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毒/甲小毒-天使之伤

      H-N字头 2009-12-2 9:08:00

第一章(修改版)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天使?

 

  为什麽这两个字如此诱人?

 

  闻之,藏不住的兴奋缓缓滑过体内的每条神经,禁忌、超凡、绝美……无法克制的兽性取代自出生训练而来的良心。

 

 

 

 

 

  然後,我看到了……

 

  透明光般的翅膀,使人迷醉的身段,绝世惊俗的容颜。

 

 

 

 

 

  於是……我决定成为一位商人,建立了一个倍感自豪的地下集团,专门贩卖天使的集团……

 

 

 

 

 

  你问我怕不怕因果定律?

 

  不!我不怕!

 

  如果我不是一位贩卖天使的商人,我就不会遇见他……

 

  他……一位如白布般无瑕的天使,乾净纯洁……像是在提醒著我的脏污!像是……可以拯救我暗黑的灵魂……

 

 

 

 

 

 

 

 

 

 

 

  「呼……呼呼……」

 

  空气中弥漫著沉重又缓慢的喘息声。

 

  这密闭的房间里,充满一股令人极为浓香的味道,很香,香之中,又有股不搭的味道,像是一种……欲的味道。

 

  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有一个趴在床单上,长头发、有著白得发光的肌肤以及曲线美丽的女人,动也不动地静静趴著,女人紧闭双眼的容貌──

 

  不像是人类那般美豔著。

 

  白里透著粉嫩红的脸旦,好似用手指一摸就弹出水那般,晶莹剔透。那鼻那唇,不是上帝的杰作可以形容了,从未有过的美丽,看著女人,会让世界上再善良的人都冒出可怕的念头。

 

  想毁去这完美品的可怕念头。

 

  女人如同脸旦一般粉嫩色的背上,被一堆不知名的液体沾著,银色和金色的混合液体,想起来明明就恶心的颜色,散在女人的背上却如此协调,好像天生就是该如此。仔细一看,那诡异的液体竟是从背上的两道大伤口汩汩而出,不一会儿,取代金银液体的,是红色的血液,这才是人类的血液。

 

  一个男人,跨坐在女人身上,目睹一切。

 

  「就是这一刻!在这一刻我才认为……天使是世上最美的东西。」

 

  语调中隐涵让人毛骨悚然的快意,男人双手紧紧抓著一副巨大的翅膀,布满白色羽毛的翅膀上沾著些许的金银色。

 

男人痴痴地望著眼前的背部,眼神好像要占据什麽似的疯狂,毫不可惜地将手中的羽翼给扔开。

 

  「而这个……」男人笑开,而後伸出舌头舔著沾满手指的金银液体。「这个该是胜过世上任何佳酿。」

 

  用满是诡异颜色液体的手拨开垂落在额前的头发,男人终於露出了整张脸──一张,不逊於床上女人的脸。

 

  美丽得,好像说一句话,足以动摇整个世界;美丽得,好像一个不小心,就摔倒而碎裂一般;美丽得,快不像是一个男人了……

 

  房内的香气,渐渐地散去了,带点意犹未尽,男人抓起女人长及腰部的发凑到鼻间吸取香气……

 

搓著、揉著,带著恶狠的力道,还是阻止不了持续扩散而接近消失的香气。

 

  身下这个『东西』已经失去了她的翅膀,已经……不是天使了,无论男人如何粗鲁地吸著抓著头发却再也闻不到那醉入心骨的浓浓香味。

 

  那……专属於天使的香味。

 

  男人的眼神从前一秒的疯狂为之黯淡,自讨没趣的爬起来整理衣裤,所有的兴奋快意就在香气散去时也跟著没了。

 

  「欢迎你……成为贩卖天使的商品。」哼的一声微笑出来,男人毫无笑意的眼眸只露出不屑,「你一定,一定可以成为最棒的商品,一定可以的……」

 

  笑是美丽的,言语是残酷的。

 

  事後的自言自语是男人爱做的事,他相信任何生物在昏过去的状态下,其实还保有著听力。

 

  他向来都以言语来加诸天使身体心灵的打击。

 

  男人坐在床上,盯著趴在床上的面孔,男人喜爱看著『天使』醒来的第一个表情,所以都会留下来。尽管眼前的「天使」已经让他失去兴致,但,天使们那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人类的表情……

 

  是哭?是疯似的笑?还是悔恨?不知道,每位『天使』的表情皆有不同,唯一称得上共同点的是男人都喜欢。

 

如此圣洁的东西,带著伟大一般以外的表情,真有趣……

 

  「叩叩。」男人正在得意的时候,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什麽事?」

 

  「少主,有麻烦。」

 

  挑起一道眉,男人原就是好心情,听到这话,兴意却是更高。

 

  麻烦?他好久没有碰过麻烦了,或许对别人来说他才是一大麻烦。

 

  唯一的可惜的是,今天不能看到这只已不是天使的天使的表情了。

 

  「在外头等著。」

 

  男人更换衣服,准备会一会这个所谓的『麻烦』。

 

 

 

 

 

 

 

 

 

 

 

  山皓秋阴著一张美丽万分的脸坐在大厅的沙发椅上,专注地盯著跪坐在地上的『人』已经有两分钟之久,他撇撇嘴,不明白这个东西麻烦在哪里,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男人。

 

  ──长相不出众的男人。

 

  「海原,这是怎麽回事?」心情顿时失落了一大半,山皓秋现在只想回到房里看看他亲手摘去翅膀的那只东西醒了没。

 

  「少主,他……是我猎到的天使。」那名叫海原的中年男子立即低头,虽然不明显,但说话的音质中真的带有颤抖。

 

  山皓秋定睛一瞧那个男人,深黑的头发间杂著一丝丝白色,脸孔很平凡只能说是清秀,身著衬衫长裤,手腕脚踝都系上铁鍊。

 

  怎麽看都像是路上随手抓来的『垃圾』,就算是天使也是只公的,根本就卖不出去,雄性天使一旦拔除翅膀之後很容易死掉,而且他本身也不喜欢。

 

  「海原。」中年男子听到这美妙的声音不是欣赏而是发抖得更厉害,「我以为……你是这组织中最顶尖的猎人,想不到你猎到这种玩意儿?」

 

  「海原愿意接受处罚!」

 

  实不难发现,中年男子说出这壮话却带著哭音。

 

  「如果你我相貌交换,我想他会弄错也情有可原吧!」从头到尾没吭一声的『天使』发声,淡淡的冷静的声音,还算好听。

 

  山皓秋再次将目光放回那东西身上,那是张再怎麽瞧也不会变得多好看的脸,唯一跟刚刚的观查不同的,就是那双眼,不服的成份压过一切。山皓秋一笑,总算有点乐趣不是吗?光光那挑衅的眼神……

 

  「真好玩……你可知道会有什麽遭遇?又或者……」山皓秋站起,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地上的天使。「……你知道我是谁?」

 

  地上的身体挪了几下站了起来,满屋子尽是铁鍊相触的声音,「你掳走了我许多同伴,说,她们在哪!」

 

  「呵呵呵哈哈哈……」突来的狂笑弄得『天使』呆愣,下一秒山皓秋又忽地停住笑声,用著再轻柔不过的声音说著:「你这东西竟然懂得什麽叫平起平坐,怎麽?不喜欢我站著你坐著吗?」

 

  没有被激起任何花火,天使──白的眼中仍是冷静。

 

  山皓秋再次挑眉,这只雄性天使还真让人讨厌!不过……目前还是他赢了一成,笑笑:「你难不成是来找同伴的吗?可惜呀……你就算将她们一个一个找出来,她们都不可能回到你那个地方罗。」

 

  白一窒,脸色突地抽动了下。

 

  「你知道的,天使不过是那副翅膀……」

 

  「难道你……」

 

  山皓秋满意地笑出来,看著白的冷静脸孔微微一裂,要是剥掉那层冷静的话,里面活生生血淋淋的肉块不知是如何?

 

  「是啊,就如你想的,她们呀……被我亲手摘除掉了翅膀,那是唯一证明天使身份的东西不是吗?想不到你还挺聪明,一直将翅膀收著,海原能抓到你也算厉害。」

 

  被少主点到名,海原立即低头欠身。

 

  白瞠大双目,无法相信这美丽男人口中说的话。自古以来他们一直与人类和平相处,大多数的人也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一些关於他们的神话被流传下来被夸大其词,他们……其实也是人类的一种,只不过他们不是与人们活在同一个地方。

 

  「抓住她们对你并没有好处!」白总算是怒了,铁鍊的声音不绝於耳。

 

  「不!你们天使个个容貌惊人,味道特别,很多人买呢。」洋洋得意地说著,山皓秋再看一眼白,「不过你!倒是个例外呀……」

 

  「人渣!」用著全身力气往冲向前,白打算擒住这个偷偷贩售天使的贼!

 

  目标都还未达到,原本在一旁的海原纵身一跃撞得白倒在地上。

 

  过猛的撞击力让白吐了口鲜血,眼睛却是笔直地瞪著山皓秋:「既然你是为了天使的美貌而贩卖她们,何不把你自己也拿去竞标看看,说不定能赚上一大笔!」

 

  笑容一敛,此时的山皓秋美的可怕,从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杀戮目光像刀刃,射进倒在一旁的白,骇然无情。

 

  美丽又像女人的容貌是禁忌,这只雄性天使却轻易说出了,原本嘻闹的玩笑表情变得阴狠的美丽,声音是平淡的、似是无害的,仔细一听,其中却是夹杂著残酷:「海原,将他带到羽屋。」

 

  羽屋,专门拔除天使羽翼的地方。

 

海原微微一愣,难道少主要摘掉这位雄天使的翅膀吗?雄的……很容易死掉不是?

 

  「少主……」

 

  「去!」

 

  「是。」海原顺从地拉起困住白四肢的铁鍊,力道强得几乎是将白拖著走。

 

 

 

 

 

 

 

 

 

 

 

  白的……清一色全是白的,像他的名字一样,这个房间的所有摆设皆是纯洁无暇的白色。

 

  躺在大床上,白的双手被高举分别绑在床柱,大力扯动了下,绑得很牢,想解开是不可能了。想不到一时的大意会落得这种下场,爲了救一位差点被车撞到的小女孩而略微松懈,便随即头昏眼花中了麻醉枪,醒来的时候四肢满是铁炼又被关在大宠子里。

 

  完全像是一只大鸟般被对待著。

 

  跟天使之都的联系完全中断,那麽,安她……一定是担心著的。

 

  这凶多吉少的任务,他的本意她的负气,离开天使之都时,安原不愿来看他的,却还是在穿越那海的入口直达地球前,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赶来……

 

  白微一眯眼,无限的回忆在脑中绕著。

 

  喀的一声,门被打开来。

 

  出现在门边的是位美丽又邪魅的男子,那正是白,在大厅上见过的男子,也是他这次任务所造成的第一人──报告书上写著,山皓秋,贩卖天使。

 

  如此美丽的人,内在却是这等,比阴沟里的老鼠还令人可狠。

 

  山皓秋全身白衣地走来,宛如会移动的完美雕像:「等待的时间不好受吧,都快成爲我手边商品了就容我介绍自己,我叫山皓秋,你叫什麽名字?」

 

  将头转过一边,白打算来个问皆不答。

 

  「啧,好吧!我们来做个君子之约,我问你你问我。」对於商品,山皓秋可是难得的有耐心。

 

  「好,你什麽时候放我走?」

 

  「不可能。换我问你,你叫什麽名字?」

 

  「……白。」

 

  「白呀……」是他最喜欢的白,也是他最痛恨的白。

 

  喜欢白色,因爲它是最单纯最没有负担的顔色;痛恨白色,因爲它时时刻刻提醒著他有著最肮脏最污秽的心。

 

  眼前的天使叫白……山皓秋一笑,该替他高兴还是悲哀?

 

  「是个好名字,几岁了?你看起来又老又不老的。」

 

  「五百三十二岁。」

 

  五百三十二岁呀……天使只要过了五百岁就可以繁衍後代,不知道这只雄性天使有没有他的伴侣了……

 

  白不理独自沉思的山皓秋,径自索取他的问答权,「换我问了,你掳来的那些天使她们此刻安全吗?」

 

  这,才是重点。

 

  他就是为了救出同伴,才来到地球。

 

  「哦,你是问卖出去的还是没卖出去的那些?」山皓秋无所谓地拍拍袖口。

 

  「你!」

 

  白怒瞪著站在床边俯视他的山皓秋,心想扑上前去揍他一拳,只因他将她们说得像东西一样,无奈双手被捆绑在床柱上动弹不得。

 

  「呵呵……卖出去的那些现在肯定正被买主好好地疼爱吧!而那些陈列商品过著很舒适的生活,你不必操心。」

 

  山皓秋缓缓地坐到床边,白看他像是要爬上来一样,惊恐地大喊:

 

  「你做什麽!滚下去!」

 

  「别怕,我只是要问你最後一个问题,你结婚了吗?」山皓秋偷偷在白的视綫死角拿了块胶布,整个人移架到床上。

 

  「婚礼在後天举……唔……」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胶布贴在白正在说话的嘴上,也顺势跨坐在他的身上,山皓秋那略富玩意的语气说著:「其实我在拔天使的翅膀时,是喜欢听她们的叫声的,但是你是只公的,所以我不想听到你那杀猪似的喊叫声!」

 

  纤细的手指隔著布料来回抚摸白的胸膛,力道时轻时重很有挑逗的意味,山皓秋吸取著他脖间的味道,是股浓浓的香、很刺激……让人想闻。

 

  「你,好香呀……」

 

  「嗯唔……」

 

  被强压制住头颅,白只能顺势将头往上抬让山皓秋埋入他颈间,即使他是百般的不愿。在双手被绑、全身被控制,除了困难的左右移动表示不满,他实在也想不出什麽办法让山皓秋离开他的身体。

 

  「别以爲我不知道,其实呀……」山皓秋紧紧地靠著白的耳朵轻声说话,满意地感觉白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著,「你们的外观除了那一对翅膀,其馀的都跟人类一样,包括这里。」

 

  话才一说完,山皓秋故意往他下身摸去,惹来白激动地摇摆。

 

  「呵……真好玩,你一定在想我要如何将你的翅膀给弄出来,这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白疑惑地看著山皓秋,不明白……为什麽这个人类知道此事?除了天使为了飞行将羽翼伸展出来之外,确实还有一个方法可让天使展现翅膀。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山皓秋绝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我研究了很久很久,因爲从前也有像你这样不听话的天使,但我还是将她们的翅膀给逼出来了。」

 

  微微一笑,山皓秋的手来到白的裤头上,急死人地缓慢地将拉鍊往下拉,轻柔的连将底裤一起扯下,跳出令白难堪的分身。

 

  「嗯……嗯嗯……」

 

  想破口大駡却没办法,即使说出句子来也被胶布给隔得模糊,白的眼神变得惊荒无措。他……他为什麽会知道?!

 

  「令我意外的是,天使在欢爱的情况下翅膀会不受控制地展现出来,你们还真是淫秽呀……」随话落下,整个大掌包里住白腿间的脆弱,施以抚弄的技巧,山皓秋看著那张平凡的脸皱著眉头兀自挣扎,不知怎地心头竟有一丝丝难耐。

 

  「真奇怪……」

 

  伸手解开白衬衫上的钮扣,等到白的上衣被摊在两旁露出胸腹时山皓秋突然惊醒,不自觉地另一只手正在捏紧白胸膛上的小突起。

 

  对待白的方式不是温柔却也称不上粗暴,让他有些错愕,即使是再美的天使,他也不曾有过丝毫……想要强占、想要侵略的念头。

 

  这一向是他给顾客的保证,保证这天使是再完美无暇不过,所以以往他就算爲了拔翅所做出的任何爱抚举动,他也很专业地──不触动到自己本身最基础的野性问题。

 

  「唔!」困难地移动身体,白忍著有『物体』趴在身上的压痛感。

 

  反抗!一定要反抗!抬起右脚依直觉瞄准对方的腹部,白将全身仅有的力气集中在脚处,一个反弓就将山皓秋给踢飞出去!

 

  呯的一声,背部直击墙壁的闷响在空间内散开。

 

  果然很痛!山皓秋自地上爬起,刚才的玩笑嘴脸已不覆见,双眼尽是血腥的弑杀意味,看得白吓得就手被绑的情况下勉强起身蹲坐床上。

 

  对峙。

 

  山皓秋伸手往後抚著背,冷笑。哼,比现在面对面更顽固的天使他都碰过,却没有一个激发他的欲念,甚至是……想毁掉商品的第一直觉。

 

  「看来你不会让我太无聊。」

 

  打开抽屉拿出两条细绳,白警觉性地绷紧身体,猜不出对方拿著绳子有什麽用途。

 

  下一秒山皓秋以惊人的速度向白扑身过去,白机伶地再次抬起右脚想将他再踢飞一次。

 

  不料山皓秋卑鄙地以背部压制住他的左脚,用力将右脚掰开曲起,以大腿贴小腿的姿势用细绳将之环住、打结,另一只脚也如此处理。

 

  将白的身体往下拉再度恢复到躺著,山皓秋享受那因痛感而频频颤抖的身体。

 

  这样一来,白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大幅度移动的。

 

  令人羞愤的折磨再次来到白的下身,不肯放他的双手握住脆弱,不料,欲火竟真的不受控制地被点燃起来。

 

  四周原是安静的,此时此刻却充满著山皓秋极度忍耐的喘息以及白那隔著胶布传来的模糊呻吟。

 

  随著抚贴在自己身下的手指上下抽动的愈快,白知道自己终究难逃被剥离翅膀的命运。

 

  几乎是在同一秒,就在白向後仰、高潮之时,两片雪白的大翅膀不因主人躺在床上压制住它们而被抑止,唰的一声自床下展现。

 

  随著翅膀拍动而撒下的金粉散发出一股香味,浓烈……这股香像是致命一般让人想要攫取。

 

  山皓秋睁大双眼看著眼前令人著迷的一幕,这金粉是他未曾见过的,这香味真是足以令普通人发狂,爲什麽在雌性天使身上闻不到?爲什麽他觉得白的容貌不再平凡,却也不是美丽──

 

  而是一种让人发痴的艶,绝豔……

 

  应该是拔除翅膀的时候了,但是……如果翅膀没了,他会不会就再也看不见这令人心动的画面?如果……跟他性爱,会不会有更刺激他的情况发生?

