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千千结(猫鼠) by 醉卧千年

      其他·同人 2010-6-9 17:10:00


(1)
夜,无风,寂静中,酝酿着熟睡者的酣梦,只有一个人,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展昭拥被坐了起来,抬头望了望那耀着微光的明月,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从枕下取出一笺信签,红色的纸面上,黑色的蝇头小楷,俊秀而又飘逸,潇洒中透着一股坚韧。
"傻猫,没有我和你抢枕头,反而睡不着了吧,我离开的这三十天,你一定会想我的。别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了,要不,你也发现不到我藏在枕头下的这第一张信签。我一共写了三十张,你每天寻出一张,都找齐了,我就回来了。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就笑我小孩子脾气,好了,就写到这了,快点睡吧,明日你还要随包大人上朝的。"落款是,玉堂。
展昭细细的看过后,又将它放回了枕下,披上一件单衣,来到桌子旁,抬起茶盘,那下面压着一张同样的信签。
"猫儿,你是第几天找到它的?有没有想我?你总是忙公务忙到很晚,一回来就急匆匆倒茶喝,你可知常喝陈茶对胃不好,记得沏了新茶再喝。
--玉堂"
整整三十张信签,不知被展昭翻看了多少遍,那时日早已过了,但是玉堂却没有如约回来。
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案子,一份情谊。


(2)
初春芳草济济,天空碧蓝,是一个欢快的季节,一个喜事不断的季节,玉堂就赶上了一件好事,老友叶可就要娶妻了,托人带来了请帖,一定要玉堂去喝杯喜酒。路途遥远,轻装赶路,来回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猫儿,陪我一起去吧?"玉堂懒洋洋的从身后将展昭环抱住,下颌轻轻的抵在他的肩膀上,左右摩擦着。
"我......"
"你没有时间!"玉堂盯着展昭渐渐变红的耳根,欲怒而不忍,"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他张开嘴在御猫红红的耳垂上哈了一口气。
"玉堂!?"展昭扭头侧身想要躲开,反而对上了玉堂的脸,那张脸俊美非凡,带着浅浅的坏坏的笑。
"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不想要我给你留下些,一看到就会想到我的东西?"
"你要把画影留给我?那你使什么?"
"傻猫!你平时查案的聪明劲儿都去哪了?我要留下的是......"玉堂洁白的齿轻柔的咬住了展昭的唇,整个人压在那满面羞涩的御猫身上。
桔红色的烛火,转了转脸,合上了眼眸,黑暗中只听到阵阵欲压难抑的喘息声。
玉堂那夜留给展昭的痕迹,到渐渐消失整好一月,可是,本该回来的人,却选择了离去。
那是因为,喜事变成了丧事,新娘子死在了洞房中,女方的娘家在开封,他们自然想到请包大人为自己的亲人寻一个公道。
千里迢迢,展昭日夜赶路,他是为一个案子而去,心里却更记挂着一个人,"不知道,玉堂可好?"
到达叶可的家乡万山县时,玉堂作为重要的证人跪在堂上,那骄傲的人此时为了证明朋友的无辜,竟会委屈自己的心性,一句一句回答着知县老爷的问题,一次一次重复着自己的担保,"叶可一直陪我喝酒,一步也没有离开,再说他本性善良,怎会下如此毒手?他不会的!"
"玉堂,一切都会过去的,如果证明不是叶可干的,他会没事的!"小小的酒馆里,粗糙的木桌上,展昭用力的握了握玉堂的手,他明白这只平时大大咧咧的小鼠其实有着一颗纤细的心,朋友所经历的点点痛苦,他都会感同身受。
"叶可怎么会?小时候,我们一起流浪,有一次饿的不行了,我要他和我一起去偷只烧鸡,他都不敢,怎么可能去杀一个人呢?"
几天后,包大人一行人也赶到了,彻查的结果是,叶可正是杀死他新婚妻子的凶手。死者脖子上,紫红色的指印与叶可的完全符合,他留下了那么明显的证据。
"叶可!你可知罪?"
"我没有杀她,玉堂可以为我作证。"十几天的牢狱,叶可瘦了,但是在种种证据面前,他仍能平静的说,"不是我干的!",他理直他气壮,他有两肋插刀的玉堂,为他挡在前方。
"展昭,这其中会不会有蹊跷?会不会是有人陷害叶可?我们一起长大,他的心性我是知道的。"
"可是你们已经分开十年了,十年可以改变很多。"
"但是朋友的情谊是不会变的。猫儿,可不可以放叶可一丝生机?"
"玉堂......"
"我明白......不要再说了......"
"你去哪?不和我一起回开封府吗?"
"难道你要我伴着叶可的囚笼回开封?他入大牢,而我却是座上之宾?"
展昭是明白玉堂的,他极重朋友情谊,不管叶可是否有罪,他都不可能放任不管,可是自己亦有自己的责任,又该如何替玉堂分担?
"猫儿,我不想亲眼看着,我最好的朋友被我爱的人送上断头台;我也不想看到,你为了这件事而为难。"
所以,玉堂选择了离去,无论如何他要救叶可出囹圄。
玉堂起身离去,脚步有些沉重,上马前他停留了片刻,但是却没有回头再看展昭一眼,可心中千万次的回首,又有谁知道呢?
"叶可,为什么要欺骗玉堂,为什么把他牵扯进来,他可是和你一起从小患难长大的朋友。"展昭站在灰灰的牢门外,直视着那有些瘦弱的男人。
"展大人,就算我杀了人,玉堂也不会不管我的。他不是你身边的影子,他不是朝廷的走狗,他是侠义江湖的锦毛鼠,他是叶可的朋友,他是叶可的手足,他是叶可唯一的亲人。"他并不躲闪展昭穿透般的视线,语气仍是那样平和。
"叶可,玉堂不是一个为了情谊而善恶不分的人。"
"谢谢展大人,我会让玉堂明白,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叶可脸上带着笑,微微的笑。
秋后处斩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如果不能通过翻案来救叶可,那么玉堂会怎么做呢?想到这里,展昭感到一丝寒意涌上心头,"玉堂,你在哪里?我很担心你,请千万不要做出傻事。"
"咔吱"房门微微的开启,展昭连忙起身,却原来,只是,夜深,微寒,有风轻起,戏弄这失眠的猫儿。


(3)
匆匆的穿过回廊,展昭来到包大人的书房内,"大人,刚刚张龙告诉我,您叫我来,说叶可的案子有了新情况?!"
"展护卫,请坐。公孙先生......"包拯示意公孙策拿一本卷宗给展昭看。
"这是?"
"验尸的新发现,"公孙策指着那卷页上的血色掌印,掌心处有一朵淡淡的梅花图纹"我们一直以为致命的是那些卡痕,没有注意到死者的脑后还中了一掌,由于被头发遮挡着,一直没有被察觉。"
"这么说,凶手不是叶可?!"展昭显得有些激动,他希望叶可不是,那么一切就会简单许多。
包大人摇了摇头,"刚刚命人取来了叶可的掌印,你看。"
展昭低头看着那上面印的掌印,同样的一朵淡而凌烈的梅花,包裹在红色印泥中,它预示着生命最后的凋零。
"这案子中蹊跷太多。比如,叶可其实是会武功的,他为什么一直隐而不露?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新婚妻子?他既然一掌杀了对方,为什么还伪造那些卡痕?为了隐藏他会武功的事实?白五侠正好在现场,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有一点......"包大人起身递给展昭另一本卷册,"这是三年前,陛下南游时,路遇刺客的案卷,展护卫那时也在场,还有印象吗?"
"他们一行共二十人,每个人的武功都很上乘,那番激战非常惊险,对方死了十九个人,只逃脱一人......"
"那人逃走时,一掌击毙了阻拦他的一名侍卫,展护卫你看......"
展昭看到包拯第三次递给他的案卷上的印记时,不由的心中一惊,那已经干枯的血迹中沉淀着一朵梅花,与叶可掌心上一模一样的梅花,"难道说,叶可就是驭命宫的‘葬梅使',下一任魔教教主的接班人?"
"朝廷想要剿灭驭命宫,但是次次都以失败告终,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那葬梅使的手下。如果叶可真是他,那么这其中一定蕴含着天大的阴谋。展护卫派人盯好牢房,如果老夫猜的没错,驭命宫就要有行动了,我们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包大人沉稳机智,对一切都洞若观火,对于他这可能只是一个案子,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案子大了些。但是对于展昭来说不同,他无法静观,安心的等着它的变化,玉堂的安危,是他此时最大的牵挂。


(4)
展昭刚进到关着叶可的单间,竟看到几名衙役都被打昏在地,他猛地抬头,只见到微微晃荡的窗扇,叶可安然的吃着眼前的酒菜,冷冷的笑了笑,"玉堂刚走,现在追,应该会追的上。"
黑夜中,高高的城墙上,白衣如雾缥缈不定,红衣胜火形影相随,二人纠纠葛葛,千千结淤积在心中,欲理还乱。
"玉堂!"展昭一把抓住锦毛鼠的手臂。
"猫儿......放我走......",玉堂顺势握住展昭的手臂,运气将它挪开。
"听我说,玉堂,叶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跟我回开封府,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情。"展昭用巨阙拦住了玉堂的去路,乌黑的剑壳上映着点点寒星。
玉堂抬手轻轻的抚上展昭的脸颊,"猫,你瘦了,还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展昭握住玉堂的手将他收在怀中,"玉堂,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和我回去吧?"
玉堂望着展昭的眼神显得很疲惫,"我回去,眼睁睁的看着朋友头断血流,然后安稳的待在开封,守在你的身边,赏花开花落......"说着,玉堂将头轻轻的枕在了展昭的肩上。
"玉堂......"
"别动,就让我这样靠一会儿......"
展昭缓缓的抬起手,想要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
"以后......兵刃相见......这样的时候......恐怕不会再有了......"
展昭的手臂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中,不知道玉堂有没有感觉到它们的颤抖。
玉堂离去了,像一朵黯然的幽昙花从灰灰的城墙上飘落,轻功虽然出神入化,但是也难以承载他心中的沉重,飞檐走壁间,是蹒跚的步履。他是爱展昭的,但是他不能弃朋友于不顾;他不能弃朋友于不顾,但是他是爱展昭的。


