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万里无云。
天气不错,正好**。
在酒楼吃饱喝足后,号称“金陵第一小霸王”的南天霸领着七个高大威猛的家丁,前呼后拥地跨进金陵第一大妓院抱春楼,立即如一颗大石头扔进池塘,引起一阵轰动。
“南少爷?妈妈,南少爷来啦!”
“哎哟,南少爷来了!”眼尖的鸨母立即眉开眼笑地冲上来迎接,一边麻利地张罗着命人倒茶侍候,一边就仰头往楼上殷勤地招呼,“来人啊,姑娘们都下来啊,南少爷来了!”
这可是他们抱春楼的第一大主顾,虽然年方十六,可自今年春天第一次尝过了她家姑娘的滋味后,从此乐此不倦,天天来报道,目前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花丛老手了。
“来啦!”香香软软的声音,从楼阁上四面八方传来。
各处帘门一掀,浓妆艳抹的姑娘们蝴蝶一样飞过来,团团围绕在南天霸身边。
“南少爷啊,你上次说送我一支翡翠珠花,怎么还不见影子啊?”
“没问题,我给你写张条子,你上我家找我爹要去。”
“哎呀我不干啦,南少爷就只想着小菊姐,那人家的珍珠项链呢?”
“乖啦不要吵,我也给你写张条子,上我家找我爹要去。”
“南少爷不可以偏心啊,还有我……”
“我也要……”
被莺声燕语围绕着,南天霸一边摸摸这个小手,一边揉揉那个脸蛋,正不亦乐乎,抬头一看,猛然被贴在头顶上的一张告示吸引了视线,眼睛瞪得老大,立即把鸨母招过来,“周妈妈,你们抱春楼今天有新姑娘到啊?”
“是啊,南少爷。”
“正不正点?”
“当然正点啊,名字叫小柔,真是温柔如水……”
“好啦好啦,正点就好。”南天霸豪迈地把手一摆,色迷迷道,“今天就选她了。”
“南少爷眼光真是好啊,不过这个是新姑娘,那个赏钱方面……”
“要多少你开个价,我写张纸条,你上门给我爹要去。”
“多谢南少爷!多谢南少爷!”鸨母眉开眼笑,这南少爷向来出手大方,这次又可以赚上一笔,赶紧把围绕在南天霸身边叫嚷不依的姑娘们赶开,“乖,乖,孩子们都下去,今晚南少爷是小柔妹妹的了。”领着南天霸蹬蹬蹬上了房,“小柔啊,你看妈妈对你多好,这位南少爷年轻又英俊,温柔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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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优美,树影动人。
如此良辰,应该**。
贺明书第一天到达金陵,趁着父亲今天被请去做客,正好趁机品味一下当地的柔情迤逦。父亲前腿出门,他后腿就溜了出来,直朝早就打听好的金陵第一妓院抱春楼奔去。
“妈妈,叫你们最好的姑娘出来。”
一进门,就是掏出一锭足重纹银往桌上一摆,灿烂的银霜花看迷了一干人的眼睛。
呵,这位小公子看起来年纪轻轻,斯文大方,俊美优雅,没想到也是风月丛中的老手,而且出手如此阔绰。
几乎是那锭纹银落在桌上的一刻,老鸨和各位今晚还不曾觅得良主的姑娘们就蜜蜂见花似的扑了上去。
“公子好,我叫小菊。”
“敢问公子大名,这么慷慨大度,金陵城里少见呢。”
“我姓贺……”
“原来是贺公子,好一个帅哥哥,奴家秋月,喂公子一口酒好么?”
贺明书左拥右抱,亲了右边亲左边,正不亦乐乎,抬头一看,剑眉微挑,“妈妈?”
“在在,公子有何吩咐?”鸨母赶紧凑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姑娘?”
“那上面写的小柔,是你们楼新到的姑娘?漂亮吗?”
“当然漂亮,但是今夜呢……我们小柔已经有客人了。”
“你去和那个客人说,今晚先让我一次,银子我双倍还他。”
鸨母脸色猛变,“哎哟,公子啊,我们这里漂亮姑娘多的是呢。实话说,别的客人也就罢了,这位客人,可是金陵第一小霸王,公子犯不着惹他。”
“哦?”贺明书冷笑。
凭他贺家在江湖的大名,还真没遇过哪个不怕死的敢和他争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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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春楼三楼,最新红牌小柔姑娘的房内。
南天霸正温存地摸了小柔的柔荑两把,说了几句温存话,正打算脱衣上床熄灯工作,不料衣未脱灯未熄,一个扫兴的家伙就推开门,大模大样地踱了进来,吓得正解着纽扣的小柔惊叫一声,缩进床角。
“小柔姑娘别害怕,本公子姓贺名明书,今晚专为姑娘而来。嗯,妈妈说得没错,你果然长得很好看。”不速之客完全当南天霸不存在,两只眼睛打量着小柔。
南天霸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怕死的小子。
和自己差不多,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唇红齿白,怎么是个白痴?
“小子,找死啊?”南天霸从床边跳起来,对着贺明书瞪眼睛,“小柔今天晚上是我的!看在你年纪轻轻不懂事的份上,立即给本少爷磕头道歉然后滚出去,不要妨碍本少爷的好事。”
嘿嘿,这个小土包子。
贺明书冷眼打量南天霸。
虎头虎脑,呆呆笨笨,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乡下土老财的儿子。也敢对他名震武林的贺公子粗声粗气?
想他贺家在武林名头响当当,行走天下,谁见到他不说声久仰大名―――虽然仰的是他奶奶或者他老爹的名。
“小子,我告诉你,小柔今晚原本是你的,不过本公子既然来了,她现在就是我的了。看在你年纪轻轻不懂事的份上,我也不要你磕头了,你立即给本公子滚出去,明天晚上再来吧。”贺明书拿出扇子轻扇,风度翩翩地把南天霸刚才说的话过来略作修改,扔回给南天霸。
南天霸一听,肺都差点气炸了。
这还了得?
金陵城中,向来只有他欺负人,今天从哪里跑来一个小混蛋,忽然敢摸老虎屁股?
“你你你……好小子,居然敢和本少爷争姑娘?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我扔出去,暴打一顿!”
南天霸一声大吼,外面八名雄赳赳气昂昂的家丁立即冲了进来,撩起衣袖,气势汹汹向贺明书扑去。
还未到贺明书面前,扑通扑通扑通……八个牛高马大的家丁,全部僵硬地栽在地上。
哇?这是什么功夫?
南天霸眼珠差点瞪出来,跑到前面一看,果然,八个都全倒了,动都不能动。
贺明书得意洋洋的说,“这是我贺家的点穴神功,你现在乖乖给我滚出去,本公子就大人有大量饶了你。”
“没用的东西!”南天霸狠狠往地上的家丁身上踢了一脚。他从小到大被父亲宠得如珠如宝,从来没吃过那么大的亏,气得暴跳如雷,“会点功夫有什么了不起?小子,我警告你,我可是金陵第一小霸王南天霸,你要惹火了我,我保管你今后吃不了兜着走。”
“金陵第一小霸王有什么了不起,哼哼,本少爷是武林第一大霸王贺明书,你要是得罪了我,保管你从今开始每天都活得很痛苦。”
“找打!”南天霸澎湃的怒火汹涌而出,撩起衣袖就往前冲。
贺明书不屑地一笑,不闪不躲,单手就抓住他的虎口,轻轻一捏。
“啊啊啊啊啊!”南天霸顿时惨叫起来。
他脾气向来不好,手上吃了亏,嘴上却不肯认输,大骂道,“你这个混账小鸟球,一个娘娘腔的死小白脸,也敢和你爷爷抢姑娘?”
贺明书从小被奶奶宠得无法无天,处处被人恭维奉承,除了在老爹面前稍微收敛,其他时候都嚣张任性到不行,哪里被人这样当面骂过,当成沉下脸道,“你这个小土包子说什么?”
扬起手掌,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啪!
南天霸脸上顿时肿了半边。
南天霸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一阵头昏眼花,好一会后头上金星散了大半,又听见贺明书问,“看你还敢不敢骂?”
“娘娘腔!小杂种!”
贺明书恼怒起来,举手又甩了南天霸两个耳光,把他往地上一推,用脚去乱踩。南天霸被他连踩了两三脚,腿上身上一阵剧痛。
他在地上乱滚着躲避,刚刚翻过身想爬去床底,屁股上骤然一股痛楚,原来竟被贺明书牢牢踩住了。
“说,还敢不敢骂?”贺明书一脚踩着他的屁股,居高临下地问。
南天霸犹豫一会,屁股上压力蓦增,痛得更加厉害。
他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样打过,当即痛得眼泪直淌,哇哇大叫道,“不骂了!不骂了!你快松开。”
“小柔是谁的?”
“是你的!是你的!”
“谁是娘娘腔,小杂种?”
“是……是……”
屁股上的力度又狠狠往下一沉。
南天霸高叫起来,“是我!是我!总行了吧?”
贺明书这才觉得解气,松了脚。
南天霸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从地上爬起来,眼泪淌了满脸,向来跋扈的脸好像麦子被霜打过,萎成一团。他恨恨瞪了贺明书一眼,被贺明书嚣张凶恶的眼神扫过来,吓了好大一跳。生怕自己的屁股又受蹂躏,只好苦忍着不做声,也不理会地上横七竖八的家丁,一瘸一拐往门外走。
贺明书这个武林大霸王教训了金陵小霸王,心里无比痛快,想起美丽可人的小柔姑娘,顿时露出色迷迷的笑容,踱到床前,往帐帘内探过脸去,笑道,“小柔姑娘别怕,本公子向来温柔体贴,有名的风流贴心浪子,来来,让我摸摸你的小脸蛋,看看是不是真的很滑。”伸手过去,要摸小柔的脸蛋。
指尖还没碰上一点肌肤,一把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贺明书你这个小兔崽子,立即给老子滚出来!要让老子找到,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
声音中气十足,浑厚绵长,一时之间,仿佛同时从四面八方传来,竟不知说话人到底身在何方。
贺明书浑身大震,好像老鼠忽然听见了猫叫一样,从床上骤然跳起来,“惨了,惨了,爹居然找过来了。这会奶奶不在金陵,没有人来救我,可千万不能被他抓到。”
他手忙脚乱,一边匆忙去抓刚刚蹭在床边的靴子,一边紧张地叮嘱惊魂未定的小柔,“那个是我爹,武功高强非常凶狠,你乖乖呆在这,可千万千万不要做声,等我过了这关,以后回来谢你。”
话音未落,楼下有人上窜下跳,扯直了嗓门嗥叫起来,“在三楼!在三楼!三楼新姑娘小柔房里就有个叫贺明书的小王八蛋!”
正打算蹑手蹑脚溜走的贺明书如同被人点中死穴,脸色灰白。
可怕的恶吼寻声而至,爆在耳边,“小混蛋!老子可找到你了!”
耳朵一阵剧痛。
“啊啊!爹!”
“小混蛋!老子一顿饭吃了还不到一半,你就到了妓院?今天你奶奶不在,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爹,你听我说,啊啊啊啊!我的耳朵……”贺名书一句狡辩都没能出口,就被揪着耳朵逮出了房间。
贺名书进门时威风八面,出门时尊严扫地,一肚子火不敢冲他亲爹发,都烧在那告密的土包子身上。
哼!姓南的,我们的仇,可结大了!
等着瞧!
南天霸一阵落井下石,把姓贺的毒辣娘娘腔出卖给了一个高来高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
仇人虽被人揪住耳朵拧走了,南天霸的**兴致却早已一点都不剩。
嫖什么?小柔姑娘两番惊吓,如破了胆的兔子,只懂得打哆嗦。他那张充满男人味的圆脸,又被打成了猪头。
都是那个姓贺的小混蛋!
饶不了他!
向来不吃亏的金陵小霸王,今天吃了大亏。
南天霸越想越怄,路上不断训骂扶着自己的家丁们,“猪头!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娘娘腔,白养活你们了!”
“少爷,他虽然是一个,但是学过高深武功,我们这些都是一般看家护院的……”
“还顶嘴?还敢顶嘴?”南天霸一边哎哎叫痛,一边乱拳揍了几拳,愤愤不平道,“会功夫有什么了不起?你少爷我牛高马大,十足男人味,比他那女人脸强十倍!我要是拜了师傅,学一天,顶他学十年。哼,还不把他打趴下?还不打烂他的狗爪子?”
边说边被搀着往家走,他一动气扯嗓子,不小心又扭了腰,连着被踩得肿起来的屁股抽搐似的剧痛起来。南天霸摸着屁股,更用力地加了一句,“还不踩烂他的脏屁股?!”
一进家门,他这凄惨的模样就把偌大的南府差点给震塌了。
“少爷挨打啦!”
“少爷被人打啦!”
“老爷不好啦!少爷被人踢了屁股啦!”
从管家到众家丁丫头,满府的大呼小叫。
有金陵第一富商之称的南富贵,一听儿子挨了打,连客人都理会不上了,以罕见的速度从客厅冲到前院,发福的身子颤得快要散了架,痛心万分,“天霸?哎呀天霸,儿子啊,你这是怎么了?乖乖,谁打的你呀?这么狠心,把脸都打肿了……”
“爹,别啰嗦了!”
“哎呀爹心疼死了呀,儿啊,脸都肿了呀,疼不疼?哪个这么狠心啊?”
“就是个死小混蛋!爹你帮我干掉他!”
“对对,干掉他!你们!有没有干掉那个打我儿子的死小混蛋?”南富贵转头看向家丁们,顿时把脸一沉,“白养你们了!怎么让少爷挨了打?我不是说过吗?任何人要揍少爷,你们就在他靠近少爷之前,先把他揍倒!当老爷我说的话是放屁吗?”
家丁们个个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老爷,那个人会高深武功……”
“高深武功有个屁用啦!有武功就能随便打人吗?我儿子这么玉树临风,风流潇洒,他有武功也不能揍!”
“那混蛋分明就是因为嫉妒我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才揍我的!爹,你快点把口袋里的银票通通给我!”南天霸想起仇人,双眼燃起怒火,双拳握紧,“我今天就去少林寺,把少林寺买下来,要他们的老和尚教我高深武功!等我练好武功,看我不十倍讨回今天的本来?哼!”
南富贵差点要被儿子的雄心壮志感动了,一抹欣慰的老泪,“天霸啊,儿子啊,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爹,给银票!”
“可是,少林寺好像不卖的吧?”
“我不管!不卖也得卖!我要拜天下第一高手为师!学武功!报仇雪恨!”
“哎呀,我儿真是有志气啊。可是,天下第一高手是在少林寺吗?爹听说,天下第一高手应该是武林盟主啊。”
“武林盟主?”南天霸双眼放出神采,“是不是就是那个,武林高手每年打一架,谁最厉害,谁就当武林盟主的那玩意?”
“对,对,就是那个。”
“好!我就拜武林盟主为师!学武功!报仇雪恨!”南天霸想到把仇人打到满地找牙,兴奋得牙齿打颤,连屁股都不那么疼了,伸出手掌,“爹!银票!收拾行李!我现在就去找我师傅!”
“你师傅?”
“武林盟主啊!”
“如果说当今武林盟主……”
“放屁!当然是当今的,难道还是过气的?”
“那么他现在就在我们家啊。”
刚才还挺热闹的前院,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南天霸眨眨眼,“爹,你说谁在我们家?”
“当今武林盟主玉剑林风,就在我们家客厅。”
南天霸将信将疑,忽然压低声音问,“他为什么会在我们家客厅?不会听说了我金陵小霸王的名头,过来行侠仗义铲除恶霸的吧?爹你千万帮我买通他。我虽然是霸王,但绝不是恶霸,最多就是个帅霸。”
“儿子啊,他是你远房表哥。”南富贵语重心长地加了一句,“你如今也大了,家里的远房亲戚,也该记得一两个才行。”
南天霸眼睁如铜铃,“表哥?我远房表哥是武林盟主?那个玉剑什么……”
“玉剑林风。”
“管他玉剑林风还是玉树临风?反正我拜定这个师傅了!来人啊!”南天霸复仇心切,左右回顾,吆喝家丁,“把我搀到客厅去!”
他被家丁们搀扶着,老爹打前锋,丫环老妈子前呼后拥,到了客厅,看见一个眉目俊朗的中年人,一身蓝色长袍,腰上斜陪着一把不花哨的剑,正坐着悠闲的喝酒吃花生米。
那气势,一看就是个高手。
南天霸平日只懂欺上压下,小聪明倒是还有一点,认定目标,当即朝他爹使个眼色。
南富贵爱子如命,立即奉命上前,嘿嘿笑道,“刚刚才和你说到你表弟,他刚好就回来了。来来,这就是天霸……”
南天霸胸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火焰,拜师这时候就是他的人生目标,不等这天上掉下来的武林盟主表哥说话,索性扑通一下跪下来,扯嗓子吼道,“玉树临风武林盟主远房表哥在上,我南天霸给你磕三个头,你收我当徒弟,学金多少你问我爹要,最要紧是把最好的武功都教给我。”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直起身来,唯恐对方反悔的警告,“头我已磕了,你要是不肯教我功夫,要还我三十个响头才行。”
武林盟主被他这么一弄,竟然懵了,低头瞧瞧南天霸肿起半边的脸,对南富贵失笑道,“这就是我那个天霸表弟?”