 

  就在这麽想的同时,山皓秋的手指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来到白後方的幽穴入口处探入,惹得白双眼发直、停止不动。

 

  「期待吗?」

 

  两根手指撬开後门插入、上下左右转动,在白感觉中快速实则缓慢抽动了起来。

 

  「嗯呃……唔……」这是痛苦的反应,也是拒绝的挣扎。

 

  对那紧皱眉头的脸微笑,山皓秋撕开他嘴上的胶带,露出了一点血,表示在刚才的过程中,白也是试图挣扎抗拒过的。

 

  出自关心商品的习惯,山皓秋伸手拭去他嘴角的血,反倒被白在脸上吐了口血水。

 

  「第三次……」抹掉脸上的脏污,眼神一敛变成可怕的阴森感,山皓秋伸手解开自己的裤头掏出饥渴抵在白的後方。「这是你惹恼我的数字,相信你一定忘不了!」

 

  「啊──嗯呃!」

 

  山皓秋才一前进,他就疼得想将绳子扯断推开处在他身体里的东西,痛到他失声大叫随即忍住,偏过头不去看山皓秋那得意的表情。

 

  加注在他肉体的压迫令他痛苦的想逃,但是对方紧紧抓住他的腰,无情地往自己的凶器上前後移动。

 

  在这种时候,保住尊严似乎成爲了最可笑的行爲,但白仍是咬紧牙皱紧眉,企图以这副死鱼模样撑过去。

 

  一点也不体谅他的,山皓秋摆正他的头强迫性要他看著他,施加力道像是要捏碎他的下巴,不许他藏住声音。

 

  「给我叫!」

 

  红,血液从交合的地方顺著大腿内侧滑落至对方的皮肤上。

 

  白,附在翅膀上的白色羽毛因剧烈的摆动而飘散飞舞四周。

 

  如了他的愿,白在无数次的性爱中即使哑了也不曾间断声音,就连晕过去的权力也没有……

 

 

 

 

 

 

 

 

 

 

 

  坐在床的另一边,他背部紧紧贴著墙壁,曲起整个身体、用双臂环过小腿交互抱著,只露出微微被浏海遮盖到的双眼。

 

  跟躺在床上全身光裸的男人相比,他身上的衣服完好却满是汗渍;跟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相比,他只不过用一双从未如此疑惑的眼睛看著男人,注视良久──

 

  山皓秋自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头稍微一转,视线再度回到白的面容上。

 

  伸出手掌,山皓秋轻轻抚著白的脸颊。

 

  那是平凡又普通的一张脸,脸上是一条条泪水乾涸的痕迹,眉间叠满因痛苦所堆起的皱折,手指滑过毫无血色的双唇,山皓秋略微抖了下,收回手。

 

  他正在深深地自我反省中。

 

  没有道理,对於可以卖钱的东西他向来斤斤计较;没有道理,拔除天使的翅膀向来是他的娱兴节目。

 

  结果,他竟打破了为自己所订下的规则──不能将『商品』占为己有,否则会破坏客人对他的信誉。但是当他发现自己发泄过无数次之後也没停下来,继续对白施展他的侵略。

 

  床单上布满的秽物,精液、血液、汗液……这些是让他没办法否认的事实。

 

  摸著白自背上延出的大翅膀,更是疑惑万分为什麽他没有除去那唯一能证明天使的东西。

 

  後悔吗?

 

  不,一点也没有。

 

  反而有种莫名的优越感驱使他可以再做得过份一点,对於白这只天使一点也不用顾虑『狠毒』这个词。

 

  勾起一丝微笑,美丽得令人感到寒冷。

 

 

 

 

 

 

 

 

 

 

 

 

 

  第二章

 

 

 

 

 

 

 

 

 

 

 

  风,吹著发。

 

  眼前,很蓝的……一大片……海洋。

 

  不时地,风也吹起一波波白花花的浪,鼓动著,阳光照射,映在潋潋海面上,宛如钻石般闪烁,能将眼睛刺伤的亮。

 

而,飞越过这大片水蓝色,有一个极小的入口──只有天使,才找得到的入口。

 

  他进入入口,仅仅几秒异样的周遭,像入了什麽黑洞永远爬不出来,只好更奋力地鼓著翅膀,穿过这混沌不明的地带,直至豁然一道光芒乍现──

 

  空气中充满著香甜的乾净的土味,鼻腔嗅出这味道,如此熟悉的味道。

 

从上空望下的视野是片广大的森林,不时参差一小块一小块的正方格子,这里便是天使散居的地方──天使之都,他的家。

 

  白鼓翅飞著,越过这片森林的巨石山上,他心爱的未婚妻,安,安……每天时间一到便会在门口伫立,等著他的归来,为的,是说上一句「你终於回来了。」

 

  无比的心安──好像,一直可以体会这样的滋味……

 

  幸福的滋味。

 

  白微笑起来,满足而温柔的笑。

 

  巨石山上,他总算看到家门前有一道黑影,那是她孤独的身影,不用再害怕寂寞了,他,已经到家了。随著安的脸孔逐渐明显,小小的影子逐渐在眼前变大,白完全不受风阻的影响飞得更快。

 

  霎时──

 

任谁也无法挽救一般,安那令他心暖的脸像是奶油遇上热火一样迅速融化。他想叫,却叫不出来;想阻止,身体突然停顿下来,往前飞不进,好像往前一步距离拉开一步。

 

接著,整个天使之都在毫无预警之下,像是玻璃碎片紧接著被剥落而下,急速崩解的城市。

 

  白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一切发生,伸出手,勾不到摸不著,像幻影。

 

刹时,他的身前立起一个人影,看不清楚五官,可是白却可以闻到那人的身上,充满既污秽又血腥的气息,浓得令他立刻伸起手捂住嘴鼻。

 

  黑影突然清晰起来,那是一个笑著的男人,他的笑脸有著令白熟悉的美丽,保持著一种笑不到眼里的虚假微笑,有神的双眼猛盯著他瞧,像是捕捉猎物一般想要深深吞噬,一股恶心的感受立即涌上胃来。

 

  越是想躲开,男人的身体越是靠了过来。

 

  清楚的,却记不起这是谁,拥有这样美丽,如同天使一样美。

 

  「走开!」白皱起眉头,稍微往右男人便跟上,稍微往左更过份地黏了上来。

 

突然,男人抓住了他,那双臂的力量大得让他充满不知的恐惧。

 

  毫不经过思考,白嫌恶地想拨开男人的手掌,男人像是不满他如此举动,那豔丽却让他作恶的笑容忽地止住,用一种愠怒且冰寒的眼神看著他。

 

  为什麽愤怒?

 

  是为了什麽,而愤怒?

 

  白不懂,也看不清。

 

  就在下一秒,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扑上白细嫩的脖子上,一张血盆大口咬住肌肤,一双手移到背後抓著那两片雪白的翅膀,双痛的感觉瞬间让他自然反应地推开男人。

 

  不料,男人力量大得远远超过他所想像的,白自然是挣脱不开也动弹不得。

 

  鲜血自颈上顺流而下染红了整件白衬衫,背上拉扯的力道让羽翼快被拔除一样,推拒著男人的身体,抵抗著浑身火辣辣的痛麻,白再也忍不住地叫出来。

 

  「不──」

 

 

 

 

 

 

 

 

 

 

 

  没有,什麽事也没有发生。

 

  白睁开双眼,不停大口喘著气,修长的眼睫毛扇了扇,再次确认进到视觉神经里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原来,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恶梦。

 

  「安,帮我拿杯水好吗?」

 

  白习惯性大弧度地迅速起身,一种迟钝的痛感自身後顺著神经冲上脑门突地痛得他五官绞扭在一块儿,一个名字,瞬间闪过脑海──

 

  山.皓.秋!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白立刻向右一看,一根根长长的铁柱,好像监狱一样,这,是一座牢笼。

 

  下床,白渐渐走向铁杆,隔著一条小走廊,对面也有一个牢笼,他清楚地看见一个女人背对著他坐在牢笼里的地板上,她那光丽又乌黑的头发长得盖过整张背部,整个人面向墙壁上头那唯一看得见外面的铁窗口。

 

  可那窗口,是如此的高,根本是爬不上去一探外面的世界。

 

  看著看著,白感到一股深深的郁闷,和散不开的凄凉,只因这默然的背景。

 

  他抓著面前冷凉凉的铁杆,缓缓地坐下来,本是想探头出去看看走廊的尽头,可柱子与柱子之间像是算过角度一般,除了对面的景物和他自己所处的地方之外,什麽也瞧不著。

 

  霎时,他手腕上的白色绷带吸引他的注意,呆愣了了两秒便随即将纱布一圈一圈扯开,那是一道略微偏黑的瘀青。

 

白敛起眼神,他当然知道为什麽受伤,那个美丽的男人……山皓秋肆虐的过程里,他的双手一直是在被绑著的状况下。伤处转黑了,那代表离他对他做的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现在是什麽时候了呢?

 

  他漫不经心地将头轻靠在铁柱上,一转头便看见眼前立著一面足以照著全身的镜子,白看著镜子中的自己,原来他受伤的地方不止手腕,他的脸他的脖子以及从他开口白衬衫内若隐若现的吻痕、以及一些轻微的、被打出来的小伤口。

 

  ……伤口!

 

  一想到这儿,白紧张地将衬衫脱掉,「唰」的一声,从背部延伸而出,那双洁白的翅膀。

 

  完美无瑕。

 

  那男人……没有拔除掉他的翅膀……脑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那个禽兽将他关在这里的话,是不是……代表这个地方是拿来关那些还未被除去羽翼的天使?

 

  一想到这儿,白突地站起,打破一片死寂的宁静──对著前面那座牢宠里的人,问话。

 

  「你……你是天使吗?」

 

  原本一动也不动坐在地上的女人在听见天使二字的时候颤抖了下,不过这也是唯一的反应,她依旧坐在原地抬头望著那唯一的窗,好像,她只能做这件事,再无其他。

 

  白看她没什麽回应,续道:「我是天使之都F自治区的天使参谋长,请回应我……」声音里有著激动:「你是天使吗?请回答我……我是来接你们的,海的入口,从天使之都来接你们回去……」

 

  无限的悲伤情绪,不知为何,竟透出空气,到底也是感染了他眼前的女人,  她很明显地动了一下,接著,非常缓慢地将头转过来,她脸上的表情吓著了白……那是一种无奈!甚至是绝望!美丽又苍白的脸庞。

 

  她看似安静地自地上站起,这回白才看见了她身上的异样状况。

 

  她的胸口缠绕层层白色绷带,身上唯一的衣物是一件盖住她下方的裙子。她是如此安静和漂亮,似是举步艰辛地走到离白最近的地方,就站在铁杆前,她细细的手臂从间缝中伸了过来,不知道想抓住些什麽,吸呼急促起来,以手指著白巨大的白色的圣洁的羽翼,静静地,没有惊动任何人,一滴滴粉红色的泪液自脸颊上滑落。

 

  白一惊!抓著铁杆的手骨节透出白色来,因那淡粉红……那是雌性天使的像徵,粉红色的眼泪。

 

  「你!你是天使、你是天使!」剧烈的呐喊。

 

  突然,她转过身去撩起长发,让白看得到她背部上的绷带,上面有两条红色的血痕,如此刺眼的红……

 

  白整个人傻愣原地,双眼直视著那不该出现在背部的红色血液。

 

  天使共有三种血液,除了连结翅膀的神经之外的部分皆是红色的血液,跟人类的血相同。而,天使右边的翅膀是银色的血,代表治愈的功能,左边的翅膀是金色的血,代表著长生。

 

  翅膀所在的地方受了伤血液变成红色的,那代表的是──这个天使已经变成了生命短暂的人类。

 

  很简单的转变,只要,将翅膀去掉,那证明天使身份的东西,留下的,也只剩粉红色的泪珠,没有用,没有了那羽翼,根本──不可能回得到天使之都。

 

  耳边,传来毫无希望的声音,让人,不忍去听。

 

  「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再也没办法回到那个地方了呢?」

 

  女性优美的音质里夹杂哭音、愤怒及束手无策,她眼神散发的绝望直直射入白的双目之中。

 

  而白,他只是站在那儿不得动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三章

 

 

 

 

 

 

 

 

 

 

 

  位在日本以南外海的一座小岛上,有个政府无法管辖的组织在这里蓬勃发展,他们向外头宣称是以捕鱼为贸易的商业集团,但是,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数却不多,通常只有这里的客户才知道他们做的是什麽「生意」。

 

  客户乃商家的衣食父母,但是在这里,却是客户要尊重组织的龙头,不能随便介绍其他的会员进入这里,更不可将这里的一切随意转述给外人知道。

 

  违者,严惩。

 

是个几乎完全自治的小岛。

 

  这里的客人,都是全球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就是背地里拥有至高权力及金钱的人,不管是怎样的人来到这里,都会挂著满意的笑容回到他的国家。

 

  每个月只有两天,初一跟十五是组织对外发函的日子,也是告知他们又有新进「商品」,等著众家富人来竞标。

 

  今日,三月十五,依照往常的惯列是天使竞标的日子,从世界各地搭著专机前来的人纷纷到达,每个人的穿著打扮都是尽可能的不泄露自己的身份,刻意的低调。

 

  毕竟……这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贩卖天使的罪。

 

 

 

 

 

 

 

  站在广大的台上,一个接著一个,今天的天使贩卖进行的比以往还要顺利。

 

  美丽细致的脸孔,装满著惊慌与恐惧,天使。

 

  她们的哭叫声甚至比人类还要好听,取悦了台下近一千个客人,没有任何人会因为这哭声而同情,来到这儿的大多是男顾客,只有少数女性是陪著别人来的,即使被誉为富涵感情的女性在看到这画面也没有感觉,像是被拍卖的不是活体,不过是「商品」罢了。

 

  人类的劣根……丑陋的行陉……

 

  而这一切买卖的过程,山皓秋总是会从头参与到尾。

 

  没有为什麽,这个时候那些「过往天使」对他来说不是重点,他来参与拍卖会是因为太了解这些权力在手的人的野性,在这方面他们都是野兽,没有所谓人性,看著这些人见到台上的惨况却依旧面无表情的观看著,真是令他作呕,但他仍坚持到最後一刻。

 

  这样……他才能告诉自己:原来并不是只有他,所有的人都很肮脏,跟他一样肮脏、残忍……

 

  即使现在,台上的「天使们」稍稍的不听话,山皓秋特别给与主持人权利,鞭打她们,虽然会伤了这个商品的完整性,但是,台下的人往往在看到这种惩罚的时候会比平时还兴奋。

 

  她们有流眼泪出来的话是最好,价格通常会飙涨。

 

  因为……她们的泪是粉红透明色的,即使拔去了翅膀也一样不是天使了也一样,哭了……会让她们看起来更美。

 

  弱者,就像是弱者被强者欺压一样,这些天使不过是东西而已,东西是没有资格反抗的。而且,她们在地球上根本「不存在」,没有人会替她们抱不平的。

 

  人性?

 

  哼,那是什麽东西,在这个地方根本不适用。

 

  世界的污河,全都汇集在这里。

 

  而他、山皓秋,更是万恶的渊薮。

 

  没有人是纯洁的,正如他肮脏一样,就连天使……他也可以将她们拉进这条污河中同流,所犯的罪,连死後地狱恐怕也不会收留他。

 

  所以,坐在整个拍卖会场的最高最隐密、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他操控著大局,就如往常一样欣赏著这出永不厌烦的戏。

 

  只是,怎麽也料不到竟会有人「敢」打扰他。

 

  「少主!」来人必恭必敬,甚至带著一丝惧怕。

 

  山皓秋双眼无神地望过去,肘部撑在椅臂上,手指滑过嘴角,坐在那里,就像一只慵懒而优雅的野兽,眯起眼来,释放出的,是危险的光芒。

 

  「说。」

 

  「原岛出事,天使逃出了房间。」来人额上冒著细细冷汗。

 

  原岛,畜养「商品」的地方。

 

  延伸在拍卖会场外海一海哩处,也是山皓秋居住的地方。来自世界各地掳来的天使都经由这里「处理」过才会被带到会场进行出售,在此之前不管是有无处理都被放置在原岛。

 

  原岛上,所有的保全皆是三年前运作这个组织的人,山皓秋所亲自设计。没有人知道原岛是多麽严密的地方,只知道,除了集团人员的出入之外,附近完全没有生物出没,就连海鸟、水中生物都不敢靠近。

 

  之前,还曾经计划过要将原岛及拍卖会场间,打造一条直通的海底隧道,却被住在日本北海道山皓秋的父亲──也就是集团投资人所拒绝。

 

  至今来往两地的交通工具就只有直升机。

 

  「逃出来?」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山皓秋著实地变化了表情,第一次出现的慌乱眼神,却随即被天生的冷淡面孔给盖了过去,镇定到让旁边的随从感到可怕,深黑的眼瞳闪著些许诡异的暗色蓝光,然後,笑了出来。

 

  「竟然还有这麽大的胆子,真是有趣。」

 

  笑著起身,第一次放著正在进行的拍卖会场不管,山皓秋抖了抖身上的纯白色西装,停顿了会儿,毫不留恋的往後走,从最高的拍卖楼台上走下来,尽量地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情况有多严重?」无高低起伏寒冷的声音。

 

  「一只雄性天使抢夺了钥匙将每个牢房打开来,除了西栋尚未除翅的天使之外,其馀的全逃出了牢房正在寻找大门。」紧跟在山皓秋後面低著头走路,通报者不敢抬头。

 

  「简单的说,我的商品跑了,是这样吗?」停下脚步,山皓秋回头用著严厉的眼神盯著通报者,後者吓得将头压得更低。

 

  「准备直升机。」

 

  「是!」

 

  雄性天使……

 

  不就只有白吗?山皓秋一想到他就不禁扯动看似残酷的微笑,还以为那只天使会跟其他的一样乖乖接受著自己的命运呢。

 

  自从那天对白不正常的举动,也因为忙著这期拍卖会的事就忘了这只天使的存在,想不到……呵……充满挑战是吗?

 

  他到要看看……这只雄性天使的能耐能到哪里?