(5)
"妈的!都快入秋了,还这么热,老板娘上几个凉菜!"一个膀阔腰圆的家伙横冲直撞的走了进来,他的大屁股就要碰到一位白衣男子放在右手边通体雪白的宝剑。
玉堂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敲打了一下桌角,画影跃身而起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左手边,然后他继续低下头,默默的吃着饭。
"这位公子,天气燥热,您要不要来碗酸梅汤?"憨厚的妇人,她以为玉堂的无精打采,来自于闷热的暑气。
玉堂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的笑脸,但是看的出她在关心自己,"那就来一碗。"
"好!您稍等!"
"大哥,我们是不是该进京城找点零钱花花了?"
"老二!你就不怕那猫鼠?哥哥我可不想蹲牢房!"
"听说,那御猫捉了锦毛鼠的好友,两个人因此闹掰了,没有了老鼠,只剩下一只傻猫,凭我们塞北双熊,还怕对付不了他?"
"哎呦!谁暗算我?"高个子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手摸着后脑海,四处张望着。
玉堂的中指,在酒杯里沾了沾。
"大哥!是那个穿白衣服的!"
"看刀!"高个子举刀冲玉堂劈了过来。
玉堂左边的嘴角上翘,微微的笑了笑,中指轻轻一弹,一滴酒水射了出去,那举刀之人便一动不动了。
剩下的一人见势不好,撒腿就要跑,玉堂拿起画影,飞身跃起,轻盈的挡在了那人身前,出壳的宝剑发出凤鸣般的响声。
"这......这......这位好汉,大家都是江湖朋友,低头不见,抬头见,为什么和我们兄弟过不去呢?"
"你们是塞北双熊?"
"是啊!"
"那就没错了!"玉堂从店家借了一条麻绳将那二人捆绑在一起,"老板娘,那酸梅汤,请给我盛上一坛!"
"好嘞!您是府衙的差大哥吧?这酸梅汤正适合像您这样一天到晚在毒日头底下奔忙的人了。"
玉堂骑马拖着塞北双熊远去后,一直躲在暗处的两个人走了出来。
"葬梅使说的果然没错,白玉堂的武功修为出神入化,如此之人若能为驭命宫所用,还怕大业不成?"
另一个人阴阴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只怕,葬梅的计谋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
清晨,开封府刚刚打开大门,就看到门柱上绑着两个狼狈不堪的人,他们的旁边静静的放着一坛酸梅汤。坛盖上有一张令展昭怦然心动的红色信签,那上面支字未写,却似乎承载着千言万语。


(6)
因为要找到替叶可开罪的证据,玉堂又回到了韩家。
"您走吧,白公子!韩家列祖列宗的颜面全被叶可那个畜生丢尽了!就当韩家从来没有收养过他!他的事从未跟我们说过,我们也不想知道,这么好的媳妇他不要,他是自作自受啊!"韩员外与婚礼那天判若两人,玉堂从韩家无法得到任何线索,只好告辞离去。
"白五爷!请留步!"韩家的一个老仆偷偷的追了出来。
"老人家?"
"五爷,可还记得我?"老人满脸沧桑,头发灰白,背有些微驼。
玉堂仔细的打量着老者,突然眼前一亮,"韩大叔!您就是十年前将我和发着高烧的叶可带进韩家的那位好心人,您给叶可熬了第一碗姜汤水,您给玉堂吃热热的贴饼子!办喜事那晚,我还四下里打听您,却没有找到。"
"老仆身份低微,是进不了正堂的。但是,老仆知道一些事情,不知能不能帮到五爷,帮到大少爷?"
"老人家,请讲!"
"大概在七年前,韩家有批货要通过漠北凌霞山从关外运进来,漠北土匪横行,他们自己害怕,却让大少爷去押运。"
"漠北?凌霞山?......驭命宫!!??然后呢,韩大叔?"
"大约有一年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在韩家抱怨损失了一批货物时,大少爷回来,带着满满三车货物和一身的伤疤,没有人问他发生过什么,他也一句都不说。只是从那以后,他每隔半年就会离开韩家一段时间,只说去做买卖,韩员外见他每次都有拿钱回来,也就不再过问。还有为了这次的婚事,大少爷曾和老员外大吵了一次,老仆远远的只零零散散的听到一些,大少爷说,老员外想利用这个婚姻做买卖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儿子去?他说他不会娶那个女子,他说他有心爱的人。......五爷,大少爷不会是杀人凶手吧?他是一个好人啊!整个韩家,只有他拿老仆当人看,只有他肯喊老仆一声‘韩叔'......"老人说着说着,干涩的眼泪趟了下来。
"大叔!您放心,叶可是我的兄弟,我不会再像十年前那样将他放在韩家就不管了,我会救他出来的!"
玉堂骑在马背上,落日的余辉拉长了他的身影,心中的滋味是苦涩的,他在怪自己,为什么当时将病重的叶可留在韩家做养子呢?为什么,之后的十年自己只顾修炼武功、闯荡江湖、结交其他朋友,却独独忽略了叶可?偶尔的几次通信,叶可,为什么不和玉堂说你在韩家过的并不开心呢?


(7)
灰暗的牢房里,蓝色的月光映在叶可的脸上,他的膝盖上落着一只白鸽,一只有着血红色眼眸的鸽子。
手中的纸条,在他的掌心中化为烟灰,随风而散。
"玉堂,你终于踏上了我为你铺垫的道路,我们驭命宫见。"
听到间近的脚步声,鸽子扑啦着翅膀,飞走了,落下一支薄薄的羽毛。
"展大人,也睡不着吗?这么闲,又来看叶可。"
"皇上知道了你就是三年前的刺客,龙颜大怒,已下急昭,十日后将你凌迟。"
"皇帝老儿连秋后都等不及了吗?"叶可站起身,走到展昭面前,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道冰冷的铁栏杆,"展大人,脸色这么难看,恐怕不是因为叶可就要死了吧?让我想一想......包大人本想通过叶可这条线索网牢驭命宫这条大鱼,没想到有人在皇帝耳边吹风,开封府的全盘计划毁于一旦,这是展大人心情不好的一点原因;还有,就是玉堂,展大人担心行刑那天玉堂会来劫法场,是吗?"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玉堂。"
"哦?!你做得到吗?那么多的规规矩矩,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展大人,你自己都困在枷锁里,又如何保护玉堂?"叶可转身望着窗外,"不知道去漠北的路上,玉堂是否也能看到同样的月亮?"
"玉堂去了漠北?!"
"展大人不用担心,玉堂是不会来劫法场的,我会叫人好好照顾他。"
"叶可!"巨阙横亘出壳,一股英气咄咄逼人,"不许你伤害玉堂!"
叶可侧身用二指夹住了剑尖,两股雄厚的真气僵持不下。
"展大人,别忘了,玉堂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他还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伤害他呢?"
巨阙猛然从叶可手中抽出,"玉堂就是玉堂,他不附属于任何人。"展昭收回宝剑,转身快速的离开了牢房,他不能再任由玉堂独自飘零。
叶可看着指尖上巨阙划过的伤口,他笑了,展昭那样的人,心也会乱,武功再高的侠士,心乱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叶可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高兴的是猫鼠二人都已步入了他设的圈套;难过的是他们果然是真心相爱,只有相爱才会令他们乱了方寸,太在乎了彼此,反而容易失去。
一名衙役走了过来,冲叶可抱了抱拳。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回葬梅使,都准备好了。"
"开封府安插了我们多少人?"
"六品侍卫五人,衙役二十人。"
"监斩的御林军呢?"
"两年来一共安插了一百人。另外皇帝身边的近侍也有我们的人。"
"很好!你通知赤雪使一切照计划行事。"
蓝色的月亮隐藏在重重云雾之后,夜,暗淡中夹杂着凝重的阴郁。


(8)
"展护卫要尽快找到叶可是驭命宫葬梅使的可靠证据!本府尽全力说服皇上收回成命,给你更宽裕的时间查清此案。"
带着包大人的重托,带着对玉堂的牵挂,展昭踏上赶往漠北的长路。路迢迢,远的不是旅途,而是二人同在天涯 ,却被那无形的沟壑阻隔。
燕儿集,一个不大的镇落,却是通往漠北再到关外的必经之地,那里,藏龙卧虎。
暗红色的棉布帘将风沙遮挡在门外,展昭掀帘而入,刚刚恢复喧哗的小酒店再一次陷入寂静中,每个人都停下来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陌生人。燕儿集的人对来到这里的陌生人总是十分留意,他们不知道谁的到来就会给这里带来一场腥风血雨。
"老板,来间客房。"
"客官来的真巧,就剩一间了,刚刚那位爷挑走东厢房,还剩下一间西厢房,客官意下如何。"
"有劳店家带路。"展昭掏了一定银子放在了乌黑色的柜台上。
东厢房,雕花窗棂,月牙门扇,是间上房;西厢房,柳木门窗,整洁朴素,是间下房;东西厢房,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遥遥想望,永远的近在咫尺,永远的远在天涯,房子不会走动,所以它们之间距离是定数,但住在里面的人不同,人是可以动的,距离是能够拉近的。
"这二位爷到是好伺候,一样的醇香浓烈女儿红,一样的百合香酥溜鱼片。"两个小二,一胖一瘦,端着同样的红漆托盘,上面放着同样的酒菜,分别向东西厢房走去。
"爷!有人和您要一样的酒菜呢!"
"有人和您要一样的酒菜呢,爷!"
东西厢房的门,几乎同时打开,一个白衣,一个蓝衣。
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要你进一步,只要他进一步,走廊就会越来越短;但你却不动,他也不动,不进就等于在退、在避、在躲、在逃。
"你来调查叶可?!"玉堂首先打破了沉默。
"他有可能是驭明宫的葬梅使。"
"只是有可能对吗?"
"你是怎么想的?"
"他可能是身不由己或是被人利用。"
"也只是有可能对吗?"
玉堂苦涩的笑了笑,转身打算回房,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都说猫行走悄然如弱雪覆梅寂静无声,怎么这只傻猫此时却像砸夯一样,是心急?是心乱?
"玉堂!"展昭呆立在锦毛鼠的身后,他们靠的很近,玉堂的脖颈似乎可以感觉到展昭的气息。
悄然的转过身,不敢看猫儿的眼睛,慢慢的合上门扉,"展大人,饭快凉了,回去吃吧。"
一扇门,两个人,一种痛,两份无奈。
玉堂在想:不能见他,不能见,不然自己的心就会不坚定,叶可,无论如何,不能再被丢下。
展昭在想:如何将玉堂拉回,将他捆绑在自己身边,一起去寻找将叶可送上断头台的证据吗?那未免太过残忍......
御猫回到房中,那饭吃的如噘干腊,但有一点令他释然,至少玉堂此时在自己身边。
夜很长,弯弯的下弦月,不知钩动着谁的心房?
烛火摇曳不停,恍得人心烦,玉堂披着外衣半倚在床栏上翻看着手中的红色信签,怎么会不想他呢?怎么会不想在他身边?想了,就将心事写下来,揣在怀中。
烛火突然灭了,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从玉堂眼前飞过,红色的信签被抢了去。
"谁?!"玉堂一惊,来人武功修行远在他之上。
"哈哈!小兔崽子,要想拿回你的情书,就跟我来!"
展昭听到东厢房的动静,飞身赶了过来,但已是人去屋空,地上散落着两张红色信签,一张上歪歪扭扭的画着一只猫,另一张上只写了两个字--"死猫"。
抬头巡视四周,影壁上留着一行字,"欲寻心上人,手持蔷薇来,燕儿集外,枯柳园,花未调,容相见。"
"玉堂!"展昭心中一揪,恐玉堂遭不测,飞身追了下去。