“对,对。”
“哈哈,果然长得粗壮!”武林盟主仰头大笑,笑完了,目光深邃地盯着南天霸的脸,“你要拜我为师学武功?”
“嗯。”南天霸重重点头。
“学武功,是一件需要时间的的事。”
“我不怕!”我爹有钱。
“而且,要能吃苦。”
“我不怕!”能把那打我的小子揍成猪头就成!
武林盟主沉思一下,严肃地道,“武林之中,师门规矩极严。嗯……刚才吃饭的时候,你爹和我说过一点你的事。我如果收了你当弟子,你就必须听我的话,好好练功,不能象从前一样,明白吗?”
“嗯。”南天霸仰着头问,“那师傅你是收我这个徒弟了?”
“对。”
“真的?”一旁的南富贵不敢置信,小声问,“就是不知那个……呵,学金一年多少银子?”
“学金一钱也不要。”
“这么划算?”南富贵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不愧是亲戚啊,哈哈哈,有情分!有情分!”
“不过,有一个条件。”
“啊,有条件?”
武林盟主正容道,“我既然收了他为徒弟,就难免有自己教徒的手法,就算日后我不在,也会留下信得过的人来看管他。不然放纵了他,教不出个样子,反毁了我的名声。”
牵涉到宝贝儿子的未来,南富贵立即为难了,搓着手道,“亲戚啊,你看,我家天霸从小就死了娘,他受了这么多委屈,还能长这么粗壮不容易啊,我就怕他受委屈……”
武林盟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南天霸,“你呢?你怎么说?”
南天霸虽然是第一次亲自拜,但却听过不少关于拜师的说书,凡是拜高手为师,哪个当徒弟的不是赌咒发誓滔滔不绝?在仇恨的鼓励下,他拜师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头自然点得比他爹更彻底,罕见的坚定,“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只要师傅肯教我武功,我什么都听师傅的,要是违了今天的誓言,随便师傅处罚,打死我都没有怨言!”
“天霸,我的儿啊,这个誓言好像严重了点吧?”
“爹,我拜师你少废话!”
武林盟主轻咳一声,顿时端起师傅的架子,冷然道,“天霸,和你爹说话,不可如此放肆。”
“是,师傅。”南天霸放软了声音,“爹,我拜师,您老人家别废话,好吗?”
这样温柔孝顺的儿子,南富贵只差老泪纵横了,一脸感动道,“好儿子……好儿子……果然是拜师好啊。真是一门好亲戚,胜过万两黄金啊。他师傅,你说的是,说的是,就交给你管教,这个条件很合理。一言为定!绝不反悔!天霸以后任你处置,交给你管教就是。”反正,我这个当爹的,从来都是被他管教着的。
“慢。远房姨父,我刚才说的只是要求,并不是条件。”
“啊?”
“我的那一个条件,还没有说。”
“哦,哦,你说,到底什么条件?”
“其实,这次到金陵,是有求而来。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本来是不足以向为人道的。不过我们好歹是亲戚,我娘呢,她又只信任亲戚,不肯把事交给外人。刚好呢,远房姨父你又娶了我娘的表妹,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这个,你明白吧?”
南富贵和他儿子一起摇头,齐声回答,“不怎么明白?”
“唉……”武林盟主把声音压低,露出一点不好意思来,“还不是为了我那个顽劣的小子,从小被他奶奶娇纵得无法无天,学了一身武功,更是整天惹是非。武林同道看在我的薄面上,都让他三分,越发的不听话。你说,有这样的儿子,如果你是他爹,你发愁不发愁?”
“发愁。”南富贵认真的点头。
“我就只有这样一个儿子,眼看他一天一天长大,不能不管教了。你也知道,老人家爱孙子,那是……那是……反正在家里,我一管教他,他奶奶……唉,他奶奶就管教我。”
“啊?”
“所以,我那个条件,就是请远房姨父你暂时腾出个空房子,让我家那个混小子暂且离开他奶奶,在亲戚家里呆着,静静心,反省一下。安全方面不用担心,我已联系了几个肯帮忙的武林同道看着他,就算我不在,也保证他只能乖乖呆在南府,不能干坏事。”
“这个……”
“我那混小子虽然顽劣,一身功夫却深得他奶奶真传,我最近身有要事,无法立即亲授天霸,刚好,可以让他给天霸教些基本功。学武是没有捷径的,基本功扎实了,才能练上层功夫,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走走走……走火入魔?”南富贵吓得脸上肥肉乱震,心疼万分地看一眼儿子。
“放心,有我家那个亲自带着练基本功,绝对不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免费教导,学金一分都不要。当然,饭钱我们照给。那个……我孩儿这件事,不知远房姨父意下如何?”
“还给饭钱哦?”南富贵脸色顿时稍微恢复了一点红润。
“爹,你快点头啦!歪歪干什么?我膝盖都跪酸啦!”
“天霸,不许对你爹无礼。”
“是,师傅。爹,请不要歪歪。”
儿子下令,南富贵哪里敢不听,立即大大点头,“行!行!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天霸他表侄儿,嗯,应该是师兄吧?什么时候到呢?”
“不要什么表侄儿师兄的了,其实他和天霸年纪差不多,今年十六岁。以后直叫他名书就是。至于他的人嘛,就在后面。”
南富贵一愣,“后面?”
这位武林盟主大驾光临的时候,身边可没有跟着谁啊。
武林盟主潇洒一笑,“刚刚远房姨父吃饭中途,被账房先生请出去商量了一会事情,我觉得独饮无趣,索性越墙出了南府去看看我那儿子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去了。”
南天霸听得一阵羡慕。
越墙?高手!
“到了客栈一看,哼!果然人已经不在了,不过知子莫若父,我当即向店小二问明当地最大的春楼在哪,立即展开凌波微步赶去。”
春楼?同好!
“到了抱春楼,我大喝一声,正要查出他的去处,不料刚好有一位少年见义勇为,主动嚷出这孽子在三楼。话说回来,那位少年的声音,倒和天霸有几分相似。”
三楼?……
“我抓到那畜生,惦记着远房姨父回来恐怕找不着我,所以又展开凌波微步赶回南府,罚那畜生跪在后面思过,回到客厅刚刚坐下,远房姨父你就对完账回来了。”
连南富贵也被神话般的轻功震撼了,忘了注意儿子古怪的表情,仰慕非常地说,“不愧是武林盟主,真是神仙中人。我对一个小账,你居然已经绕了金陵大半圈。”
“师傅,”南天霸忽问,“师傅你到底姓什么?”
“哈哈,你拜我为师,竟还不知道我的姓名?天霸,记住了,师傅姓贺,名林风,玉剑林风,就是武林朋友们送你师傅的名号。你日后若是学艺有成,在江湖行走,遇到难事,不妨说出师傅这个名号,对方大概也会照料你几分。”
“师傅,你真的姓贺?”不是姓林吗?
靠!
“哈哈,当然姓贺!武林中的贺家,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好了,说了这么久,该让你见见名书了,天霸,他虽是你表侄儿,但学艺上面毕竟比你入门早,算是你师兄。我看你们两人啊,就互称姓名吧,不要太见外了。”贺林风说完,把声音一沉,喝道,“小混账!给我滚出来见见天霸,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一步也不许离开!用心教导天霸基本功,也要好好反省己过,明白了没有?”
客厅后帘子掀开,走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来,只是遭了老爹责罚,低垂着头,无精打采的。
这人就算化了灰,南天霸也认得。
他一现身,南天霸眼睛顿时瞪得不能再大,腾地跳起来,指着他怒气冲天道,“是他!是他!就是这个姓贺的小混蛋!就是他揍的我!师傅,你帮我揍他!”
贺名书功夫了得,虽然被罚跪在厅后,早竖着耳朵听清楚了客厅的动静。听见南天霸指着他乱窜乱叫,骄傲地抬起头,扫他一眼,冷笑轻声道,“就是我,土包子猪头,想怎样?”
贺林风沉下脸,“名书,不可以这样对天霸说话。”
可以收拾自己的武林盟主老爹在面前,贺名书只能虚与委蛇,低头乖乖道,“是,爹。”
南天霸仍在乱嚷,“他和我抢姑娘!他揍我!他个小混蛋!他……”
“天霸,”贺林风对徒弟也沉下脸,武林盟主气势十足,缓缓道,“武林中人,将就的是恩怨一笑抹。不管有什么旧怨,你们现在已经是同门,不得再吵闹。再说,青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也要少去。从今天开始,你好好跟着名书学基本功。”
“跟他?”南天霸满心大惊,想到自己的脸蛋和屁股,一阵惶恐,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跟他学。”
贺林风皱眉,“你不听师傅的话?”
南天霸一阵沉默,偷眼去瞧那家伙。贺名书两手环在胸前,只是瞅着他邪气地笑,笑得南天霸冒出一阵冷汗。
他虽然是霸王,但霸王也是不吃眼前亏的,顿时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厉害,“这个不能听!我不听!”
贺林风俊朗的眉头皱得更深,“天霸,你刚刚才发下重誓,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
“那都是放屁!都是放屁!我后悔啦!爹,你快点要他们走,我还是去把少林寺买下来比较好。”
贺林风堂堂武林盟主,除了他德高望重爱孙如命的娘,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岂能容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出尔反尔。
何况他为了这混蛋儿子,不知道费了多少脑汁,千挑万选,筛除殆尽,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不清楚底细的远房亲戚敢收留这小家伙,南天霸这样一反悔,难免前功尽弃。
事情到了这步,虽然是亲戚,也顾不得了。
想到这,贺林风拿出武林盟主的气魄,不怒发笑,转过头去,看着也是一头冷汗的南富贵,温言道,“远房姨父,刚才天霸的誓言,你都听见了吧?”
“呃,那个……那个……听是听见了,不过孩子不愿意,我看就……”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武林中,欺师可是不可饶恕的重罪,犯了这个,都要狠心处置的。”
“处置?”南富贵心头狂跳,忐忑不安地问,“亲戚啊,这个……这个不知是怎样的处置?”
“唉,欺师大罪,别说亲戚,就是亲如父子,也难以宽容,至少……”贺林风举起手,轻轻往桌角一拍。
哦,是这样。
南家父子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是要拍一下。”
话音未落,那桌角忽然啪地一下,宛如被刀平口切过一样掉到地上,散成十几瓣。
南富贵和南天霸看得眼睛都直了,双腿抖了半天,蓦地“扑通”“扑通”两声,一起跪了下去。
“如何?”贺林风微笑着问。
“很很很……很很很好……”南富贵瞪着地上那一地木屑,抖得如冬天里的落叶。
贺名书心里窃笑,忍不住恭敬地问,“请问远房姨公,什么东西很好?”
“基基基……基本功很很很……很好!”
“那就好。”贺名书恶毒的微笑,“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调教天霸的基本功。”
啪,后脑勺挨了一个暴栗。
武林盟主指上劲道何等之大,这个暴栗可不是好吃的。贺名书猛地一缩,从抖擞的公鸡顿时沦落为挨揍的混小子,吃疼地转过身,已经敛了一脸得意,装作乖巧地垂手站好,“爹。”
对儿子说话,贺林风就用不着太文雅了,虎起脸,“小混蛋,老子我今天帮你找个落脚地方,可一点都不容易。我明天就离开,你给我乖乖呆在院子里,一步也不许离开。别以为我人不在,就查不到你的事。嘿嘿,南府四周我都埋伏了高手,你要有个轻举妄动,看老子回来教训你!”
“孩儿不敢,孩儿不敢。”
“今天开始,你们好好练功,知道吗?”
“是,孩儿知道。”
“天霸?你呢?”
南天霸一声中从未听过这般可怕的问题,他抬头看了看非常慈祥的武林盟主师傅,低头瞅了瞅已经死无全尸的桌角,再三对比后,终于确定脸蛋肿一点,屁股疼一下,总比变成一堆肉屑好。
红肿的圆脸哆嗦了一下,不得不可怜兮兮地低下头,“知道。”
说完这两个字,一个忍不住,“哇”的一下,伏地就嚎啕大哭起来。
苦哇!
苦哇!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从小没了娘,爹长得又不够帅,嫖个妓都不顺心,拜了个师傅是恶魔。
还外带一个姓贺的混蛋小王八!
武林盟主不愧是武林盟主,不论是收徒弟还是收拾儿子,都一样雷厉风行,一切事情轻松摆平,第二日,贺林风就准备离开了。
临行前,他还是放心不下,又再三嘱托了远方姨父(也就是南老爷)几句话,什么“不要宠着他们,玉不琢不成器”,“妓院那种地方,绝不许他们去”,“要他们都在后院里好好呆着,别出去胡闹”云云。
当然,南老爷毕竟是他远方姨父,贺林风说完以后,还是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远方姨父,你没什么异意吧?”
南老爷见识了他拍桌子的本事,如今一见他就浑身发抖,贺林风不管说什么他都小鸡吃米一样拼命点头,哪还敢有什么异意。
于是,贺林风在布置好了监视的人手,并且亲自把徒弟和儿子一手拧一个丢进封闭起来的后院后,便愉快的告辞了。
南天霸生平坏事干了不少,却还是头一次被人关起来锁小院。他从小到大被南老爷疼得如珠如宝,半点委屈也受不得,哪里肯乖乖被锁。
身不由己被丢进小院,又听见身后的大门哐当一声,真的锁上了。南天霸懵在那里,愣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那没人性的师傅动真格的了,顿时大凛,扑过去扒在厚实的院门上,大嚎起来:“放我出去!别关我啊!来人啊!开门啊!爹!爹!你在不在啊?师傅走了没有啊?爹你快点放我出去!别关我啊!”
他嚎起来惊天动地,南老爷听在耳里痛在心上,颊上两团圆润的肥肉心疼得直打颤,一看见贺林风去远了,立即冲回后院门外掏钥匙抢救他的心肝宝贝。
不料钥匙刚掏出来,“簌”!“簌”!“簌”!――几道从天而降的高大身影忽然气势慑人的出现在南老爷面前。
“抱歉,我等奉命看守小公子。受盟主严令,为使小公子修身养性,反省己过,任何人不得随意开启院门。”
南老爷还在瞪着眼珠子,手里的钥匙就已经被人变把戏似的夺走了。
再一眨眼,黄铜钥匙在对方手里“咔嚓”一下,变成了两截。
黄铜钥匙这一“咔嚓”,南老爷的心脏就猛地“咯噔”一下,脊背象变了冰柱,顿时冷飕飕。
妈妈呀!这手劲,拧断人的脖子岂不比拧断一只鸡的脖子还简单?
对方把两截黄铜钥匙往地上一扔,心平气和地道,“南老爷,我们江湖中人,最讲究一个信字。我答应了盟主要好好看住他的儿子和徒弟,自然要恪守诺言,看住这道院门。你也答应过盟主,让贺小公子和贵公子一起在后院研习武技,怎么盟主一离开,你就反悔了?人无信不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你说对不对?”
南老爷瞧着被他轻轻巧巧掰草秆似掰断的黄铜钥匙,只有瞠目结舌的份,眼珠子都几乎瞪出来了,哆哆嗦嗦地哭丧着脸,“这个这个……犬子天霸从小身体虚弱……这个……我不让他出来,我进去看看他,总……总可以吧?”
“只听贵公子的吆喝,就知道他中气十足,身体强壮,哪里有身子虚弱之说?”
“那那那……送……总要送点饭菜进去吧?”
“送饭菜也不用开门。厨房做好了,我端着越过墙去,放在院中就行。”
“可是……可是这样……那个……孩子会闷坏的,我家天霸向来不耐烦呆在家里……”
“唉,自古慈父多败儿,玉不琢不成器。我能理解南老爷疼爱儿子的心情,但若南老爷还要违背和盟主的约定,就别怪我等不好相处了。得罪,得罪。”
这一句话真是具有威胁性。
南老爷一向在商场上战无不胜,但碰见这等用拳头说话的人,就如秀才遇到兵。
看着那武林高手颇有大侠风范的一握拳,又“簌”地一下,从自己眼前纵高而去,南老爷心底那滋味简直没有言语可以形容,以他老大年纪的人,也差点想大哭一场。
这真是不测之祸。
引狼入室啊!