 

 

 

 

 

 

 

  原岛上,分成东西南北中栋,山皓秋的主屋中栋是离西栋最近的建筑,而西栋,是连集团人员都难以出入的地方,里面所关的是自世界各地掳猎来的天使,所谓处理室「羽屋」也落在这里。

 

  这两栋是岛上最主要的建筑,其馀的东南北算是附属在这主建筑的次等,距离颇远需要以人车做为交通工具往来。

 

  具有「特殊」功能的东南北三栋勉强来说其实是连在一起的,但由於方向角度的问题便於驱分才如此取名,外观上相当的隐密,只有多数个小铁窗镶在其上代表著多少小房间,真正能离开这里的只有连栋之下位於南栋那不明显的牢锁大门。

 

  山皓秋一下直升机来到他一向不愿踏入的南栋草坪,原因很简单,他认为去除天使身份的「那些东西」压根引不起他的兴趣,丢得越远越好,眼不见为净。

 

  但他仍是相当「厚待」他的过期天使,因为是商品,待价而估的商品,该有的待遇他自是不会少。

 

  三栋之中只有南栋才有出口,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建筑,一点也不觉得里面有发生什麽事,就在山皓秋及五十几个跟随在後的随从接近大门三公尺远处时,大门突地往外撞开来。

 

  里面的保全动辄上百人,这群手无束缚之力的雌性天使竟得以找的到门出来,光是这一点山皓秋又燃起了心中那狂野的火把,赞许她们。

 

  当然,如果没有首领的话,她们根本没有这个胆子。

 

  ──白。

 

  站在最前头,身上的血渍弄不清是自己的亦或是他人的,白的眼神毫不退缩地瞪视著恨不得此刻亲手手刃的山皓秋,无奈身具重大包袱,咬牙切齿忍了下来抓紧握在手中的「她」,位於他牢笼对面的雌性天使。

 

  「我实在小看你了,原谅愚蠢如我企图将你关在这里。」

 

山皓秋作假地拍了拍手,声音里,并不是真的夸赞,蕴含其中的是讽刺及嘲笑,眼神霎时变得犀利起来,刀子般直直投射入白的深暗黑瞳里。

 

  「但是,我已经在这里了。」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向两边张开,後方,全是他山皓秋的人,听似客气实则鄙夷地问:「请问你,要怎麽将她们运走呢?」

 

  「我,没有你这麽贪心!」

 

  唰的一声,出忽山皓秋意料之外的巨大纯白翅膀自白的背後乍现,在薄日之下,如此耀眼……

 

  「救一个算一个!」

 

  一阵微风瞬间吹过,白握紧手中的小手,另外还自身後抓了另一只手鼓著翅膀飞上,不巧身後的雌性天使又紧抓著另一只天使,就见四个人影飘上天空,白的脸霎时流满了汗,三个多出来的重量显然远超过他羽翼所能负荷的。

 

  但是,他依旧没有停下来,奋力地拍击著背上的翅膀飞往更高的地方,不时探望著地面上的骚动,就怕山皓秋会突地长出对翅膀,跟上来。

 

  所有随从讶异了,不是没见过天使,只是他们盯著的……

 

  是那道背影……那只雄性天使的背影……

 

此刻,没有人知道在地面上的山皓秋心中在想些什麽,跟许多在场的人一样,一脸无限惊讶地望著白踪身上飞的背影,因遇上了薄薄的日光刺眼而眯起了双目,却还是定睛望著,无法移开。

 

  空中,几根的白色羽毛因为震动得厉害,从天而降。

 

  山皓秋身边的补捉天使的猎人全在西栋中看顾著未除翅的天使,他身後的随从一律是不懂狩猎的跟班,随著白越飞越远山皓秋的脸色益发难看。

 

  突然,他以高速冲到草坪停机处,拿了个拉式弓、系上了箭,瞄准了天空上拥有著巨大白色翅膀的身影。

 

  抽气的是那群逃出来的商品,为的是同伴的安全;惊讶的是山皓秋的随从们,从来不知道少主竟懂射箭。

 

  山皓秋皱起眉,似是想到了什麽而迟疑,却在下一秒──

 

一个松弦,放箭──

 

  白并不是立刻没有意识,只是那刺穿身体的痛让他叫了出来,其实,白是能继续飞行的,只要……身无负担……他却,紧紧握著手中的手,即使那两只手在拒绝他,他还是,紧紧抓著,没有放开……

 

  离地面五层楼高的四位身影颠簸的快速落下,另外三个身影像是有意护住中间的目标物,落下的时候做为垫背的。

 

  草坪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东西……躺在那儿。

 

  五十几个随从将逃出的商品赶了回去,重新封了南栋的大门,有些还尚未踏出门的天使们都不知道发生什麽事就被硬生生压了回去,只有山皓秋缓缓地走向落地的白。

 

  除了连接背部翅膀上的箭伤之外,白因为撞击地面的力道太大而昏迷,三位压在他身下的「商品」也许早已气绝。

 

  山皓秋的眼神里只有映出白的脸庞,其馀的一切根本不重要,伸出了手落在白紧闭双眼的脸上,轻轻地抚摸著。

 

  这个举动一定透了些什麽使得随後而来的保全目瞪口呆,而山皓秋依旧我行我素抱起了昏迷在地的白──

 

  像是用著再也放不开的力道抱著。

 

 

 

 

 

 

 

 

 

 

 

  「你发什麽神经?保全请我过去的时候知道我的表情是什麽吗?惊吓!向来以讨厌雄性天使的你怎麽会绑来一只男的?!」

 

  坐在山皓秋对面的,是个长相极为个性、金色长发的男人,显露出夸张的表情以表他心中的愤怒与不安。

 

  而找遍整个原岛……甚至是全世界,这金发男人也许是唯一一个骂他而不被山皓秋杀了的──原岛的医务室首席医师,专门医治天使们那除掉翅膀过後难以愈合的背部伤口。

 

  「闯祸的人可不是我,被雄性天使攻击的也不是我。」难得被骂得如此还是毫无怒气,山皓秋仅是冷冷地说著,眼睛望著的,不是金发男人,而是窗外远远的看似平静的海洋。

 

  「你……谁叫你囚禁的是雄性!而且是尚未『处理』过的,又装做什麽并发症出来流了一堆血的骗我上当,没有叫你赔我鼻子差点被打断的医药费和精神疗养费就不错了你还……厚!懒得跟你吵。」

 

  气的用力一坐,双臂叉在胸前跷起脚来,长发男人虽这麽说,可是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是他自己一个人演独角戏的大吼大闹。

 

  「他的背影……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山皓秋轻轻地说著,声音里,没有透出情绪。

 

  那是记忆里,一个令他永难忘怀的「人」。

 

  说服父亲所赞助他的资金成立这个集团,为的,是寻找那位一样拥有著洁白翅膀的天使──十五年前,孤独地住在那个名为舞蝶馆的地方,长远九年的天使……雌性的,一个很美的天使。

 

  山皓秋不禁一笑,原来……还记得啊,他还以为设立了集团三年之久,经历过痛苦以及难过的追寻,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麻木,还以为,早忘了……

 

  直至今天,那即将飞向蓝天之外的背影,好眼熟……好眼熟……

 

  山皓秋盯过去,说:「明,你知道的,一个,你也认识的人……」

 

  松尾明明显地顿了下,移开眼神。

 

  「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你难道忘了我是怎麽跟你说的,雄性天使不能当商品出售,他们除翅之後很容易死掉。」

 

  其实,白并不是第一只出现在原岛的雄性天使,一年多前山皓秋曾经亲手捕抓了一只幼年的雄性天使来玩,肌肤相貌皆不比雌性的差,因为他太喜爱这个玩具就将这只还是幼年的天使的小翅膀拔除,谁知道过了两天他便死在山皓秋专属养宠物的笼子里。

 

  原因是失血过多,背部的两道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那之後,山皓秋便严禁手下的任何猎人追捕雄性天使,认为那只不过是低下的生物活不了多久,无用的东西,不能玩,也不能卖,跟垃圾有什麽分别?

 

  「放走他吧,那种东西卖不出去的。」像被触动到什麽似地,松尾明轻声说著。

 

  山皓秋拿起玻璃杯往门边砸了过去,莫名奇妙的发怒,没有破口大骂更没有想要打架的意思,只是闷在心中爆发。

 

  「明,信不信,他一定是历年以来卖得最高价的天使?」

 

  「秋,你想做什麽?」双眼一眯。

 

  「没什麽啊……」山皓秋一笑,如此美丽,刻著不清的深沉,看不进那眼去了解这人在想些什麽。「不过是一点小游戏而已……」

 

  松尾明一叹,便没有再说什麽,而对面的人正在心中计划著。

 

  下一场拍卖会将造成大轰动的,山皓秋再次笑开。

 

  ──白,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四章

 

 

 

 

 

 

 

  好像在伤口上撒了盐一样,背部在承受著极大的痛苦下,白五官扭曲缓缓地睁开双眼,哑然发觉自己的身处位置相当奇怪,这个纯白色的空间拥有著他一生中最差的记忆。

 

  与山皓秋两人在此共度一日的地方,好像是叫做羽屋。

 

  只不过这次躺在床上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位全身光祼趴在洁白床单上、双手被固定在床头柱上的女人,她雪白无瑕的肌肤与这个房间有著相当恰似的柔合感,抬著装满惧怕的双眼不时求救似地望著白。

 

  而白目前的状况连照顾自己都没办法,他简直是被五花大绑在一支木制椅子上,只剩头部和脚踝以下是可以动的,连十只手指头都被细心地一根根固定好位置无法动弹。

 

  想试著将翅膀伸展出来却痛得全身发颤,昏迷前的最後记忆就是全身像被拆了似地集中在背部的部位。

 

  翅膀受伤了,切割了身体般的那种痛,要命。

 

  「我等你醒来等了好久。」

 

  清冷的声音自身旁传来,白警戒地甚至是厌恶地耸起了肩膀,尽管知道身体已经不得动弹,还是尽可能地远离位在离他两公尺处的山皓秋。

 

  自纯白沙发上起身,山皓秋穿著白色的衬衫长裤,衣服中间的排扣没有扣上,露出了略微苍白的肤色及匀称的肌肉,显出整个人狂野的气息,危险而不可一世。

 

  「全身肮脏见不得人所以才穿著白色掩饰吗?哼,真是讽刺。」

 

并不是说完全不害怕,白就是想压抑心中突地而起的恐惧才出此言语让自己壮胆,一次的差劲记忆足以让心灵痛一辈子,欺骗自己眼前这个人没什麽好怕的,即使──自己的抖音已经泄露了一切。

 

  「很有精神,很好,那麽……接下来要请你看一场好戏。」

 

  白抬头,疑惑。

 

  山皓秋勾勾唇嘴,微笑:「这会让你……永远也忘不了的一场好戏……」

 

  不知为何,一股恶寒自白心中窜起,侵透四肢百骸。

 

  优雅地好像没有任何人能来阻止地走到床边坐下,山皓秋伸手来回轻抚著趴在床上不停扭动的女人,顺著窈窕的曲线顺滑而上,进而伸入女人的前胸惹来她一阵轻喘。

 

  「不要……求求你……」似是知道自己的命运,那女人慌乱的眼中集聚了泪水,随著摇头泪流了下来滴在床单上,纯白的布料染成轻微的粉红色。

 

  一见到女人脸上的泪痕,白再也无法维持冷静。

 

那粉红色的泪水即是天使的证明,山皓秋所谓的一场好戏……难道是要当场折下她的羽翼好跟他炫耀?!白再也顾不得全身的细绳将他捆绑得死紧,挣扎了起来。

 

  「──你这个禽兽!不要碰她──你没有资格!」狂怒的吼叫,也是无用的吼叫。

 

  山皓秋撇过眼,很满意地看见白的故作镇定已经变成了失控,不但没有因为被骂做禽兽而生气,反而是轻轻一笑,勾起嘴角的脸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没有资格吗?你不也躺在这张床上叫得挺大声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更适合碰你们这些圣洁一般的东西,何必逃走呢?我对你不好了吗?」

 

  变本加厉地,山皓秋整个人爬上了床将女人压在自己身下大力搂抱起她的腰曲成四足动物样,大掌往下一探。

 

  「嗯!不不……」身体整个猛然一颤,她无法控制地呻吟出声。

 

  「你放开她放开她!我们要的也不过是和平……放了她──」

 

整个脸因为愤怒因为想挣开绳子而发红,青筋也不断往额上冒著,白却仍旧无能为力地怒视著与之相对的双眼。

 

  手掌手指不断在他人的私处轻轻搓揉著,山皓秋的另一手则来到身下雪白光滑的背部著迷地抚摸著,眼睛,却是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注视著同一个。

 

  那个,即将漰溃的雄性天使。

 

  「你仔细看呀……雌性的翅膀在高潮展现的时候为什麽没有像你一样有著令人为之倾倒的金粉?白,你能为我解答吗?」双眼只剩血红的炽热直直望著白的。

 

  「是不是……」好不容易克制自己才能平静的说话,白不害怕地回瞪。「只要我告诉你,你就放了她?」

 

  「呵哈哈……没有这麽简单的事,今天的好戏,是为了给你的处罚呀。」

 

不容刻缓的速度急切地蠕动著埋在女人体内的手指,原先在背部抚摸的手转到胸前刺激著她,像是传染一样连山皓秋也满身是汗。

 

  尖锐刺耳带点欢愉的声音从耳梢滑过,光采、夺目、洁白到像是散发出来的光芒自背上延伸而出的一对羽翼,过往令山皓秋无比著迷的现在他却有丝失望地皱起了眉头。

 

  空气里散发著一种纯香,清澈的令人身感芬芳。

 

  「没有金粉,跟你不一样的。」喘息著,他目光透露了什麽不一样的东西直直望著白。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让我失控的天使,我向来不碰我引以为傲的商品,可是你却轻易打破我的规举。」

 

  一点也没有受宠若惊的羞赧,白有的只是怒视。

 

  不在意的轻笑一声,抚上身下天使的翅膀摸到了与背部相连的地方,山皓秋的眼神离开了白,转而专注在手上,忽地大力地扯动起来。

 

  「啊──」女人痛苦的喊叫,无法忽视的恐怖感。

 

  「你做什麽!住手啊你,住手──」无用的挣扎,白整个人几乎连带著椅子快要扑向床上执行著酷刑的人。

 

  不是可怕可以形容了,双眼布上了令人恐惧的红色血丝,山皓秋的眼神不只有那份执意……还隐含著的邪恶全部从体内冲出来,听不进任何言语。

 

  手上忽地发狠地一用力,女人那连著背部的肉被扯了开来,银色跟金色的液体流满整个背部,染上了山皓秋的双手,跟人的血液比起来不太黏的液体,足以令这头野兽疯狂的液体,不放手不收力道的直直拉扯。

 

  整个空间里薰香得过份,是天使独特的香气,飘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但配合著的讽刺著的是与之完全不搭的凄厉哭声,唯一享受著这一切的人,美丽的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看起来是如此可怕的神情。

 

  右边的翅膀先被扯了下来,肉与羽毛还在若即若离的拉弄著,天使的银色的血丝连接著,山皓秋随手丢了那无用的东西,专注在另一边较为顽固的左翅。

 

  「不要……放了……放了她,你这人渣……」

 

  透明的、与雌性天使不同的眼泪模糊白的视线,但却还看得见酷刑依旧持续,山皓秋贴著她的伤口,藉著助力渐渐拔起另一边的翅膀,金银色的液体满了眼前……突然又变成了灰败的世界。

 

  凄厉的哭声停止了,白闭上双眼却彷佛还听得叫阵阵女音的惨叫,眼泪仍是不停的流。

 

  已经是满身的汗,恶心地舔著黏附金银混合液体的手,山皓秋美丽得不像人的面容宛若神只,残忍的笑刻画出来。

 

  缓缓地下了床,站在白的面前像是他的神一样,山皓秋抓起白的头发将整个泪脸面对他,白却是不屑睁开眼的。

 

接著,山皓秋低下头将唇贴在白的,强迫按住他的头不容他的拒绝,舌像是想席卷他的一切肆虐地牵扯,狂乱的一个吻。

 

  就连感到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山皓秋仍是不放开白,烙印一般地想封住他的蠢动,舌唇上越是痛……越是兴奋。

 

  结束了这个一点也谈不上情爱的吻,留在两人嘴唇上的血痕有股无法言喻的邪媚,山皓秋将布满金银液体的手指贴上白的脸颊上,以不可思议的轻柔力道擦掉了他的眼泪。

 

  「别再想要有逃跑的念头,否则你迟早也会躺在这张床上遗失你的翅膀。」

 

 

 

 

 

 

 

 

 

 

 

 

 

  第五章

 

 

 

 

 

 

 

  不再是身处之前那个类似牢宠的地方,这里,没有看得到外面的铁栏,连一丝阳光也照不进来的密闭空间,唯一能逃离这里的,是距床边五公尺的闭锁铁门,这里,更像是一个囚犯待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待在这个会将正常人逼疯的地方,除了门边有人送上食物之外,他根本没有接触到任何人。

 

  这是,山皓秋给的处罚。

 

  自从那次的事件之後,白也没什麽机会见到他,他能做的只剩下呼吸、吃喝、睡觉……痛苦的活著。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翅膀上的伤渐渐的恢复,一点也不想理会山皓秋给的警告,只要背上的伤痊愈哪怕还跑不了。

 

  心中的挂念,只有安,他的未婚妻。

 

  喀的一声,铁门往内打了开,一个穿著连身白袍金长发男子出现在门边,西方脸孔,深邃的五官,在白的印象中似乎是看过这个人。

 

  「嗨,你还记得我吧,差点被你打断鼻梁的人。」爽朗的声音,一口日文。

 

  白全身绷紧摆出了警戒的姿势,只要是山皓秋的手下一律不是好人。

 

  「放轻松,看我这身打扮也知道我是医生,我是来检查你的伤口。」跟在他身後的两名男子递上一只箱子之後就将门关上,落锁。

 

  专业的气势放下箱子拿出纱布碘酒,看著金发男子像是真的要为他换药一样白也渐渐放松下来,仍是有些勉强地将翅膀张开。

 

  「嗯,真乖,这麽急著想养好伤飞出去吗?」

 

  忽地一愣,没料到自己的内心想法竟被人窥视的白立刻全身武动,不友善的瞪视著他:「你是来这里讨打!」

 

  「嘿……我没有什麽恶意,只是想奉劝你别再想著怎麽逃出去,再来一次的话那家伙不知道又会发疯到什麽程度,忠言逆耳而已,而且他接下来会对你做出什麽裁决你都得乖乖的别惹到他,只有这样才对你有好处。」

 

  金发男子所说虽然一点也没错,但是他不能不反抗,唯有逃才是希望。

 

  「你到底站在哪边?」刻意压低的声音。

 

  这个问题问得金发男子一手环胸一手靠额认真地思考起来。

 

  「我没有特别站在哪里,因为秋唯一的朋友是我虽然他可能不会承认,他的所做所为的确令我有那麽点厌恶,不过他有他的原因所以我会支持他。而你,是他这麽多年来第一个让他气到这样对待你却也不杀了你,至於为什麽对你提出忠告,也许是我还满喜欢你的吧,只要你别再打我一拳。」

 

  说完之後,连金发男子都佩服自己有这麽大的能耐将话解释清楚,自认为是个少言的人原来不是,他拿著「工具」往白的方向踏出一步。

 

  「站住!」

 

  「我叫松尾明,叫我阿明就好不用这麽客气,来吧来吧我们来换药。」顶著一副无害的光环,他并没有听从白的命令继续往前走来到白身边仔细审察他背上翅膀的伤。

 

  这次白没有再拒绝,只觉得这个人的脑筋不是正常人所能想像的笨,难道他不怕自己会危害他吗?何况是经过了上次他为了逃跑而骗了眼前这笑嘻嘻的男人,果然是笨蛋……不过他并不讨厌。

 

  「嗯……你恢复得很快嘛,那这麽说待会儿的好戏你可以全力以赴上演,很好很好,应该是不会让别人失望。」

 

松尾明啐啐念著,小声的。

 

  但还是逃不过白的耳朵:「什麽意思?」

 

  「什麽?」装傻地抬起眉。

 

  「你说的好戏是什麽意思?」经历过了山皓秋所说的「好戏」,白再清楚不过那种看著同类失去翅膀的感受,而这个人也提到了「好戏」令他不得不再次全副武装,怕的是再次被迫看一场「好戏」。

 

  「啊?被你听到啦,也没什麽事情,不过给你一个建议,不管山皓秋叫你做什麽你就乖乖的别反抗他,否则……不说了,已经没我的事了。」走到了铁门边敲著,立刻有人为松尾明开门。

 

  待他出去之後又有四个高大粗壮的人走进来,个个面容狰狞,手里还拿著铁鍊,说著一种连白也听不懂的语言。

 

  「你们……放手!别拉唔唔唔……」

 

这四个人先是将白强硬压在床上分别固定四肢,再来是嘴巴被封了起来无法求救(也没有人会来救他),最後是眼睛,他们用了一条黑布蒙住白的双眼,意识是清楚的却再也看不见眼前的景像。

 

*t*

 

摇摇晃晃中,白只知道自己被人移动了很多次,在四肢动不得眼看不到嘴不能喊的情况下他只剩下听觉,他听到了很多声音。

 

  风声、水声、男男女女的说话声音,他们说的全不是他所知道的日语英语或中文,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麽,然後,在过了一阵子的吵杂之後是一平宁静,很长的一段宁静。

 

  再来,他听到了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声音:

 

  「你的眼罩一拿下来就要配合主持人伸展你的翅膀,听到没?」

 

山皓秋贴在白的耳朵旁说著,语气根本不是询问而是命令,不时舔吻著他脆弱的耳朵。

 

  他只能激动的晃晃肩膀猛力摇头躲著山皓秋的吻,眼前一片黑。

 

  恢复了刚才的安静,白既不能说话也看不见东西,一种不安的恐怖感霎时弥漫整个胸腔,自己的呼吸声和铁鍊互触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内特别清晰,说不出的诡异感觉逐渐扩张扩张扩张……冷汗直流。

 

  他甚至差点以自言自语来缓和这种恐怖感,但嘴却是被封住。

 

  突地,耳边出现许多的脚步声,有人拉起他带著他走著一条回音相当响亮的路,他听到了……很多人很多人的声音,有一道特别突兀像是透过麦克风说话的声音,这回总算是他听得懂的英语。

 

  「各位先生女士,这个月第二次的拍卖会最後所要竞标的是──首卖雄性天使,相当於人类年龄二十七岁,以往所没有过的商品。」

 

  被人推跪在地上,看不到东西所以失去平衡差点跌趴在地,白口中的布料被抽了出去连眼前的黑布也被扯开,突来的光线让他什麽东西都看不到。

 

  皱起眉头、勉强的调整视线,进入眼里的画面是成千上百的人坐在底下的绒布椅上,他所跪的位置可以让这一大群人清楚的看到他而毫无死角──广大台子的最前端。

 

  惊慌不足以形容白此刻的心情,在眼球慌乱转动的同时他看到了位在这个巨大空间的最上方,山皓秋以极为兴趣的眼神看著他。

 

  白的脑子一片混乱,总觉得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

 

  照道理说,还未经过「处理」的天使不能拿来拍卖,因为没有人会要一件具有能力逃跑的「商品」,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白只能联想到:

 

  他确确实实是身在拍卖场里,这麽多人这麽多双眼睛像是审视一件商品在看著他,手里握著误解的王牌,山皓秋竟然……真的要将他卖了!