(9)
几株枯柳,一间老宅,透着阴气,油纸窗扇内,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
蔷薇花紧握在展昭的手中,它的刺深深的扎入猫儿的掌心,血,一珠一珠,无声的滴落。
"既然来了,还站在门外做什么?!"
苍老的声音,有着历经世事的沉稳与坚韧,这个人,展昭认识。
推门而入,只见一老妇手摇着纺车,千丝万缕的纱线缓缓的缠绕着,"江宁婆婆!"
"展大人还记得我老婆子?!"
"当然。"怎会忘记,是捆龙索第一次拉近了自己和玉堂的距离。
"婆婆,是这个......"玉堂此时从里间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团凌乱的银色丝线,突然看到展昭,老鼠愣在了那里,一股暖流涌上了心房,黑夜漫漫,前途未知,他,猫儿,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喂!喂!"江宁婆婆挡在了猫鼠对望的视线中,"你们当我老婆子是空气啊?!"
"婆婆,您让我取的是这团丝线吗?"
"对对!玉堂啊,你先给那只猫包扎一下爪子,然后你们二人帮婆婆架一下线。"
"婆婆,我......"
"难道要我老婆子来?"
玉堂走到展昭身前,接过那已染血的蔷薇,"你怎么这么笨?摘朵花,也能伤了自己。"
"他那是心急,怕你出事。这世道怎么了?猫傻了,连老鼠也笨了。"
"婆婆,为什么一定要猫带着蔷薇来?"玉堂避开猫儿的视线回头看向江宁婆婆。
"嗯,这个,我觉得那样可以营造鬼魅的气氛。"
"婆婆!!!!"猫鼠几乎异口同声,真是败给了这个童心未泯的老婆婆。
"疼吗?"玉堂低声问道。
展昭摇了摇头,感觉那被玉堂碰触到的掌心,痒痒的。
"他是想说不痛!小兔崽子们背着我老太婆说悄悄话,以为我听不到,以你们的修为还嫩了些!"
玉堂冲展昭皱了皱眉,猫儿也回了老鼠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亲热完了吗?完了,就过来帮忙!"江宁婆婆拉着猫鼠坐在了她身前,将那团乱线一头套在了玉堂左手腕上,一头套在了展昭的右手腕上,"你们看这银丝线多漂亮,只是可惜,打了那么多结,你们说我是一剑断了它,就此一了百了,还是耐下心来,一点一点的解开它呢?"江宁婆婆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猫鼠。
"断了,实在是可惜。"玉堂低头望着那耀着银光的丝线,若有所思。
"你知道就好!"
"婆婆,为什么也来到了燕儿集?"展昭问道。
"不只我老婆子,武林中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为驭命宫而来?!"
"老鼠,果然是只聪明的老鼠。传言驭命宫将得到一物,有了此物,坐拥江山,号令武林,决非戏言。"
"是什么?"
"我老婆子也想开开眼,所以就来了。没想到一路上听到的确是猫鼠反目的消息。整个武林都在等着看你们的笑话呢,怎么就不说,猫鼠同心共同应付难题呢?嗯?"江宁婆婆低下头继续解着那如乱麻般的丝线,"这结,还是要自己解的。"
"婆婆,我们都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
"小兔崽子,别跟婆婆我拽词,我就不信,还有迈不过去的槛儿。"江宁婆婆突然跳起,邪邪的笑了笑。
那套在展昭和玉堂手腕上的银丝线越收越紧,闪烁着满天星斗般的光芒。
"婆婆,您?"
"这宝物名唤‘千千结',柔中带钢,是位窈窕淑女,和那捆龙锁本是夫妻配。老婆子拿她出来拴住你们猫鼠,就不信你们还能条条江湖路各自走半边。"说完江宁婆婆拿起油灯,冲猫鼠举了举,"灯,我拿走了,你们总不忍心让我一个孤老婆子摸黑走夜路吧?"只是眨眼间,亮光远去,剩下了一间黑洞洞的屋子,和两个不知所措的人儿。
"又被婆婆算计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展昭先开口说了话。
"你听上去似乎很高兴被算计。"
"哪......哪有......"
玉堂抻着展昭往里间屋走去,猫儿不熟悉屋中的摆设,脚下磕磕绊绊的。
"你要做什么?"
"我困了,想睡觉。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没有!我没觉得你会做什么!睡觉......好啊......是该歇着了......"
两个人背对背的躺着,都觉得那手腕抻的难受,一同翻了个身,变成了面对面。
千千结的银光耀着两个人俊俏的脸,一张强板着,一张微红。
"玉堂......明天......一同去漠北......"
"嗯......"
玉堂真的是累了,渐渐的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展昭轻轻的抬起左臂,搭在了玉堂的腰上,见玉堂仍睡的香甜,便放心的紧了紧手臂,揽鼠儿入怀,可看到有人在梦中微笑。
(蔷薇花花语:历经磨难的爱情)


(10)
通往漠北的古道上,滚滚的车轮扬起阵阵尘埃,行路人处处守着小心,沉闷而又警觉。
一位年轻的妇人停下了脚步,用衣袖揉着自己的眼睛,和她并肩而行的白衣男子被迫驻足,回头望着她。
"怎么了?"
"风尘太大,迷眼了。"
"我看看......"玉堂抬起没有被束缚住的右手,小心的翻起美妇人的眼帘,轻轻的吹了一口气,"觉得怎么样?"
展昭试着眨了眨漆黑如墨的睫毛,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好像还是不行......",于是又自己抬手揉了揉。
玉堂打开他的手,"瞧你的脏爪子,只能越揉越痛......",他拉着展昭向路旁靠了靠,抬起双手慢慢的翻起猫儿有些红肿的眼皮,舌尖在下唇上舔了舔,然后一点点的靠近,猫儿的脸红的像落日映照下的火烧云,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嗯!?"玉堂用眼神警告展昭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的话,有他好瞧的。
湿热的小舌微微的一点,却带来展昭全身的颤抖,双手紧紧的攥住了玉堂的手腕,"好了吗?"
"嗯!"
沉默行路的人,有的驻足,看着路边恩爱的小夫妇,笑了笑,他们没有想到,在苍凉的漠北之路上,也会见到如此温馨的画面。
二人仍像之前一样并肩走着,只是展昭紧紧攥住玉堂的右手没有再松开。
......
"先给我们准备一桶洗澡水,其他的之后再说。"
小二好奇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对璧人。
玉堂将画影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怎么?没听说过夫妻共洗鸳鸯浴?"
"啊!?"小二这才回过神儿来,"听过!听过!二位稍等!"
"玉堂,一定要洗啊?"
"我是一定要洗的,这一路走过来,脏死了,你吗?随便。"
"那......你先洗吧......"
冒着热气的一桶洗澡水,蒸着二人本就躁动的心绪。
玉堂开始宽衣解带,一件件飘落在展昭的脚边,象是在猫儿的脚下燃了一把火,烤的他全身燥热。
"嗯,啊,好舒服......"玉堂微闭着双眼,稳稳的坐在了浴桶中。
"看天气,今晚可能会起风的......",展昭的目光匆匆的从玉堂如雪的肌肤上滑过,便直直的望着窗外,分毫不敢再挪动。
"嗯......"
"你快些洗,水凉了当心冻着。"
"嗯......"
"你洗完,我们就吃饭吧,我简单擦一擦就好。"
"嗯......哎呦......"玉堂咧了咧嘴,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展昭忙俯下身,两鬓垂下的发丝,扫过玉堂犹如冠玉的面颊。
"小腿抽筋了,好痛!"
"一定是这几日累着了,等一下,我给你舒展一下劲络。"展昭伸手到水中摸索着玉堂抽筋的小腿,却没有注意到那狡猾的老鼠露出坏坏的笑容。
玉堂双腿夹住展昭的手臂,一用力,将他拽进了木桶中。
展昭冷不防的掉进了水中,像一只受惊的旱鸭子,扑腾了几下方才定了神,就这,还喝了一大口水。
看着展昭笨拙的样子,玉堂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展昭出神的望着笑的前仰后合的玉堂,禁不住吻上了那樱红色的双唇,笑声被强烈的吻堵在了口中。
"玉堂,你好久没有如此畅快的笑了......"展昭的手轻抚着玉堂的脸庞,玉堂拉过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右臂则从水下揽住了猫儿的腰,用力一带,展昭便紧贴在了玉堂的胸前,两颗跳动的心激烈的碰撞着,久久压抑的感情和欲望在那一刻喷薄而出。
......
温暖而滑润的指尖,缓缓的顺着展昭的脊背来回滑动着,全不顾身边人不住的轻颤。
"玉堂......"
"什么?"
"......不要再分开......"
"嗯!"
翌日,清晨。
玉堂忙上忙下帮展昭穿戴着女装,"玉堂,我明白装扮成女子,二人携手同行,才不会太引人注目,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我扮女子呢?"
"因为我喜欢!"玉堂凑上前,在展昭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11)
展昭觉得斜插在发髻上的那朵粉花很别扭,就趁着玉堂不注意悄悄的摘了下来,藏在了袖中。
"猫儿你看!"玉堂突然惊呼。
可是什么也没有啊,市集上只有三两个行人,当展昭回过神来,才发现鬓角上又被玉堂插上了一朵红花,"还是红色的配你。"
展昭无语,决定放弃和玉堂的对抗,心想,他想怎样就怎样吧,不然自己的头上就可以开花铺了。
"你看,玉堂!"
"哈哈,傻猫,你也来这手。"玉堂没有顺着展招手指的方向望去,只一个劲儿的看着猫儿可爱的样子微笑。
"不是,你看~~~~"
展昭注意到的那两个人,已然快速的从他们身边闪过。
"移形幻影!"玉堂握紧手中的画影,提高了警惕,"江北二怪也来漠北了!"
"他们好像抓了一个小孩儿,我们追上去看看。"
猫鼠二人施展轻功身形相随追了下去,很快便将那奇怪的二人挡了下来。
"袋子!这两人你可认识?"
"粉子!这两人我不认识!"
两个怪人将手中捆绑着的小孩拽在了一边,围着展昭和白玉堂上下打量着。
"粉子!这女子我喜欢!"
"袋子!这男子我喜欢!"
"一人一个!"
"一人一个!"
被唤做袋子的人从背后抽出一个大大的口袋,顿时阴风骤起;粉子扬起自己的双袖,脸上带着淫亵的笑容,一股白色的粉尘向猫鼠二人袭来。
"小心!"玉堂将展昭拉到身后,聚内功于掌心,排山倒海般的掌风推了出去。
白色烟雾,掉转头,向江北二怪扑去。
"哈哈!袋子,你成面人了!"
"哈哈!粉子,你也一样!"
"不好!我们中了你的合欢散!"
"不好!撤!"
江北二怪一答一和,很快便消失了。
"玉堂,你没事吧?脸色好红。"展昭担心的望着满脸通红的白玉堂。
"有趣有趣!我本来想耍一耍这两个淫怪,不过这下他们可被你们整惨了,也算称了我心。"说话之人竟是那个被捆绑的小男孩,此时他已坐了起来,双臂一振,绳索化成了纷纷碎片。
展昭没有想到自己一心要搭救的小孩子竟也是武林中人,虽有些惊讶,但立刻便抽出藏在袖中的巨阙将有些神色恍惚的玉堂挡在了身后。
小男孩见到巨阙剑,眼中一亮,黑色的眼眸立刻变成海蓝色,"原来江湖中有名的南侠,竟是位漂亮的阿姨,那后面红脸的叔叔就是锦毛鼠喽。"
"你又是何人?"
"我听过你们好多的故事,仗剑闯江湖,快意恩仇路......"小男孩靠近此时有些昏昏沉沉的白玉堂,"他快不行了,猫阿姨你最好带他去一个僻静的地方。"
展昭见这个奇怪的小孩虽然一身邪气,但也不失天真,耀着寒光的炬阙被收回了剑壳,听他所言似乎知道如何解玉堂所中之毒,便问到,"小朋友,你可知道如何解此毒?"
"我不大清楚,只是听教主说过,解此毒,需行房事......什么是房事,我就不明白了。"小男孩说完此话,见展昭的脸也红了起来,心里感到奇怪,这个阿姨并没有中合欢啊,为什么也会脸红。
"啊~~~"玉堂看着展昭的眼神渐渐迷离,浅浅的呻吟声止不住外溢。
"那个......多谢小朋友相告......在此别过......"展昭忙带着玉堂飞身离去,身后传来那男孩儿的声音,"喂~~~我叫幽蓝童~~~~我们驭命宫见。"
驭命宫!现在没有时间管驭命宫了,茫茫荒野,想找一隐秘之处,也找不到,玉堂已经开始撕扯展昭的衣衫了,激烈的吻印上猫儿的胸膛,留下一片片粉红的印记,如暖风中落入水面的桃花,激起层层的涟漪。
展昭的气脉被玉堂搅的也已紊乱,无法自如的施展轻功,只好停了下来,巨阙的剑风扫过,落叶纷纷,好似一只只蝴蝶团团的将猫鼠二人围住,像一道天然的屏障与外界隔绝。
躺在厚厚的落叶上,身下传来阵阵稻草的气息,玉堂将猫儿压在身下,欲望来的奔放且毫无顾忌,是药物的作用,更是真心的流露。湿热的舌轻易的打开猫儿的唇齿,痴缠钩绕,游龙般填满猫儿的口。平时握剑的手,此时紧紧的抓住玉堂的背后的衣衫,想要祈求那早已被欲望吞噬的人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呼~~~~"玉堂吻上猫儿的颈项,才给了展昭片刻喘息的时机,一丝丝麻苏苏的感觉从颈部传来,令展昭的喘息声不断加大,"啊~~~~玉堂~~~~~"。
玉堂起身将碍事的衣物除去,露出白皙光滑的胸膛,他俯下身,柔软的发丝从展昭的乳珠上扫过,只换来身下人一浪接一浪的娇喘,"嗯啊!玉堂~~~~我~~~~~"情欲被挑起的展昭伸手钩住玉堂的脖子,将他紧紧的拉向自己。
"怎样?"玉堂埋头在展昭的小腹上,密密的热吻落在那紧制的腰身上。
"我~~~~啊~~~~",玉堂托起展昭的腰,将他的双腿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尽量克制住自己强烈的欲望,缓缓的将分身插入展昭的体内......纷纷落叶遮盖在二人身上,将那一地春光尽掩......
"猫儿......"
"什么?"展昭羞红着脸,只呆呆的望着蓝蓝的天空。
"你一直脾气都很好是吧?"
"你想说什么?"展昭转过头,好奇的望着玉堂,不知道他又有什么鬼点子。
"其实,我中的那点毒,用内功就可以逼出来......"
"白!玉!堂!"
金灿灿的草地上,玉堂被展昭追的慌不则路,所到之处,惊起几只正在觅食的麻雀。