心肝宝贝天霸我儿啊,不是爹不心疼,但是……但是……这回你可要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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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在哪啊?你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
南天霸压根不知道南老爷在外面的拯救行动已经失败,还在扒着院门干嚎,叫得唇干舌燥,却连只苍蝇都没有唤来,更别说有人打开锁死的院门放他出去。
贺名书却比他老道多了,被他爹无情的丢进院子后,一派从容,气定神闲地坐在门边的台阶上,不时抬头看天色,计算自己老爹什么时候该走得够远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把南天霸的愤怒扒门嚎叫,当看猴戏一样欣赏。
别看这土包子笨笨的,表现起来还挺带劲,嚎叫得抑扬顿挫,一会撞门,一会又跳脚,傻得有趣。
贺名书津津有味地看了多时,眼看南天霸渐渐的叫到有气无力,开始发蔫,他才收起看戏的兴致,懒洋洋站起来,掸掸衣摆上的灰尘,“呆子就是呆子,干嚎有什么用?求人不如自救。呵,我要享受美人儿去了,你一个人好好闭门思过吧。”
说完,提气纵身一掠,顿时越过高墙,消失在墙后。
南天霸眼睁睁看着贺名书在他面前“飞走”,几乎晕倒。
天下间,比被关起来更残忍的事,就是明明两个人一起被关,而另一个人却在你面前逃走!
南天霸当然不会让贺名书的如意算盘轻易打响,立即使出吃奶的劲放声大叫,“师傅你快来啊,你那混蛋儿子逃啦!快来人啊!那小子跳墙啦!”
话音未落,一个物体忽然从墙外掠过,猛地落到院中的泥地上,“砰”地激起一阵尘土。
原来贺名书不知被谁在墙外拦住,踢了回来,还跌了个四脚朝天。
南天霸定睛一看,顿时大乐,一时把自己被关起来的忧愁都给忘了,哈哈拍掌笑道,“叫你逃!叫你逃!活该活该,你小子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贺名书自负武功了得,本以为又能成功逃走,只要回到奶奶身边,就只有他爹发抖的份了,以后打死也不会让他爹把他带离奶奶的监视范围。不料他那当武林盟主的老爹这次学乖了,知道寻常武林中人看不住他,竟不知出动了什么法宝,手笔惊人的请来隐居多年的常山六圣做监视人。
贺名书是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已一身深厚功力,遇上常山六圣中的一人两人,还有点胜算,但同时遇上六个,那就绝对只有被踢回院门的份了。
以大欺小,以多胜少,这也太不公道了!
世间居然有这样的亲爹?
贺名书逃走受挫,还挨了一脚,被灰头土脸的踢回小院,早就一肚子火。以他暴戾任性的脾气,南天霸就算乖乖呆在一边,也免不了被他当成出气包的噩运,何况南天霸还高兴地拍掌叫好幸灾乐祸?
南天霸正在哈哈大笑,贺名书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冲上去揪住南天霸的耳朵,“土包子,叫你多嘴!”
揪得南天霸呀呀大叫,躲避着扭过半边身子,贺名书顺势又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把南天霸踢得几乎栽进泥里。
“让你多嘴!我让你多嘴!”
南天霸虽然不会武功,但脾气之臭却和贺名书不相上下。被贺名书这么一揪一踢,怒气勃生,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向贺名书怒目相视,“你打人!你敢打我?”
贺名书才不怕他瞪眼,鼻子朝天一仰,冷笑道,“小爷我打的就是你。不服气?你还手啊。”
南天霸还没试过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负,气得七窍生烟,他若会武功,早就扑上去和贺名书拼命了,偏偏吃了不会武功的亏,料想扑上去也只有挨打的份。
他又气又怒,又不想挨打,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心中激烈斗争了半天,磨牙道,“哼,君子动口不动手,动口的是君子,动手的是畜生。我偏不还手!我骂也骂死你!”
贺名书对他的色厉内荏,根本就不屑一顾,依旧嗤笑一声,“呆子,有本事你骂啊?倒要看你怎么骂死小爷我。”
南天霸全身上下最有劲的就是那道大嗓门,说起骂人,他才不会和贺名书客气,张嘴就骂了一串出来,还上窜下跳,伴着各种斗志激昂的肢体语言。
“姓贺的!只会打人的龟孙子!你是个小混蛋!小王八蛋!婊子养的小白脸!被人摸屁股的小兔爷!割了蛋蛋的死太监!戴绿帽的小王八羔子……”
贺名书被祖母娇宠得不成样子,以致不听教导,桀骜不驯,可顽皮归顽皮,毕竟还讲究几分名门的修养。
他开始还不屑理会,没想到南天霸越骂越难听,骂到后面,竟全是街巷青楼里学来的脏话,不由勃然震怒,竖眉喝道,“闭嘴!你这人怎么满口污言?”
“怎么?受不了啦?”南天霸叉着腰,咧开嘴,得意道,“就知道你这灰王八斗不过你爷爷。这下知道错了吧?我就说了,老子骂也骂死你。你等着,后面还有精彩的呢。”
深深吸了大口空气入肺,丹田运气,唱高音一样继续开骂,“贺名书,你这个小畜生!瞎了狗眼,见了你爹也不认得了,还敢动手打你爹我!你爹我今天要教训你,把你卖到窑子去,脱了你的裤子让你卖屁股!啊!啊!打人啊!……”后面忽然飚了个高音,变成了惨叫。
贺名书动如狡兔,身形一晃已经到了南天霸眼前,也不打招呼,手起掌落,正正反反,首先就赏了南天霸七八个耳光。
悲愤的惨叫和响亮的巴掌着肉声,顿时交织成一片,响彻整个庭院。
南天霸被打得两颊高高肿起,愣了片刻后,醒过神来,顿时又鬼哭狼嚎似的叫起来,“你打人!你打人!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是君子!他奶奶的……”
还未说完,脸上又挨了狠狠一个耳光,打得耳朵嗡嗡作响。
“从现在开始,你每骂一句脏话,就要吃我一记耳光。”贺名书阴森森地开口。
南天霸挨了许多耳光,简直悲愤莫名。
从来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他的。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一肚子邪火,脑中把什么难听的话都翻出来了,直把贺名书骂到祖宗十八代,但脏话涌到喉咙,看见贺名书阴鸷的眼神,又不由有些畏惧。
这姓贺的小混蛋出手狠毒,又会武功,说不定真的再给自己几个耳光。
南天霸既不想再挨耳光,又实在憋不住,闷了半天,终究还是张开嘴,“我我我,我才不怕!你这个……”
贺名书唇角冷酷地一扬,作势又要打,南天霸满肚子的话再次被吓了回去,只能悻悻瞪着他,口中骂骂咧咧,“哼,你这个……这个,这个什么。”
贺名书见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笨头笨脑的,取笑着问,“这个什么?你脑袋被打傻了?连话也说不明白了?哼,看你敢在我面前说脏话。”
南天霸气不过,憋着满腹火气,竟被他灵光一闪,憋出一个好办法来,放开嗓子道,“你个凤凰里脊!姜汁酸甜鸡!芙蓉蛤蛎!”
这一下奇招忽出,把贺名书都给弄得愕了一下。
南天霸看他神色微变,以为又要挨揍,赶紧抽着被打肿的唇角分辩,“我可没有骂脏话!这是菜名!说菜名总可以了吧?哼,没听过连菜名都不许说的。”
嘴里念念有词,又咬牙切齿,发泄似的吼了一串菜名,从“干扁四季豆”“剁椒鱼头”到“鱼香茄子”“砂锅三味”,最后还嚷嚷出一道“回锅王八”。
发现贺名书眉毛又开始往上倒竖,南天霸立即缩缩脖子,又拼命摆手,为自己大声分辩,“菜名!是菜名!我是说回锅王八,又没说你是王八。回锅王八,没吃过吧?先蒸后炸,王八在热油里游泳,那个香啊,啧啧。”
一边绘声绘色地说,一边脑子里把贺名书想像成那只活该被先蒸后炸的小王八,恨不得把他丢进嘴里,用牙咬着,卡滋卡滋啃个稀巴烂。
这样想着,倒也有些高兴,南天霸模仿着啃王八软壳的样子,起劲想像着,“哎呀呀,那滋味真好啊。要出了这小院,我一定立即去德庆楼点上十道八道,吃个过瘾。”
贺名书双瞳黑如点漆,洞悉似的瞅他一眼,忽然开口,“龙身凤尾虾,青豆牛肉末,酸辣笔筒牛尾,君山银针鸡片。”飞快地唱了一溜菜名,猛地沉下脸,“土包子,你小爷吃的菜比你吃的米还多呢。和我斗?去你的!”
冷不丁在南天霸屁股上踢了一脚,让南天霸又栽了个狗啃泥,大摇大摆地回房去了。
南天霸真是灾星当头。
好好一个金陵小霸王,一朝不慎拜错师门,竟沦落到被人要打就打,要骂就骂,要踢屁股就踢屁股的悲惨田地。
南天霸被贺名书一脚踹到泥里,咬牙回头,正巧看见贺名书潇洒进屋,那干了坏事却毫不在意扬长而去的姿态,让南天霸恨得咬牙切齿。
可再恨也没办法。
现在拳头硬的才是老大,他打又打不过,又没有七八个家仆做帮凶,打落牙齿也只能和血吞。
南天霸牙齿磨得吱吱作响,偏偏有冤无处述,想起自己命运凄惨,莫名其妙就掉进了地狱,悲从中来,不禁又开始放声大哭。
“没天理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嘛?我不要拜师!我不要和那家伙关一个小院!他老踢我屁股!欺负人!”
“呜……爹,别人欺负我,连你也不要我啦?爹!爹!你到底在哪啊?”
“爹你这没人性的!娘临死前你是怎么答应她的?你现在不要我啦……哇哇,娘啊!你儿子好可怜啊!”
南天霸放开嗓子,痛哭流涕。
哭声当然嘹亮到了极点,可惜院子四周都有他师傅留下的高手看着,把守得如铁桶似的,连贺名书都闯不出去,想比之下,他这点小小的音浪攻势就更是小菜一碟了。
南天霸哭了半天,一直哭到力气都用光了。
大概也明白过来,这次不是南老爷做主,自己的哭叫再非百战百胜的法宝,只好哽哽咽咽,收起哭声,留一口气暖肚子。
他呆想了一会,才从地上摇摇晃晃爬起来,正打算先找个小房休息一下恢复元气,再做打算,背后忽然传来一点风刮过似的动静。
南天霸转头一看。
咦?刚刚还什么都没有的地上,居然冒出了一托盘的好饭好菜。
小托盘上摆着两副干净碗筷,饭热菜香,雾气腾腾。
南天霸闹了半天,胃早就空了,见了香喷喷的饭菜,顿时眼睛发亮,赶紧扑过来端起碗筷,畅快大嚼。
这小霸王名不虚传,浑身上下都是被南老爷纵出来的毛病,不但挨不得饿,还很挑食,爱荤不爱素,挑好不吃坏。
拿着筷子挑挑选选,只管翻红烧子鸡里上好的肉块,麻辣河虾里个头最大的河虾,挑肥拣瘦,宛如兔子刨坑一样,把碟子里好东西都翻了出来,放进自己嘴里。
那托盘是准备给他和贺名书两人吃的,加上南老爷生怕儿子吃不饱,怀着宁多莫少的心思,特意加了多多分量,光一碟红烧子鸡,就不吝成本的下了三只子鸡。
南天霸挑着吃,吃到肚子撑成浑圆,碟子也未全空。狼藉的碟中,仍剩着不少鸡肉、鸡脚、鸡骨头、鸡屁股,而且零零星星还有几块鸡肉,河虾也还剩下一些个头小的。
白饭也剩下一大碗。
南天霸再也吃不下了,瞧瞧托盘上剩下的东西,又回头看看贺名书走进去的那间房,算计的光芒在眼中猛地一掠。
有仇不报非君子,无毒枉为小霸王!
他端起碟,打算把碟子里剩下的菜统统倒到泥里,饿贺名书一顿狠的,可手刚刚举到一半,忽然又犹豫起来。
那姓贺的可不是善男信女,若饿狠了,保不住又拿自己出气,抽耳光,踢屁股。
那可不太妙。
南天霸打个哆嗦。
他挣扎半天,考虑到屁股已经被踢得很疼,再挨几脚也许就要开花了,只好咬咬牙,很不甘心地放下碟子。
抱着头苦想了一会,忽然神情一动,贼兮兮地笑起来。
哈哈,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南天霸瞅瞅贺名书那个方向,估量这家伙一时半会不会出来,赶紧行动,往托盘里面大吐唾沫。
“呸呸!叫你打我?叫你欺负我?哼,让你吃我口水!我呸!”
他平时粗枝大叶,报仇的时候,行事却份外周到,连碟带碗,无一遗漏,都吐了好些唾沫,唯恐贺名书吃不到他的口水,还把干净的那双筷子拿起来,伸出舌头仔仔细细从上到下舔了几遍。
办好这些事,心中怨气总算去了一些。
南天霸得意起来,连打了两个饱嗝,又伸了个懒腰,惬意地眯起眼,象一只被太阳晒得有些迷糊的虎头猫。
吃饱之余,一阵睡意涌上,他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挑了一间院中的小房,翻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去也。
可人一但倒霉,连喝水都会呛到。
南天霸睡下,偏又做起了噩梦。梦中贺名书那张可恶的俊脸化成了十几张,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样,把他团团围住,狞笑着揪他打他,还不断踢他屁股。
“救命啊!救命啊!打死人啦!爹啊!救我啊!”
南天霸在梦中大声呼救,惊出一身冷汗,吓得猛然醒来。
想起梦中惨况,隐隐觉得身上一阵发疼,正奇怪怎么这梦做得如此逼真,忽然脑门上又“啪”地挨了一巴掌,打得他愣了,抬起头往上看。
“呆瓜!”贺名书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是不是你把菜吃光了?”
“啊?”
贺名书二话不说,又赏他一个暴栗,哼道,“别在我面前装傻。外面送过来的饭菜,是不是你吃光了?”
南天霸这才明白过来。
自己原来是被这家伙打醒的,怪不得浑身发疼。
南天霸吃过亏,不敢当面和贺名书过招,只好压着火气,闷声道,“我可没有吃光,明明有剩……”
“有剩?”贺名书怒色骤露,仿佛被侮辱了似的,“你把剩饭剩菜给我吃?”
南天霸正琢磨这家伙是否已吃了自己的口水,露着一脸无辜地点头,“对啊,剩了很多呢,有鸡屁……不不,鸡肉和虾。那虾只只都很小,我可没有挑大的吃。”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他已是罕见的委曲求全。
不料这委曲求全,在横行霸道的贺名书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啪!
南天霸脑门又挨了一下。
“你这土包子,让我吃剩菜?你敢让我吃你的剩菜?我是什么人,会吃你剩下的东西?你这死胖包子!”
贺名书被众人奉承惯了,心高气傲,就算他吃剩的东西要赏别人吃,还要瞧那人够不够资格。
如今南天霸摆明要他吃剩的,贺名书哪里受得住这分气?巴掌拍下来,虽没用上内力,一样把南天霸打得哇哇大叫。
南天霸连滚带爬逃下床,贺名书瞅准方向,又狠狠踢了他屁股几下,打得南天霸灰头土脸,最后钻到了床底下最靠里的角落,缩成一团。
贺名书不愿有**份地钻进床底把他抓出来,挨着床边往里头一阵乱踢。
“让我吃剩菜?看你还敢让我吃剩菜?我踢死你!”
南天霸听见床板卡拉卡拉直响,说不定一会就被贺名书踢塌了,那时自己肯定完蛋大吉,如果南老爷不在,要保小命只能忍辱偷生,只好大声投降,“别踢!别踢!算我错!我下次让你先吃,还不行吗?”
木床又一阵要垮下似的猛烈摇晃。
“什么叫算你错了?分明就是你错了!你这死包子!连道歉都不会!”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南天霸迫不得已,为了不挨打,只能又按照贺名书的意思,嚷嚷了好一阵投降,心底当然早就用所有知道的用词把贺名书骂个够本。
贺名书再任性,也知道不能把这笨蛋打死,不然父亲回来不好交代,又泄气似的踢了几下床板,才悻悻地坐下,闷了一会,看着没有动静的床底,恶声恶气的道,“喂!你给我出来!”
恶人还在屋里,南天霸岂肯出去。
他这次放聪明了,一声不吭地趴着不动弹,装死到底。
贺名书等了一会,不见回应,微恼起来,冷冷威胁,“土包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得小爷不耐烦,看我把你揪出来打成肉饼。”
南天霸在床底一阵发僵。
“你是自己爬出来,还是想被我揪出来?数到三,我可就动手了。”恶魔一样的冷笑钻进耳膜,贺名书拖长了声调,“我数啦,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他真的站了起来,“好啊!你真的想变肉饼啊!”
正撩起衣袖,床底下总算有了声响。
“别别!我出来!”
