你将她的母亲至于万劫不复之地，害死她一家三十余口，当年他的母亲生完他就含愧自杀了，而你居然有脸办这个无患山庄，邱梓昭，若论天下无耻之徒，你自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半月痕咬牙说完这段话，手中剑柄被握的嘎吱做响，雁于智和邱子瑜不约而同睁大眼睛看着邱梓昭，眼神里满的诧异；
邱梓昭叹了口气，道：
“当年终究是我负了她，后来我去寻她时只寻到香坟一冢，而这孩子……是她的吗？”
邱梓昭抬起头看着雁于智，似乎在他的脸上寻找着些什么，半月痕怒道：
“这孩子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雁于智听了这话，突然觉得脑中一震，转身抓住半月痕的双肩，大喊道：
“小阿姨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这个人……这个人难道就是……？！”
“对！就是你那个为了一套剑法，出卖了当时驻守边关的北雁一族，对女贞摇尾示好，不知
廉耻的爹爹！”
雁于智回头看着邱梓昭，眼神里满是愤怒惊讶和哀怨，邱子瑜在一边，眼中一片空白，她们说的人是爹爹吗？好象是吧，可是爹爹是这样的吗？他眼中那个谦和善良的爹爹居然…………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邱子瑜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希望他可以否定这个女人的说法……
邱梓昭没有说话，眼神有些黯然，半月痕看着他，心中怒然：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这般沉默？当年，和女贞首领勾结的时候你是这样沉默吗？当年她跪下求你不要这样的时候你是这样沉默吗？当年北雁家由于边关布兵情况泄露，边关失守，雁家一家三十余口被杀时，你也是这样沉默吗？！”
半月痕抬手扬剑，直指邱梓昭咽喉，邱梓昭的眼神黯然，缓缓抬起了头，看着半月痕：
“你也恨我吗？”
半月痕手中的剑颤抖了一下，咬着牙说：
“恨！我没有一天不狠你！”
邱梓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半月痕，突然觉得无法正视他的眼睛，半月痕把头微微的低了下去，可是这一切都被邱梓昭看在了眼里，他叹了一口气，说：
“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可以来杀我了……如果是你来杀我的话，我无怨无悔……”
半月痕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握剑的手已经被汗湿了……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你难道都不解释一下吗？！这肯定是个误会！”
邱子瑜喊了起来，他不相信父亲就这样默认了这一切，邱梓昭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微笑着低下了头：
“她说的是真的……我确实是那样做的……”
邱子瑜咬了咬嘴唇，心里觉得被堵住了一样：
“那我的母亲呢？她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邱梓昭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呢……当初为什么我们2个会在一起……也许，就像你母亲说过的，只是一个错误的时间的一个错误的决定……”
半月痕的剑颤抖了一下，在邱梓昭的颈间划过，一条细细的血痕，邱子瑜狠恨看了半月痕一眼，怒道：
“如果你伤害了我的父亲，那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
邱梓昭看了看子瑜，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了阵，他停了下来，眼神温柔：
“我想……她不会伤害我的……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子瑜突然觉得身上很冷，那是一种心底深处所感觉到的寒冷，这样的父亲让他觉得遥远，虽然，他似乎从来没接近过他……一次也没有……
半月痕看着他，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遥远又熟悉，曾经那样接近的他们，现在已经不再，现在的她，只想考虑报仇的事情，只是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
邱梓昭看着眼前的三天，最后转向半月痕，笑着问：
“你还不动手吗？……”
半月痕突然呆楞在了那里，她不知道，这时候的她到底应该怎样做……
“那么我就先动手了！”
语声未落人先动，铁笛出手，这时候已经远离了他苦心经营的山庄，不需要兼顾什么人前的形象，今天的邱梓昭早已想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半月痕的存在对于他始终是眼中钉，肉中刺，她知道自己太多的过去，太多的秘密，看到她，他就想起曾经的自己，那是一种厌恶，对自己的恨……
邱子瑜愣愣的站在一边，这些，似乎发生的太突然了……
“妈的！小阿姨！我来帮你！”
被抢占了先机的半月痕已经显出了一些败相，雁于智心头一急，想来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不如上面拼了！
“子瑜，拦住那个野小子，不必手下留情。”
冷冷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的语调，这就是自己父亲的本来面目吗？算下来，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真是少的可怜，这样的父亲，才是真实的他吗？
邱子瑜挡在了雁于智慧的前面，没有表情，没有言语，雁于智的短剑快而利，招招狠辣：
“哼！这样的父亲你还帮他！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邱子瑜心中一紧，淡淡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这话是说给雁于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子瑜也不知道……
邱梓昭突然发难，半月痕措不及手，铁笛急攻，只险险躲开，衣袖已经被划开，无垢相迎，剑招未成，只觉得寒风袭来，铁笛已到面前，端的是诡异，半月痕大惊：
“你……这……这是……”
邱梓昭冷冷一笑，与刚才盼若两人，只觉得此时的他周身气质大变，铁笛亦走阴柔路线，招式只剩狠辣，全无阳刚之气在其中，半月痕咬紧了牙，恨道：
“你果然还是练了这个……你去找花怜……我早该想到了……以你的性格……”
“呵呵呵呵，小师妹，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邱梓昭冷冷一笑，手上的铁笛加快，全是不知名的招式，来势诡异，他现在只想杀了她，没有留一丝情分；
“当年你杀了师父，抢了门中的秘籍，我就应该想到了！你去北雁寻找当年密宗的无患剑法学其内功，害北雁一族惨死，你去五仙宫迎娶花怜，无非就是为了五仙宫中的密蛊，中和体内至阳至阴的两种内功，而这一切，我早该想到你是为练这个……南海门最阴毒的功夫……紫玉功……”
邱子瑜一愣，父亲竟是南海门的？那个江湖上传说的门派，行事诡异，武功不知出处，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在那里，只知道从那里出来的人的强，每一界的江湖上，总有一二个顶尖的高手是出自南海门，只是这些人，褒贬不一，没有一个定论。而今天，自己身边就有2个南海门的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父亲……
邱梓昭微微一笑，将手中铁笛丢下，转身提气，周真罡气突然发紫，掌变爪直向半月痕，半月痕大吼：
“小智，闭气！”
雁于智一听这话立刻平心闭气，邱子瑜反应不及，吸进了两口，只觉得气味腥臭，气息不稳，父亲练的这种功夫……阴毒无比……而且……他居然没有想过提醒自己，在他的心中，自己算是什么呢？
半月痕嘲笑自己的幼稚，曾经她以为眼前这个人对于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些感情，只是她错了，她以为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只是被强蒙蔽了双眼，如果有一天，他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他会后悔的，她一直这样坚信不疑，他杀死师父的时候，她原谅了他，她抛弃自己选择别人的时候，她原谅了他，她背叛自己最好的姐妹，害死她全家的时候，她还是原谅了他，并帮他养大了他的孩子，在嘴上说了无数次的报仇，可是在她心中，一直以为他还会回来，他会道歉，然后他们再回到南海那个平静的小岛过着无忧我虑的生活，只是，她错了，错的彻底，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心神，他有的，只是对于强大的追逐……
“其实你一直不知道吧…………”
半月痕接了他几掌，体力明显不支，只是她的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她的身型那样狼狈，却还挂上一种淡淡的笑，淡然却决绝，话未说完，只是笑了笑，雁于智突然感到一种悲伤，那是一种即将离去的悲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说不上来也不想追究，只是觉得不想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