 

  「底价跟之前的每一位天使一样,五百万美金,先生女士请标价。」

 

主持人滔滔不绝地说著,台子正上的标价灯却定格在那里没有动静,代表没有人对这一桩买卖有兴趣,甚至已经有人起身。

 

  权贵一一离席,主持人也慌张地向山皓秋投以需要帮忙的眼光,白看见他打了一个手势给主持人。

 

  「先生女士们,今天──从未透露有著天使翅膀的拍卖即在这里,这位雄性天使将为我们伸展他的羽翼。」

 

  或许是主持人所说的天使翅膀太过吸引人,原本离席的人潮又坐了回来,集团从未尝试过将带著羽翼的天使拍卖,光这一点就让他们留下来。

 

  标价灯上的数字开始有一、两次节节升高的迹像。

 

  「现在就来看这位雄性天……」

 

  站在离白最近的主持人连惊吓都来不及,随即被他迅速的起身冲上前用铁鍊过剩的下半边甩出去,当场鼻血喷得满台。

 

  但是现场很快就被控制住,主持人随即被人扶到後台去,刚刚将白绑来的四个大汉再次将他压在地上,然後……白看到山皓秋比之前惹火他任何一次还要愤怒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不是叫你配合,你就是不懂是吧?」

 

  示意那四个壮汉离去,山皓秋拽拉起白将他铐著铁鍊的双手往上一拉即固定住,靠近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背後,温热的触感摩擦著。

 

  一只手来到白的腰际抱紧让他更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毫无给予时间缓和的手滑入裤子里,到了这种地步白当然知道他要做什麽。

 

  「拿开!」激动的晃晃身子,却甩不开开始在裤间蠕动的手指,隔著布料的型状显现得一清二楚。

 

  真的是羞赧了,这麽多人的面前被这样对待,白控制不住内心的羞耻连耳根都红透,抓著他不放的人更是得寸进尺将舌头转著舔向他的耳朵。

 

  耻辱的延烧……最令人难以忍受。

 

  「呐……这可是你自找的,没资格脸红。」

 

以一种全是对方的错的语气,彷佛是白自找麻烦般的轻笑出声,山皓秋恶劣的手指攀上他脆弱的前端蹭著、捏著……最後将攻击集中在根部,漫长的折磨让白皱起了眉头闭上眼睛,屈辱的表情取悦了底下的观众。

 

  「嗯……」

 

  一丝细微的呻吟自白口中脱出,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发音惹得山皓秋也跟著燥热起来,无法忽视的硬度因为紧贴的身体而抵住了白,白则是毫无意义的微微摇著头,咬紧双唇不敢再出声。

 

  在人前都敢这样对待他,白怎知这头禽兽会不会信奉不压仰自己的教条,进而对自己做出什麽事,那次的强迫行为发生一次就足以让他悔恨一辈子了,山皓秋大可不必再用那种方法制服他。

 

  「这麽辛苦忍耐做什麽,反正还是会被我得逞的。」细细的音量,醉人的声音,附带著手指上越来越强的压力。

 

  像是急於印证山皓秋所说的话,白无法克制的一阵颤抖、无声的呐喊,在这一刻山皓秋赶紧向後退一步。

 

  一双巨大的翅膀突地从白的背後破衣而出──

 

  让台下所有的显贵们目瞪口呆的,忘记他们的高贵身份无法合起的嘴,哑然注视著台上最前端因为无力而不住摊软在地上的白。

 

  香味……

 

  不只是翅膀令人惊讶,随著它的上下扇动所撒出来的只有在发情时出现的金粉,细细闪亮著四周,因之而起的香味随著扇动更是加速整个空间传播著这世界无法与之匹敌的气味。

 

  疯狂的……让人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

 

  台上的标价灯,六百万、八百万、一千万……

 

  直飙到最高价格的两亿三千万美元。

 

  已成为集团始卖商品以来的最高价,甚至多出第二顺位的价格五倍,为的是得到拥有著真正翅膀、没有被处理过的白。

 

  白抬起眼,看著底下的人群,一双双冷漠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看著他。

 

  ──人、性、本、恶。

 

  槌子敲下的连续声音,拍卖会结束。

 

 

 

 

 

 

 

 

 

 

 

 

 

  第六章

 

 

 

 

 

 

 

  白被打了麻醉针,眼皮闭上的最後景像是那成千上百的人的沮丧表情,因为他们不是竞标的赢家,更让他忘不了的是山皓秋的表情,得意的微笑……

 

  当然,最开心的是那个人渣,这个买卖为他赚进了不少脏钱。

 

  两亿、两亿三千万美元……他的价码。

 

  而他未曾谋面的主人,将他放置在一个极为奇怪的房间里,没有床、只有一些很特殊的工具,有点像喷头的东西以及装了许多颜色的瓶瓶罐罐。

 

  他,是在地上醒来的,反而是他弄脏了一尘不染的深褐木地板,灯光相当明亮足以照射到房间的每个角落,当然,也照亮了自己……上半身的赤祼。

 

  要怎麽逃出这个地方呢?

 

  再怎麽坏的情况也没有比被山皓秋囚禁来得可怕,所以被当成商品卖出去反而是幸运的吧?他的心里头却滑过了一丝难过,那些仍旧被关著的同类天使们会有什麽样的遭遇呢?

 

他一定会尽他所能的回来救她们,如果顺利逃出这里的话……

 

  「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的魅力,我的客人们全都在讨论是谁这麽幸运标走了你,可是他们永远也猜不到。」

 

低哑带点性感的嗓音听在白的耳里却是无比的刺耳,打开门的不是所谓他未曾谋面的主人,正是带点讽刺微笑出现在他面前的山皓秋。

 

  一副伟大至尊的从容态度走到他面前来。

 

  并不只有错愕霎时染上白的面容,还有一股死气沉沉的苍白哑然看著山皓秋的脸放大在他身前,伸手抬勾起他的下巴,自己现在是什麽表情全被看得清清楚楚。

 

  「怎麽……」

 

反应不过来,白吱吱唔唔的无法成句。

 

  「怎麽会是我?你是要问这个吗?」

 

山皓秋好心的提醒著他,一身白色的装扮配合著娇丽无瑕的脸孔看起来完美无比,跟内心潜藏的恶魔完全不一样的天然纯真的气息,欺骗世人的手法。

 

  「拍卖会是由我控制的,我高兴如何就如何,我不高兴将你让手给别人,你就得乖乖的回到我身边来接受我的『饲养』,有什麽地方解释不清楚的吗?」

 

  果决断然地一字一句,像是力道猛烈的巨大棒槌打得白忘记了反抗抚摸在他下巴上的邪恶手指。

 

  无法接受的打击让他的脑子分成了一块块几乎无法合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掌拍开对方的手,四肢都活动自如的话,白就不相信无法抵制这个人。

 

  「啊!」但,似乎是判断错误了。

 

  来不及看到山皓秋是以如何的速度抓住自己的,整个人就已经被强迫带入这空间内唯一一张称得上家俱的椅子──有著特殊功能的椅子。

 

  椅背上有著足以绑住人的皮革,白的双手被束住之後连左右移动都相当困难,趁著山皓秋还未将注意力放到他的双脚上,他立刻瞄准他的腹部用力一踢,甚至有些报复性的高兴听到山皓秋细微的闷哼一声。

 

  「惹恼我,对你来说好像是轻而易举的事。」

 

并不是没有生气,而是过於压抑自己即将爆发的愤怒,刻意低沉的声音让白知道山皓秋全身上下,好像只剩下一根极其细微的神经来维持他故意装做没事的外表,这具身体里其实已经爆炸许多次。

 

  「你……」

 

企图阻止的,是山皓秋不给他反应的速度连带将他的双腿也用皮革捆住。

 

  白的心里是毫无畏惧眼前再次得逞露出微笑的人,但是,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发抖……身体在悲鸣著恐惧,害怕山皓秋会像第一次在羽屋里那样折磨他。

 

  杀了他也好、剁了他也罢,只要别再来一次非人的对待。

 

  「两亿三千万……我将你买了下来,没错,用不著这麽害怕,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你就是我的东西。」

 

  不大不小的声音振耳欲聋,捣入胃里的不愉快感让白忍不住乾呕。

 

  接著,他隔著眼中薄薄的泪雾看著山皓秋将椅子旁的特殊工具拉了过来,一手握住了卡装著喷头的把柄,另一手沾著凉凉液体的棉球擦拭他的左胸膛,很像是一种消毒的手续。

 

  「做什麽……」惊呼而出。

 

  「我还以为你什麽都不怕。」带点调侃意味的,山皓秋却也没停下手边工作,轻松地扬著手说著恶毒的话:「这个,是刺青的工具,而我,喜欢在我的东西身上留下属於我的记号。」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刻不容缓,针头刺入了白微微鼓起的肌肉中,一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

 

  「不!啊……」

 

白无法忍受地失声痛叫,因为不甘示弱的面子问题随即咬紧了牙,太用力而导致嘴角流出了些许的血丝来。

 

  「颇有韧性呀。」随之而来的称许。

 

  过一秒像是一天如此长久,白身上的毛细孔全部张开一般猛冒出冷汗,如雨下,更是阻挠刺青的工程,山皓秋有些失去耐性拿起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为他擦汗,依旧没停下来。

 

  「真是难为你,我的动作没有像专业人士一样如此迅速。」

 

  彷佛掉入火烤地狱,酒精的灼烧感、针头扎入肌肉的刺痛感、汗水汨汨而出,一切的一切翻搅著白的意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脱水而死。

 

  叫出声来,或许会比较好受;叫出声来,或许能用喊的方式来消减自身的痛苦,却偏偏死硬著最後一点的意志力忍耐著。

 

  左胸上的图案逐渐明显化,是一只宛若真的存在、栩栩如生的蝴蝶伫立在白的胸膛上,黑色的线条图案、再加上一点火红的佐料。

 

  随著白剧烈的呼吸上下伏动的胸腔,黑蝴蝶就真的跟著舞动一样活生生贴附在他的皮肤上,美丽、娇媚之词皆无法形容的动人……

 

  皮上红肿的地方指责著山皓秋的酷刑,他却一点罪恶感也没有以几近疯狂的眼神注视著自己的作品。

 

  「白,你真是美……我见过最美的天使,属於我的,天使。」

 

  已经没有办法开口,白抬起了无力的双眸却换不得一丝丝的同情,反而撩起了山皓秋突来的情火,被他的双唇给攫住。

 

  快要死去一般,感受不到温度的吻……

 

  昏迷过去,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代表著白还活著。

 

  算准了时间一般,这时松尾明出现在门边探头大略瞧了下白的伤势,稍嫌麻烦地皱起眉头:「这次真不知道该怎麽说你,你真是残忍。」

 

  「我这样还不够仁慈?我要求你做的也不过是让他飞不出我身边罢了,可没要他做不成天使。」淡漠的拿起一旁的白色毛巾,山皓秋擦著沾在手上的血一脸无所谓地整理著衣裤。

 

  这时,有两三个人推著轮床进来将躺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白挪了出去,空气中还留有一点白身上特殊的气味。

 

  「干嘛对这只如此固执?」掩不了的好奇心驱使著松尾明。

 

  「做好我交代你的事!」避重就轻的回答,山皓秋冷著一张脸踏出房门。

 

 

 

 

 

 

 

 

 

 

 

 

 

  第七章

 

 

 

 

 

 

 

  天空的味道。

 

  充斥在鼻道间的空气是一种特别熟悉的气味,让整个人顿时全身舒畅的有些令白怀念的气味,很乾净的、很原始的……

 

  不需要睁开眼白也可以知道自己现在位於空中,至於是为什麽?他不去细想只愿投入自己的世界中,什麽恼人的不愉快的痛楚全部忘记。

 

  再想想安令人不住冷静下来的容貌,安一切的好……他很想、很想他的安。

 

  几乎快要忘记在她怀中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山皓秋无底的逼迫威胁,想要放掉自己的包袱,沉重的多数的同类的性命。

 

  回到天使之都,跟安过著平静的生活。

 

  「安……」

 

梦呓著的,带点悲伤的气息吐出来的,白缓缓地睁开了眼旋转眼球一周,左胸上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抓爬著肌肉,痛的感觉带点刺激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痛,跟骨头上的些许酸麻。

 

  腹部上不容忽视的力道重重地收缩了下,白不自觉地惊吓抓住缠在自己腰上的物体,转头一看──

 

深邃有神的双目像盯著猎物一般瞧著他,鼻上的高挺、抿紧的双唇上还有一点灯光映照下的透明水感,淡蜜色的完美肌肤配上凌乱却狂野的中短发,是山皓秋近距离脸,在他面前抱著他。

 

  「放手!」

 

捏的打的用指甲用力的抓刮,所有的举动表示著白怒极眼前的人,别无其他。

 

  「别动!不想受伤的话就别再动,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吧?」

 

  不知道他在说些什麽,白随即感受到山皓秋立刻贴上来的触感……恶劣地摩擦他的大腿,一种坚硬的饱实感说明了一切。

 

  这个招数实在太成功,或者该说山皓秋给与白的威胁感实在过大,在下一秒他真的照他所说乖乖的不敢乱动,却仍是有些害怕对方的下一步举动。

 

  没有意料之中过份的要求,山皓秋只是凑近他的脖间枕在肩膀上,一条手臂将他捞得更靠近。

 

  像足了情人之间才会有的亲蜜举动,减少了彼此针锋相对气势。

 

  明明如此祥和的情境应该要感到温馨才是,但,敌人如他俩怎麽可能会有这种结果?一股不安迅速笼罩著白以致难以呼吸。

 

  「这里……不在地上对吧?你要带我去哪里?」煞风景的出声,语调里少了一些怨怼、多了种……存疑,现在的山皓秋除了下半身之外没有平常时的邪气。

 

  「不愧是你活著的空间,有一股难以磨灭的熟悉感对吧?」过了许久,山皓秋才出声。「我们在飞机上,我带你去看我的故乡。」

 

  「……故乡?」

 

  「没错,日本的最北也是极为寒冷的地方,为了隐藏我真正的职业我开辟渔业,北海道是一个天然良好的渔场,表面上,集团会『假装』将海产运到日本各地贩售,这……算是我的副业吧。」

 

  「你没必要说这些给我听也没必要带我去你所谓的故乡!」

 

  有点恼怒,要是山皓秋因为这次的远行而离开岛上的话,他自是有机会逃出他所搭建的牢笼,可是现在……他从没想过被当做物品的自己是可以被他随身携带的。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多多了解自己的主人没有坏处。」

 

带点类似撒娇的表情,山皓秋准确地将放置在白身上的手下滑进他的底裤里抓住那快乐的中枢,惹来白的惊呼声。

 

「你……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十分恶心的事吗!」紧握住在自己身上微微使力就忍不住沉沦的手,白坚决地推拒。

 

  「呐,我本来是没这个打算,经你这麽一『闹』才让我兴起,但是听你这麽说……好吧,我只要拿到我想要的就好。」

 

  原本让白难过的手指突地松开,他才稍稍的放心下来山皓秋立刻转战他地朝白的身後摸索著,紧缩著的入口抗拒他手指的侵入。

 

  「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他推开一脸霎时错愕的山皓秋。

 

  双目一眯,散发出来的危险视线是白曾经领教过的,几天前在羽屋的那一晚,山皓秋的表情跟现在的简直如出一辙。

 

  「呵哈哈……」事情,好像又有了婉转的地步,只因山皓秋笑了出来。

 

  搞不懂这个情绪转变极大的男人,白皱起双眉全身警戒。

 

  「瞧你……瞧你这个样子好像是一个小处女怕别人夺了你的贞操。」

 

讲话的人笑到捧著肚子,相对的白可是完全笑不出来,山皓秋止住了笑意又接著说:「好,我可以不碰你。」

 

  白疑惑地看著他,不相信世上有这麽好的事,更何况对方是个恶魔般的人物。

 

  「但是你得心甘情愿用你的嘴让我享受,记得,要心、甘、情、愿!」

 

*t*

 

彷佛患了重听一样,又像是对方所讲的是白所不懂的外星话,甚至刻意装做听不懂地疑惑睁大了双眼。

 

  「不懂吗?就是这里……」

 

山皓秋的手指轻轻抚过白润泽且顽固抿紧的双唇,再将手贴在自己胸膛上,下滑到裤裆中央,窃笑著白的惊慌无措毫无保留的显现在脸上。「这样你应该懂了,感谢我的心胸宽大吧,我给了你两种选择。」

 

  两种选择听在白的耳里跟宣判著一种是环首死刑,另一种不过是加上条白布盖住自己的容貌看不到山皓秋再行刑罢了,不论如何结果都只有一个而已。

 

  也气愤著这算哪门子的心胸宽大!