南天霸手脚并用,从床底下窣窣爬出来,脸上浮起浓浓的警戒,又带着一股敢怒不敢言的不甘,小声地愤愤嘟囔,“出来就出来!哼,谁喜欢呆在床底?我要会武功,我早爬出来了。哎那个,先说好,有事大家商量,不要乱动手。你再打我,我可要还手了。”一边双手横前,膝盖微屈,摆出防备的架势,一边还东张西望,考虑开溜时哪个方向比较有胜算。
他那点从九流护院处学来的花拳绣腿,在贺名书眼中不值一提。
贺名书手一晃,又轻而易举揪住了他的耳朵,让南天霸呀呀大叫,随着他手腕的动作乱跳乱扭。
作弄得够了,才松了手。
南天霸如遇大赦般,赶紧捂起发红的耳朵,躲到墙角,避得贺名书远远的。
贺名书欺负了南天霸一番,被父亲关禁闭的郁卒稍有抒解,宽宏大量地道,“既然我们已经被关在一处,又是师兄弟,好吧,看在我爹面上,我就勉强接受你这土包子。从现在开始,让你跟前跟后,给我端端茶,倒倒水,长点见识。”
南天霸本来在揉耳朵,忽然听见这晴天霹雳,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怪叫起来,“什么?端茶倒水?”
“我这还算抬举你呢。”贺名书警告地撇南天霸一眼,翩然一笑,露出一点雪白牙齿,“你不愿意?”
“端……端茶倒水……”南天霸欲哭无泪。
这辈子,他可只有使唤别人端茶倒水的经验。
“不错,端茶倒水!”贺名书清秀的眉毛又轻轻敛起来,好像快开始发作了,“这么简单的四个字,你难道听不懂?是不是耳朵坏了?要不要我帮你揪一下治治?”
南天霸畏他如蛇蝎,见他似乎要靠过来,赶紧把双耳捂住,叫道,“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端茶倒水嘛?听你的还不行?我耳朵一点毛病也没有,你再揪就真的会有毛病了。”
贺名书早知道南天霸会投降,鼻孔轻轻哼了一下,“算你聪明。”
说起来,鼎鼎大名的武林小霸王贺名书,沦落到要欺负一个不懂武功,又笨又呆的乡下土包子,实在也是情非得以。
要在平时,这简直就是浪费贺名书的大好生命。
可现在,他被关在南家后院,外面有常山六圣,里面除了一排死气沉沉的小矮屋,就只剩眼前这个会嚎会跳的小笨蛋。
选择有限的情况下,贺名书只能将就,屈尊降贵般的,在南天霸身上投放一点精力。否则,被关在这里十天八天,闷也要闷死。
这分荣幸落到南天霸身上,南天霸就只能倒霉了。
迫于贺名书淫威,不得不答应端茶倒水后,南天霸就如尾巴上被栓了一串鞭炮的可怜兔子,被贺名书使唤得团团转。
“土包子!我问你,你会不会捶腿?”
“土包子,备茶。”
“喂,包子,这破床硬邦邦的,叫我怎么睡?等一会你冲好茶,把你那间房里的床垫也拿过来铺我床上,两层好歹也比一层软点。”
区区几个时辰,南天霸熬得比一辈子还漫长。
被人指使做这做那,累得气喘如牛,那也罢了,更令人伤心的是,纵然如此,还是免不了偶尔挨上贺名书一个漫不经心的暴栗。
“笨瓜!冲茶要用热水!你没脑子吗?”
“没热水嘛……啊!干嘛又打我?”
“蠢材!没热水你不会烧水啊?”
“我没用过炉子……啊!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你!我都没词形容你这家伙了,算我倒霉,对上你,连口热茶都喝不到。”贺名书叹了一口气,又往南天霸屁股上轻轻一踢,“呆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给我铺床?”
南天霸忍着气,好不容易把床铺了。贺名书过来,看见那狼藉得狗窝都不如的床,几乎气绝。
“你这铺的什么东西?这也能**?”贺名书撩起衣袖,又要教训他。
“别别!”南天霸畏惧地一缩肩膀,立即往地上蹲了,双手抱住头,委屈万分地抗议,“这一块木板四条腿,怎么不**?你要我干的活,我都干了,你还要打人!你你你……你以大欺小,你欺负人!你欺负我不懂功夫……”
落到贺名书这武林小霸王手中,号称金陵小霸王的南天霸就如掉进了炼狱。这日下来,他挨的打比他一辈子挨的还多上百倍,简直生不如死。
满腹委屈早憋得快爆出来,南天霸抱着头,开始只是不甘的辩驳加微弱抗议,说到后面,大为自己的悲惨命运伤心,一时触动心弦,不由抽噎起来,抹着泪,含含糊糊地哭道,“你是小霸王,我也是小霸王,可我比你好多了。我从不乱踢别人屁股,你却总踢我的屁股……呜……大侠都不欺负弱小,我都认输了,你还打我,你不是大侠……你欺负人,呜呜……”
他越哭,就越觉得自己可怜。
老天爷真不讲理。
自己那么安分守己,只不过逛逛青楼,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撞上了这等恶棍?
只不过打算拜个师傅,怎么就偏碰上那杀千刀的武林盟主,被丢进院子和这没人性的家伙锁一起了?
也不知自己作了什么孽,落到这个田地,被人欺负得不成样子。
贺名书也有些傻眼,自己不过撩了撩衣袖,巴掌还没甩下去,这呆瓜就缩成一团哭起来了。
这等没用的家伙,他在武林中还真是没见识过。
不过,但凡是人,无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聪明人也好,笨土包子也好,只要一哭,多少都会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贺名书居高临下打量了南天霸一番,巴掌也不太好意思甩了,轻轻在他膝上踢了一下,“喂,起来吧。”
南天霸还在继续哭哭啼啼。
贺名书把脸一沉,猛地喝道,“包子!想挨打啊?我叫你起来!”
南天霸被他唬得哭声立即停了,畏畏缩缩地站起来,瞪着一双哭到发红的睛看着贺名书。
贺名书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好啦,这会先饶了你。我要一个人安静安静,你给我到门外呆着去。”
把南天霸打发出去,贺名书看一眼被南天霸荼毒过的床,摇了摇头,自叹倒霉。
这床交给那家伙收拾,还不如不收拾。
贺名书实在不能忍受这种狗窝,只好亲自把乱草堆似的床垫床单统统挪开,重新铺了一遍,这才上床盘腿,开始闭目养神,打坐练功。
练了约莫一个时辰,贺名书吐出悠长气息,缓缓睁开眼睛。
暮色已临。
午饭被南天霸那家伙先吃了,贺名书不愿吃剩食,一口也没尝,现在也觉得腹中饥饿。
他下床走到院子里,发现饭菜已经送过来了,满满一大托盘,两荤两素,分量够四五个人吃的,还附着两套碗筷。
南天霸这次没有先吃,乖乖呆在一边。
看他这么听话,贺名书不禁满意,拍拍他圆滚滚的脑袋,夸了一句,“嗯,不错,总算懂点规矩了。早这样识趣,我也不会乱揍你啦。”
拿起筷子,大模大样地每样菜吃了几口,正吃得惬意,眼角余光中,似乎有南天霸的贼笑一闪而过。贺名书奇怪地抬头,“你笑什么?”
其实饭菜一送过来,南天霸虽没吃,却早就竭尽所能让饭菜都沾上自己的唾沫了。
看着这骄傲的贺家小子一口一口把饭菜吃进嘴里,南天霸心底比吃了蜂蜜还甜,忍不住露出胜利笑容。
贺名书忽然发问,把南天霸吓了一跳,这事被贺名书知道,岂不会被活生生打死?南天霸情急生智,结结巴巴道,“你说不会再乱揍我,我……我当然笑……”
也许是被好菜填了空空的胃,贺名书心情也好起来,看着南天霸又惊又恐的瞪着黑眼珠,不知为何,倒觉得这小笨蛋也有可爱的一面。
“坐下一起吃吧。”贺名书扬扬下巴,开恩似的对站在一边的南天霸说,“我本来不随便与人同桌的,今天便宜你。”
南天霸早饿得饥火上升,立即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往碟子里夹。
吃着尚有大量好料的热菜,眼睛还不时贼贼的,瞅一眼斯条慢理进食的贺名书。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贺名书问。
“哦?没……嘿,你觉得这蒜香排骨味道怎样?”
贺名书随意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品尝着道,“嗯,还不错。只是蒜味里面,再掺点麻油香就更好了。”
那碟蒜香排骨,几乎每一根都被南天霸好好招待过。
南天霸几乎咯一声怪笑出来,连忙假装咳嗽,勉强掩饰,“咳咳咳……你喜欢就好,我家厨子手艺还不错吧。顺便问一下啊,你吃得满意了,能不能以后君子动口不动手?”
“放心好了,你不惹我生气,我自然不揍你。”贺名书高高在上地答了一句,忽然抿了抿唇,回味似的,对南天霸道,“喂,土包子,你家厨子还真有些本领。这蒜香排骨虽然欠了麻油香,但细细嚼起来,却好像越咬越香似的。”
说完,又夹起一块蒜香排骨,丢进了嘴里。
地狱式禁闭的第一天,总算过去了。
贺名书被关起来也不是一次两次,又精通内息,能安然入睡不足为奇。倒是那南天霸,生平头一次被锁起来,还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却天赐了一个大大的优点―――不管吃了多少苦头,给点甜头就心满意足。
他看着贺名书吃了几根沾有自己口水的排骨,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乐不可支。金陵小霸王和人对着干,向来都是明刀明枪,靠的是家仆仗恃欺人,这样自力更生,靠智慧得胜,还是头一遭。
南天霸报复得手,又不能和别人分享,那一点点的高兴就一直藏在了心坎,散也散不去,没想到掩起来的快乐,比仰天大笑的张扬更惬意,仿佛高兴这玩意在底下捂久了,会越捂越热。
晚饭过后很久,他竟还忍不住地一路偷笑,高兴起来,也不嫌弃小院矮房那张简陋到了极点的小床了,在上面和衣躺下,嘴角弯得甜甜的入梦。
可什么都有结束的时候,这分高兴支撑了足足一夜,也终于油尽灯枯,耗用完毕。
第二天,南天霸象往常那样睡到日上三竿,没把习惯中的热腾腾美味早点等来,才不满地睁开铜铃大眼,接着惊恐的发现―――这小院禁闭不是一天就能结束的事!
“爹啊!”南天霸怪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直扑院门,在上面十指狂挠,“爹你是不是也被师傅关起来了?你怎么不放我啊?已经一天了啊,爹!爹!”
小院的厚木门看起来比昨天更无情,任南天霸再叫再挠,纹丝不动。
南天霸号丧似的叫唤了小半个时辰,再一次领会了武林盟主那没人性师傅的微笑和三言两语有多可怕。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八个字,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混账的八个字!
想到不知道要在这破烂小院里关多久,永远浑身充满干劲的南天霸也蔫了。他在门前呆了一会,百无聊赖,目光不经意扫到院子后面贺名书霸占的那间房。
贺名书不知道是在练功,还是在生闷气,这个时候还没露面,房门关得紧紧。
南天霸一瞧见那门,就想到了里面的贺家魔王小混蛋,脊梁立即绷紧,表情严肃起来。
大凡只要是人,都有这样可爱的地方。若陷入绝境,只有独自一人面对,多数都是呆住愣住,等死;可只要这小窝窝里多出一个人,不管境况怎么绝,首先脑子就灵活多了,怎么也要来点花花肠子,进行一下精彩的窝里斗。
南天霸本来还在沮丧发愣,可一想起这巴掌大的小院里面还住着个对手,情不自禁就斗志昂扬起来,绞尽脑汁想办法。
总结了昨天的惨痛经验,他已经知道自己打不过贺名书。而打不过,自己就要听他使唤。
不听?不听要挨打。
唉,技不如人,真是生不如死啊。
南天霸考虑了一下,想来想去,除了口水这条妙计,自己暂时还找不到别的办法。可惜一日只有三餐,剩下的时间怎么办?
他瞅了贺名书那边的房门一眼,暗忖那家伙如果出来,说不定又把他当奴隶一样使唤,这可大大不妙。俗话说打不起,躲得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种情况下,不让大恶魔把自己找到,绝对是上计。
南天霸定好“躲”计,赶紧从门口爬起来,唯恐贺名书刚好打开门走出来似的往小院后面一排矮房里跑。
自己睡的那房间是不能藏的,幸亏这小院还有几个房间,往日被用来藏旧家具杂物,里面应该有不少能藏人的地方。
南天霸嘿嘿笑着,把自己的计划又盘算了一下,先藏起来,等饭菜送过来了,钻出去给饭菜“加加料”,让贺名书那家伙吃自己的口水。等将来出去了,见到师傅和爹了,贺名书不敢动手了,再把这事揭出来。
看那骄傲的小混蛋怄不怄!
这样一斗,倒觉得这种被关的日子也有一点锻炼人的好处,起码自己的聪明才智都派上了用场。可惜就是闷了点,要是这院里有间顶级青楼,再加上十七八个娇滴滴的红姑娘就不错了……
南天霸一边感叹世事难以两全,一边寻找存身之处,南家家大业大,经年累月用不上的东西,把杂物房堆得有九成满。
南天霸在蒙了灰的旧家具中艰难挤进去,他从小营养好,虎头虎脑,身子圆滚滚的,动起来却挺灵活,挤进去后,在横七竖八的旧杂物家具,什么大衣柜旧梳妆台中猫着腰,一个劲往里钻。钻到深的地方,就算贺名书找到他,也不容易把他拽出来。
他钻了一会,估计够深了,缩在一个大大的旧书桌下面,地方居然还算宽敞,象个小型的窝,以后再拖条软毯子进来,就更舒服了。
南天霸惬意地迷了眯眼,钻进来时只顾着挪动,也没能仔细看看周围,他松了松腰,才转动眼睛察看附近环境。入目都是蒙灰的旧东西,叠得高高的几张竹椅子下面,堆了两三个大小不一的檀木箱子,竹编长椅堆在书桌上横过去大半,好像架在头顶上似的。
大窗户射入的阳光透过竹编松散的洞洞,落下一道一道白花花的光。
“咦?”
南天霸忽然看见了一个令他脸红心跳的东西。
那好玩意似乎天生就和他有着关联,蒙着厚厚灰尘,静静被人搁在角落,不知搁了多少年了,南天霸却一眼就瞅见了它,不,瞅见了它在灰尘下面,封面那隐隐约约的女子大腿。
春!宫!图!
南天霸简直不敢置信,手脚并用地迅速爬过去,抱着那堆书册拼命擦上面的灰。
灰尘拂去,书封上精致的图案渐渐全露出来,巧笑倩兮的女子图像半描于其上,还写着一行草书―――红梦香闺图传。
一看那字,南天霸激动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涕下。
红梦香闺图传!
不但是春宫图!还是他老早就到处找人高价收购,遍寻不着的红梦香闺图传!
“老天爷,真是什么铁鞋子什么寻处啊。”南天霸摇头晃脑的感叹,按捺不住内心焦切,又赶紧去翻下面一本。
这一看,又更为惊叹。
“哇!梦妃淫册!老天爷!果然是什么铁鞋子破了什么寻处啊!”
“居然是浪姐妹戏郎图!乖乖!鞋子真的是铁鞋子啊!”
“呀!……”
一本之下,居然连着还有数本惊喜。
抱着外面买都买不到的绝版春宫图册,小色坯南天霸大有从地狱到了天堂之感,乐不思蜀。高兴之下,把私塾夫子交给他的“踏破铁鞋无觅处”一句,即兴发挥,演绎出了十七八个版本。
笑得呵呵不停。
本本都是好书,只有最后一本的趣味,似乎奇怪了些。
“菊花迷情?”南天霸拿起最底下的一本,翻了翻,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皱皱鼻子,“又是男人和男人搞?这事有什么趣味?女人软绵绵的抱起来岂不更有趣?古怪,古怪。”
他随手扔在一边,过了一会,又有点舍不得,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如果好看的都看腻了,这个起码也能解解闷,不是说没办法时母猪也能当貂婵吗?男人也当当貂婵好了。”
又把那本《菊花迷情》捡回来,放在所有书最下面,表示这只是个备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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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名书虽然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却毕竟是练武人家出身。他起得比南天霸早多了,而且真的早早就开始练内功心法。
在房里练了两个小十二周天,圆满收功,贺名书才神清气爽,施施然开门找乐子。
太阳把院子晒得**辣的,却不见南天霸的身影。
空荡荡的院子看起来颇为无趣,贺名书转了一圈,试着跃上墙头。脚尖在高高的墙头一立,立即有风声掠过耳际,一听就知道来势凶猛。
贺名书暗骂一声,赶紧自动跳回院中,免得又被常山六杰那几个以大欺小的不要脸前辈围攻一轮,大丢面子地被人踢回来。
看来真的逃不出去。
闷!
功已经练了,接下来干什么好呢?