(12)
两个打累了的人,躺在落叶上,大口的喘着气。
"猫儿,我们为何而来?"
"为驭命宫而来!为什么要这样问?"
"有一瞬间,我竟忘了这事,只想与你就这样走下去,春日里江边垂钓,夏日里饮茶歇暑,秋日里对剑落叶下......"
"冬日里踏雪寻梅,煮酒笑谈江湖事。"展照坐了起来,微微的笑了笑,"可你心中仍有担当,既已身在江湖,就不可能将它撇干抹净。"
玉堂站起身,将手伸给展昭,"还好一路上有只傻猫相伴,总不会寂寥。"
展昭拉着玉堂的手,站了起来,"就快到驭命宫了......"
"猫儿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知道,我在你身边。"展昭紧了紧握住玉堂的手。
携手赴险境,肝胆两昆仑。
换回男装的展昭与白玉堂,施展轻功,向驭命宫而去。
行至半路,远远的见一人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全身伤痕累累。
"是张龙!"玉堂与展昭忙迎了过去。
"展...大哥...."
"张龙,你怎么来了漠北?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向皇上进谗言,说叶可与白五爷是拜靶子的兄弟,展大哥平日里与五爷交往甚密,开封府定与驭命宫脱不了干系,皇上龙颜大怒,找不到五爷与展大哥,就将包大人下了大狱,下令将叶可斩立决......",来人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
"张龙!"玉堂与展昭盘膝而坐,绑在一起的两只手同时伸出,为昏迷中的张龙运功疗伤。
‘张龙'紧闭的双目,突然张开,放出两道寒光。
感觉到情况不对,展昭抓住玉堂的手,想要飞身后退,"小心!有诈!"
"哈哈!现在才发现,为时已晚。"刚刚还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此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驼背的老人,从他的体内发出一股像磁石般的气流,将猫鼠二人的手紧紧的吸附在背上。
驼背老人从口袋中捏出两根银针,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你是银针老人!"玉堂举起画影向他的背部刺去,怎知驼背老人的后背上就像生了一层看不见的硬壳,锋利的宝剑竟无法靠近分毫,"猫儿,快封住你手臂上的曲泽、青灵、少海三穴,他刚吞进去的银针会从他的后背发出,直射入我们的掌心内,封住三穴,以防银针射入经络。"
"小耗子!算你有见识!那就要看御猫的封穴速度快,还是我老头子的银针快了!看针!"
只有瞬间!可此时玉堂一手被困,一手持剑与驼背老人相斗。剩下展昭的一只左手,如何在片刻点两个人的穴位,展昭曾用这只手紧握住玉堂的手,对他说,"我想让你知道,我在你身边。"--我在你身边,所以我要保护你。--展昭没有犹豫,也就是银针射入他右臂的同时,玉堂的穴道被他封住。
"猫儿,你......"
"我不要紧,玉堂!"展昭已感到整个右臂变得麻木无力,并且这种麻木正快速的向全身传播,"银针老人?展某怎么没有听说过?也难怪,这么平平的武功,几根老太太的绣花针,我堂堂的御猫怎会看在眼里。"
"你!"见展昭已将银针老人激怒,使他气息大乱,玉堂趁机将画影直插入到了对方的天池穴。
"说!包大人到底怎么样了?汴京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子我栽到了你们手中,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少说废话!"
玉堂听闻银针老人对自己在武林中,多年来树立起的威望极为在意,便以此为突破口,单刀直入,"老前辈死在我们两个晚辈手中,就不怕武林中人耻笑,死后见了阎王都抬不起头。只要讲出实情,我们就放了你,今日之事,决不向外人提起。"
银针老人还是在乎自己的虚名,便一五一十的将他所知道的说与猫鼠听,"之前与你们说的,都是真事。那之后,仁宗亲自监斩叶可,就在行刑前江北二怪冲进法场,顿时阴风四起,粉尘蒙面,混乱过后,叶可与仁宗都不见了。武林中传言此事是驭命宫所为,他们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大家都说宋朝大势已去,有很多武林中人已投靠驭命宫。驭命宫放出话来,谁能活捉猫鼠,高官厚禄,决不亏待。"
"你可知道葬梅使到底是何人?"玉堂抓紧银针老人的衣领,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这我真不知道。"
"玉堂......",展昭已然站立不住,沉沉的向后倒去。
"猫儿!"玉堂忙回身,将展昭揽在怀中,"快拿解药来!",画影指向了银针老人的咽喉。
白色的瓷瓶刚被颤巍巍的取了出来,一道利箭,电光火石间,悄无声息的飞了过来,穿过瓷瓶,射入了银针老人的心脏,紧随着,传来一阵冷冷的笑声,"哈哈哈~~~~~~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宫主英明!"众人齐呵,却只能听到声音,未见到任何人的影踪。
"叶可!!!果然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出来与我说个清楚!"玉堂搂紧展昭,手持画影,警戒着四周。
"举刀饮血笑问天;
驭命之人力除奸;
踏平坎坷风沙路;
纵横江山照肝胆。"
四个身穿黑衣之人,抬着一柄轿子,踏风而来。轿子下方,跟着数百名骑骆驼的人。骆驼跑得飞快,众人赶在轿子落地前,飞身而下,俯首叩拜,"有请宫主!"