 

  「想都别想!」

 

  不必经过思考都知道的答案脱口而出,也在下一秒,白彻彻底底地懊悔。

 

  故意压在白还没有痊愈的左胸伤口上,山皓秋不过用一只手就将他整个人制服得无可动弹,另一只手粗暴地扯破白的上衣裤子,无用的破布根本遮掩不了身体。

 

  「放……呜!」

 

  不仅仅是因为牵动了山皓秋留在他身上的刺青疼痛,对方用的是全身的力量折磨著他,腰肢被往上一折,平常不会暴露出来的肌肤以及器官……现在全在山皓秋的面前,无助的颤抖著……

 

  白心底抑制不了从体内爆发的羞愤,无法自己的咬牙切齿全身嫣红,殊不知这一切挑拨著山皓秋,他的眼神瞬间光亮,以及那,难以俺饰的欲。

 

  无数邪气汇集的手指抚上连白自己也没瞧过的地方,恶意地轻轻磨蹭,出现随时都会探入的危险感。

 

  一想到这个部位曾经受伤的第一次……那种不只撕裂的剧痛,还包括精神上的折磨,白克制不住的冷汗拼命冒出。

 

  「怎麽样?发颤得如此厉害是因为太服舒吗?」

 

  「你……你去死吧你……」有气无力的叫嚣完全没有怒骂该有的气势。

 

  「确定不再考虑?这里……」两根手指强迫的深入惹来白痛叫一声,皱紧眉头也不得缓痛,山皓秋却只是洋装轻松的微笑,如同白一样深锁的眉头可以得知忍耐的辛苦。

 

  「可要承受的住啊,上次我已经对你很手下留情了,我可是不会再次让你没用似地晕过去就扯平。」

 

  记忆中曾经昏死的感觉再再提醒著白,彷佛心中有道救援自己的声音说著:接受他的建议吧,只要撑过去就没事了,那种难以消除的伤口也是会阻碍你逃跑的计划,不如几分钟的精神痛苦,过去就好了。

 

  「你保证……」就在山皓秋即将失去耐性的同时,白细微屈辱的声音自双唇中传出:「你要保证,不可以碰我。」

 

  「当然。」山皓秋许下承诺,放开他原本呈现不自然角度的身体。

 

  跟白全身光裸的情况相较,山皓秋仪容整齐也不打算自己动手将裤头打开方便让他「服务」,不知所措地僵持著。

 

  这也是山皓秋的阴谋之一,想要看看这只天使是用著什麽样的表情让另外一个男人尽兴,那种明明懊恼之中带著恨意却又不得不服从的态度,真是百看不厌的景像。

 

  「我说的是心甘情愿,不是叫你像呆子一样不做反应。」明知道白的心里正在困扰著什麽,他就是忍不住节节升起的捉弄心情。

 

  白咬了咬下唇,光是这个简单的举动就足以让山皓秋「抬头」,明知道这不过是简单一个隐忍的表情,但是出现在白正经的脸上就是特别让他心动。

 

  这一张普通至极的脸旦,竟然也有令人著迷的本事?

 

  过了良久,白有些颤抖的双手慢慢靠近他,将裤头上的拉鍊缓缓地下拉,看到了底裤的颜色,终於,仍是忍无可忍嫌恶地转过头。

 

  「後悔吗?那麽……」

 

  山皓秋再次拉拢白的双腿想将他推倒,後者立刻大声阻吓。

 

  「慢著!我、我做……」

 

  急忙喊出的话让山皓秋满意地笑出来:「瞧你这种速度根本是一副不甘愿的样子,既然答应的话就快点,否则……别怪我忍不住。」

 

  偷偷瞪了他一眼,白再度伸出双手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准确无误地迅速脱下山皓秋的长裤连同底裤。

 

  又一次的悔恨感自心中窜出,弹跳在面前的是山皓秋曾经进出过自己身体、跃然於前的活泼部分,强烈的存在感──

 

  ……无怪乎会有如此剧烈的疼痛产生。

 

  白并不是毫不害躁的注视著,而是太过错愕而愣住了。

 

  双唇霎时轻触著濡湿,意识到自己被亲吻,白愤而用力推开似乎很享受这个吻的山皓秋,因牵扯到胸上的伤口而微微喘息。

 

「你说过不碰我!」

 

  没有生气,山皓秋耸耸肩收回双手支撑床边,大方展露骄傲。

 

  带著一丝害怕,白知道如果不照做的话山皓秋是不会放过他的,最初先伸出双手轻抚,再来,才缓慢地靠近双唇。

 

  不能有一点不甘愿的表情,那是山皓秋所不准许的,屈辱地服务著另外一个男人,吞吐著……即使如此,心底仍然要维持不被拉入黑色沼泽的纯洁。

 

  「你技术真是差劲,要动动舌头才行……对,还要加上手指……就是这样,呼……」

 

  不绝於耳的扰人喘息呻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山皓秋竟然一点想要解放的徵兆也没有,白并没有因此佩服他的耐力,恨不得他早早了事。

 

  他惊人的忍耐力量让白有些疲累起来,再不停下的话反而是他会失去耐心一口咬下!这样也好……

 

  就在这麽想的时候,山皓秋的双手像是逃避著什麽抓住了白的头发,来回抚弄,还不时掏搔著他的双耳,极为敏感。

 

  连一声通知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濆灌让白猛地咳嗽,吐出那不属於他的体液。

 

  「咳咳……咳……」浓烈的腥味捣入胃里翻搅著,呛出眼泪来。

 

  反而是山皓秋好心的为他拍背让白不禁竖起警戒,眼睛飘到他像是刚才的一切没发什过一样的部分,依旧活力十足的样子……

 

  红著眼眶,不可置信地看著山皓秋,彷若在他面前的不是个人一样。

 

  吐出来的要求也著实像是禽兽才有的行径,一清二楚传入白的耳里……

 

  「再来一次吧。」

 

*t*

 

 刚下飞机,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一望无际的纯白,俨然是个雪的国度,气温低冷得让白忍不住缩起身子吐著白雾。

 

  天空还在飘著雪,将那头原本就有一丝丝白色掺杂黑色的发占据成更多的白色,名副其实配合著他的名字,白。

 

  这里,是日本的最北──北海道,也是山皓秋所说,他的故乡。

 

  身上只有穿著薄薄的长袖衬衫,山皓秋吝啬到一件厚衣也不肯施舍与白,硬是要求两人共拥著披上同一件毛皮大衣,藉此拉短两个人的距离。

 

  没有愿意或不愿意的分别,山皓秋不容许他的否定答案就以强迫的力量紧抓住白,仗著自己的身高及体形压制他。

 

  但是他没有山皓秋所想得如此纤弱,想要逃离的念头一刻无不存在他的脑中,拜对方的「仁慈」所赐,白现在的体力足以飞离这里。

 

  「你可真没防备。」

 

无视於胸口上的伤,无视於天气寒冷得足以让一个人失温而死去,白一把用力推开山皓秋,一副白色无瑕的翅膀展开,几乎快与白雪融为一体的白,让人以为他就会如此消失的白。

 

  出乎意料之外地,被推倒在地的山皓秋没有什麽过度激烈的反应,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他冒起恐怖的疙瘩感,但那不足以让他失去想逃的决心。

 

  霎时,白那刚刚飞离地面的身躯却重重的跌了回去。

 

  一试再试,毫不死心的自雪地上起身不断拍击翅膀,白因为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太久,一双嘴唇已经开始发白发紫。

 

  「怎麽会……」又一次跌到地上,转过头,是那笼罩住自己倒在雪上影子的主人,正以眼神嘲笑著他。

 

  就连在後头一群山皓秋的手下也只是冷漠且毫不干他们的事一样看著自己。

 

  事有蹊跷……打从一开始的反抗……

 

  山皓秋一脸轻松不怕他逃不怕他反抗的态度,就好像他已经在自己身上装上了什麽、做了什麽使他逃不了的事……主控权根本没落到他的手中过!

 

  「觉得奇怪?觉得为什麽自己的翅膀无法让你飞出我的身边?」一向如此诡谲多诈的笑,放在山皓秋那邪恶却豔丽无双的脸上却是适合无比。

 

  落在白睫毛上的霜雪因热度融化模糊了视线,随著山皓秋配合地蹲下伸出手抚上他一点一滴消失温度的脸颊。

 

  因为被说中,因为翅膀一开一合的无力感以及失温,白无从抗拒。

 

  「不用白费力气了,我已经差人把这……」转而抚向白身後,那代表著天使的翅膀,让他为之疯狂的东西。「羽翼……根据松尾明的理论,只要把其中几根羽毛剪下,短时间之内你是无法飞行了。」

 

  双目一瞠,急促的呼吸也无法形容此刻白内心所有的感受。

 

  再加上山皓秋所说的话,那是连同无限恐慌的绝望。

 

  怎麽也算不到,这个表面上让他第一次逃过羽屋的酷刑即不再以除翅为由威胁他的男人,一直是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天使的身份。

 

  天气冰冷的让人忍不住发抖,白的内心却更是冷上好几倍,眼前那皮相美丽的主人突来其来嗜血寒光,笔直望入堪称绝望的深黑双瞳。

 

  光光是那眼神……令人震惊及恐惧。

 

  然後,山皓秋笑了出来:「欢迎来到人间,来到日本,来到我的故乡。」

 

  拥有那麽……那麽美丽微笑的人,竟然会是恶魔的化身!

 

 

 

 

 

 

 

 

 

 

 

 

 

  第八章

 

 

 

 

 

 

 

  这是一间和室风格的房间,房间内整理得一丝不苟,虽然不太大但却应有尽有,包括房间中央的暖炉,在屋内一点也感受不到北海道的冷冽。

 

  环视。

 

  四面有三面仍是水泥墙壁,剩下的那一面则是向外大大敞开,要是这往两旁拉的门片没有关紧的话,还可以看到外面有个不小的庭园,树上还积著雪。

 

  真是细心设计。

 

  可是这一切,如果没有那唯一向外、在门跟室内之间立著的那条条铁栏,白会更高兴,可以欺骗自己没有像宠物一般被畜养著。

 

  来到这个寒冷的地方已经整整五天,白唯一称得上好事的只有没再见到山皓秋一面。

 

  那一天,刚下飞机山皓秋就以强迫的口吻,用类似王者高高在上的态度向他宣告有关於他翅膀短期间内不再能使用的残酷事件,他所能做的,就是什麽也不能做。

 

  可悲的,无奈的,却是事实。

 

  唰──几根羽毛因为这个展开举动而飘落。

 

  这翅膀,依然是白色的纯洁的,为什麽不能飞?为什麽要囚禁他?为什麽不还给他自由?一堆没有人愿意回答的问题。

 

  还记得,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松尾明出现在白的「住处」里,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也没有前几次见面来的轻松。

 

  ──我真搞不懂秋在想什麽,竟然把你带回来这里!主公不知道会说些什麽呢!算了,我不管了,就算发生什麽事也不关我事──

 

  明明就是一脸忧心冲冲的样子,松尾明就这样一直小声小声念著,边检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多麽讽刺,这些伤全部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摸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时还会有疼痛的感觉,在他要逃出去的时候,山皓秋可是一点也没手下留情,那致命的一箭。

 

  「唉。」叹了口气,白望著那一片刷得粉白的墙壁,背後即是那牢笼的铁栏,或许是驼鸟心态也或许是自尊心作祟,总之,眼不见为净,只要不面对那摆在眼前的事实,心里总是会好过一些的。

 

  突然,一股极为强烈的视线射了过来,白全身抖动了一下。

 

  那不是山皓秋,直觉告诉他。

 

  猛地转过头,见到那双眼睛的时候,白屏住了气息,如此压迫人的视线,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呼吸──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一个相貌好看的中年男人,穿著一件薄薄的灰色单衣,天气是如此的冷,男人双眼所透露的更是比冰天雪地还难以忍受的低温,没有一丝温情的双眸。

 

  好熟悉的一双眼睛,白甚至可以从这双眼看到山皓秋的影子,但是这个男人似乎更为怖恐,他的身体竟然只是为了一道视线便害怕的颤抖著。

 

  「不是蝶。」

 

  相当好听的声音,意外地,没有如同眼神般的冰冷,只是一种暖暖的、很令人放松的声音。

 

  白疑惑……甚至是警戒地看著这个男人。

 

  「转回去!谁让你转过头来的?!」明明是很温柔的声音,却突然狂暴地怒吼起来,吓得白什麽也不能做地转过身去。

 

  也在下一秒,白以急快的速度将翅膀收了回来。

 

  几乎是同时,一阵枪声响起,白慌乱地再次转过身去。

 

  他看到那个男人,很明显地,是一个已经失控的人,握在手中的抢只吐著白烟,而铁栏上唯一的锁已经破碎了。

 

  「你……」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或者是已经被眼前的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白只见那个男人缓缓地打开门走了进来,当下就给他一个巴掌。

 

  这一掌打得很用力,白的头立刻偏了一边,身体晃了晃还是不支地倒在床上,男人什麽都没说地撕开他的衣服,根本无法反坑。

 

  「住……住手……」仍是晕头转向,白虚弱地阻止。

 

  男人只是将那撕成碎布的上衣丢在一旁,在见到白胸膛上的蝴蝶刺青的时候,男人的手停顿了下,随即又粗鲁地将他翻转,面部贴著床,感觉到一双大手抚上他背部的敏感肌肤,轻柔的。

 

  「出来!我要看你的翅膀!」

 

  口气是不容白拒绝的强硬,但他仍是痛苦地摇摇头,反对。

 

  「哈哈哈……」男人漫无目的的笑著,疯狂地笑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怎麽将你的翅膀弄出来,我只是不想做那麽恶心的事而已。」

 

  话才一说完,男人的手从背部向下滑到前方,白相当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麽事,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

 

  救救他,任何人,只要来救救他的任何人……

 

  山……山皓秋……快来救救他……

 

  「呵……我不知道你是这麽急著要见我将送给你的惊喜呢,父亲……」

 

  艰苦地抬起眼,白看见山皓秋不知是什麽时候便站在铁栏外了,也注意到他的用语,他叫那个男人为父亲。

 

*t*

 

「痛吗?」

 

  不明白,为什麽眼前的人……用著细微的声音,那原本就很悦耳的声音,像是在哄著他,像是疼惜……山皓秋,眼前美丽的容貌依旧如此的山皓秋。

 

  当发疯似的男人……也就是山皓秋的父亲离开之後,白仍是震惊著,无法回神,直到山皓秋替他穿起不知何来的衣服。

 

  「滚……滚开,我自己可以穿。」

 

  仍旧是害怕著,白抖著音节拍开山皓秋帮他穿著衣服的手,因为穿衣服的动作,不可避免的皮肤互相接触著,白心里窜出颤栗,他总觉得……总觉得山皓秋有意无意的抚摸他的肌肤。

 

  山皓秋很乾脆的放了他,反倒是白惊了一下,他何时变得如此善良?

 

  炽热的、独占的、又好像有点生气、懊恼,最後,白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深情。

 

  虽然只有那麽一瞬间,但白确信那个眼神所代表的涵意,因为,他的安也曾经,如此看过他,那是,执著的深情。

 

  接著,白被一阵猛力扑倒,原本乱成一团的床褥更不成形。

 

  一阵发香涌入白的鼻道,沁入人心,山皓秋的脸贴著他的胸膛,紧紧地抱著他,就像小孩抱著母亲的那种抱法,无来由的,一种被撒娇的感觉充满四周。

 

  不该……不该是如此的,这样的画面怎麽看,都是极其亲密的人之间才有的举动,白努力地想恢复软了的力气,这种讨厌的感觉,还不如让他们保持针锋相对的敌意。

 

  「你在害怕吗?」随著说话……就算是没有说话,光是躺在白身上的山皓秋口鼻间的气息吹到还是赤裸的胸膛上,也够他起疙瘩的了。

 

  「走开。」轻声地说出,白已经累了,不再想和疯子群打交道。

 

  「不用害怕了……我会在你的身边,他伤害不了你。」那声音,任谁听到,都会感到不可磨灭的安心,即使是白,微微愣了下,差点就这麽信了他。

 

  「就是因为你,我才害怕。」

 

  这是第一次,在白历经这麽多事件,受过这麽多折磨後,第一次坦白地对山皓秋坦承,他,是害怕的,根本就不像表面上处处跟山皓秋作对那般勇敢,假装勇敢,不过是赫阻对方的虚弱外壳而已。

 

  缓缓地,山皓秋自白的胸膛上抬起头,双目对视著。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山皓秋这样说著,真诚到毫无破绽。

 

  「哼呵呵……」这是白来到人类居住的地方,第一次笑,今天是什麽日子,总是有这麽多个第一次,但,这个笑,不过是冷笑,却让山皓秋一瞬间看呆了。

 

  「你在自作多情个什麽劲,会伤害我的人,不就是你而已吗?」白满意地看著山皓秋突转的表情。

 

  用力的,不容反抗的,山皓秋压住白的後头颅,与其说是吻他,不如说是疯狂的咬,白不断地想要转头甩开他,甚至是不怕死地拉扯山皓秋的头发。

 

  山皓秋的手滑到他的身下,明明知道那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却紧紧地抓住,施力。

 

  「不……」

 

白微微开口想要痛呼,却让山皓秋得逞,舌头入侵,翻搅著,想要征服。

 

  被吻到力气皆用光了,白松开扯著对方发的手,任凭宰割。

 

  放开白,山皓秋勾起微笑,那是一张,依旧如此美丽的脸,满是情欲的眼神看著气喘嘘嘘的白:「没错,能够伤害你的、能够碰你的、只有我,就连弄坏你,也得藉著我的手,亲自毁了你。」

 

  那是白晕过去前,如同毒蛇一般的句子,缠著他不放。

 

 

 

 

 

 

 

 

 

 

 

 

 

  第九章

 

 

 

 

 

 

 

  已经十三天了,白来到北海道的日子。

 

  第五天的时候,见过那只禽兽的父亲,也在同一天,山皓秋开始抱著白睡觉的第一天。

 

  「我正在等你啊,你好好的休息。」那个拥有著精致五官豔丽脸孔,眼神却格外深沉的人,像是有什麽秘密暪著不说,白天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山皓秋就会来到这间像是笼子的和室,抱著他睡觉,亲密的。

 

  所谓的睡觉,是很规规矩矩。

 

  最岂码白是这麽认为。

 

  也不是碰都没碰一下,跟第一次像是强暴的行为和第两次的强迫举动来说,只是被紧紧地抱著入睡,那根本不算什麽。

 

  白的食欲不佳,这件事让山皓秋发怒了许多次,有一次甚至是以性事来威胁他才乖乖把以往吃两口就不吃的食物全吞了下去,最後还是吐了出来。

 

  没办法,那种不想将山皓秋的任何事物沾染到自己的想法太过执著,那次的呕吐之後,也没再逼他了,只改叫人送来流质的食物,还有水。

 

  唯一,让白对这一切感到满意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有天空味道的水。

 

  不知道是不是被关太久出现幻觉了,总之他还算喜欢这里的水,北海道的水。

 

  即使受到囚禁,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想,即使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他,白仍是计划著逃跑,但,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想出什麽头绪。

 

  太难了!