贺名书自问品味高雅,欺负南天霸那样的乡下小愣没多少乐趣,他昨天欺负了南天霸一天,今天又迫不及待的继续,好像……有点太掉身份了。
他在院里转了几圈,泥是泥,草是草,破房是破房,没一样稍有新鲜感。一空下来,不由忆起青楼美梦,笙歌夜漏,莺声燕语,更有软玉红香,温柔棉被。
一番畅想,热血迸张,猛一回神,对比起眼前寂静破院,更是十二分的心痒难熬。
这日子可怎么打发?血气方刚的,憋都憋坏了!
没办法,贺名书只能转移注意力,又去找这里惟一可以欺负的对象发泄发泄。
“呆瓜!”一脚踢开南天霸暂住的小房,贺名书一眼就扫到空荡荡的床,疑惑起来,“这土包子哪去了?”
他脑瓜机灵,一下子猜到南天霸躲着自己,目光顿时朝隔壁一排破破烂烂的矮房落去。
在灰尘漫天的破房里一间一间查找,可不符合他风流倜傥的形象。贺名书提气纵身,落在屋顶,闭目静听。
四面八方的声音顿时放大,清晰得如一幅副图画滤过眼前。其中一个粗重的呼吸声,正来自脚下的这间房。
贺名书猛地睁眼,抿嘴邪恶微笑。
死包子,看你躲哪去?
他艺高人胆大,也不走正门,看准了所在,从屋顶一个翻身钻入半开的破窗。一探身进去,已经把里面杂物堆积的场面看得清清楚楚,南天霸不懂掩饰的呼吸声清楚点明了他就躲在一个大书桌下面。
这些重重叠叠的杂物家具,在南天霸眼中是保命的堡垒,但在精通缩骨,身形灵活的贺名书眼里,呵,就只有一只把头埋在沙里,还露出个大屁股的滑稽土包子。
贺名书翻身入窗,兔起鹘落,盯准南天霸所在位置,踢竹椅,开通路,纵身潜入,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快得不可思议。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南天霸藏身的旧书桌前。
南天霸正捧着《红梦香闺图传》细细品味,如荒漠中奄奄一息的人忽然遇到甘泉,大喝特喝。这画册果然值得重金购买,画工精致,里面的姑娘面容生动,身材更是不用提了,每翻一页,便是一番姿势变化,看得南天霸这青春少男垂涎欲滴,脑海里淫浪翻腾,欲仙欲死。
这种沉浸于甜蜜的时刻,别说贺名书使轻功时声息不大,就算耳边忽然打个响雷,恐怕南天霸也听不见。谁会勉强自己脱离美妙的想像,面对残酷的现实呢?
贺名书玩弄了一阵轻功,表现得浑身是劲,满希望让土包子吓得浑身哆嗦,万没料到,自己这么神气的出现,帅气的脸骤然冒出来,南天霸却不动如泰山,连个惊讶的眼神都没有,只捧着怀里的一本图册如饥似渴的翻看,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贺名书头一次被人如此不赏脸,已是不爽,何况不赏脸的对象,还是一个他很瞧不起的土包子,更是愤愤不平,同时又好奇起来。
这家伙在看什么?
贺名书满脸疑惑,斜过脖子,顺着南天霸的视线瞅了一眼,更是勃然大怒。
“好哇!”
贺名书肺都气炸了。
春宫图!这小子居然在看春宫图!
贺名书一声怒吼,伸手就把书抢了过来,狰狞如怒目金刚,“死包子,死包子,你看春宫?我让你看春宫!”挥着书,对着南天霸扬手就劈劈啪啪一阵乱拍。
南天霸正飘飘欲仙,手上的书忽然不见了踪影,正发愣,后脑勺已经连挨了几下,顿时被打醒了。
“我的书……哎呀!我的……”
“什么你的书?这是书吗?这是春宫图!啧啧,你这死包子,居然偷看春宫图!就知道你躲着我,准在干坏事。”
南天霸边躲边叫,“谁躲着你了?我……我是因为这里躺着舒服!”
“哼,你偷看春宫图,居然还敢和我大小声?”
南天霸知道和贺名书硬干,是一定挨打的。但常言道色胆包天,何况又正在热血澎湃之时,色心早把理智一脚踢得远远的。
宝贝的红梦香闺图传被夺,严重性堪比老婆被人抢了,南天霸怎能不激愤?这当口,也不管打不打得过了,立即剑拔弩张,挺身对抗。
“春宫图又怎样?我家的东西,我就能看!还给我!”
“做梦!”
这可以排解寂寞的宝贝书册,对于同在禁闭中,闷得发慌的贺名书,当然也是珍贵万分。
贺名书乱敲了南天霸一顿,见南天霸不断没缩起来讨饶,还急着讨书,知道这土包子也是色中饿鬼,赶紧把书放到自己怀里揣好,斜南天霸一眼,哼道,“这书你不能看,我没收了。”
“没收?”南天霸睁眼欲裂,简直要和贺名书拼命,“凭什么?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这是我的!”
“我奉父亲之命管教你,说了不许你看,就不许你看。”
“你还我!”
“不还。”
“你还不还?!”南天霸狂性大发,恶向胆边生,从书桌底下扑出来,抱住贺名书毫无章法的揪打。
杂物房空间狭小,两人挤成一团,撞得周围旧家具摇摇欲坠。
忽然之间,猛地一阵哗啦哗啦,不知什么杂物掉到地上,激起乱尘飞舞,四周蒙蒙一片,呛得南天霸和贺名书都不得不掩住鼻子暂停打斗。
不一会,尘埃落定,两人往地上一看,竟是一地的书。
原来南天霸本着慢慢享受的原则,除了手上捧一本《红梦香闺图传》当即观赏外,其他宝贝书册都藏在了书桌夹层。
这么猛烈一撞,书册居然都散出来掉在了地上。
贺名书原以为只有一本慰籍寂寞,不料天上的馅饼忽然超过想像的乱砸过来,低头一瞧,本本精彩,宛如守财奴忽然撞见遍地黄金似的,瞳孔亮了不止十倍。
南天霸宝藏被人发现,大惊失色,深悔不该为了一本书而暴露其他书,仿佛掉了性命一般,赶紧去捡。
刚刚趴下,贺名书一声嗤笑,伸出腿轻轻巧巧绊了他一个四脚朝天,不等南天霸唉哟唉哟地爬起来,贺名书已经施展连环十八踢,变戏法似勾着脚尖,一踢一本,把地上的书册都踢到半空,一一捞到自己手上。
“梦妃淫册?看过的,不过聊胜于无,留着好了。”
“住手!小蘑菇炖青菜!你抢我东西!”
“浪姐妹戏郎图?这倒是没看过,嗯,留着。”
“还给我!你小子糖醋里脊!芝麻花爆炒猪肝!还给我!那书是我的!”南天霸又气又冤,叫嚷着爬起来,又去抢贺名书手上的宝贝书。
贺名书又踢他一脚,顺便一脚踩住他脊背,让他只能趴在地上悲愤地叫唤。
继续津津有味地翻看手上画册。
“奸妃传说?宫廷美女春宫,不错,倒也有些趣味。”
“贺名书!你香菜闷茄子!八宝冬瓜炖竹笙!把你的臭脚拿开!再不放开我,小心我把你山药牛鞭烩九尾鱼!”
贺名书和南天霸也算同好,光嗅到春宫图的味道就已如痴如醉,此刻沉浸在骤得宝物的喜悦之中,南天霸叫得再厉害也不过如蚊蝇之鸣,更不理会南天霸在说什么精彩菜色。
他一脚把南天霸当小乌龟一样踩着,一边逐本认真翻看,还颇为内行的评头论足,不时点头,“嗯,这个好!青楼群花宴,正是本少爷喜好。不错,不错。”
评一本,便把一本毫不客气的笑纳入怀。
直到最后一本,翻开看看,贺名书微有愕然。
“菊花迷情?”贺名书啧啧摇头,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没点鉴赏水平。男人怎么比得上女人又软又香的身子?”
“还我!你还我!”
“别吵嘛,身为武林盟主的徒弟,为了一点小东西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贺名书平白得了一堆好书,意外的好脾气起来,低头看看愤怒得差点哭出来的南天霸,甚至起了点恻隐之心,苦口婆心道,“收你的书,是为了你好,不让你误入歧途。唉,爹真是收徒不慎,害我这师兄当得也不容易。好吧,我心肠软,也不全部带走,给你留一本,够义气了吧?”
说罢,也不等南天霸回答,把手里的那本往南天霸方向一丢,提气纵身施展轻功,回房迫不及待地享受意外惊喜去了。
贺名书一去,南天霸脊梁上的重压瞬间消失,下一刻,啪!
《菊花迷情》从天而降,软绵绵打在南天霸愤怒的后脑勺上,就如一记无情的拳,擂在南天霸脆弱的少男心上。
绝境中的珍宝被洗掠一空,这打击可非常严重。
辛苦一世骤然倾家荡产的惨境也不过如此。
春宫图册被贺名书抢走了,而自己即使去抢,也是抢不回来的。这个明悟让南天霸宛如被抽了身上的大筋,丧失了所有斗志。
他在地上迟钝地翻身,摇摇晃晃,慢慢翻坐起来。身在尘土厚密的旧家具中,满眼都是破败萧瑟,孤身一人遭人欺负的感觉更为强烈。
南天霸从地上捡起那本劫后余生的《菊花迷情》,伤心得不知所以,却又不知道怎么讨回公道。
他越想越难过,想一会,哭一会,渐渐又觉得自己只会哭,太窝囊了,大丈夫应该潇洒处事,动不动就哭鼻子,难免惹人笑话,韩信当年也受胯下之辱呢,难道哭死不成?
为了鼓励自己放松心情,只好低头翻翻手里的书,逼自己不再想被人抢劫这件伤心事。
但心情可不是这么容易扭转的。
他也不习惯看男人和男人的春宫,多少觉得别扭,看了一页,无法入味,不免又想起自己被抢走的《红梦香闺图传》,别说《红梦香闺图传》,就是《梦妃淫册》《奸妃传说》《青楼群花宴》等等,随便哪一本都比这个强啊。
想到伤心处,又淌下几滴热泪。
只是他喜欢的,手头已经一本不剩,没办法,为了不让自己伤心下去,唯有咬牙强忍悲痛,继续埋头钻研那本《菊花迷情》。
这样看一会,哭一会;哭一会,又看一会,不知不觉的,哭得少了而看的多了。
原来憋得太厉害,母猪真的会变貂婵!
从前觉得男人和男人无趣,现在逼着自己慢慢翻看,似乎也生出一点趣味,起码这背后势,就和女人差不多嘛,只是入的洞洞不同而已。
何况画上那被抱的男人表情生动传神,腰似乎比迎春楼的小柳红还细,眉目间竟比女人还媚上三分。
南天霸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这《菊花迷情》处处都好,只有一处不顺眼。
他便又开始自力更生,运用智慧,聪明的伸出一指,把下面那男人腰间的器官给掩住,再眯起眼睛,把图仔细看一遍,顿时满意了不少。
“我就说嘛,当成女人看不就有趣多了?别画这玩意该多好,多余。”
他用手指黏点口水,小心翼翼沾在纸上,轻轻摩了一会,把那面容媚人的男人腰间的东西给擦糊了,不禁又泛起一股小小的满足,眉开眼笑起来,“本霸王果然聪明,那姓贺的胡椒糯米排骨就想不到这好法子。有武功又怎样?脑子笨就是没药治,哈哈,哈哈。”
苦中求乐,倒也算把他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优点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一回。
托那堆被挖掘出来的宝贝春宫图册的福,这一日,被关在同一个院子里的两人都没再起严重纠纷。
大家都正儿八经地钻研书籍去了。
不愧是正当年少萌动的时节,两人对春宫图册的入迷都到了热情如火的地步。
贪婪地摩挲窥看,直到肚子咕咕叫了,才肯稍微放下书册,钻出屋来,匆匆扒两口冷掉的饭菜,又立即回房继续钻研。
两人肚子饿的时候不同,出来也没撞上。
中午是贺名书先出来的,随便吃了两口就回去了,南天霸出来时看看菜碟,知道贺名书已经吃过了。
对于是否剩菜,南天霸不像贺名书那样小家子气,关键是有好东西下肚。
贺名书并没有不厚道的把好料都挑出来吃光,这一点,南天霸恩怨分明,颇为感激。
所以到了晚上,南天霸这个容易饿的家伙比贺名书早了一步出来,对着没动过的饭菜,他偷吃了一部分后,用筷子拢拢,装出个没动过的样子,而且也挺厚道的没再去舔贺名书的筷子,把每块回锅肉都舔上两三遍,只随意往菜碟里面吐了几口唾沫就算数了。
贺名书手头书册多,一本一本的看,一个姿势一个姿势的研究,几乎废寝忘食,出来吃饭只是本能驱使而已,也没注意到饭菜早被人偷吃过几块。
他甚至忘记了这院子里还有一只土包子。
而金陵小霸王南天霸,虽然经历残忍的掠夺,手头只剩一本《菊花迷情》,但其坚定的色心,让他居然能凭空把画中男人想像成女人,并且越想越真,以男性的无上毅力,把《菊花迷情》翻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是觉得趣味无比。这寂寞漫长的,被关起来地狱般的日子,竟也被他熬了过去。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冥冥中似有天意般的,一天都没再照面,只有一盆饭菜让彼此间有些联系,很有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微妙意境。
两人相安无事,竟持续到了隔天下午。
可惜,书,总有看完的时候。
这日,晌午过后,贺名书即使珍惜地翻看,也终于把手头的书都看完了,甚至姿势讲解也都倒背如流了,只好不满足地叹息一声,把书放下。
不料,什么书都能放下,只有春宫图,是万万放不得的。
成语中的手不释卷,说的正是春宫图——有书看的时候,还稍有画面可以慰籍心灵,一放下书,就会更觉饥渴难耐,心痒难熬,生不如死。
贺名书一放下那画册,果然浑身不对劲,对软软香香,白白嫩嫩的身体的思念,如火上浇油,迫切得用长江之水都浇不灭,烧得贺名书忍无可忍,又生出逃走的心,打算再次奋不顾身,挑战一下常山六杰的包围网。
为了能冲出包围,到达梦想中的温柔香,他甚至按捺狂跳的心儿,勉强又运气调息了一会,才来到房门前,气度渊停岳峙,犹如闭关后神功大成的高手般,沉稳地伸手,轻轻推开紧闭的房门。
咿——
随着房门徐徐打开,午后的院中景致,缓缓出现在贺名书的视野之中。
高墙、杂草、院子地上一大盘的饭菜、依然紧锁的院门,还有———一只正在拼命挠院门的土包子!
贺名书凝重的表情骤然扭曲一下。
怎么一开门就见到这只土包子?晦气!
不理他,突围要紧!
贺名书一撩衣摆,提气上掠,身影消失在高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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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啊!开门啊!你儿子快不行了!爹你好狠心啊!留下春宫图害我,我要是憋到不举,你就不怕绝后?开门啊!救命啊!你要娶偏房也不能这样虐待前妻的儿子啊!”
南天霸边擂门,边哭得不可自抑。
平心而论,他这时候才出现在这里,其实已算毅力可嘉。
凭着手里一本《菊花迷情》,他正着看,倒着看,横着看,用手指挨个盖着重要器官来看,后来,甚至忍着不习惯,想像这男人腰下确实有个器官的看,居然硬生生撑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可到如今,他已经对这书了如指掌,熟得闭起眼睛能再画一本一模一样的出来,没办法,只能承认弹尽粮绝,放下书册,捂着裤裆,心急如焚地冲出杂物房,擂门哭叫着要解放,要出去和青楼的美丽姑娘们同生共死。
“爹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啊!你这不是害人吗?你在院子里面藏春宫图干什么啊?”
院门一如既往,纹丝不动,南天霸**难忍,一个劲的挠门,不甘地仰天长吼,“你不放我出去就算了,你多少也扔个姑娘进来啊!爹啊!你要是怕师傅拍你脑袋瓜,不敢扔母的进来,你扔个公的进来也成啊!”
这一吼,高亢入云,竟真的有了回应。
忽然,身后砰地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仿佛隔壁的真的扔了个人进来。
南天霸惊喜交加,赶紧转身。
“爹,你真的……”目光一落到院中,声音就吞回去了。
南天霸笑容僵硬。
确实有人被扔了进来,不过既不是漂亮的母的,也不是柔美的公的,而是一个恶狠狠,会让人脊背发凉的-——贺霸王!
“看什么?死包子!”贺名书从地上跳起来,瞪着一脸失望的南天霸。
他突围失败,又遭到了常山六杰围攻,被踢回院中,那分沮丧和丢脸,伴着发泄不出来的邪火,早到了爆发的边缘,看见南天霸站在面前呆看着自己,无名火烧上脑际,冲上来就赏了南天霸一脚,把南天霸踢得在地上打了两个跟斗,骂道,“都是你这死包子!好好的嚎什么丧?害外面的常山六杰有了戒备,你小爷一冒头就被围起来了!我让你叫!让你叫!”