(13)
轿帘掀开,一个穿着黄衣的人飘然而落,衣摆上赫然绣着一条龙。
玉堂立在那里,一时无话,设计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甘苦与共的兄弟,当所有人都怀疑他时,自己坚信他是无辜的,不惜因此冷淡展昭,不惜因此身赴险境,还能说些什么,玉堂还能说些什么,那不只是心痛。
"玉堂,我知道,欺骗你是我不对,可是要成大业,我只能这么做。"叶可缓步走向玉堂,细细的剑眉微蹙着。
"我是你手中的一粒棋子?"
"你怎么会是棋子?!你是叶可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亲人,你是......",叶可顿了顿,望着玉堂指向他的画影,心里的疼痛与酸涩又加了一分,"仁宗昏庸,百姓受苦,玉堂,你不愿助我吗?小时候,你总是处处护着我的。"
玉堂摇了摇头,"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叶可了。我不会帮一个烂杀无辜,图谋叛乱的邪教宫主。"
"哈哈哈哈~~~~~~~",叶可仰天狂笑,无边的沙漠霎时阴风大起,风沙滚滚,"以前的叶可?以前的叶可,只会躲在你的背后,吃你被人追打而得来的烧鸡;以前的叶可,见你和地痞打架,满脸鲜血,只会蹲在角落里哭泣;以前的叶可,是你的包袱,所以你才会把他丢在韩家,受尽屈辱;以前的叶可,渺小的像一粒沙子,所以你结交了四鼠、遇到了展昭之后,他就被遗忘了;以前的叶可,确实不存在了......这样不好吗,玉堂?连皇上都成了我的阶下囚,这江山早晚是我的,没有人再可以伤害你我,我们不用像小时候那样饥寒交迫......",看着玉堂将全身已瘫软的展昭护在怀里,叶可说着说着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你宁愿守着一个废物,也不愿回到我身边吗?",藏在袖中骨瘦而苍白的手指用力一弹,带着淡淡香气的梅花镖,冲着展昭射了过来。
画影挺身而出,将梅花镖击落,射偏了的利器,从千千结上轻微滑过,瞬间银丝如絮,缥缈无依。
叶可微微的笑了笑,"你们之间的连系,原来如此不堪一击,断了,散了,一阵风,无踪无迹。"
"叶可,断了一个千千结并不能断了猫鼠的情谊,因为那个扣是牢牢地系在我心中的,本来你也在我心里系了一个扣--不能割舍的兄弟情谊、儿时的患难与共,可是你亲手毁了它,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是朋友。",玉堂一手揽着展昭,一手持剑向叶可刺去。
叶可只是笑,散落的发丝在风中狰狞的招摇,他不躲,他要赌一赌,如果玉堂这一剑真的会刺下,他逃开了,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宁愿赌上一赌,这个嘴硬心软的锦毛鼠心中是有他叶可。
剑尖无声的刺入,只有两寸时停了下来。
"谢谢你玉堂,你终不忍将我的一颗心揉碎,你下不了手,你心中是有叶可的对吗?"
玉堂的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握剑的手指骨发出咔咔的响声,可是那一剑终是不忍刺下去。
"告诉我,玉堂,你心中有我,你不会再离开叶可!"玉堂看着叶可的眼睛湿润了,近十年的相依为命,手足之情,怎可能一剑抹煞。
叶可紧握住画影的剑身,双手染满了自己的鲜血,血珠颗颗滴落,被干燥的沙漠吞噬的无影无踪。


(14)
"......叶可......不能再错下去了......就此收手......玉堂仍是你的朋友......"。
"御猫已经变成了瘫猫,怎么?还有闲心关心叶可?别假惺惺了,你不过想让玉堂看看你是多么宽宏大量、狭义心肠,而叶可不过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奸狞小人!",叶可怎么会听展昭的劝告,一腔热血,肝胆相待,只能换来他更深的仇恨。
"叶可!"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到你口中念念的都是这只猫!",叶可紧握住画影的剑身,硬生生将它从体内拔出,利刃再次划过肌肤,心中已无血可淌,"二十多年了,我想要得到的一样也没有得到,玉堂,这次我是下定决心,就算自己万劫不复,也要把你留在身边,永不分开......来人!",叶可腾空跃起,像展翅的雄鹰苍劲有力,"列阵!"
数百只骆驼,鼻孔喷着热气,双眼火红,发疯般向玉堂和展昭冲了过来,蹄声阵阵,沙尘滚滚,三步以外犹如隔世。
玉堂武功再高,但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敌在暗我在明,只能护住展昭,被动还击。
"放开我,玉堂!这样,我们两个都脱不了身!"
"猫儿!你小瞧了玉堂,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丢下你!",玉堂反手将展昭背了起来,解开腰中的汗巾将展昭牢牢地与自己绑在一起,腾出双手,一手持剑,一手暗运内功,燕子三点水,直蹿入空中,冲叶可而去。
面对玉堂的步步紧逼,叶可并不还击,只是巧妙的避开,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容,"玉堂,如果是你想要我的命,不用如此费力,你只需说一声,叶可的头颅由你拿去!",说着,叶可微闭双目,身形扭转,袒露的颈项从画影的剑刃边扫过。虽然玉堂飞速的收剑,但仍是太迟了,喷洒的鲜血似要将天空染红,叶可像一片轻微的鹅毛,无依的坠落,"叶可--!",玉堂转身追去,伸出手臂奋力拉住叶可。
三个人的重量,加快了坠落的速度,下面正是疯狂奔跑的骆驼群,"玉堂,我和展昭,你必须舍弃一个,不然我们都得死。"
"罢了!既然我是这灾祸之源,那么这一切由我来承担!啊--!",玉堂双臂一振将展昭与叶可弹了出去,他自己却向骆驼群中落去。
被弹出去的叶可突然跃起,"玉堂,你实在太过善良!才会上我的当。",随着叶可的一声哨响,骆驼群突然改变方向,朝着展昭跌落的方向奔去,一头骆驼身上佩的鞍具正好挂住展昭的衣领,御猫被活生生的托在地上拉扯着飞奔,擦过的地面留下一条鲜红的血印。
"放石!",叶可令旗一挥,远处的山崖上,传来乱石滚动的声响,而骆驼群竟然不怕死的直奔而去。
"猫儿!",白衣像一道寒光,从地面擦过,一只手紧抓住另一只手,画影被深深的插入地面,疾驰的速度,使剑身与土石剧烈的摩擦着,迸发的火光映红了二人的脸。
听到身后落石的巨响,展昭焦急的冲玉堂喊道,"放开我玉堂!"
"不放!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会死的,玉堂,我的心在你的身上,你活着,我就活着。",生死一刻,展昭用尽所有的力量,决然的将玉堂推了出去。
滚落的乱石,如洪水般将展昭在玉堂的眼前吞噬。
染血的白衣,无声的飘落,灵动的眸子瞬间空洞,直直的望着砸向他的巨石,躲避,已没有了任何意义。
"玉堂!",紧追而来的叶可忙把玉堂护在怀中,巨石打在叶可的后背上,一口血喷出,玉堂的眼中映满鲜红,人在叶可的怀中,心已埋在乱石之下。


(15)
驭命宫主的房间里气氛紧张,下人们出出进进的忙碌着,没有人敢发一言,叶可焦急的推开给他包扎伤口的医童,"不要管我,玉堂怎么样了?他没有受什么重伤,怎么会昏迷不醒?"
给玉堂号脉的白发老者,捋着杂乱的胡须,慢慢的摇着头,"以老朽看,白少侠......不......"。
"你说什么?!",叶可猛地揪住老者的衣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白少侠......不要紧的......只是些皮外伤......宫主千万不要再大动肝火了,您的伤势可是不轻。",老者到是不慌不忙,依然泰然自若。
"皮外伤?!那为什到现在还不醒来,你是江湖有名的再世华陀,这点小伤也医不好?!如果一个小时后玉堂仍未醒来,小心你的老命!",寒光一闪,叶可的剑已架在了老者的脖子上。
"塞某人不才是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可是那些伤痛都可以看得到、查的出,对症下药即可,白少侠的伤在心中,心病难医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白少侠自己想要醒来,否则谁也没有办法。",说完这些话,老者背上药箱,将小徒弟唤到身边,分开众人向门外走去,驭命宫的人纷纷出刀拦住老者,只等叶可一声令下,是杀?是留?
叶可无力的坐在红木椅上,轻轻的向手下人摆了摆手,"让他走吧。",叶可心中也明白,玉堂的痛处在哪里,谁才是那解铃人,只是他真的心有不甘,难道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比不过一只死去的猫?!
"哎,世人常常看不穿,恩恩怨怨苦纠缠,伤人之时伤己身,何处世外桃花源?",白发老者自说自话的渐渐远去。
"桃花源?",叶可起身坐到玉堂的床边,将那渐渐冰冷的手握在掌心里,"玉堂,快些醒来好吗?没有你的世界,永远寻不到叶可的桃花源,展昭在你心目中真的那么重要吗?世间没了他,你就可以毫不留恋的将这一切舍弃?",看着没有任何反映的白玉堂,叶可悲痛的双手抱住头,泪水悄悄的落了下来。
驭命宫中,心碎之人选择了长睡不醒,叶可并未因此而明白他和展昭是不可能一样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在玉堂的心中不重要,他不去珍惜自己从玉堂那里得到的一切,只是一味的想将玉堂的全部占为己有,有时候太过依赖一个人,不但令对方疲惫不堪,自己也会渐渐遗失,自私与独占欲蒙蔽了叶可的心,面对着沉睡不醒的玉堂,他反复问的却是,"为什么我还不如一个死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驭命宫外,乱石冈,叶可派来的人提着灯笼,寻找着展昭的尸首。
"怎么没有呢?"
"这么多的石头砸下来,早成肉酱了,哪还寻得到?"
"那怎么办?回去禀告宫主吧?"
"你活的不耐烦了?!宫主这两天心气儿就不顺,要是和他说咱们兄弟没找到展昭的尸首,估计咱俩都得去见阎王。"
"那怎么办?"
"前几天那场大仗死了不少人......不如我们......"
"找一个顶替?!"
"你小子也没傻到家吗?!反正宫主也是叫我们寻到展昭的尸体,将其安葬,不会验尸的,到时候有个坟不就交待了。"
二人商定好,骑上骆驼,快速的离开了乱石冈。