 

  首先就是眼前的铁栏,自从有个疯子用枪破坏掉铁栏的锁之後,山皓秋眉头也不皱一下的马上换锁,白满不在意地听著他得意的屁话:

 

「你放心好了,这独一无二的锁除了唯一的那把钥匙其它再坚硬的物体也无法破坏它。」

 

  再来,好像是为了防止什麽,山皓秋派了人守在这里,和室外的树丛里不止一个人的呼吸声让白恍然大悟,这行为应该是想防著他的父亲再度来访。

 

  想到这里,白忍不住颤抖了会儿,脑子里勾画出来那双冷漠冰霜的眼睛,比山皓秋多了冷静少了些轻狂,是山皓秋的父亲。

 

  耳边传来铁与铁相碰的声音,白知道,那个人来了,莫名地升起一股情绪,现在是大白天,通常他不会出现的时刻。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味道很吸引我?」靠到白的脖间,山皓秋呼出来的热气让他的身体瞬间起了疙瘩,但是,没有拒绝,因为拒绝也没有用,太过清楚山皓秋不过是逗著他玩,这几天的教训够多了。

 

  但是,下一句话,将白打入地狱。

 

  「但是……没有比你的香味和金粉让我刺激就是了……」

 

  那丝丝情欲,让白瞬间惨白著脸转过身推抗山皓秋益发靠近的身体,成天关在这座大笼子里,什麽力气都被磨没了閒去了,再加上糟糕透顶的食欲,白怎麽可能拒绝的了?

 

  「不公平!」

 

  白惊呼著这麽一句幼稚又无助的挣扎,一开始,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公平过,所以,山皓秋只是冷冷的轻笑就将他小鸡般的力量给压迫了去,固定在床上。

 

  随之而来的,是窒息一般的吻。

 

  白死命地闭紧牙关,试想那条滑滑的舌头拿他没办法之後就会离去,可是,一切都太大意了,他应该早就明白山皓秋的固执以及视他的抵抗为助兴,其实唇已经被弄开了,山皓秋舔著他的牙齿、甚至用软舌按摩他的牙床,期待著牙关里的舌,能够与之交缠。

 

  这不是玩弄是什麽?

 

  怒气一上来,白什麽都没顾虑的张口欲咬断那折磨人的舌头,忽地下颚一阵激痛,山皓秋轻易地掠住口内想逃的软体,缠著、勾著、连口水都流下来了。

 

  接吻的声音……令人恨!

 

  手,渐渐剥开白身上的那层浴衣,符合他名字的白色浴衣。

 

  心一急,力气也突然增大地成功推阻了那胸墙,唇也得了休息,「你!你……脱、脱……不行!」似乎是忘了自己没有反抗的筹码,以为说些什麽山皓秋就会照办。

 

  「别怕,我只是替你换衣服……」笑得很邪恶,山皓秋依旧没停下地扯掉那不堪施力的衣物,底下,是什麽都没穿的裸身,左胸上的蝴蝶是那样地刺眼、炫目……他低下头舔吻上那只栩栩如生的蝶,只是这样的动作就兴奋,再加上白不知为何而起的颤抖……是害怕吧?

 

  「别抖啊……你不想流血吧?」

 

  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白略略抬眼,看见山皓秋如此美丽的笑,顺著手指著的方向,裤档的地方──

 

  这下还不明白!

 

  「动物就是动物!」没经脑子随口而出,白知道自己又惹到这个男人,立即全身缩成一圈,免得他又对他做出什麽事来。

 

  却没有预料中的举动,山皓秋只是摸著他的头发,待他抬头,只是示意他继续换衣服,要是半个小时内没处理好就有得好受,留下衣物头也没回地走出「笼子」了。

 

 

 

 

 

 

 

 

 

 

 

 

 

 

 

 

 

  第十章

 

 

 

 

 

 

 

 

 

 

 

  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从他松缓的眉头看来,他喜欢极了!

 

原来山皓秋的老家後方是一大片的树林伴随平原,雪已经融化,甚有新春之意,他没去理会为什麽浩浩荡荡将近一百个人早在这里等候,山皓秋带著他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转过身望过来,想必是等山皓秋的。

 

  然後,白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同样盯著他的双眼看不出什麽情绪,只有冷然加上淡淡的愁,说来倒是好笑,那天对他施暴的人竟会有这等表情,山皓秋的父亲──山皓非无。

 

  「久等了,各位。」

 

  山皓秋略微欠身,显然只是针对他的父亲行礼,脸上却没什麽波动,将白锁在一旁。

 

  锁?

 

  是啊,还是不放心吧?即使明白他的翅膀早就不能飞了,即使明白他的体力能跟到这里来已经很不容易,要逃离这里对他来说更是难上加难,山皓秋仍然是没有掉以轻心的将两头铁圈的一圈铐在他的手上,另外一圈锁在地上的铁环。

 

  不知为何,地上竟然有一整排的铁环,这里明明就是郊外,这些铁环很明显看来是从地底延伸出来。

 

  究竟,这一群人是要做什麽?

 

  突然,一辆辆的箱车开过来,黑黑的玻璃从外面来看根本看不透,有一群人上前打开箱车门,总共有六辆黑车,令人惊讶的是,每辆车里都有四、五个女人,美豔……不像是人类的美……

 

  更奇怪的是她们的穿著,不能说是衣不蔽体,虽然北海道的天气已经度过了最冷的时节,但穿得这麽少,不会冷吗?

 

  「你究竟带我来这里做什麽?」

 

面向山皓秋,白的口气相当不好,也从来没有好过。山皓秋但笑不语,伸手搓揉著白的耳朵,想当然,随即被愤恨甩开,他也毫不介意。

 

  白这才仔细看了每个女人的容貌,那是……再熟悉不过的绝望,跟之前,他被关在外海岛上时对面牢笼的女人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你!」大口大口地吐出白雾,不可置信!「她们不会是……」

 

  「没错,慢慢欣赏吧,这是特地摆给你看的。」山皓秋抓著白的手臂挑著眉细细地说,那些女人之中恐怕是没有一个胜过山皓秋的美。

 

「你们,去把她们全锁上。」放开白之後,他转身指使。

 

  她们手腕上的铁环延伸出来的铁锁长度短得不可思议,不像白这样还手只要垂下来不使力还是能勉强站住,而她们……是跪!

 

  没有办法,鍊子的长短限制住她们的姿势,这样屈辱的跪姿……在少少的衣服下,能把优美的曲线看得一清二楚,而她们也不反抗任由锁在地上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完全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

 

  竟然……竟然把最美最圣洁的生物弄成这副德性!

 

  白痛心地闭上双眼,脖间传来一阵气息,一只手抚上他的背脊:「你的表情已经快跟她们一样了……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呵……」轻轻的笑意散开,山皓秋吸取著白的味道,恋香。

 

  「你知道吗?被逼到绝境的人什麽事都做得出来。」睁开眼,根本不是什麽绝望,而是一种决心、燃烧得大地根本没存在过寒冷一样。

 

  山皓秋痴痴地望著白,良久,再次笑开来:「那你知道不道,一个再强势的人只要被逼得越过自身所能承受的临界点,就会变得乖巧无比,看看她们……哪个没抵抗过,还不是被我收服。」

 

  白冷冷地瞪著他,山皓秋续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你的底线在哪里?」

 

  「你可以试试看!」白的声音冷静无比。

 

  对峙著,互不相让著。

 

  「对了。」山皓秋继续抚著他的背脊,力道如此轻柔。「我想告诉你,你的翅膀已经可以飞了。」

 

  白微微愣了一下。

 

  没错,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松尾明曾经跟他解释过,他只是剪掉他其中几根羽毛及羽胫,只要恢复良好的话,可以说是跟以前没有差别,只是没料到短短不到一个月就长好了。

 

  奇怪的是,山皓秋跟他说这些做什麽?

 

 

 

 

 

**

 

 

 

 

 

  微微的冷风吹过,锁在地上一排铁环上的女人们个个打冷颤。

 

  白将山皓秋为他准备的那件大衣弄下身,右手的袖子刷的一声撕裂,将没了一只袖口的大衣盖在离他最近的女人身上。

 

  霍然,那个女人抬起头,似乎是感谢的一笑,如此凄凉的笑。

 

  山皓秋冷然看著一切,轻笑,转身道:「海原,去年你猎得了冠军,不知道你今年准备好没有?好像是十二只吧?你的猎物?」

 

  「能让少主记住,海原感激万分。」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鼻子被冷风刮得红肿,那个人,白还记得,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也不会被抓到这个地方来,被山皓秋囚禁著。

 

  只是,话中猎得了冠军是什麽意思?白一点也不懂山皓秋又耍什麽花样,从头到尾能做的,也不过撑眼瞪著。

 

  「父亲,你主持吧?」山皓秋一说完,共有二十几个人一个个站到女人们的面前,蹲下,像是要解开她们的铁环。

 

  山皓非无伸进袖口拿出枪朝著天上狂扫,像个疯子,面色从容的疯子。

 

  「还是这麽个性。」

 

  待山皓秋一转身,二十几个锁住雌性天使的铁环立即被同时卸下,不只是她们的脸上露出惊讶,就连白也微微迟疑他究竟要做什麽,山皓秋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放走她们,赔钱的生意……商人怎麽可能做?

 

  套著一袭白色大衣,不知道为什麽,山皓秋像是很喜欢白色系列的服饰,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但是那个人再怎麽装饰,里面的那颗心终究是黑得见不著光,天生就是适合待在地狱的那种,堕落之气……

 

  山皓秋突地靠近白,抚上他尚未来得及躲开的脸颊,异常温柔的接触,献上一个再美丽不过的笑脸。

 

  「呵……」那声令白起疙瘩的轻笑传到耳边,如此危险的笑,就在白欲伸手推阻的时候山皓秋很甘脆地放开他,转而走到雌性天使们的面前。

 

  「怎麽?我放你们走,还不走吗?」

 

  仅仅几句话,张张原本绝望的绝丽脸庞皆重新染上了色彩,那种归家的心情全写在脸上,白怎麽会不懂呢?他如此的想念著未婚妻安,原该在好几天前就举行的婚礼,就因为被困在这里,什麽都不能做!

 

  也只有他一人,尚锁著铁圈。

 

  刚刚接收白的大衣的雌性天使转过头,似是怜惜地看著白被铁环紧紧圈住的手腕,大有她也帮不上忙的无奈神情。

 

  「我是F自治区参谋长,请你帮我带个讯息,告诉安……我的伴侣,我很平安,请告诉她……我会回到天使之都的,哪怕是死……」

 

  口中不断吐出白雾,白激动地抚著自己的胸口,真的是将所有的希望和力气放入句子当中,看见她缓缓地点著头,白也露出个安心的微笑。

 

  然而,白以为自己所说的话已经够小声到山皓秋听不见,忽略了那张美丽的笑脸突地僵硬,转变成阴郁冰冷。

 

  第一只天使展翅高飞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地回过头来看著她的同类,示意她们也随她一起,回到属於她们的地方,天使之都。

 

  无云的蓝天,不再下雪,却因为天使疾振而落的纯白羽毛,像下雪。

 

  天使,在天空中飞翔的天使。

 

  白仰头望著,看著许久不曾看到的景像,同类们飞在天上,任何人不亲眼看是绝不会相信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使的存在。

 

  而那也像是白唯一的希望,飞在天上,将他的思念他的爱意他的归心随著她们带回他所居住的异世界,带回到安的身边。

 

  不知不觉,白的热泪就这麽流下来滴在北海道的雪地上,转眼间将雪融了些许,再看不见那自体内发出的水。

 

  咻!

 

  物体与风磨擦的声音振耳欲聋,白倏地转头──

 

  「不要──」猛力扯著手腕上的铁圈,白失声狂吼。

 

  他们……他们拉弓放箭!他们……猎杀……

 

  血的颜色、血的气味、跟人类一样是红色的鲜血,从胸部、腿部、臂部……任何弓箭穿透的地方汨汨流出,即使受了伤,她们仍旧不放弃地挥著背上的翅膀飞离此地。

 

  但是那些箭,一只只射向蓝天,射向那纯洁的存在,将天染成一片血红。

 

  「山皓秋──山皓秋──」白的手腕渐渐滴出血珠,那是与铁环博斗的後果,多天来的体力不济让他跌倒在地。

 

  他说过……他说过要放她们走,他说过的他说过的!

 

  「你知道吗?明一直说他想来参观一次狩猎场,但医生嘛,天生的软心肠,第一次看到这场景的人怕是先吐出来吧?」山皓秋蹲下来拍拍他的背,不知是安慰亦或讽刺。

 

  「这里是……狩猎场?什麽意思?」如此壮丽的地方,竟然拿来当天使的屠杀场?人类们……

 

  「你以为我的猎人打从出生就这麽厉害?这里就是他们的练习场地啊……实际的演练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残忍变得麻木,下手的时候乾净俐落,但是前提的成本是,几个商品罢了。」

 

  山皓秋的手再度来到白的脸上,毫无阻碍地抚摸著神色已呈呆滞的白,显然是……打击过大。

 

  「你很想回去吧?当真是毫不在意生死吗!」脸色一敛,山皓秋转手掐住白的脖子,施力,想看他挣扎的模样想看他求挠的模样。

 

  白反而一脸淡然地闭上眼睛随他去了,山皓秋更是生气地甩开他後抢过身边手下的弓箭,使用不曾在他父亲面前显露的射猎技巧,伸直手臂就瞄准了接受白的讯息的雌性天使。

 

  「不……」白一手抓住山皓秋的脚踝往後一扯,山皓秋被扯得向前一倒,发出去的箭略微一偏射中她的小腿。

 

  碍事的铁鍊!

 

  白硬是扯著手腕上的铁环,在一公分宽的铁环中转动手腕,血愈发大量地流在雪地上,甚至已经看到肉与铁环相互磨著。

 

  用意相当的明显,白是打算不要这只手掌,想将之切断。

 

  看到这种情况,山皓秋二话不说地从背後抱住白,让他暂时没空去企图弄断自己的手腕,下令:「快!锁在地上的那环解开!」

 

  五、六个人立刻抛下手中弓箭,拿钥匙的拿钥匙,帮忙替少主制止那只发了疯的雄性天使,谁也没想到,连续几天以水为食物的生物竟然还有这麽大的力气,想必是被逼急了。

 

  方才解了扣在地上的铁环,白攻击著制住他的人,在没有人防备的情况下个个被击倒,连山皓秋也不例外。

 

  「白──」

 

  白的翅膀破衣而出跃身飞上,铁锁的另一头被山皓秋即时抓住,跟著扣住自己,随著飞上了天空。

 

  「你解开!」

 

  「不解!」因为不会飞,山皓秋被吊在白的手腕上摇摇晃晃,在体力的限制下,白也只好免为其难地将山皓秋抱在怀里,减少因摇晃而变得困难的飞行。

 

  底下的那群人因为他们的主人在天空中也就停下手中放箭的举动。

 

  反倒,有一个人举起了弓箭。

 

  「主公!少主他在……」海原紧急发声。

 

  山皓非无听若未闻,转注在天空中的那道身影,渐渐地离他远去。

 

  背影……那抹熟悉的背影……是如此的相像……

 

  蝶。

 

  一个拉弓松弦,箭身也就飞射出去。

 

  「不好,父亲他……」山皓秋像是想到什麽,等转头瞧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毫无意识地翻身挡住白,锋利的箭……不长眼地末入山皓秋的右肩上。

 

  原来……原来父亲还没忘掉她的身影呢……蝶……

 

**

 

当山皓秋的双眼在他面前闭上的时候,白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为什麽?

 

  箭……明明就是朝著自己射过来的,假使山皓秋没有即时将他翻转的话,那箭,应该是从背後射穿他的心脏,可是,那个人……他该恨的那个人救了他……

 

  他们是仇人吧?是吧?

 

  但,当白这麽想著的时候,他却已飞往与归家不同的方向,丢下了他的同类们,飞向他方;丢下了底下那群因为主人受伤而乱的人,飞向山皓秋的本家。

 

  因为松尾明在那里,那家伙,是个医生。

 

 

 

 

 

 

 

 

 

 

 

 

 

 

 

 

 

  第十一章

 

 

 

 

 

 

 

  松尾明刚刚整理完他的金发,又上了个厕所後,一开门看见两个血淋淋的人倒在他的面前,还好他是个医生,不然绝对跟著晕倒。又,看见自己的好朋友肩上插了一支箭,那种心情还真不是正常人所能体会的。

 

  就差那麽一点点,只要再往下挪个一、两公分就刺到肺部,山皓秋连看诊急救都节省下来就可以直接立碑。

 

  虽然山皓秋的体形并不像牛一样壮,但精力倒是不错,估计半个多月就可以爱干什麽就干什麽。

 

  全然是运气呀。

 

  另一个乍看之下没什麽伤的白,其实手腕的筋都断得差不多了,但松尾明不喜欢在医学上闹失败,耐心地一根根神经接回去,再缝它个漂亮的几针,疤痕不敢说没有,岂码不是最难看的就是了。

 

  还有,长期的营养不良外加疲劳过度,够让白睡个整整三天不醒。

 

  最最不像话的就是山皓秋,主公拼了命地赶回来输血给昏迷的他,过了几天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害我父亲担心了」也就算了,连说个「明,不好意思,辛苦你了」都没有。

 

  「白!别让他离开……锁住他也好。」

 

  瞧瞧,这就是估计山皓秋需要四天才醒两天却勉强爬起来说的第一句话。

 

  每次主公找找他问起他的病情的时候,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也说出来。

 

  「松尾,你待在山皓家……有多久了?」

 

  穿著一袭深灰色的单衣跪坐在桌前,腰杆挺得老直像是从来没有弯过一样,山皓非无双手掬起茶杯一饮,好茶。

 

  「从少主九岁开始,十五年了。」难得的,松尾明正襟危坐。

 

  又静了下来,只有微微的风吹著梁上的风铃。

 

  「你知道……那只叫做白的雄性天使,秋留著他多久了?」

 

  天气明明转暖,松尾明却难受地感到寒气……额前珠珠汗水。「自从海原先生猎到他的那天起,已经整整二十七天了。」

 

  「呵……海原猎到的啊……想不到最顶级的猎人,猎到了珍宝。」山皓非无轻声喃著,用著松尾听不清楚的音量。

 

  自治区的参谋长……整个天使之都也不过分成六个区域,如此重要的人物被困在这里,天使城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全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天使的存在……没有人说得出其中缘故。

 

  蝶……我都已经快忘了我们的初识是在什麽样的情况下……而我们的诺言,有没有随著时间改变了?你为什麽要离开我?!