追上去,又抓住南天霸踢了两脚,拍了他一顿。
南天霸被打得呀呀直叫,抱着头嚷,“啊!啊!住手!你这肉馅鸡蛋卷,自己武功不好,却来怪别人?你强那个凌什么!”
“我打你个芋头扣肉,敢说我武功不好,以强凌弱?我就揍得你菠萝炒鸡片,红烧果子狸!”
“救命啊!救命啊!打死人啦!”
南天霸求救无门,抱着头在院子里面乱窜。
乐极生悲!
当初在杂物房里如找到宝藏一样的欢喜,怎猜到会如此倒霉?
被人抢了春宫图,自己只能看男人和男人的书,还看到欲火焚身。都已经够凄凉了,竟然还要当贺名书的出气筒,被人毫无道理的乱揍。
南天霸委屈,贺名书更委屈。
他堂堂武林小霸王,说外貌有外貌,说武功有武功,说风度有风度,说银子有银子,出门在外,谁不奉承,哪个青楼姑娘不对他投怀送抱?今天虎落平阳,被关在这里发霉,还要看了一堆火上浇油,后果严重的上好春宫图,这不是要活生生憋死他吗?
更别提面前这只土包子,又笨又呆,偏偏又不能真的把他打死,踢一脚都要掂量着力度,免得把他踢得呜呼哀哉,日后难以向父亲交代。
人活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趣味?
院子里一人抱头逃窜,一人追在后面乱踢乱拍,闹腾得尘土飞扬,鸡飞狗跳。看着热闹,其实两人心里都满腹委屈,觉得自己可怜。
南天霸越挨打,叫得越委屈,贺名书也越打越没劲。到后来,贺名书索然无味地住了手,南天霸赶紧靠着墙溜到远离贺名书的院门处。两人都无计可施且气喘吁吁,只能暂时休兵,各占院子一角对峙。
院内寂静下来。
贺名书和南天霸壁垒分明,一个坐院门旁,一个坐矮房的台阶上,一个沉着俊脸不做声,一个摸着肿起来的额头自苦自怜,悲叹没娘的孩子象根草。
恰好黄昏已至,夕阳斜照,把房间和人的背影都拉得长长,格外透出一股被遗弃似的凄清。
那个情景,就如苦战后的交战双方,虽分出胜负,但一清点死亡人数和损失,即使是胜利那方也高兴不起来了。
绷紧的战斗气氛被忧愁冲散了不少,两人隔着偌大的院子相对,不再剑拔弩张,各人想起自己的不痛快,都郁郁不乐,开始还憎恨着不肯看一眼对方,但随着愁肠百转,心绪转换,偶尔瞄对面那孤单的身影一眼,又觉得兔死尚且狐悲。
被关在一起,也算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了。
大家难兄难弟,相煎何太急呢?
尤其是贺名书,他目力过人,隔着老远,在暮色中也能看清楚南天霸那可怜兮兮的鼻青脸肿。
这位武林小霸王也并非全不讲道理,他打了人家一顿,发泄出了一点点火气,事后想想,也不得不通情达理的承认,南天霸的存在也算有点价值,毕竟这土包子还是为他提供了几本姿势新颖的春宫图册嘛。
这么一想,贺名书对南天霸的认知,从面目可憎,只想一直痛扁下去,转变成了———也许可以和平相处,最多被关得快发疯的时候,偶尔欺负他玩玩。
对于贺名书孤芳自赏,不能容物,暴戾的禀性而言,竟会在心底对自己暗示,去接纳一只土包子,这真是可喜的进步。
可想而知,那些天下传颂的,奇迹一样的,兄弟般的坚定友情,多半也就是在这样的绝境底下,由同病相怜的情绪、精虫上脑的心痒和快疯掉的郁闷,共同激发出来的产物。
正在道不清说不尽的无声胜有声之际,晚饭如不速之客,忽然打破这片难得的无声境界,从天而降了。
送饭的绝对是内家高手。
一盘热腾腾的饭菜被贯注了真力,越过高墙,从半空中往下平坠,仿佛有无形的手托着一样,轻轻地一声,噗,托盘底接触泥地,四平八稳落在院子中央。
贺名书武功虽高,到底是个半大少年,长身体的年纪,食欲和**一样旺盛,看见饭菜,立即就走了过去,拿起筷子。
吃了几十筷子菜,又扒了一大碗白米饭后,他总算很有兄弟之爱的,想起了自己名义上的师弟,实际上的难兄难弟———南家小土包子。
贺名书抬起头,看向躲得远远的南天霸。
“喂,包子。”
南天霸正馋嘴地盯着他看,见他忽然做声,以为又要挨打,身子不自禁往门边缩了缩。
“你要不要吃?”贺名书问。
南天霸一愣,别过头来,上上下下打量贺名书。
距离比较远,他又没练过夜眼,老实说,对贺名书那家伙,南天霸顶多能看出个人影轮廓,倒是那大盘热饭热菜,也许是因为香味的关系,南天霸看得比较清楚,甚至能隐约认出,其中一碟,正是醉明居鼎鼎有名的五香驴肺!
香啊!
不过,过去的话,会不会又挨打?
以贺名书那家伙的坏心眼,说不定出尔反尔,诓自己过去,然后又不人道的动手乱揍。
如瞧见陷阱旁放了一尾鲜嫩大鱼的饿猫,南天霸又馋又惧,极端犹豫。
“包子,被我打聋了?叫你呢。你真的不饿?我叫你过来吃饭。”
贺名书的话,从飘香饭菜旁传来,震动南天霸耳膜,象在南天霸摇摆不定的心上,又重重戳了一指。
吃饭!
吃饭!!
南天霸表情微变,内心挣扎越发剧烈。
没等他挣扎出个结果,贺名书却不耐烦了,拔高声调,“嘿,酱香你个大排骨,还给我摆架子?包子!还不过来今晚你就等着饿肚子。好,我连剩菜也不给你吃,全倒地上!看你跟我摆架子。”
南天霸被香味勾引得馋虫乱钻,看见贺名书端起大盘,似乎真的要把东西都倒了,再也忍不住,仿佛被人踩到尾巴似的跳起来,“喂喂!别倒啊!我还没吃呢。”从院门边跑了过来。
贺名书轻易就把这笨蛋诱了出来,也有几分得意,摇头笑道,“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一点骨气都没有。”
“…………”
“我呀,真不知道爹怎么会收你当徒弟。象你这样软趴趴的家伙,要是落入邪派手里,连拷问的功夫都省了,只要饿你几天,保准你把师傅满门都卖给对头。”
“…………”
“啧啧,你看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十天八天呢,饿鬼投胎一样的。”
“…………”
“呆瓜,慢点吃,小心撑死你。”
南天霸别的长处没有,唯独事情的轻重缓急,向来区分得非常清楚。例如肚子饿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安慰肚子,而不是竖起耳朵听别人歪歪。
反正,大家各干各的。
贺名书只管取笑,南天霸只管快乐的大吃,抓紧机会,筷子捞着碟子里面的五香驴肺往嘴里塞。
贺名书尖酸刻薄地取笑一轮,竟没得到任何预料中的抵抗,大为满意。
他还以为这呆子被打乖了,所以骂不还口。
自尊心得到满足,贺名书也就不再取笑南天霸。他改而欣赏南天霸全神贯注的吃相。
南天霸对五香驴肺表现出毫无掩饰的热爱,吃得不亦乐乎。两腮塞满了菜,高高鼓起,喉结不时上下动弹一下,发出含糊的咕噜咕噜声,象只心满意足的大胖猫在打呼呼,一时异趣横生,纵使鼻青脸肿,也不失可爱。
贺名书心道,这小包子若当个人来看,的确面目可憎,可若当成一只胖猫来看,倒真的挺憨厚顺眼。唉,就可惜缺条尾巴。
他嚣张成性,也不觉得把人降格成动物看待有何不妥,一边想着,一边真把南天霸当成猫来看待,情不自禁,伸手往他头上有趣地抚了抚,仿佛主人爱抚小宠物似的。
南天霸哪有闲功夫理会贺名书的小动作?
他刚刚对付了大半碟五香驴肺,如今正打着饱嗝准备进攻另一碟荤菜,双目火眼金睛似的,盯着眼皮底下的麻油鸡腿,认真寻思先从哪一块好料动手。
一边严肃思考,一边忽然觉得脑壳有点发痒,恰好,有什么东西在头顶挨了挨,南天霸眼都懒得抬,本能地就地取材,挨着贺名书的手,二话不说就蹭了一轮痒痒,蹭完之后,目标也选定了,筷子闪电般伸出,把一块上好的鸡腿肉挟到了嘴里,眯起眼睛满足地咀嚼。
贺名书乐了。
“嘿,你这胖猫,装起来还真象。”
南天霸自动自觉地蹭蹭动作,深符贺名书对于大胖猫的想像。贺名书高兴起来,自然得寸进尺,又伸手过去,对着南天霸的圆脑袋大摸特摸。
南天霸吃得欢的时候,固然没空理会别的事,不过吃饱之后,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以那等风卷残云的进食速度,不一会,南天霸就饱了,这时,他才觉得不对劲,脑袋似乎总有东西上面在挠,不禁潜意识的一抬头。
不好!
那小子趁他不备发动了偷袭!偷摸他聪明的脑瓜!
南天霸警戒起来,暗骂自己贪嘴误事。
就知道那家伙叫他来吃饭,一定有所图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南天霸一掌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贺名书理所当然,“摸你这只胖猫啊。”
“你个玫瑰火焰腰花的,你才是猫!好端端干嘛摸我?老子是让你随便摸的吗?唉哟!你又打人……”
贺名书冷下脸,“你个死包子,小爷我想打就打,想摸就摸。”
“你……”
“你什么?”贺名书上前揪了南天霸的耳朵,狠狠一用力,“小爷肯摸你,算你造化呢,还敢不识抬举。我说你是猫,你就是猫。你说,你是不是猫?是不是?”
“哎呀哎呀!你松手!耳朵啊!”
“说!你是猫,你就是猫!”
贺名书越揪越用劲,南天霸叫苦不迭,眼泪都冒出来了,“哎呀哎呀!救命啊!你家陈皮牛肉三鞭汤的!好好!我是,我是猫还不行吗?”
“哼,算你聪明。”
南天霸称霸金陵十几年,今朝报应当头,遇上一个比自己更蛮不讲理的,真是痛苦到了极点。
昨天被迫答应端茶倒水,今天地位又继续下降,连人都当不成了。
耳朵一被松开,南天霸哭丧着脸就想回房,可是非常不幸,贺名书无聊的时候,显然对养猫颇有兴趣。
“喂,胖猫,别急着走。”贺名书拧住他的后领。
南天霸身不由己被他带回了房。
“喂,我都承认是猫了,你还想怎样?干嘛不让走?”
贺名书打个哈欠,“反正长夜无聊,给我解解闷。你不是猫吗?喵一声来听听。对了,不如这样,你一边喵,一边打个滚给我瞧瞧。”
南天霸愣了一下,终于,愤怒了。
“你个腐乳烧肉!脑子长膝盖上啊?会不会养猫啊?养猫只管负责供应本猫吃饱喝足就是,少妨碍本猫打呼!什么白痴猫会一边喵一边打滚?又不是驴子!解闷解闷,解你的生菜牛肉!哼,鸳鸯卷串烧,红油耳片的三味炸春卷!岂有此理的螺炖肘花!要解闷,你找姑娘去!”
这一顿怒吼气冲云霄,遇上别个,也许还有奏效的希望,但遇上贺名书,绝对就是严重的反效果。
南天霸在压迫下爆发的反抗才一冒头,贺名书这暴力狂立即双眉倒竖,扬起手狠拍下来。
“顶嘴?我让你顶嘴!让你顶嘴!解闷找姑娘?我有姑娘还有功夫理会你这死胖猫?你欠揍!”
“哇哇!打人啊!”
“我让你不喵,让你不打滚!”
“救命啊!别打!妈呀!”南天霸悲惨的认识到,拳头底下的真理,是坚持不得的。再一次的,他又抱头在屋里逃窜起来,“住手!我喵我喵,我喵还不行吗?好啦好啦,干火烤大虾!我给你打滚还不行吗?”
“让你不打滚?让你不当驴子?”
“呀呀呀!我当驴子还不行吗?救命啊!打死人啦!”
贺名书一脸暴戾,又踹南天霸屁股一脚,“还和我对着干?我说你是猫,谁让你当驴子了?你找死啊!”
南天霸欲哭无泪,“好好好!我不是驴子,是猫!是猫!”
贺名书这才住手,斯条慢理地整理这撩起的衣袖,一脸高傲,“就是嘛,早点听话不就好了?还给小爷摆架子。果然欠揍。快!一边喵一边打滚,装得不象就揍你。”
面对着拳头的威胁,遍体鳞伤的南天霸敢怒不敢言,委屈到无以复加。
他欺负人的时候,叫别人装猫装狗,逗他哈哈大笑,是常有的事。可要自己装猫,还要打滚,难度可就大了。
“快点啊!包子,你再不赖着不动,我踢你啊!”
南天霸挣扎了半天,看看贺名书一脸很想继续动手的危险表情,迫不得已,只好咕噜了一声,在地上笨拙地翻了个跟斗。
“这样总可以了吧?”他爬起来,愤愤地问。
贺名书明显的不满意。
打滚打得狼狈,叫也叫得含糊,就是咕噜一下而已。
偷懒的土包子。
不过,那两个眼圈红红的,水汪汪,真有点可怜,好像快哭出来了。
“到底可以了没有?”南天霸想走又不敢走,粗声粗气地又问了一句。
贺名书想了想,决定还是慈悲为怀一次,“好了,就不用打滚了。玩了一天,累死了,你过来给我揉揉肩膀吧。”
“啊?”
“干嘛?不愿意?”
“可是……”
“和我顶嘴?想挨揍是不是?”
“不是……”
苦啊。
强龙压了地头蛇,霸王成了帮混蛋揉肩的猫,这世间还有什么公道!
南天霸自叹命苦,脸皱得象苦瓜,又怕挨打,不得不挨过来,笨手笨脚地帮贺名书揉肩。
贺名书也是别无选择,谁叫长夜漫漫,不好打发呢?只能闭上眼睛,勉强接受这一点也不专业的揉肩。
“喂,用力点!”
“已经很用力了。”
“你没吃饭啊?手劲那么小?”
“我手劲还小?”南天霸怒火差点闷烧到喉咙口。
天地良心!他连吃奶的劲都使上了,恨不得捏断贺名书几根骨头,可这小子居然还抱怨力度不够。
他那筋骨,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行了没有?”
“没有!你才捏了几下?就想偷懒?”
“我捏半天了,手都酸了。”
“再叫唤就揍你!”
“……”
贺名书并非故意刁难南天霸,只是习惯了被人簇拥,份外不喜独处,尤其看了春宫图后的夜晚,更是寂寞孤清。
一个人清净下来,又欲火焚身,那滋味可不好受。
南天霸被他威吓一句,闷声不再作响,房间安静下来,贺名书又觉得闷了,开口去撩拨身后的南天霸,“呆瓜,干嘛不说话?”
南天霸悻悻,“真是糕烧番薯,糯米糍粑面皮鸭!不是你说,再叫唤就揍我吗?”
贺名书反应敏捷,一句兜回去,“说话是说话,叫唤是叫唤,不是一回事。我不许你叫唤,但是没有不许你说话。这都不明白?笨!”
南天霸直翻白眼,忍不住骂骂咧咧,“你这炊莲叫花鸡……”
“你说什么?”
“菜名!”
贺名书知道他在腹诽,冷哼一声,闭起双目,大模大样地继续享受南天霸的肩部按摩。
南天霸纵使怨气冲天,也不敢自行溜走,只好郁闷的越发用力揉捏,双手不能停下,眼睛却闲着,他无聊的东看西看,看不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低头瞪了闭目养神的贺名书脸上一眼,顺其自然地,延着贺名书的下巴往项颈看。
南天霸站在贺名书身后为他揉肩,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去,咦?似乎贺名书的项颈比一般人要颀长优美。
南天霸看着看着,不免有些走神,心底忽然咯噔一跳,暗中嘀咕,瞧不出来啊,这小混蛋脖子上这块肌肤还真白,和那天晚上的青倌小柔有得比了。
他于重重磨难之中,找到这点乐趣,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又抓紧机会去瞅贺名书的脸。
贺名书正闭目养神,刚好微微后仰着脸,似睡未睡。他相貌遗传自母亲,长得确实俊美,此刻闭着眼,犀利瞳光尽被浓密睫毛遮去,鼻尖的骄傲也隐没几分,脸庞上笼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温柔,顿时显出几分青春少年的嫩香诱人来。
南天霸从前不好此道,对贺名书只有同性相斥的恶感,哪会去看贺名书俊不俊。
如今可不同了,被关在院中,早就虚火狂升,还要误打误撞,无可消遣下将《菊花迷情》反复看了无数遍。
饥渴难耐的生理,加上难耐饥渴的心理,精虫一旦涌入青春少男的血管,南天霸就算对着个书桌,恐怕也会生出邪心。
何况眼皮底下这个看起来快睡着的小白脸,作恶多端人神共愤,的确需要那个……被人好好的,替天行道一番!