(16)
"这白布够用吗?",穿山鼠徐庆皱着眉头打量着手中的布匹。
"我看看!"彻底鼠韩彰接过徐庆手中的白布,"这不行啊,盖的住脸,盖不住脚啊。"说着,二人转头看着平躺在铺板上一动不动的展昭,相视点了点头。
"嘭!嘭!",两记老拳,打在了徐庆和韩彰的头上,"什么盖脸不盖脚?!展昭又没有死,让你们给他包扎一下伤口,你们也能弄出这么多事!",卢方拿着药碗走近展昭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御猫担心的摇了摇头。
徐庆不满的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谁是您五弟?是他展昭?还是白玉堂?"
"老三!"
"大哥!",徐庆夺过卢方手中的药碗,"展昭死不了的,我们还是赶快去救玉堂吧。"
"鲁莽!若是展昭出了事,老五以后怪罪起来,你们谁担着?!"
徐庆和韩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变成了没嘴的葫芦。
"您那药不管用的,还是放下吧!",一个身穿蓝色衣裤的小男孩,肩膀上搭着一条鼓鼓的黑布口袋,和翻江鼠蒋平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老四,你真和这小子采药去了?他能行吗?",徐庆将信将疑的看着幽蓝童。
"不分老少,每个人都可能有过人之处,我们不行的,他未必就不行。再说在乱石砸下的瞬间,他可以用‘移形换影'救了展昭,为什么不让他试试呢?",蒋平冲幽蓝童信任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卢方征询他的意见。
"我同意四弟的说法,"卢方起身走到幽蓝童身前一揖,"那么,就拜托小兄弟了。"
幽蓝童得到四鼠的信任,开心的微微一笑,冲离展昭最近的徐韩二人言道,"请二位伯伯为展叔叔宽衣。"
"脱......脱......要脱衣服啊?!",徐庆的一张胖脸顿时涨的通红。
幽蓝童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解的望着羞赧的徐庆。
"你怎这么婆婆妈妈?!叫你脱,你就脱呗!",韩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二哥,也有让你给他脱啊,你为什么不脱?"。
"你不知道......",韩彰凑近徐庆耳边低估着,"这御猫是咱五弟的人,虽然我平时看他有些不顺眼,可是早就把他当弟妹来看了,这我做哥哥的怎么能脱......"
"对啊!跟我想的一样,做哥哥的怎么能脱弟妹的衣服呢?!"
"我真是败给你们两个,这都什么时候了,让开让开,我来!",卢方不愧是做大哥的,关键时刻,有所担当,终于闭着眼将展昭的衣衫褪去。
只见幽蓝童轻轻弹动中指,摇曳的烛火悄然熄灭,从黑色口袋里星星点点的飞出一只只萤火虫,团团将展昭围在其中,幽蓝童双手拇指与中指相扣,交错放在胸前,眼眸渐渐变成了浅蓝色,待萤火虫将展昭伤口的淤血吸尽,幽蓝童反手为掌,一股真气射入展昭胸口,四鼠见状纷纷席地而坐将真气输入幽蓝童体内,再由幽蓝童转输给展昭。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平息后,展昭终于睁开了双目。
"真多亏了你,小兄弟,展昭醒过来了。",卢方激动的拍了拍幽蓝童的肩膀。
"我只是帮了一半的忙,另外一半多亏展叔叔坚定的求生信念,我运功的时候可以听到他从心里传出的声音,他对自己说--展昭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活下来......"
"后面的呢?继续说啊!",其他三鼠早已围到了展昭的床前,只剩下韩彰在幽蓝童身边刨根问底。
"你好鸡婆哦!后面的是展叔叔的私事,小童不便说。"
"私事?!有什么了不起,我早就知道,不就是‘玉堂离不开展昭'吗?"
"错!反过来才对!",幽蓝童正得意的笑着,外面突然传来一串只有净血神教教徒才能听到的风铃声。
"展昭离不开玉堂......这有什么区别......喂......",韩彰一分神,幽蓝童早已不知去向。


(17)
幽蓝童小小的身影如孤燕穿过茫茫黑夜,飞向悬崖料峭,那里阴阴的立着两个鬼影般的男人,他单膝跪向其中一名身形高挑、面色苍白的男子,抱拳行礼道,"祭坛神子幽蓝童,参见教主!"。
"嗯!起来吧!展昭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赤雪有一事不明,还需向教主请教。",另外一人微微欠了欠身。
"我们是一条道上的朋友,赤雪使有话但讲无妨。"
被称作赤雪使的男人,堤防的望了一眼幽蓝童。
"哈哈,赤雪不必担心小童,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我,他也不会!对不对?孩子!",男人弯下腰,用长长的指尖抬起幽蓝童细嫩的下颌。
幽蓝童没有回答,只是出神的望着男子身后静默的月盘,冷艳的白光洒在他的脸上,浅蓝色的眼眸反而黯淡无光,他也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好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男子拍了拍幽蓝童弱小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离开。
......
赤雪使听完净血神教教主的解释,不住的拍手称赞,"教主果然英明,好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哈哈,赤雪使也是一个聪明人啊,不然我们也不会合作,事成之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老宫主瞎了眼,才会把驭命宫交与叶可掌管,一条路走到黑的家伙还想灭宋称帝,简直痴心妄想,跟着他,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白玉堂还没有醒过来?"
"估计......这辈子算是废了。"
"哼哼~~~~",阴邪的笑声一点点渗入到冰冷的夜色中,"白玉堂在叶可手中落得如此田地,你说南侠展昭会无动于衷吗?我们现在只需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幽蓝童远远躲在枯萎的树干后,将一切听入耳中,挡不住的寒意使他紧紧抱住自己,蜷缩的身体擦着树干滑下,头深深的埋进双腿之间,像一只无助的小鸵鸟,他不想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受到伤害,但小小的孩子已然身不由己,又如何伸出援手。
......
韩彰刚用火灵弹炸出一个洞口,正准备彻地钻进驭命宫,突然被人伸手拦了下来。
"展昭?!"
展昭举剑抱拳,重伤后的身体显得更加单薄,"韩大侠,请让展某随你一同前往。"
"你背着我大哥和三弟偷跑出来的是吧?"
展昭不语,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可是焦急的心绪却难以遮掩--玉堂到底怎样?
"不行!你身上有伤,万一五弟救不出,你再出了事,叫我如何向大哥他们交待!"
展昭伸手紧紧抓住韩彰的手臂,"韩二哥,展昭求你!"
"不......",韩彰刚要说话,便见远处传来如豆的光亮,想必是御命宫城外巡夜之人,以免打草惊蛇,展昭拉着韩彰快速的钻入洞中。
"展昭你看这里都是石壁,硬的跟铁似的,根本无法前进。"
"这上面应该是驭命宫的要地,说不定玉堂会在那里。"
"那还等什么?我们上去!"
展昭拦住韩彰,自己将耳朵贴在靠近地面的土层上,听到一队脚步声越行越远,才转身对韩彰说,"展昭上去,若有意外,韩二哥速速离去,通知卢大哥和徐三哥找包大人再做商议。"
"喂,我韩彰怎么能丢下你们独自逃走?!"
"二哥!",展昭用力握了握韩彰的手腕,"大局为重!"
一声‘二哥'另韩彰无话可说;一句‘大局为重'使铁铮铮的汉子也不得不佩服展昭的忠肝义胆。
展昭上到地面,一转身便隐于回廊之后,只见两个小丫环手捧药碗,眉头紧锁的走了过来。
"怎么办呢?这都是第五碗了,再喂不进去,宫主肯定会大发雷霆。"
"人都昏迷不醒,怎么喂的进去,宫主自己没有办法,就难为咱们姐妹。"
"嘘!",捧药的婢女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心被人听去,割了你的舌头。"
两名侍女并没有被割去舌头,但瞬间便无法言语,呆若木鸡,展昭从她们身后转到身前,抬手接过险些跌落的药碗。
将两名女子扶至无人处,展昭端着药碗从后窗跃进一间房屋,正如他所料,这间守卫森严的房间正是玉堂所在之处,只是那床上的人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
一步,一步,每近一寸,心碎一分,不能开口唤他,一点声音都可能招来杀机重重,静静的坐在玉堂的身边,颤抖的抚摸,从脸颊滑到禁闭的双唇,含一口苦涩的汤药到口中,展昭俯下身贴着玉堂的唇,将药一丝一丝的喂了下去,他紧紧的搂住玉堂,悄声的在那昏睡之人的耳边说着,"我来了玉堂,你醒来看看我......白玉堂你听到了吗?白老鼠你听到了吗?展昭在你身边,傻猫在你身边!"
强忍着,不能大声的呼唤,静寂中隐隐可以听到谁的心中裂了一道口。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宫主!"
"嗯!都起来吧!"
门开,叶可走了进来,展昭早已离去。
坐在玉堂的身边,看着看着,叶可忽然发现,玉堂的眼角挂着一颗泪珠,然后慢慢的滚落了下来。
"玉堂!你醒了对吗?睁眼看看我,我是叶可啊!"
展昭贴着墙壁,双手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他真想就这样冲进去将叶可推开,带玉堂远远的离开这里。
"玉堂呢?为什么你没救他出来?",韩彰焦急的质问着展昭。
"现在还不行,打草惊蛇,救陛下会更加困难。"
"好啊你展昭,说是和我来救玉堂,不过是个借口,我问你玉堂和皇帝对于你谁更重要?"
"这是不能放在一起比的,玉堂对于展昭是独一无二的,而皇上对于社稷黎民也是独一无二的,韩二哥,您冷静的听展昭说,我不是不救玉堂,只是现在救他反而会害了他,叶可不会伤他,但这里鱼龙混杂,一旦打起来,会置玉堂于险境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韩彰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去探探皇上被关在哪里,然后再做打算。"
离开前,展昭再次望了望玉堂所在的房间,谁又能听到这看似坚强的人心中滴血的声音。


(18)
睫毛轻微的颤动,眉心挣扎的锁成一团,梦魇中奔跑的白衣人,拼尽全力要击散忘川的迷雾。
"玉堂!",小心翼翼的呼唤,看着白玉堂渐渐睁开的双眼,叶可的声音有些哽咽。
努力的抬起虚弱的手臂,刚刚苏醒的玉堂恍如隔世,轻轻擦去叶可眼角落下的泪水,苍白的面孔逐渐显出他的不安与恍惚,"叶可?!我记得是你生病住进了韩家,怎么换成我躺在床上?"
听到玉堂奇怪的疑问,叶可先是一惊,转而变成某种期盼,他知道有一种关于遗忘的病症叫做‘忘忧'。
"怎么样?",叶可急切的想从郎中那里得到答案。
"回秉宫主,您的这位朋友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创痛,进而造成他将有关的记忆全部抹去,对于他来说生命中一部分变成了空白。"
"可能医治?!"
郎中摇了摇头,"忘忧症对于各路医家来说都是非常棘手的问题,小可只是燕儿集的一个土郎中,实在无能为力。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有一人应该可以医治。"
"谁?",叶可并未因可能寻到医治玉堂的人而高兴,反而有些惊慌和不安,他害怕,怕玉堂会记起展昭,怕玉堂会离他而去,他要留住他,一生一世,来生来世,都要留他在身边,他宁愿他想不起来和展昭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他宁愿他想不起自己对他的伤害。
郎中偷瞧了一眼神色不安的叶可,继续说道,"开封府的公孙先生。"
"他?!又一条朝廷的走狗!我才不要他为玉堂医治!你只需告诉我,如果医不好,可会对玉堂有所危害?"
"除了武功尽失,其他并无大碍。"
"混话!",叶可猛地用力捶击桌子,茶盘茶碗碎了一地,"一个侠客武功就好似生命,怎么能说并无大碍?何况玉堂又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为什么我处处想为他好,却处处伤害到他?"
郎中听的云里雾里,不知该如何做答,只是好像有些害怕叶可,全身止不住颤栗。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你,难道天下人都以为我天生就是个魔头?!"
郎中再次被蒙上双眼,由专人送出了驭命宫。