 

  「松尾。」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一样,山皓无非起身抖了抖连身单衣,望向门外。「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主公请说。」

 

  「请帮我传个话给白,然後……」转过身来,山皓无非的眼神里充满坚定,一如十五年前的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趁秋不注意的时候,放他走。」

 

*t*

 

山皓秋原本躺在床上躺得好睡得香,却被一种天生的警觉给震醒,似乎是仰头四十五度角的地方,有一道视线。

 

  有人正在看著他。

 

  睫毛向上一翻,他醒过来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打扰了他。

 

  来者一头光泽耀人的长金发男子,此刻戴著无框眼镜看著山皓秋,用一种不明所以的眼神,这个男人并不是长得恶心透顶、也不是惹人厌,甚至还有些英俊,穿著一身白袍。

 

  山皓家的医生,松尾明,一个坚称自己是日本人的外国人。

 

  「你是来这里准备让我轰你出去吗?」听起来像是不怎麽欢迎的台词,山皓秋却著实地松了口气,可以看出他对松尾明的放心程度。

 

  没有像平常时那样耍赖的表情出现,也没有威胁山皓秋定要承认他是他世上最好的朋友,松尾明仅仅多看了他一眼便叹了口气:「你昏睡的那几天,那只公的一直吵著要见你,你见不见?」

 

  见他闷闷不乐,山皓秋微微皱眉。

 

  「你哪里坏掉了?」

 

  「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那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最可信任的人?」平时都嘻嘻哈哈像小孩一样打闹著的人,突然变得如此认真,山皓秋心中充满著疑问,当下做出第一个反应──

 

  踹上一脚。

 

  「喂,很痛耶!」松尾明抚著大腿,大叹生病的人哪里来这种力气。

 

  「我不是把生命都交给你医了吗?」

 

  只要一句话,就这样的一句话,松尾明转过头来用著水亮亮的双眼看著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山皓秋,泪水在眼里从左转到右再从右转一百八十度到左,就是迟迟不肯掉下来。

 

  「你这样子……真是令我作恶……」

 

  虽然山皓秋这麽说,松尾明倒是一点也没受到他的影响,仍旧兀自高兴个半边天,边叫著边跳出去:「我去把他带过来。」

 

  山皓秋看著他跑出去也没出声阻止,不自觉地嘴角微微往上勾。

 

  白……要见他?

 

  心里漾出来的不是高兴,也不是兴奋,而是……期待,当初白如此自虐的手腕用皮开肉绽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不过……导致这一切结果的主因,全是因为他的逼迫。

 

  松尾明曾经问过自己,为什麽对这只自己当初应该要不感兴趣的雄性天使做这麽多残忍的事?不只是那极为相像的背影吧?在发现这点的更早以前,也就是刚见面的时候,那具身体就已经被他彻彻底底地享用过了。

 

  就连数年前意外下养的那只幼年的雄性天使,他也没出过手,顶多是当成美丽的装饰品一样摆著而已。

 

  但是,白并不绝美,至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甚至认为这只雄性天使不过跟街边垃圾差不多价值,但那之後,他总觉得白……其实很美,并不是外表上的,而是自内心发出的光芒,是那样的纯洁,如此乾净得让他想……

 

污染那一片白,甚至是毁了他……

 

  可是当白对自己的生命毫不在乎的时候,那麽绝望地在他面前闭上双眼任他处置的那一刻,他却觉得那表情一点也不适合出现在白清秀的脸上。

 

  白应该要对任何事抱持著努力就会有希望的想法,即使他的身边连个以卵击石的微弱武器都没有,他还是不会放弃一点点成功的曙光。

 

  不管是第一次试图带走明明不可能带走的全部同类,还是第二次企图弄断自己的手去挡那些白根本挡不住的箭身,那种舍身、那种不顾自己只救他人的悲天悯人,白……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而且还是个天使。

 

  为什麽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到底是什麽,促使白做到这种地步?

 

  他心中的那股对白特别的感觉,是不是一种叫做佩服的精神?

 

  这一切,他搞不明白,所以当白想扯断自己的手时,他真的以为……白就要离开了,所以他死也要拉住他,不能称他的心如他的意,回到他的未婚妻──安的身边!

 

  ……他……他在想什麽?他……刚刚想了什麽?

 

  「你的气色看起来挺好。」门边传来一道打断山皓秋思绪的清爽嗓音,那是白,一向是山皓秋最爱抚摸的黑发相间著一丝丝的白发,五官再平凡不过,值得留意的是皮肤尚佳,脸颊透著嫩嫩的粉红。

 

  看来就如松尾明所说,他最近总算是肯吃些营养的东西了,从原本来到北海道後的皮包骨身材恢复成两人刚见面的那时刻。

 

  「你的看起来也不错。」山皓秋稍稍调整自己的位置靠在墙上,和室的房间没有床,白四处看了会儿就跪坐到离他三大步的塌塌米上。

 

  显眼的白色纱布一圈圈绕在白的右手腕上,不知为何,山皓秋觉得这伤跟白看起来是如此具有调和感,第一次看到有人是这麽适合伤口。

 

  「你的伤……不要紧吧?」

 

  山皓秋轻松地问出口,反倒是白有些别扭,因为从他一跨入这房间以来,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只能用温馨来形容,该死的温馨!

 

  「松尾明的医术实在了得。」白直视山皓秋的眼睛,後者也没有分秒是离开过白的脸庞,良久,白说出了困惑他数天的问题:「你为什麽要救我?」

 

 

 

 

 

  十五年前……跟十五年後,那幕景像像是蛆虫一样附在他的脑子里抠也抠不掉,一位迷样的女子、一个悦耳动人的名字,忘也忘不了。

 

  为什麽他会救白?

 

  就如十五年前的那个意外一样,没有答案。

 

  就如父亲两次的失误一样,都被他挡箭下来。

 

  这一切,都跟白没有关系,他只是想跟父亲做对,如此而已……吗?

 

 

 

 

 

 「白,我一直很想知道──」山皓秋唇形缓缓往两旁挪开成一抹绝世惊俗的豔丽笑容,明明就不适合起床的虚弱身体硬是自床上爬起,从上而下像个神一样俯视著白:「天使能不能恨人?」

 

  白也跟著起身盯著他,神色肃然。

 

  还没等白开口说话,山皓秋向前迈向一大步,两人间的距离迅速缩短,续道:「你,恨不恨我?」

 

  如此巧合地,一阵微风自忘了拉上的门吹进室内,白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纯洁的天使们,总是被想像为神人的天使们,有没有黑暗的一面?经历过无数残忍对待的白,是不是被他激起了视同罪恶的恨意?

 

  白始终没有给他答案。

 

  就如同他没有回答白所问的问题。

 

 

 

 

 

 

 

 

 

 

 

 

 

 

 

 

 

全文完

 

 

 

 

 

 

 

 

 

 

 

 

 

拿「天使之伤」来评

 

 

 

 

 

 

 

 

 

 

 

有听说过人家拿自己文章来评的吗?

 

没吧?小毒是不是第一个?

 

 

 

 

 

请问,有没有人认为,山皓秋是一个强攻?

 

如果你认为他是的话,那小毒写得真是失败了……

 

 

 

 

 

 

 

开始著手写天使的时候,看了一本TORIMAIA画的漫画,短篇的,看了之後让我为之震惊!如此这样,天使的架构就在脑里形成了。

 

安排之下的攻,是软弱的让人不可置信的人物

 

对!那个人就是山皓秋

 

(可是他这样对白……)

 

 

 

 

 

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就在外表上安一道超强面具,让你感觉他很强很强,背地里,弱得快连呼吸都喘不过来了!

 

因为小毒周遭,就认识这样的人。

 

 

 

 

 

吓你、让你害怕的原因,只不过是让你怕他,好让你看不到他脆弱的那一面,山皓秋就是这样一个软弱的人(不信吗?),加上从小,没有人给爱的小孩,能强到哪里去?

 

 

 

 

 

可,他还是有信念,虽然在九岁以前,他的信念便是为父亲而存在,在九岁以後,才算是有个人的信念,为了找到他妈(好粗鲁……)的信念,但山皓秋并不知道那是他母亲。

 

 

 

 

 

因为蝶的背信,山皓秋伤心难过的要死却又迁怒,将怒气发在其他的天使上,以解恨,所谓由爱生恨,在他身上看得一清二楚。

 

 

 

 

 

小毒特地在别章里头,以山皓秋为主角写了他的个性,我想要表达的就是,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恨什麽是爱,有时,将爱当恨、将恨当爱,混合两种感情的时候也有,所以基本上,山皓秋是一个弱攻。

 

(我怨,小毒一直觉得别章写得不够好!)

 

 

 

 

 

 

 

 

 

 

 

至於受,宾果,猜对了,小受是强者!

 

白啊白,妈疼你都来不及了怎麽会让你软弱呢?那是山皓秋的工作,你只要坚强到底就可以了……

 

 

 

 

 

其实,白的内心没有什麽杂质,就连发生了那一连串的不好事件,他唯一坚持的从头到尾只有那麽一件事:将所有在地球上残存的天使接回天使之都。不管他有无回到天使都(那是後面的剧情了^^),他的心中也不过就保持著维护自己的家园。

 

 

 

 

 

山皓秋看了嫉妒得要死,怎麽会有这样一个闪亮亮人物的存在,硬是逼迫白来恨自己,把他一起拉进地狱。

 

所以,小毒会尽量让小白强到最後,我尽量尽量……

 

 

 

 

 

 

 

 

 

 

 

山皓非无,这位山皓秋的老爸,其实我对他是非常的感兴趣。

 

 

 

 

 

因为他是个小毒也摸不透的人,敢爱、敢恨,是小毒对他下的注解,可是,从文中看不太出来的样子,他爱蝶也恨蝶,他爱自己的儿子也恨自己的儿子,爱恨分明,是那种跟他借几块钱三十年过後还记得的人物。

 

 

 

 

 

可惜,戏份不多,不然山皓非无是我满钟爱的角色。

 

 

 

 

 

 

 

 

 

 

 

蝶,跟小白是同level的天使,坚强两个字贯彻一切。

 

她其实爱非无爱到愿意让他关,让她不见外人十五年,可是说到宝贝儿子就什麽也不让了。

 

基本上,我爱配角通常胜过爱主角,蝶,我欣赏她呀!

 

 

 

 

 

 

 

 

 

 

 

松尾明,哦,白痴一般存在的人物。

 

可是他还是有他做人的准则,美名为「墙头草」,小毒认为他对山皓秋有一种蠢动……预告:目前预设的结局还得靠这个人。

 

 

 

 

 

 

 

 

 

 

 

海原,这个人,我也爱啊。

 

忠心,大概就是小毒赋与他的性格,这样的人,甚至是可以为了别人而死。

 

 

 

 

 

 

 

安,真是为现先轰动,这个目前是虚的人物,影响了很~~多人,一句台词都还没给她就轰得山皓秋七零八落了,更何况是现身的那一刻,山皓秋大概会切腹以谢众人吧。

 

 

 

 

 

 

 

 

 

 

 

从2003年一月十八日开始写这个故事以来,中间断了半年之多,在小君招魂的情况下,小毒又写了,重新面对这个故事,我只有叹气。

 

 

 

 

 

在某种程度上,小毒一直觉得自己在某些个情节交待不够清楚或是人物表达不够好,也只能这样了,我的文笔就只有这样,不能再好了。(除非十年过後,人生经历又更多的时候……到时大家还在这里吗,爆──)

 

 

 

 

 

 

 

 

 

 

 

最近,小毒才发现自己的风格,文一写多,看著看著,才了解,原来小毒基本上是虐攻耶。

 

 

 

 

 

所谓虐,在小毒的心中,精神上的虐是最高最高层,看看无法的向德恩,天使之伤的白,迷情里的古罗木,小毒只给了他们身体上的痛,事实上,他们皆是内心很坚强的人(古渊邑是特例,小小地虐了他的精神)。

 

 

 

 

 

反观那些小受,个个的精神是被小毒折磨得不成人形(「无法」目前的进度还看不出来攻有被虐迹象,可是,来日方长啊,哈哈……),尤其是古飞灭,可怜啊,被他妈打入地狱不得超生。

 

想想,还真的是虐攻,虐精神比较严重呢……

 

 

 

 

 

 

 

 

 

 

 

 

 

天使之伤,伤更伤……

 

这部作品长达近两年,对小毒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故事……

 

 

 

 

 

 

 

 

 

 

 

先来废话:

 

其实,结局不该这麽早出现的。

 

但,小毒真的一气呵成地在同一天把它给全部写完,哪来的动力呢?因为我又被退稿啦~~第四次……努力告诉自己,不是为了出书而写,是为了想写而写,出书只是把我脑里的东西变成看得见并摸得到的「顺便」,如此这般……

 

为了测试自己是不是真的还爱写作,没被这打击给击倒,我就疯狂地写著天使的结局。

 

幸好幸好,只能说,我很久很久没有写文写到这麽爽了!

 

(那是代表要多退几次稿,我才会非常勤奋地写文吗?呵呵~~)

 

 

 

 

 

 

 

 

 

 

 

在这里要解释一下,有关梦梦提出来的问题。

 

天使之坟竟然不见了?

 

是啊,本来天使的後续有一大堆,为了安而设的许多舞台,还会出现几个天使之都重要人物,但想一想,这是为了白和秋产生的故事,多了那一堆只怕没人看,所以就算了,一拖再拖也没啥意思。

 

所以把天使之坟弄掉,安安静静平平稳稳地来写我的天使之伤。

 

写完的时候,不敢回头看。

 

因为写到一半的时候,我数度哽咽又吸了几口气忍著继续写,写完就贴了,没检查错字还是哪里怪的。

 

隔了一天,好吧,心情已经沉淀下来,打开来看看自己写得如何好了。

 

一看,整个人的胸腔就窒在那儿极难呼吸,看到最後还真的哭了,还边骂哪个作者写的?!不承认就是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唉唉~~自作孽呀……

 

 

 

 

 

 

 

 

 

 

 

很喜欢梦梦跟gabik大人写的感言,当然还有佩子、雨雨跟小君,结局是写来给想看的人看的,前面也不想再贴一次了,专栏已经很乱,别再添了吧。

 

雨雨问了,白最终有没有喜欢秋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设定里,就是任他们两人去自由发挥,不过我做为一个旁观者看下来觉得,白应该是有「喜欢」他的吧?

 

何况咱们秋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他之前不是有幕救了白吗?

 

感动感动~~(不知道自己再写什麽= =)

 

 

 

 

 

 

 

 

 

 

 

结局在N早以前就决定好,两人不可能有太正常的幸福结局。

 

但,小毒一直认为这个结局对他俩来说是真幸福,是喜剧呀~~(众:杀了她!!)

 

毒:点点点……

 

对於天使之伤里的人物描写,小毒之前就写过一篇了,不想再多说什麽,就让这个故事静静地躺在这里,让那两个人安息吧,他们也是休息的时候了。(乱中,再次宣告不知道自己在写什麽)

 

不过,还是高兴小毒达到了承诺:

 

在今年把天使写完、给了个不太残忍的结局(?)~~

 

 

 

 

 

 

 

 

 

 

 

这个故事开始於2003/01/18,一年多来,之中完成了四个故事,挖了不少故事,本来(只是本来啦)小毒就决定开这专栏一年就好,也就是在今年11/18结束掉专栏,不过,还有坑坑欠著人,所以就不能关……

 

尽量不挖了,好不好?

 

原谅我吧,我知错了~~

 

认识了不少好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gabik大人,是我最早最早在网路上的朋友(真厚皮,不知道gabik大人是不是也把我当朋友呢><),当然还有小君,梦梦,佩子,暗之雨,阿碧,跟小红……ect……

 

跟大家插个小故事,不想看的跳过,有一次我在思考写文的价值时,一直觉得自己写作是个错误,怎麽会这麽无聊等等等……乙醚小姐告诉我,你怎麽会觉得这是无聊的举动呢?你写的文有人要看也有人回应,你看人家小红还画图跟作诗送给你,人家不是喜欢你的文是什麽?

 

一语惊醒!小红,谢你啦~~爱死你了。

 

 

21

 

天使之伤别章--蝶(上)

 

  从他懂事的那一天开始,他只知道一个叫做「父亲」的人的存在。

 

  至於「母亲」,他从未亲身体验过这个词是什麽意思。

 

  一个九岁的孩子,还懂些什麽呢?

 

  日日渴求的父爱,他的父亲从来不给他这种东西。甚至是他的名字,在他满一岁的时候,那时候是秋天,他的父亲不知道为了什麽拖延了这麽久才给他取了个极为女性化的名字。

 

  AKI──秋,山皓秋。

 

  他的外表就像名字一样,明明是个小男孩,脸旦却比优良的山皓家族里的任何一位女性都还要来的美,男身女相……

 

  亲戚们都碍於山皓非无,也就是山皓秋的父亲的威严和在家族里的祟高地位,常常在私底下、不敢公开地或者是偷偷在山皓非无的背後,在似懂非懂的山皓秋面前讥笑。

 

  没有母亲疼的孩子啊……连父亲也懒得去理……

 

  看看那孩子的脸,有哪里像非无的,生得比狐狸精还媚,这样小就有这张祸害似的脸旦,瞧瞧……

 

  常常,山皓秋会躲在被子里哭,或者是躲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但随著年龄增长,他哭的次数愈来愈少愈来愈少,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一个小孩,已经忘记怎麽去哭。

 

  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失去了哭的权利……

 

  只因,山皓非无不喜欢弱者。

 

  想想,也不过是另一种讨他父亲高兴的法子。

 

  「父亲。」

 

  穿著小小的白色日式单衣,跪坐在正厅的塌塌米上,瘦弱的身影因那不属於一个小孩的犀利眼神显得强壮许多,在山皓秋九岁生日的这一天,家族里的长者纷纷前来祝贺。

  现在的他跟数年前的他完全不同,没有父爱的孩子、没有人爱的孩子,被逼著急速成长,只稍一个眼神,旁边伺侯的佣人随即递上毛巾。

 

  许多双眼睛都在看,无数的人都在看,看这位刚满九岁,将是未来山皓家继承人的山皓秋,究竟有没有那个资格。

 

  「父亲,你辛苦了,擦个脸吧。」山皓秋跪坐著,弯腰向前四十五度敬礼,亲自拿亲递过来的毛巾呈上,给刚刚从外头回来的山皓非无。

 

  山皓非无光是个毫无表情就威震所有人,随著山皓秋的敬礼,所有人不管是不是长者皆跟著敬礼──向这位目前山皓家族的领秀。

 

  但受礼者不过接过毛巾擦擦双手,便起身了。

 

  「秋,九岁了,有没有什麽愿望?」低沉平稳的嗓音传开来,四周的人头更是低下,以示敬意。

 

  山皓秋抬头仰视著山皓非无,仰视著从来没有给过他父爱的人,眼中所装盛的不是恨意,而是自信满满,甚至是挑衅:

 

  「领导山皓家族。」

 

  众人发出惊叹声,每个人都在想著这样的一个小孩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个九岁的孩子说出自己的愿望,不是想要一辆玩具车也不是想要去游乐园玩耍,而是一个如此远大(就一个小孩来说)的目标。

 

  山皓非无皱著眉头俯视著流著自己血液的小孩,不愧是他的孩子,这麽小就语出惊人!