南天霸不想则已,一朝着别的方向想,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越想越是邪门。
他双手还在继续敷衍的捏着,眼睛却别有用心地垂下,朝着贺名书的脸蛋瞅,瞅了一会,忍不住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心道,这家伙似乎比画上的那个还要俊上一点,嗯,就不知道腰杆是不是也很细,如果腰杆真的比女人还细,嘿嘿,那可……那可就真的……嘻,妙哉妙哉了。
想着想着,心痒起来,胆子也跟着大了,南天霸不由探头,去偷看贺名书的腰身。
虽然穿着衣服,看不清楚,不过估计着,至少比自己的要细上几圈,要是能摸上一摸,就更妙了。
南天霸盯着那被布料覆盖下的腰肢,想入非非。
十几岁的少年,大概都有为下半身奋不顾身的勇气,南天霸也一样,色心一起,胆边就生毛,偷偷打量贺名书的睡脸,贼胆包天起来,咬着牙,就把手往贺名书腰杆上摸。
不料,还没碰到衣料,变故陡生。
本该入睡的贺名书猛地抬起手,两指如毒蛇张口,准确无误地夹住南天霸手腕命门。
指上略一吐力,南天霸痛得“哎呀”一声大叫。
贺名书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不屑地扫了南天霸一眼,冷笑道,“想偷袭?做你的红烧脆肠春秋大梦!”
南天霸的欲火被他这一捏,至少捏走了六成,清醒过来,赶紧为自己分辩,“不不不,只是……嘿嘿,只是想帮你揉揉背嘛。”堆出个谄媚的笑脸。
“揉背是从前面伸手的吗?”
南天霸委屈地道,“你后面靠着椅子,我总不能隔着椅子给你揉啊。”
“狡辩。”贺名书笑骂一句,似乎坐得累了,站起来伸个懒腰。
他身材匀称颀长,又练过轻功,动作自有一股优雅轻灵,伸臂,展腰一气呵成,异常悦目。
南天霸初次以看女人的目光来看贺名书,感觉天翻地覆,顿生云泥之叹,目瞪口呆惊艳之余,心里还不断狂叫,乖乖了不得!这家伙脾气虽差得不可救药,身子却大可救药,简直是大大的值得救药!不能不救药!
“喂,”贺名书往他脑门后敲了个暴栗,“别以为装傻就能偷懒。”
在南天霸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贺名书惬意地往床上一趴,偏过头,目光朝上斜射,警告的瞅他一眼,“呵,本来打算放你回去休息的,你偏偏满嘴胡扯,还说要帮我揉背,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差事,过来,给我仔细的揉!揉啊!你要敢不揉,我揍死你!”
“我揉!我揉!”南天霸这次的响应,真是热情得惊人。一边回答,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来,悉心侍候。
双手隔着衣料按在贺名书腰上,南天霸感激涕零地回味起了在青楼里抱住美人的动人感觉。
老天!这腰杆,还真的又细,又有韧性,又有弹力。
要是剥了这层衣裳,摸着上面白嫩嫩的肌肤,摸呀摸,摸到《菊花迷情》里教导的那个洞洞,再顺便提枪上阵,进去****,岂不和抱姑娘没什么两样?
最多,也就是两个洞洞位置差那么一点半点罢了。
啧啧,爹说做人不能太挑剔,困境之下,将就一下也是应该的。再说,这凶巴巴的家伙那么一副越摸越迷人的身子,要是不努力将就一下,好像真的有些浪费。浪费可是要不得的坏习惯,这年头,勤俭持家才是正路,连城外的牛粪都还有人舍不得,捡回家晒干了当柴火来烧呢……
南天霸正想得眉飞色舞,趴在床上的贺名书却猛地坐起来,挥手往他脸上啪的甩了个耳光,竖起两道秀美的眉,怒问,“找死啊!你小子揉背揉背,揉到小爷什么地方去了?”
南天霸肿起半边脸颊,眨巴眨巴眼睛,对上贺名书凶狠的眼神,浑身骤然打个冷战。
不妙!
这小魔王,平日不惹他都要挨打,现在摸到老虎屁股上了,还能善了?
南天霸早被他打出条件反射,心里一颤,抱着头就往门边躲。
结果刚一伸脚,耳朵就被狠狠揪住了。
“哼,还心虚啊?”贺名书的冷笑比恶魔还可怕。
手上一用劲,南天霸杀猪般的大叫起来,“唉呦!痛死了!不心虚!不心虚!谁心虚啦?”
他疼得要紧,叫得语无伦次。
“哎呀哎呀你放手!我啥也没干!救命啊……不就是那么麻辣豆腐你屁股一下吗?耳朵……呀!救命……”
贺名书嫌他吵嚷,拽了他耳朵一会就松了手,顺便,“啪”!赏他一个耳光。
南天霸的嚎叫顿时被他打停了,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呜呜哽咽,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边哭着边往门外走。
“站住!”贺名书还不放过他,掠到他面前挡住了,下巴抬得高高的,“占了小爷便宜,就这么走啊?”
南天霸又惊又怒,“你还想怎样?”
贺名书呵地笑起来,俊美的脸蛋上忽然覆上一层惊心动魄的淡红,邪气地道,“你做师弟的,帮师兄泄泄火,也是应该的吧。”
南天霸想起《菊花迷情》的画面,脸色剧变,扭头就找床底下钻,头刚伸进去,两脚忽然被一股巨力拽住狠狠往外一拉,顿时又到了淫笑中的贺名书面前。
“不要!不要!”南天霸惊骇欲死,拼命捂着自己结实浑圆的屁股,一个劲想找地方藏,使劲叫唤,“救命!救命!爹救我!杀人放火啦!强奸少男啦!”
偏偏贺名书力气极大,轻轻拧着他的衣领,他就怎么也挣脱不了。
南天霸惧中生怒,反正也溜不走,咬了咬牙,霍然回过头来,瞪目道,“你你你……你要是敢动老子的屁股,老子就就就……就……就把你煎炸黄花鱼!葱花腐乳的爆炒驴鞭!”
“谁要瞧你的猫屁股?”贺名书不屑一嗤,把南天霸丢在地上,使个巧劲踹他翻一个筋斗,刚好趴在自己两腿之间,“喂,先说一声,你要是敢弄疼我,我就切了你这里。”脚伸入趴着的南天霸两膝之间,大脚趾隔着裤子戳戳南天霸最最引以为豪的器官。
接着,贺名书把自己的裤带一解。
经过多年习武,肌肉刚劲韧美的下体,包括中间那根怒挺得狰狞的凶器,不带一点含糊地跳入南天霸眼里。
当!
南天霸好像在脑门上被人拍了一记降龙十八掌,瞪着圆眼,愣了。
贺名书等得不耐烦,在他圆脑袋上一拍,大模大样地说,“磨蹭什么?还不快点干活?”
“干干……干什么?”
“啧,还学会装傻了?你在青楼里面没被姑娘们尝过啊?今天师兄赏你,也让你尝尝这东西的美味。”贺名书也是被那些春宫图挑拨得无可奈何,早就憋得几乎发疯,不得不放弃美感,将就使用一下眼前的笨土包子,说了两句,不满地轻踹发愣的南天霸一脚,“快点!你聋了?”
南天霸看着那大家都有的器官,眼都直了。
这件事,他当然也知道,不过对象搞错了呀!
他是被尝的那个,不是尝人家的那个,两者有区别的!他又不是娘们!
“不干……”
“什么?”贺名书声调危险地上扬。
“我……我不干!”南天霸越想越委屈,“不干!蒜蓉辣椒的醋卤蹄膀,老子不会!”
“不会?”贺名书薄薄两片嫩唇间,吐出一声嗤笑,把鞋子一脱,光着脚插进南天霸两膝之间,不等南天霸躲开,两根脚趾夹着布料下的硬块轻轻一夹。
“啊!啊啊啊啊!”南天霸哭天喊地惨叫起来。
他唯恐自己的宝贝真被扯断了,不敢强来,只能一边叫唤一边拼命扭动身子,“救命啊!爹啊你再不来真的断子绝孙啦!姓贺的你九层塔酱闷鱿鱼啊!不要夹!你蒜拍黄瓜的给我松开啦!”
贺名书早就欲火焚身,借用这小包子只是权宜之计。
大概是憋昏了头,明明不过是个小笨蛋,看着他在面前扭来扭去,心脏却猛地咚一下蹦到老高。
贺名书立即掐了自己一把,怒极,自己可是被众家姑娘追捧爱慕的武林公子,这种滥竽充数的事要是传出去,以后可怎么见人?慌不择食也要有个底线!
一生气,都发泄到两根脚趾上去,把南天霸夹得如同尾巴被钉在木板上的老虎,吱吱吱吱嚎叫个不停。
“救命!哎呀断了!呜呜呜……你松开!松开……我清蒸琵琶黄鳝……我我……我认输还不行吗?呜……”
贺名书得意地冷笑,“现在肯不肯干了?”
“干……”你椒盐泡海虾!此仇不报非霸王!
“不是不会吗?”
“……”
“好了,快点过来,”贺名书两脚大张,把南天霸拧到自己面前,“不许磨蹭,不然真的给你切掉那玩意!想不想当太监?”
“不……不想……”
南天霸欲哭无泪。
垂头丧气地跪在贺名书面前,抬起眼来,那竖立的东西狰狞可怕,近到几乎就贴到眼皮上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靠近的参观同类这个部位,这种屈辱万分的时刻,当然也绝无兴致比较一下大小粗细,心里只一个劲地骂娘―――姜母鸭的,这混蛋的娘怎么没将他生成个娘们?!
否则,自己也用不着遭罪。
只怔了一会,头顶上就传来贺名书极度危险的冷哼。
南天霸想起自己差点被夹断的小弟弟,打个哆嗦。他是个最注重实际的,尊严虽然重要,但绝没有小弟弟重要,没有了小弟弟哪来的尊严?
而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乱七八糟地安慰了自己一会,以壮烈成仁的勇气,闭上眼凑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就把那热烫的东西含了下去。
“嗯……”
头顶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
钻进南天霸耳中,把南天霸听得骤然小心肝往上一窜,魂魄几乎飞出喉咙。
呻吟他听得多了,一律都是姑娘们叫的,却从没想过男人也能发出这样妖媚要命的声儿。
他含着贺名书的那东西,悄悄抬头去看。
贺名书忍得太久,**一触即发,只是稍被南天霸含了,已好像上了云端。此刻脸上覆了完完全全一层**靡色,牙轻咬着薄薄下唇,俨然正在闭目享受。
南天霸这角度看去,虽不能见全貌,但贺名书轻轻咬唇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唇红齿白,不可方物!
南天霸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有点骨气,为了名誉努力咬贺名书一口的,这一抬头,勾得魂都飞了,什么名誉骨气,都成了狗屁,心底狂叫,我的娘!这小子简直干贝鸡汤炖鱼翅的是个好货色!这么多青楼红姑娘,没见过比他还浪的!
连庆春阁的飞燕都被他压过了风头!
兴奋起来,再也压抑不住,一只手偷偷伸到自己胯下,用力揉挤起又精神起来的小弟弟。
巴望着贺名书呻吟得再厉害点,舌头上也没闲着,努力地上下舔弄,啪嗒啪嗒侍候起来。
“嗯……”贺名书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来,氤氲在空中,勾得人心猿意马。他正沉浸在快感之中,丝毫不知道南天霸在干什么,闭目动情的模样俊美得叫人疯狂,偶尔从唇角里漏出轻轻的一句,“真不错……”
南天霸这辈子还没如此重视过表扬,顿时精神大振,苦思冥想回忆过去在青楼如何被人侍候,挖空心思学着红姑娘们的拿手绝技讨好贺名书。
也许他在这方面倒真的有点天赋,又或者贺名书已经饥渴到了什么都不计较的地步,反正没过片刻,他嘴里含着的东西猛地变得更大,仿佛要涨开一样,突突在舌上跳着。
南天霸听着贺名书的呻吟,正听得起劲,好一会才警觉到这个现象可能就是……糟了!
正要躲开,一股滚烫腥热的东西激喷喉咙深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南天霸狂咳起来,几乎呛死。
正要躲开,一股滚烫腥热的东西激喷喉咙深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南天霸狂咳起来,几乎呛死。
视野中,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半空中伸过来。
这手在南天霸的印象中从无任何良好回忆,伸过来之后不是扇耳光就是揪耳朵,几乎是魔爪的代名词。
南天霸一见贺名书居高临下伸手过来,心里猛地发抖,一边咳嗽着,一边下意识就往边上缩。
不料那手碰到他,竟然破天荒地没打没揪,甚至在他背上温柔地抚了抚。
“好点了吗?”贺名书和善地低头看着他。
南天霸脑子嗡一下,好像两万只蜜蜂在脑壳里面乱飞。
这这这小混蛋……居然……居然对他微笑?
还笑得一脸比青楼姑娘还浪!
他糖醋米粉的……
“好……”南天霸抬起头,色迷迷地瞅着因为刚刚爽过而脸颊微红诱人的贺名书。
这娘娘腔,真是太值得替天行道了!
“既然好了,那就再来一次吧。”
“啊!什么?”
“你聋了吗?我说再来一次!”贺名书看见南天霸瞪目,还以为他不愿意,顿时笑容一敛,刚刚还在抚摸南天霸脊背的手,立即改抚为抓,抓着南天霸背心的衣料,把他拽回自己身下,冷哼道,“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那些春宫图惹的祸,就该你收拾善后。快给我好好的吸!”
手掌盖在南天霸后脑勺上,往自己胯下一按。
南天霸模糊发出一声呜咽,嘴里再次被贺名书的东西塞得满满。
贺名书虽然发泄过一回,欲火却烧得更旺,似乎在熟悉了南天霸的“口感”后,再没有第一次的不习惯,插入同为男性,年纪还差不多的“师弟”口中,那股热热暖暖的,被包裹的湿润感无与伦比。
他一边享受着被南天霸吸吮的快感,一边回想刚才射入南天霸喉咙深处的痛快,低下头,看着那双老虎似的黑眼睛氤氲水雾,竟比和青楼红牌姑娘一起玩还过瘾。
“你这笨猫。”贺名书笑着说了一句,话里带上快感窜过下腹时那种扯紧弦似的呻吟。
细汗从优美额头一点一点渗出。
贺名书激动起来,忍不住双手捧住南天霸的脸颊,来来回回地往自己胯下送。
“呜呜!”
南天霸也很激动,贺名书的双手捧着他的脸,他自己的双手也没有闲着。一只伸到自己下身,抚摸着自己比铁还硬的小弟弟,握着上上下下的揉搓,另一只手则趁着此刻的混乱,大胆之极地偷偷蹭上贺名书门户大开的大腿内侧。
贺名书虽然机敏,此刻警惕性却降到极低,所有注意力全到了被南天霸含住的器官快感上,哪里还理会谁在偷摸自己的大腿根。
南天霸口衔玉茎,耳听仙乐般的呻吟,手摸可比凝脂白玉的大腿,乐不可支,心里那股得意比贺名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滋!