(19)
漠北凌霞山脚下,军帐之中,包大人、八王爷、四鼠、展昭无不焦急的等着一个人。
"我和展昭都快成驭命宫地底下的蚯蚓了,也没找到皇帝被关在了哪里,公孙先生一个书生独自一人去探驭命宫,这不是羊入虎口吗?还不如我们带着大军攻上凌霞山,灭了驭命宫,救回皇上和五弟。",韩彰有些坐不住了,直话直说。
"老三!王爷与包大人都在,不得无理。公孙先生是人中诸葛,他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卢方向八王爷和包大人连忙施礼,请求他们勿要见怪。
包大人正要说些什么,有人进来禀报,公孙先生回来了。
只见一位青衫布衣,郎中打扮的中年人,满面愁容的走进了大帐。他猛地一眼见到展昭与四鼠,先是有些惊喜,随即更加伤感。
"先生!?",展昭一个箭步来到公孙策近前,想问的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这里是大帐,是军营,而他是大宋国的四品带刀护卫,一切职责所在,国事为重。
"听说展护卫遭了叶可的毒手,我和大人都不相信你真的不在人间了,果不出我所料,展护卫吉人自有天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最后一句话说得暗藏玄机。
"公孙先生驭命宫一行可有收获?",包大人也连忙起身询问道。
"驭命宫的防御极为缜密,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不是轻易便可攻破的。我一直被蒙着眼出入,具体的情况不太明了。"
"公孙先生!那我五弟呢?!",徐庆忍不住,他更关心的是玉堂的安危,不是什么攻势、皇上、朝廷、社稷。
"这......",公孙策犹豫,不知当说不当说。
"先生!?",展昭焦急的抓住公孙策的手腕,"我曾匆匆见过玉堂一面,那时他一直昏迷不醒,先生去时他可有好转,要不要紧?"
"伤势倒是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先生快讲!"
公孙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攥得生痛,他明白展昭是担心白玉堂,才会如此难以自制,所以不忍心再说下去。
"白少侠已然苏醒过来,但是他得了忘忧症,将展护卫你,还有四位义士以及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再有就是武功尽失。"
"不可能!",展昭双手紧紧握住公孙策的双肩,难以接受的摇着头,"不可能!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玉堂不会也不可能忘记......"
"对啊!五弟怎么会将我们兄弟忘记。",四鼠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公孙先生,这忘忧症可能医治?!"
面对卢方殷切的期望,公孙策也只能摇了摇头。
"玉堂不会的......我早应带他离开......天涯海角天涯海角......",展昭像失了魂魄,恍惚的提剑向帐外冲去。
"王朝!马汉!"
"属下在!"
"跟着展护卫!不要让他去做冒险的事情!",包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展昭,腥风血雨中走过来,大家都以为他的心坚强如铁,怎知是未到伤心处。
王朝,马汉互相望了一眼,不大理解,包大人是否多虑了,"大人,展大哥为人处事极为自律,不会如此鲁莽吧?"
"那是要看什么人?什么事?",八王爷冲他们摆了摆手,"快去吧!"
(20)
漠北的风,漠北的沙,漠北的残阳下,映着天涯,天涯是江湖人疲惫的尽头,累了,停下脚步的地方就是天涯。
展昭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疯狂的奔跑,直到陷入其中,难以自拔,巨阙被深深的插入沙石中,暗红色的落日,将他的身影淹没。
王朝、马汉一同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从展昭背后望去,只见他手扶巨阙剑跪在昏黄的沙尘中,官帽上黑色的飘带随风乱舞。
没有玉堂的展昭,眼中可处处尽是天涯?
突然站起的身影,努力承载着更多的负荷,他收剑,他转身,他将紧攥的拳头慢慢放开,余辉褪尽,他向王朝和马汉这边走来,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担心的面孔,展昭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只说了句,"回营吧。"
......
"大家的压力都很大,不知道展护卫能否闯过这一关?皇上在驭命宫手里,是战是和,主动权都不在我们手里。",看着和工兵一起检查战车装备,一言不发的展昭,八王爷脸上镇定的表情,掩盖不住他内心的焦虑。
"公孙先生驭命宫一行,不只是带来了白少侠的消息吧,是否已想到对策?"
"大人高看公孙策了,到是想到一个主意,但是需要大人付出重大的代价!",公孙策撩起青衫,跪倒在地。
"先生这是做什么?为救皇上,包拯就算一死,也在所不惜。",包大人连忙扶起公孙策,不知是什么代价,令他如此。
"大人可能会因此背上一世骂名!"
"此话怎讲?!",包大人与八王爷都很差异。
"据学生观察,叶可对白少侠的感情,决不是兄弟情谊那么简单。他并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之所以叛乱谋反,在下认为和他成长的境遇有关。叶可从小就是孤儿,先后被人贩子转卖过多次,后来得玉堂所救,两个孩子风里雨里相依为命......"
"先生的意思是......?"
"用白少侠换皇上。若真打起来,叶可未必能带着武功尽失的白玉堂全身而退,他自己也一定意识到了。大人只需以官文的形式,向叶可承诺,只要他交出皇上,朝廷大军便放他们安然离去。"
"你说什么?!",包大人拍案而起,他想不到一向光明磊落的公孙策竟想出如此下作的主意。
"大人!",公孙策再次跪下,没有觉得羞愧,反而朗声说到,"皇上若是有何不测,举国上下定然一场混乱,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大人,学生跟随您二十载,只凭这求您相信公孙策。"
包拯望着公孙策的眼睛,直到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相信他,就凭这二十年的形影相随、甘苦与共,"若能救黎民于水火,包拯背负一世骂名又如何?只是我有什么权利拿白少侠的自由与叶可交换?再说......",包大人望向已然听到他们的谈话,默然不语的展昭。
他迎着众人担忧的目光走进大帐,向着包拯举剑抱拳,"卑职希望那封公文可以由我送去。"
"展护卫,我们......"
"展昭明白,展昭也相信公孙先生。"


(21)
晚秋已行到尽头,冬季就要来临,雪白色的玉簪花,逃不开凋亡的命运。
立在花前的人,不免有些伤感,修长的手指轻轻扶过低垂的花瓣,一个颤抖,花落,无依。
"你要是早些醒来,正好可以看到她们的繁盛,玉雪皑皑。",叶可为玉堂披上一件斗蓬,"回屋吧,天有些凉了,你的伤刚好。"
"是应该早些醒来,没有时间再去错过。"
"那些都不重要了,玉堂,给我一个机会,用我余生的所有时间好好照顾你,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叶可靠在玉堂的肩上,他一直觉得那里是最可信的依靠,也最温暖,最安全。
此时的叶可就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永远长不大,或是永远不肯长大。
玉堂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轻微得,连近在咫尺的叶可也没有听到。
......
"你说的是真的?!展昭居然没有死?",叶可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些惊讶,有些愤怒,但又有些......松了一口气。
"是真的,小的亲眼在宋军大帐看到的。"
"没想到那个郎中居然是公孙策,他到是给包黑子出了一个好主意,我以为开封府如何正义公平,到头来还不是要用小人的计量。展昭要亲自送官文来?"
"是的,宫主。
叶可为自己斟上一盅酒,对月得意的笑:来吧展昭!玉堂已将你忘记,看看到最后我们谁才是胜利者?!
送信的奸细离开叶可处,又来到驭命宫的一间地下密室,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再如数家珍一遍。
"哼!没想到展昭那么窝囊,竟然把心上人拱手送给叶可,难道江湖上对他们的传言,是假的?",赤雪露出不屑的笑容。
净血神教教主秋秉心,意味深远的摇了摇头,"这更说明,展昭是个可怕的男人,我们无法猜测,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朝廷的走狗,当然不惜用自己的心上人换取升官发达、荣华富贵。"
"哈哈哈~~~~~你说的可能是你自己,也可能是我,但绝不可能是展昭,如果不是与他各为其主,我到很想和他做朋友,一个有意思的人。"
赤雪不解的看着开怀大笑的秋秉心,接着说出自己的担忧,"如果叶可真的不与朝廷交战,而是答应他们的条件呢?"
"那更好啊,他们交换人质之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机会。不知赤雪使的神秘武器会有多大的效力?"
"教主到时候,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可能会有些血腥,怕您倒胃,还有就是......",赤雪眯起眼,冲着秋秉心暗有所指的搓着手指。
"答应赤雪使的,一分都不会少,要是事情办得漂亮,我家主子满意,定还有其他赏赐。"
"那赤雪就先谢过教主了。"


(22)
四种不同的兵器齐齐指向展昭,马蹄惊起间,擂缰回旋,红衣在风中烈动。展昭跳下马,向四鼠抱拳道,"希望四义能以大局为重。"
"放屁!展昭,你口中的大局就要用玉堂来换吗?有本事,真刀真枪和驭命宫拼了,大丈夫宁死阵前,不死阵后,用朋友交换自己的主子,羞杀男儿!",徐庆豹眼圆睁,手中的飞抓铁索不由分说向展昭猛地击了过去。
"老三!",卢方纵身一把抓住索钩,这利器若是沾身,定要皮开肉绽,他转身惊异的盯着展昭,"为什么不躲?"
"展某觉得大哥可以理解展昭。",他抬头,坚定的看着卢方。
"我只问你一句话。"
"大哥请说。"
"无论局势怎样,你将如何待玉堂?"
"生死相随。"
"大哥!别听这只猫油腔滑调!"
卢方扬臂将冲动的韩彰与徐庆拦在身后,"我相信你,等着你和玉堂平安归来!"
展昭点头,飞身上马,决尘而去。
叶可看似悠哉游哉的品着茶,青瓷茶盖一遍又一遍从杯身上擦过,"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似乎可以听到马蹄飞奔的声音还有展昭心脏剧烈跳动的怦怦声。
"玉堂,一会儿有个久别的朋友要来看我们,你开不开心。"
"我不记得,自己还有其他朋友。"
"其实也只是萍水之交,记不得就算了,他来,留下一些对于我很重要的东西,拿走一些对于他很重要的东西。",叶可蹲在玉堂的身前,摊开玉堂的双手,静静的枕在上面。
玉堂出神的望向门外,高墙铁壁将他的视线阻挡,"叶可,我们离开这里好吗?我不喜欢这里,我要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好!等我们见完那个朋友,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
"你放得下这里的一切?"
"没有玉堂,驭命宫什么都不是。"
"报--!宫主!展昭已到城门!"
叶可起身整了整衣衫,拉起玉堂的手,一起向门外走去。
城门缓缓的敞开,发出陈旧的吱吱呀呀的声响,今生的纠葛,在开启的一瞬间,注定要去面对。
叶可快步走向前,握住展昭的双手,就象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只是声音压得很低,尽量不让身后留在原地的玉堂听到,"没想到,你还活着!","玉堂已经不记得你了,硬逼着他去想,他会很痛苦。",叶可转头温和的看了看玉堂,展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与玉堂的视线相遇,他们之间隔着叶可,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玉堂只礼节性的向展昭微微点了点头,权当彼此间的招呼,咫尺之间浩如沧海。
叶可很满意玉堂对展昭的漠然,转回头,微笑着等待展昭的反映,他要看到他愤怒,他要看到他痛苦。
"交出皇上!放你自由!"
叶可缓缓的摇着食指,"不是我的自由,是我和玉堂......两个人的自由。",他伸手,想要从展昭怀中抽出官文,被展昭一把按住,"你不想玉堂看着我们打起来吧?",展昭望着玉堂,松开了手,叶可展开官文,冷冷的笑道,"哼~~~这就是你对玉堂的情深义重?!展昭你终是败在了我的手里,不战自败,如果说以前我还敬佩你是条汉子,现在我彻头彻尾的鄙视你,你根本配不上玉堂的侠义肝胆!"
"官文上写的,你已看到了,希望你快些做出决定。",展昭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白玉堂。
"啪!啪!啪!",随着叶可的击掌声,几名大汉押着一个蒙面人从驭命宫中走了出来。
得到叶可的准许,那人被解开绳索,踉踉跄跄的向展昭跑过去。
展昭连忙跪下扶住似乎受惊过渡的仁宗皇帝,叶可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翘起,诡异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小心!他不是仁宗!",一道白炼划破灰黄的天空,直抵在叶可的脖颈上。
那担忧的声音,像一道晴空霹雳将叶可击的粉身碎骨,"这不可能~~~~~~你已将他忘了~~~~~你竟然骗我,玉堂~~~~~哈哈哈~~~为什么我要一直自欺欺人,相信你已将展昭忘记~~~~~不过好像太晚了,就算你不想忘记,展昭也要从人间消失。",叶可并不回头看玉堂,任他的剑压着自己的血脉,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展昭的下颌抵在假仁宗的肩上,鲜血从他们之间的缝隙中淌了下来。
"猫儿,你出手太慢了。",玉堂冲展昭喊道。
"我本不想置他于死地。",展昭在叶可惊讶的注视下,站起身,假仁宗向前跌倒躺在了血泊中。
"你怎么发现他是假冒的?",叶可不服想要问个究竟。
"是玉堂提醒我的。"
"不可能!你们根本没有机会讲话!"
"不需要讲话。",展昭不想向叶可解释,为什么他可以从玉堂一个细微的表情就可以读懂他要对自己说的话,他也解释不清到底为什么,也许这就叫做‘心意相通',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你无需和他说得太多,他却懂你很多。
"玉堂,你装得那么辛苦,就是要等到今日向我炫耀你和展昭的心有灵犀?还是说,这次你下定决心,要取我的性命?"
"我说过我不会再错过,叶可,我对你的放任,不是救你,而是害你。停手吧。"
"如果我说不呢?"
玉堂举剑转到叶可的身前,"那我宁愿你死在我的剑下。",白玉堂说出这句话,做出这个决定,心中早已绞痛万分。
"这也许是我最好的下场,死在所爱之人的剑下。但是我不甘,在我没有得到你之前,我是不会死的。",叶可的眼神一转,凌冽的目光射向驭命宫的宫顶。
赤雪挟持仁宗皇帝,挑衅的鸟瞰着城楼下的展昭与白玉堂。
"快点放了我,叫赵德方带着玉玺来换狗皇帝。",叶可想凭王牌在手,定要逼玉堂就范。
四周围黑压压的宋兵,快速的逼近,将驭命宫团团围住。公孙先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白五侠!展护卫!千万不要放了叶可,他是辽国的间隙。辽国的大军已兵临边界,虎视眈眈。"
"酸秀才!你不但和玉堂联合起来蒙骗我,现在还血口喷人?我叶可身为汉人,怎么会里通外国,背弃祖宗!"
"公孙先生!您知道玉堂的失忆是假装的,那为何还......害的我......",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但一想到自己当时的六神无主,展昭便窘的满脸通红。
"当时白少侠趁在下为他把脉之时,在我的手心里写了一个‘昭'字,我就知道他已认出我,而且他假装失忆,应该有他的计划。所以我回营后顺水推舟,告诉大家玉堂已然失忆,只是想通过潜伏在军帐的探子之口传到叶可耳中,使他不再怀疑白少侠,进而便于制住他,将驭命宫一网打获。"
"哈哈哈~~~~~公孙策~~~~你以为抓住了叶可就可以控制住驭命宫吗?!叶可就全当驭命宫送给你们的见面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猛然听到赤雪的话,叶可恍惚就在梦中,那个平时少言寡语,卑躬屈膝的家伙,竟然将他算计了,哈哈,天大的笑话,自己真是天下第一蠢人,连玉堂都可以联合别人欺骗他,其他人为什么不可以?有了上乘的武功又怎么样,有了显赫的地位又怎么样,到头来仍逃脱不了命运的戏弄,如臭虫般被人踩在脚下......叶可越想越羞愤,突然挣开玉堂,凌空跃起,箭一般冲向赤雪。
展昭和白玉堂紧随其后,逼向赤雪。赤雪周围的爪牙见三人来势汹汹,纷纷后退,"妈的!一帮废物!",赤雪迫不得已,在没有收到秋秉心发给他信号的情况,提前动用了秘密武器。宫顶的一个机关被他搬动,整个驭命宫开始快速的下陷,摩擦发出的超强音波,杀人于无形中,瞬时间惨声四溢,鲜血喷流,惊慌的人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时间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展昭于混乱中救下仁宗,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转手交与玉堂照料,他自己急于想要制止住驭命宫的下陷,提剑再次冲上宫顶。
玉堂用双手护住仁宗的耳脉,混乱中担心展昭的安危,想要随他一同赴险,又不能丢下仁宗不顾,危急时刻只来得及和展昭说四个字,"活着回来!"
叶可见展昭也加入到他和赤雪的交战中,心中不快,大声吼到,"不用你帮我!",随手挥剑,想要将展昭挡开。
巨阙与叶可的兵刃相碰,激起点点火光,"叶可!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任性,难道要仇者快、亲者痛吗?",如果痛击能让叶可猛醒,展昭恨不得与他大战三天三夜。
"亲者?!我有亲者吗?",在剧烈的晃动中,音波功强烈的压迫感,夹杂着内心的落寞,叶可显得心力交瘁。
"玉堂不是吗?韩家看你长大的老仆不是吗?还有我展昭!"
叶可推开想要扶住他的展昭,"笑话!我时时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会把我当朋友?"
"我们本来可以是朋友。"
赤雪趁着叶可与展昭战到一处,渔翁得利的退到一边,静等不劳之获。
眼见四鼠与玉堂依然有些吃力,为了护住皇上、八王爷、包大人等,他们将所有内力全部用上了,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定会吐血身亡。
"如果你想看着玉堂死在你的眼前,那么就和我打下去。",听到展昭此话,叶可一惊,猛然停手,展昭快速转身,嶙嶙巨阙,一剑刺向赤雪的咽喉。
这一剑迅若惊雷,当赤雪反应过来时,他只有时间仓皇后退,被展昭逼入了死角,"说!如何叫它停下来!"
"没有办法停下来......",看到展昭喷火般的双眼,赤雪战战兢兢的补充道,"驭命宫是当年鲁班修建的奇门盾甲之一,只要打开,直到它全部没入地下,是没有机关控制它停下来的。
驭命宫下陷的缝隙,在叶可的脚边越裂越大,他望向远处的玉堂,血顺着玉堂的嘴角不停的留下来,白色的衣襟,片片鲜红。
他一直想要玉堂守在自己的身边,就像一个孤单的孩子,想要亲人的陪伴,他依赖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将自己的生活与他痴缠在一起,他自我的想要安排他的命运,他嫉妒展昭可以得到他的身心、他的爱恋、他的执著、他的坚定、他的一切;他想要玉堂快乐,就像他们小时候在田埂上奔跑,玉堂常常会爽朗的笑,那时候天气很晴朗,不会有阴雨,可是现在他却令玉堂心痛、令他左右为难,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他想要玉堂幸福的活者,真心实意的,也许这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能够做到......
"再见了玉堂。"叶可转身决然的跳入了裂缝中,用身体阻止驭命宫的下陷。
"叶可!",当展昭发现时,他只能拉住叶可的一只手。
"不要碰我!死猫!我没说过和你讲和!",叶可身体被撕裂的声音赫然入耳,展昭用力摇着头。
"叶可!",下陷停止了,突然一切变得好安静,只听到玉堂撕裂般的呼唤声。
"不要......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叶可的手从展昭的手心里滑落,结束了,他一直不肯醒来的梦。
展昭拦腰抱住玉堂,左手蒙住他的双眼,湿热的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淌落,呜咽的哭泣声含在喉咙里,哽咽难抑。
展昭:当叶可离去时,我知道玉堂心中正经受多么巨大的痛苦,我所能做到的,就是抱紧他,用我全身的力量告诉他,我在,我一直都会在他的身边。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跟叶可说,我也好嫉妒他,我嫉妒他不顾一切的想要拥有玉堂,我嫉妒他和玉堂一起度过了童年。
"我们本来可以是朋友的。",我是不是说的太晚了......
尾声:
三个月后......
展昭推开门,屋里没有点灯,玉堂倚着栏杆,就着清冷的月光独自喝着酒。见展昭进来,他下意识里微微笑了笑,似乎在说:我很好,真的没什么,都过去了,不要为我担心。
展昭斟了一杯酒,坐在玉堂身边,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些木纳,不会开导人,如果换做是玉堂,他一定会做的比自己好,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的握住玉堂的手,将他所有的关爱在一点点加大力度中渗进玉堂的骨,就这样静静的陪他坐在月下,品着一杯酒。
"明天就要动身了吗?",玉堂问。
"嗯!已经查出来,赤雪是被净血神教收买的,秋秉心此人和大辽渊源颇深,上次奸计没有得逞,净血神教之人趁乱逃走,辽国军队神秘退兵,这些对于朝廷都是很大的隐患。皇上把这件事交给了包大人,我有义务为大人分忧。"
"就要走了,不想留些什么给我?"
"玉堂?!",想起以前的事,展昭不禁耳根通红。
"让我和你一起去,我就不要你给我留些什么了。"
"不行,你有伤在身。而且......要经过你儿时的家乡......我不想你触景伤情。"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总要活下去,而且是好好的活下去,这些我都明白的,昭,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我们一直一同出生入死,有傻猫的地方怎能少了白老鼠,我要和你一起去。"
说不过玉堂,展昭只能答应玉堂同往,就算不答应,以玉堂的脾气,还是要偷偷跟着去的,还不如这样,将他带在身边,也好安心。
"净血神教的事,幽蓝童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被压在身下的展昭,大口喘着气,"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小童脱离虎口,他还那么小,只是一个孩子,童年对一个人真的很重要。"
玉堂将脸埋在展昭的颈窝里,紧紧的拥住身下的人,说出的话有些吱呜不清,"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我不许你离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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