舌头卷起来,猛一吸。
头顶上方顿时传来贺名书大大的抽气声,显然被南天霸弄得惬意之极。
贺名书越发激动地捧着南天霸的脸颊,把他的头往胯下送,南天霸越发激动的张大双唇,对贺名书的花茎竭尽所能吞吞吐吐,配合得天衣无缝,直可惊天地泣鬼神。
口腔含着肉器时,附有津液搅拌的水渍声,伴随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响亮至充盈整个房间。
“嗯!”贺名书激昂地吐出一口长气。
腰杆往前一挺,插到南天霸喉咙深处。
一股腥白,激射入南天霸喉内。
南天霸也恰好到巅峰,胯下激流乱窜,轰鸣着涌向出口,脑子里早闪烁了无数刺目白光,哪里还在乎嘴里被人射了什么。嘴里塞满了东西,只能兴奋地“呜!”一声。
两人几乎同时成功,狂攀上顶峰后,脑中有好一阵都是空白。
一起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房中渐渐安静下来。
好一会,贺名书醒过神来,视线缓缓往下,落到跪坐在自己两腿中,一脸朦胧的南天霸身上。
这土包子再怎么不讨人喜欢,这时候却可爱得令人惊讶。
“喂,别坐在地上了。”贺名书取毛巾擦拭了下身,系好裤带,瞅瞅地上的南天霸,弯腰伸手,抓着他的一只胳膊,把他拽起来,让他坐在床边。
对他来说,这已是极友善的表示。
贺名书欲火得到发泄,脾气也好了很多,也不知道这样一轮两轮后,是否心里有一点把南天霸当成青楼的姑娘看待,多少有了点怜香惜玉的心,居然亲自倒了一杯茶来,递到南天霸面前,“漱漱口吧。”
可怜的土包子,吞了我的东西,都吓愣了。
他哪里知道,南天霸楞是楞了,却绝对不是吓楞,而是被爽楞了。
南天霸在激情中畅快翱翔了一个来回,在这被关禁闭的地狱中,无异于上了一次天堂,正快活得不知所措,竭力把自己沉浸在脑空白状态的美妙余韵中。
见贺名书居然破天荒的捧了茶来,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心想,这娘娘腔虽然有时候挺凶,但用来上床陪睡,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听听他的,摸摸他的大腿,乖乖,如果还可以插插他后面那个软软的洞洞,那可就妙到不能再妙了。完事之后,他还体贴的端茶过来,给本霸王解渴,再给本霸王捶捶腿……
南天霸接过茶,越想越乐,脸上忍不住露出已经偷腥成功般的贼笑,又唯恐被贺名书看破,掩饰着低头喝茶,一碗茶喝个精光。
贺名书看他把茶咕噜咕噜喝光,楞了一下,哈哈大笑,指着他说,“你这笨蛋,这是漱口的,哈,蠢蛋!喝光了!”指着他笑得前俯后仰。心忖,看这呆瓜样子,好像挺高兴为我吹箫,大妙,那至少我在这院里不会被憋出病来。本来还担心强迫男人做这女人干的事不怎么仗义,既然两相情愿,那是最好不过。呵,这土包子倒也有些知情识趣的地方。
南天霸心里梦想着把贺名书变成自己女人的事,也正高兴呢,见他笑,也嘿嘿笑起来。
两人相视,畅快笑了一回,原本猜想会有的尴尬,竟一点都没冒头。
南天霸笑了一会,摸着肚子问,“你饿不饿?”
贺名书瞅他一眼,“就知道吃。刚刚出了一身汗,臭死了,快点给本少爷去洗澡簌口。”一脚伸出,使个巧劲让他在床边绊了一跤,却没有让南天霸像往日一样疼得嗷嗷叫。
南天霸自从对他有了“淫欲”,对贺名书的看法大为改变,这次被他捉弄,也没有在肚子里面腹诽,自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好,我去洗澡。”
朝门走了两步,南天霸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赶紧转回来,“吃饭的时候要叫我啊。”
“知道了。”
“不要自己偷吃。”
贺名书一边打哈欠,一边不耐烦地甩甩手,“去,那是你才会干的事。”
“也不许往菜里吐唾沫。”
“去你的,那也是你才会……”贺名书蓦地一顿,抬起眼,怀疑地目光射向南天霸。
南天霸一惊,恨不得咬断这条惹祸的舌头,赶紧双手乱摆,“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绝对……啊啊啊啊!打人啊!救命啊!”
“你这死包子!吐唾沫?你敢在菜里吐唾沫?”
“没有没有!呜呜呜!冤枉啊我没有!”
“有!一定有!我打死你!”
贺名书五指攥拳,打得南天霸满屋子爬。
呜呼!
配合默契的男男之欢所带来的一切和谐与安宁,被几口唾沫给毁之一旦了。 正要躲开,一股滚烫腥热的东西激喷喉咙深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南天霸狂咳起来,几乎呛死。
视野中,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半空中伸过来。
这手在南天霸的印象中从无任何良好回忆,伸过来之后不是扇耳光就是揪耳朵,几乎是魔爪的代名词。
南天霸一见贺名书居高临下伸手过来,心里猛地发抖,一边咳嗽着,一边下意识就往边上缩。
不料那手碰到他,竟然破天荒地没打没揪,甚至在他背上温柔地抚了抚。
“好点了吗?”贺名书和善地低头看着他。
南天霸脑子嗡一下,好像两万只蜜蜂在脑壳里面乱飞。
这这这小混蛋……居然……居然对他微笑?
还笑得一脸比青楼姑娘还浪!
他糖醋米粉的……
“好……”南天霸抬起头,色迷迷地瞅着因为刚刚爽过而脸颊微红诱人的贺名书。
这娘娘腔,真是太值得替天行道了!
“既然好了,那就再来一次吧。”
“啊!什么?”
“你聋了吗?我说再来一次!”贺名书看见南天霸瞪目,还以为他不愿意,顿时笑容一敛,刚刚还在抚摸南天霸脊背的手,立即改抚为抓,抓着南天霸背心的衣料,把他拽回自己身下,冷哼道,“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那些春宫图惹的祸,就该你收拾善后。快给我好好的吸!”
手掌盖在南天霸后脑勺上,往自己胯下一按。
南天霸模糊发出一声呜咽,嘴里再次被贺名书的东西塞得满满。
贺名书虽然发泄过一回,欲火却烧得更旺,似乎在熟悉了南天霸的“口感”后,再没有第一次的不习惯,插入同为男性,年纪还差不多的“师弟”口中,那股热热暖暖的,被包裹的湿润感无与伦比。
他一边享受着被南天霸吸吮的快感,一边回想刚才射入南天霸喉咙深处的痛快,低下头,看着那双老虎似的黑眼睛氤氲水雾,竟比和青楼红牌姑娘一起玩还过瘾。
“你这笨猫。”贺名书笑着说了一句,话里带上快感窜过下腹时那种扯紧弦似的呻吟。
细汗从优美额头一点一点渗出。
贺名书激动起来,忍不住双手捧住南天霸的脸颊,来来回回地往自己胯下送。
“呜呜!”
南天霸也很激动,贺名书的双手捧着他的脸,他自己的双手也没有闲着。一只伸到自己下身,抚摸着自己比铁还硬的小弟弟,握着上上下下的揉搓,另一只手则趁着此刻的混乱,大胆之极地偷偷蹭上贺名书门户大开的大腿内侧。
贺名书虽然机敏,此刻警惕性却降到极低,所有注意力全到了被南天霸含住的器官快感上,哪里还理会谁在偷摸自己的大腿根。
南天霸口衔玉茎,耳听仙乐般的呻吟,手摸可比凝脂白玉的大腿,乐不可支,心里那股得意比贺名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滋!
舌头卷起来,猛一吸。
头顶上方顿时传来贺名书大大的抽气声,显然被南天霸弄得惬意之极。
贺名书越发激动地捧着南天霸的脸颊,把他的头往胯下送,南天霸越发激动的张大双唇,对贺名书的花茎竭尽所能吞吞吐吐,配合得天衣无缝,直可惊天地泣鬼神。
口腔含着肉器时,附有津液搅拌的水渍声,伴随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响亮至充盈整个房间。
“嗯!”贺名书激昂地吐出一口长气。
腰杆往前一挺,插到南天霸喉咙深处。
一股腥白,激射入南天霸喉内。
南天霸也恰好到巅峰,胯下激流乱窜,轰鸣着涌向出口,脑子里早闪烁了无数刺目白光,哪里还在乎嘴里被人射了什么。嘴里塞满了东西,只能兴奋地“呜!”一声。
两人几乎同时成功,狂攀上顶峰后,脑中有好一阵都是空白。
一起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房中渐渐安静下来。
好一会,贺名书醒过神来,视线缓缓往下,落到跪坐在自己两腿中,一脸朦胧的南天霸身上。
这土包子再怎么不讨人喜欢,这时候却可爱得令人惊讶。
“喂,别坐在地上了。”贺名书取毛巾擦拭了下身,系好裤带,瞅瞅地上的南天霸,弯腰伸手,抓着他的一只胳膊,把他拽起来,让他坐在床边。
对他来说,这已是极友善的表示。
贺名书欲火得到发泄,脾气也好了很多,也不知道这样一轮两轮后,是否心里有一点把南天霸当成青楼的姑娘看待,多少有了点怜香惜玉的心,居然亲自倒了一杯茶来,递到南天霸面前,“漱漱口吧。”
可怜的土包子,吞了我的东西,都吓愣了。
他哪里知道,南天霸楞是楞了,却绝对不是吓楞,而是被爽楞了。
南天霸在激情中畅快翱翔了一个来回,在这被关禁闭的地狱中,无异于上了一次天堂,正快活得不知所措,竭力把自己沉浸在脑空白状态的美妙余韵中。
见贺名书居然破天荒的捧了茶来,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心想,这娘娘腔虽然有时候挺凶,但用来上床陪睡,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听听他的,摸摸他的大腿,乖乖,如果还可以插插他后面那个软软的洞洞,那可就妙到不能再妙了。完事之后,他还体贴的端茶过来,给本霸王解渴,再给本霸王捶捶腿……
南天霸接过茶,越想越乐,脸上忍不住露出已经偷腥成功般的贼笑,又唯恐被贺名书看破,掩饰着低头喝茶,一碗茶喝个精光。
贺名书看他把茶咕噜咕噜喝光,楞了一下,哈哈大笑,指着他说,“你这笨蛋,这是漱口的,哈,蠢蛋!喝光了!”指着他笑得前俯后仰。心忖,看这呆瓜样子,好像挺高兴为我吹箫,大妙,那至少我在这院里不会被憋出病来。本来还担心强迫男人做这女人干的事不怎么仗义,既然两相情愿,那是最好不过。呵,这土包子倒也有些知情识趣的地方。
南天霸心里梦想着把贺名书变成自己女人的事,也正高兴呢,见他笑,也嘿嘿笑起来。
两人相视,畅快笑了一回,原本猜想会有的尴尬,竟一点都没冒头。
南天霸笑了一会,摸着肚子问,“你饿不饿?”
贺名书瞅他一眼,“就知道吃。刚刚出了一身汗,臭死了,快点给本少爷去洗澡簌口。”一脚伸出,使个巧劲让他在床边绊了一跤,却没有让南天霸像往日一样疼得嗷嗷叫。
南天霸自从对他有了“淫欲”,对贺名书的看法大为改变,这次被他捉弄,也没有在肚子里面腹诽,自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好,我去洗澡。”
朝门走了两步,南天霸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赶紧转回来,“吃饭的时候要叫我啊。”
“知道了。”
“不要自己偷吃。”
贺名书一边打哈欠,一边不耐烦地甩甩手,“去,那是你才会干的事。”
“也不许往菜里吐唾沫。”
“去你的,那也是你才会……”贺名书蓦地一顿,抬起眼,怀疑地目光射向南天霸。
南天霸一惊,恨不得咬断这条惹祸的舌头,赶紧双手乱摆,“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绝对……啊啊啊啊!打人啊!救命啊!”
“你这死包子!吐唾沫?你敢在菜里吐唾沫?”
“没有没有!呜呜呜!冤枉啊我没有!”
“有!一定有!我打死你!”
贺名书五指攥拳,打得南天霸满屋子爬。
呜呼!
配合默契的男男之欢所带来的一切和谐与安宁,被几口唾沫给毁之一旦了。
为了南天霸往菜里吐唾沫的事,贺名书好好的揍了他一顿。
不过,揍是揍了,往事却不堪回首,一想起自己不知吃了这死包子多少口水,就觉得恶心巴拉的一阵子想吐。
贺名书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栽在素来瞧不起的南家小肉包身上,更是无论如何也不解恨,揍一顿后还不肯干休,拽着南天霸的衣领,把他扯到院子里。
当晚的饭菜已经送过来,因为两人出来晚了,饭菜又是露天放着,已经有点微凉。
贺名书满腹恼火,也不在意什么凉不凉的,冷哼一声,端起两碗白米饭,各往里面吐了两口大大的唾沫,这还不够,又把菜碟里的炖鸡腿夹起来,故意在南天霸眼前,放在嘴里来来回回舔了几道后,一把塞到南天霸手里,恶狠狠地说,“吃!你给我吃!死包子,从今天开始,小爷要你天天吃我的口水!不吃揍死你!”
南天霸满足了淫欲,食欲早就高涨。
眼巴巴看着贺名书夹鸡腿,还以为没有自己的份,正感到万分沮丧。没想到好料居然塞到自己手上,这娘娘腔倒体贴,还一脸正经的催自己吃。
口水有什么不好?
口水也分三六九等,美人的口水就是琼浆玉液,长生不老泉。
贺名书被他“淫”过,当然也入了美人之流。
南天霸肚子饿得咕咕叫,被肉香勾得馋虫四爬,立即捧着沾了琼浆玉液的香鸡腿,奋勇大啃起来,一边大口的吃,一边又开始乐在其中,露出像猫咪一样呼噜呼噜的憨态。
好吃!
南天霸乐得直想笑,可是嘴一咧,刚刚被打肿的嘴角就一片生疼,倒变成了愁眉苦脸的哭相。
贺名书见他嘴角扭曲,还以为他痛苦不堪,只是被迫屈服在拳头下接受自己口水的洗礼,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再看两眼,又觉得这笨蛋虽然傻头傻脑,倒也算听话。
刚才又那么侍候了自己两回。
很舒服。
想着想着,也觉得自己对南天霸好像真的不怎么厚道。
算了,饶了他吧。
贺名书叹了一口气,不由生出慈悲心,刚想开口说你不用硬啃那沾了口水的鸡腿了,谁知眼一瞥,不禁一愣。
南天霸早把一个大鸡腿啃得一丝肉也不剩,光溜溜的一根鸡腿骨嗒一声丢到大方盘里,惬意地叹一声,还不足,立即又伏下,瞪大眼睛巡视碟子里的荤菜。
耶!好一块红烧肉!
南天霸兴奋地拿起筷子,夹起肉刚送到自己嘴边,忽然察觉到贺名书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浑身悚了一下,扭过头来。
“你,你要不要吃?”南天霸怕贺名书又发火,想了想,咬着牙,满眼不舍地把筷子移向贺名书的方向,“这块,顶好的红烧肉,一层瘦一层肥,一定好吃。给你,我没碰嘴,没……口水……”
贺名书翻他一个白眼,“油腻腻的东西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好!”南天霸快活地应一声,立即照他的话办了。
吃完一块,又开始高兴地继续觅食。
贺名书真不明白,这呆子怎么就知道吃?还吃得这么高高兴兴。
但不知道为什么,土包子的吃相越看越可爱,瞧他认真找肉吃的那个样子,还真是孜孜不倦,乐不思蜀。
贺名书微蹙着眉,忍不住拿筷子选了一块,夹起来,冷冷说,“喂,笨蛋。”
“嗯?”南天霸从菜碟子里抬起头。
“张嘴。”
南天霸乖乖的一张嘴,一块东西簌地过来,准确无比地落到了舌头上。
吧嗒一下,居然是块很不错的鸡肉,还剔得极干净,一点骨头都不带。
哎呀呀,这姓贺的小混蛋……不,小美人!真真不错。
果然花姑娘都是一样的,初见时正正经经,一上了床就天翻地覆,立即从恶魔变成好娘们,不但端茶,连菜都送到嘴里来了。
本霸王就是本事大,明明是一尾山村泼辣小泥鳅,被老子这么七上八下的一吸,立即就吸成了一只香甜诱人可口好吃的清蒸海底大龙虾!
贺名书见他吃得高兴,自己也喂得有趣,又连喂了几下。
两人吃吃喂喂,一顿饭甜甜蜜蜜,把菜都吃光了,肚子撑得溜圆。
吃完饭,贺名书对南天霸说,“土包子,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南天霸问,“什么事?”
“今天的事,我以后要是想,你还要帮我这样做。听见没有?”
南天霸差点笑出来,连连点头,“听见,听见!”
贺名书差点感动。
这土包子真的好乖,好可爱。
不过,还是有必要先防患于未然……
他沉下脸,威吓一句,“不许和我爹说,知道吗?”
南天霸如奉纶音,“不说,不说!”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摇头。
“也不许和你爹说。”
“不说,不说!”继续摇头。
贺名书疑惑地打量他一眼,忽然危险地撇嘴一笑,“土包子,你是不是喜欢我?”
南天霸想了想,肯定的点头。
啪!
后脑勺立即挨了一下。
南天霸疼嗷一声,抱着头蜷起来。
贺名书冷哼,又伸腿使个巧劲,绊了他一跤,居高临下,黑着脸说,“小爷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武功高强,来去潇洒,喜欢我的人多着呢,不许你这种傻不拉叽的家伙喜欢我。”
南天霸被摔得七荤八素,他这辈子也没碰过贺名书这样阴晴莫测的人,从前人人都奉承他,揣摩他的心思,哪轮到他去揣摩人家的心思?
从地上笨拙地爬起来,愣头愣脑地看着贺名书,不免也冒火,心忖,你家粉蒸黑鱼的,老子偏要喜欢你!偏要菊叶闷饭的把你生米煮成白饭,棒棒捅你的菊花,让你黄瓜油条的叫个不停,怎么着?!
你才傻不拉叽!
整一个白果玫瑰球!
好好一顿饭,又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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