 

  「很好,继续保留这样的想法。」山皓非无赞许著,其他人则是松了口气,投以佩服的眼神,山皓秋却面无表情的看著一切。

 

  在这九岁的生日夜里,没有人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小孩,违背著自己真正的心愿而迎合著不属於自己的愿望。

 

**

 

  山皓家的大当家山皓非无,是上一任当家的嫡长子。

 

  家族的事业,统传日本的黑道世家,只要是能挖到好处的地方就会有山皓家的一席之地。

 

  能不卖面子给政府里的黑官但就是不能惹上山皓家。

 

  这句话已经流传在道上很久了。

 

  而本家位於北海道的山皓家族,分枝在各地的组织多不可数,却很少人知道本家正确的位置,通常只有山皓为姓的人以及身处重位的干部才知道。

 

  常常有人说,如此隐藏自己本家的人,山皓非无这麽做肯定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免受暗杀,毕竟是如此有头有脸的人物,为敌眼红之人多到让人心寒。

 

  但流言终究是流言,事实的真相也不过就那麽一个,而且还是大家永远不可能猜得到的那一个……

 

 

 

  水曜日,他的父亲一个礼拜当中不在晚饭上出现的其中一天。这两天对父亲来说似乎是极为重要的日子,因为那以往面无表情的脸旦会扬上「开心」甚至是「愉悦」的神情来。

 

  这样的父亲,对山皓秋而言只是更具亲切感,而也在这唯一的两天他才会大瞻地直视父亲而父亲不会苛责他。

 

  反而会用一种接近亲情的眼神看著他,让他体会到短暂的父爱。

 

  他知道父亲会去哪里,那个地方……自从父亲当家後被宣布为禁地的地方,舞蝶馆──父亲亲自取的,那个地方叫做舞蝶馆。

 

  家族里的人多半因为父亲的威严,根本不敢踏入那里一步,渐渐的,舞蝶馆外的杂草丛生更是让人怯步,甚至还传出闹鬼,半夜可以听到一个女人低泣的声音。

 

  至今,舞蝶馆设立九年了,周围十尺之内皆没有人靠近,也没有人想、没有人敢,人人能避则避。所以,没有人得知舞蝶馆里,是荒废了,还是真的有鬼怪住在那里,称之为道上赫赫有名的山皓家里就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的存在。

 

  山皓秋却对此感到兴趣。

 

  不是他天性具有冒险精神还是无神论所谓的不怕死,而是……能让威震八方的父亲露出那样期待神情的地方……里面一定有什麽父亲不想让他人知道的秘密。就父亲下令不许有人进出,自己却偷偷地、不带任何随侍独自进入,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山皓秋好奇了。

 

  父亲的这项行为向来保密,几乎是没有人知道,要不是凑巧山皓秋跟踪了他一次,也不知道这项有趣的事。

 

  就像现在,趁著山皓非无远行南下到东京处理要务,山皓秋在今晚父亲以往会前往舞蝶馆的水曜日,来到舞蝶馆的入口。

 

  「这个地方……跟上次比起来的阴森之气真是有增无减……」

 

  山皓秋顶著一颗小脑袋晃这晃那的,罗罗嗦嗦一堆之後才往前踏,此刻才真的像个九岁小孩才有的天真无邪外加……自我作祟的害怕。

 

  很快的,山皓秋穿过门口那一小段荒废的丛林,接著看到的情景──

 

  一道小小的弯径流水就在小路的旁边,往两旁望去皆是精心培养的花花草草,如此赏心悦目的风景也是因前方的主屋里的灯照射过来,山皓秋才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小溪旁立著的一颗巨石。

 

  上面刻著三个大大的汉字:舞──蝶──馆。

 

  「真的是……鬼地方吗?」山皓秋缓缓地将视线移正,投向前房发出光亮的主屋位置……有、有谁在里面吗?

 

  说不定,父亲的秘密就在门後面,只要稍稍拉开门,瞧、瞧一眼就好。

 

  山皓秋如此自我催眠著,踩上一格阶梯登上木质的走廊,伸手将门拉开一道细缝,他将眼睛凑上去,却看到──

 

  一个女人?

 

  正确来说,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但就是这背影让他印象深刻,他总觉得……总觉得……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三片翅膀在她的背後,难到是幻觉吗?就算是天使也只有两道翅膀,她为什麽有三片,而且,这个世界上……才没有天使!

 

  果然是眼花,哪里来的翅膀,连羽毛都没有啊!

 

  然後,山皓秋心急地想看看那女人的面貌,伸长脖子再将门拉开一点点,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不平衡就跌了进去,大字型地趴跌在塌塌米上。

 

  糟糕!

 

  「非无吗?」

 

  女人转过身来,山皓秋在那刹那看傻了,眼前是一张自己见过这麽多人以来包括他自己……最美的一张脸,那肌肤真的是怕风一吹就弹破了地白皙透明,那双眼虽然露著淡淡的愁却是明亮如星,那嘴唇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怎麽会有这麽美丽的人存在而没有被全世界大大歌颂?

 

  为什麽?为什麽如此美丽的人会在被人称为鬼地方的舞蝶馆里?

 

  可是,总觉得女人的容貌好像似曾相识……

 

  发现来者不是那个定期来探望自己的人,她略微讶异了会儿便微笑扶起仍傻趴在地的山皓秋。

 

  「小家伙,你是从哪儿来的呢?」

 

  被美女一笑,山皓秋迅速红了脸旦:「我……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叫蝶,你叫什麽名字呢?」女人亲切地笑著,山皓秋不知不觉地开口……「我、我叫山皓秋,我父亲都叫我秋。」

 

  女人的身形明显地一颤,如百花盛开的笑容也为之一僵,略微发抖的手伸了出去,停在山皓秋的脸上,转眼,两行清泪便自亮如星月的双眼淌流下来。

 

  世上……竟然有人可以哭得如此好看。

 

  山皓秋也伸出手来,忍不住往她脸上的眼泪抹去,好奇的双眼大睁,只因……那眼泪不是透明的!而是透明之中渗染了些些粉红,混合出来的颜色不但不恶心还非常的美丽,让人想要拿瓶子装盛起来保藏。

 

  「好漂亮的泪珠哦……蝶……」

 

  女人不顾山皓秋的好奇,深深地用力地抱紧了他。

 

  「我从来没想过……可以见到你……」

 

  一丝奇妙的感觉自山皓秋心中衍生出来,瞬间暖意充满了全身,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拥抱,那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拥抱罢了……他却安心地,在蝶的怀中睡著了。

 

 

 

天使之伤别章--蝶(下)

 

  自从山皓秋认识了蝶之後,他才真正地像一个小孩。

 

  虽然在本家亲戚面前他还是绷著一张脸,但在蝶的面前他就是一个九岁的小孩,会撒娇、会生气、会唱反弹、会调皮的孩子。

 

  而舞蝶馆也多了一位客人,山皓秋在山皓非无回到北海道的那天起就避开他父亲到舞蝶馆的日子,除了那两天之外几乎是每天都往那地方跑。

 

  但是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父亲自东京为他带回了一个伴,一个大他两岁的伴,明明是一个金发的外国人却有一个道道地地的日本名──松尾明。

 

  常常他都将那个外国人耍得团团转,让他找不到自己,废了一番功夫就是想独自到舞蝶馆里。

 

  「真的那麽讨厌那位大哥哥呀?」蝶一脸慈爱地看著趴在她腿上撒娇的山皓秋,之间充满一股看不清摸不著的感情,一种与温馨接近的感情。

 

  「烦死了,都没办法好好来你这里玩。」

 

  「也许他是真的喜欢秋呢,谁会不喜欢你这麽可爱的孩子呢?」蝶看著他的脸颊因为她的称赞而泛红,偷偷笑得眼睛眯眯的。

 

  「哎呀,别再谈这件事了,我们去外面散散步吧?你都没出去过吧?我带你去本家的後山,风景很漂亮的,现在走吧?」一定下主意,山皓秋任性地拖著蝶就往外跑,她连阻止都来不及就被他拉到走廊──

 

  喀啦的一声,传来铁练相击的声音。

 

  蝶也停住不动,山皓秋一脸疑惑地转过身来,他看到……一条铁鍊圈住了蝶那细瘦的脚踝上,鍊子长度最多最多只能让她来到走廊上,再远……她就无法踏出一步了。他开始回想每次都是在屋里打闹玩著从来没离开主屋过,又,蝶的衣服长到她坐著而看不到她的双脚,所以山皓秋以往从没注意过她是被铁鍊鍊住的。

 

  「怎麽会这样?」山皓秋扯扯那条铁鍊,牢固无比。

 

  「他怕我会逃走……」蝶已为自己的轻喃已经够小声,料不到还是被山皓秋给听得一清二楚。

 

  「他」?舞蝶馆除了父亲和自己之外,是不可能再有人敢踏进来。

 

  所以,那个「他」难道就是父亲?将蝶困在这里的人,是父亲?

 

  想来也解释得过去,是谁将这里列为禁地?是谁将这里取名为舞蝶馆如此悦耳的名字却不肯让人进来?是谁制造闹鬼的假像让本家的人远离这里?

 

  「是父亲……吗?」山皓秋抬头看著蝶闪避的神情,心中更是确定了答案。

 

  「真的是父亲?!他为什麽要……」

 

  蝶默默地回到主屋里,坐到她平常都坐著的地方,将山皓秋唤到她身边:「秋,这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子的,只是……人心太难以捉摸,而世上最难懂得的……莫过於爱人的那一颗心,其实是脆弱不堪的。」

 

  「蝶,我不懂……」

 

  「你终有一天会懂的。」

 

  蝶将山皓秋收纳入怀里,轻轻抚著他的头发。

 

**

 

  今天,山皓非无不在。

 

  自从天天到舞蝶馆之後,原本还在意著父亲的山皓秋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天天以眼神追随不可能得到回应的父亲,所以他像往常一样,好不容易甩开又烦又黏人的松尾明後,大白天的就往舞蝶馆里跑。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以往都会将主屋的门拉开等待他来这里玩的蝶,今天没有这麽做,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传出来,山皓秋不由得在心里想著,难道蝶不在吗?不可能的,她脚上的铁鍊……

 

  轻手轻脚地来到走廊门前,山皓秋打算来个猛力拉门吓吓舞蝶馆的主人,却意外地听到一丝细微的抽气声,似乎……似乎还有男人的声音?压下心中的疑惑,他伸手将门拉开到只有一只眼睛看得到里面情况的宽度。

 

  山皓秋身形一颤,不由自主的撑大双眼,里面……

 

  男人身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灰色单衣,挂在裸露的麦色上半身,强健的双臂搂扶著女人,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女人脸上似是痛苦又似是愉悦的表情随著男人猛烈的撞击发出呻吟,双手像是推阻般地贴在男人的胸膛上,不时又用手捂著自己发出声音的唇,她的身体……没有一件遮敝物,唯有那圈铁鍊跟过去九年来一样牢牢地套在她的脚踝上无法去除。

 

  「你发什麽疯、啊……唔唔……」

 

  如蚊声般细微的声音发自女人,她美丽的脸上缀著点点泪滴,男人则是笑了笑,伸手安抚似地摸著她的背部,来回……直到从背部衍伸而出的……刺目的雪白翅膀,拍动著。

 

  室内传来一股浓烈的香气,那是山皓秋从来没有嗅过的香味,很刺激心脏、很振奋,让人很想一闻再闻。

 

  看著一切,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无法动弹。

 

  蝶……蝶……那个拥有双片翅膀的女人,是蝶,还是天使?

 

  他们在做什麽?!

 

  山皓秋瞬间惨白著一张脸,怆惶而逃……

 

 

 

  「你见过他了?」

 

  「没有。」

 

  「我认识你多久了?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整整十年,而我的儿子……也九岁了。还记得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这应该是所有男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吧?如果我得到了这个女人,失去得再多……也无所谓。」

 

  「那不仅仅是『你』儿子!」

 

  「我知道,我怎麽可能会忘了呢?但是,在秋的世界里,没有叫做母亲这样的人物角色的存在,他只有一个父亲,独一无二的父亲……也只有我才配得上生他的人!」

 

  「你究竟想怎麽样!你已经拥有的够多了,任由你像一只小鸟囚在这里,苦苦数著对我而言毫无用处的日子,等著你的探访,我连这麽一点小小的权利都没办法做了吗?!」

 

  「你有,你怎麽会没有呢?只是,在九年前的那一夜,你试图要逃离我身边的那一夜,你就已经丧失了『母亲』的资格!你就已经没有了照顾秋的权利!」

 

  「我说过无数次了,山皓非无!那天晚上我不过……」

 

  「是啊,你不过是回去那个我所找不到的地方一趟,只不过,你真的会再回来吗?会吗──!」

 

  「我会。」

 

  「拿镜子看看你的表情吧?你很想你的『家』不是吗?你的表情告诉我,只要有那麽点机会,你是不会再飞回我身边的。」

 

  「……」

 

  「无话可说了吗?一个想要抛夫弃子的女人却又回过头来企图爱护自己的亲儿子,你这个母亲──要是说给秋听的话,你难道天真地认为他会接受吗?接受一个曾经丢下他的母亲……」

 

  「不不……」

 

  屋内声嘶力竭的女音传了出来,与树上乌鸦的低鸣声相映著,久久不散。

 

**

 

  今日,山皓秋不像以往一样,高高兴兴地漾著纯真的笑容来到舞蝶馆,他铁青著一张脸进到主屋,蝶正在喝茶。

 

  「嘿,小家伙,你这几天都到哪儿去啦,也不见你人影。」只有蝶跟往常一般用著慈爱又关怀的暖意笑容迎接他,将他小小的身体搂抱在怀里,不料却遭到山皓秋的拒绝,站到远远的门边。

 

  「嗯,怎麽啦?」

 

  「蝶,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微微一震,蝶止住了笑容,很快地又恢复:「你真的这麽想跟我外出去玩啊?」

 

  「你只要告诉秋你想不想?」

 

  稳含著淡淡忧伤的双眸低下头去看那不可能解开的铁圈,当初,得知她要离开的山皓非无在一气之下,订制了这套铁圈铁鍊,却没有打造钥匙孔。

 

  是的,这副囚禁了她九年的器具是直接焊上去的,也代表著那个人是铁了心要将她永远困在这里,或许直到她的生命耗尽,这铁圈还是如那个人所愿地跟随著她,永远陪在那个男人身边,其实,这样也好……

 

  他们之间总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他为了保护她断了自由,继位了权力一身的当家;她为了消弭他毫无止境地惧怕著她的离去,甘愿被他囚禁在这里。

 

  够了,这样,就够了。

 

  只是,这些想法在再次见到山皓秋的时候完全被推翻了,因为那个男人的记恨,她没办法接触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可爱的秋……令人心疼的秋……

 

  而事实也说明了,那个男人并不爱他们的孩子,否则秋怎麽会天天天天往她这里跑,原本一脸哀愁的秋最近开朗了起来,料不到今天却变成了陌生的脸。

 

  她改变主意了,那个男人如果不爱秋,就还给她,但是前几天的那场不愉快的谈话,她清楚地了解到,山皓非无仍是不肯让步。

 

  所以,只要脱离了这囚牢……她就能随时随地带著秋到处玩,亲自教育他,尽到一个身为「母亲」该有的职责。

 

  说不定还有机会,带秋回到那个她出生成长的地方,天使之都。

 

  无限的美好画面在蝶的脑中一副副勾画著,直到山皓秋频频的叫唤,才回过神来。

 

  「蝶,你想不想呢?」山皓秋小心翼地重新问了一次。

 

  「是的,我想。」

 

  「我偷了这个。」

 

  从怀里拿出因擦拭而黑到发亮的枪支,就在蝶惊讶於他怎麽会拿了这麽危险的东西时,山皓秋准确无误地瞄准细长的铁鍊开了一枪,鍊子瞬间则断。

 

  蝶看著那锁了她九年的东西,毫不留恋地展开翅膀,那雪白的羽翼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亮眼,好美……的天使。

 

  「秋,我知道这令你难以接受,可是你愿不愿意跟著我离开呢?」她才刚刚伸出手,山皓秋像是怕她消失一样迅速地紧抓著她的手,死命地抓著……

 

  蝶露出过去九年来最美丽的微笑,带著山皓秋拍击著双翅,飞向蓝天。

 

  山皓秋也跟著笑了。

 

  他不要待在这个没有温情的地方,就连一点点父爱都要不到的地方,直觉地就将自己交给蝶了。

 

  以前,他常常对著天空祈祷著,祈求著终有一天天使会下凡来带给他幸福和爱,可是一直没有天使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就不再相信神话这种东西了。那天意外看到蝶……原来就是他过去每天祈祷著的天使,他就决定,蝶一定是上天派来带他走的,带他离开这个心会寒冷到冻结的地方。

 

  原来……从上看下去,大地是如此美丽呀……

 

  山皓秋安心地偎在蝶的怀里,飞得愈来愈远愈来愈高,突地他想起了父亲,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无意识地转过头去──

 

  竟意外地看到父亲!

 

  他站在舞蝶馆的走廊上,抬头正好和自己的视线相对,那麽悲伤的眼神……怎麽会是冷情的父亲所拥有的呢?一定是看错了……

 

  山皓非无执起弓箭对准那看似有三道翅膀实际上只有一双的背影,以往让他爱极了的背影,此刻却变得残酷无情的背影!

 

  蝶……你真的要离我而去吗?你已经……不再爱我了吗?

 

  随著发射出去的弓箭,山皓非无眼角上的泪流了下来。

 

  「不要──」

 

  随著山皓秋的呐喊,他瘦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护著蝶。

 

  那不过是一种想要保护他人的感情,那是一种不想让蝶受伤的感情,只可惜一个孩子怎麽会了解,十五年後,不懂感情是什麽东西的山皓秋也不会了解,那只是一种单纯的、想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人的感情。

 

 

 

  利箭末入山皓秋的右肩上,血几乎是用喷的流泄出来,蝶空手压住他的伤口,不稍几秒,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白色单衣。

 

  「不行,我的……我要送你下去,我不能让你死!」

 

  蝶噙著泪水往下飞到本家安全的地方,恰巧地碰到了松尾明,交到他的手中。

 

  「秋少主,你怎麽会变成这样?」

 

  心急的松尾明眼泪立刻哗啦啦地猛掉,接过满身是血的山皓秋,也没空去理会眼前的人有著一副翅膀。

 

  「请你赶紧送他急救,快!」

 

  「不──不──蝶!你带我走你带我走,我不想再留在这个没有感情可言的地方了,拜托你……我求求你……」我已经不想再一个人躲起来哭泣了!

 

  「秋,你先就医,我会再回来接你的,我保证。」说著说著,她便狠心地甩开山皓秋紧紧拉住她的手,再次投向天空的怀抱。

 

  ──对不起,我的儿,如果我不走的话,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到那个时候,我就算日日夜夜想著你也没办法再抱著你,答应我,你会等著我再度来找你,那时就真真正正属於我们母子相聚的时刻,我的秋,我的心肝,我的宝贝……

 

  「蝶……」喊出最後最後虚弱的一声,满脸泪水的山皓秋因为失血过多,意识昏迷了过去。

 

 

 

  之後,漫长遥远的等待里,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日日夜夜期盼著的背影,直到十五年後在自己所建立的原岛里,才看见了一抹与蝶相似的背影。

 

  一位雄性天使,他的名字,叫白。

 

 

 

--正所谓,没有人一出生就这麽恶,以前的山皓秋也是挺可爱的(不要跟我说你们觉得不可爱……)

 

  还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懂,我这别章所要表达的,是什麽?

 

 

 

23

 

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扯著已然哑掉的喉咙不断地喊著同一个名字,即使知道对方不会回头,他仍是拼了命地追逐著那人的身影,其实,那是个离现实没有太大差距的梦──

 

  梦里的人,使终是用著背影面对著他,因为,那是代表著离开的背影。已经记不太清楚那个人的脸是长什麽模样了,只知道是很美很美的一张美,脸上的五官已经不能清楚地在大脑里勾勒出来。毕竟已经是保留了十五年的回忆,所谓的回忆不就是常常想著想著就再也忘不了吗?

 

  可是,那张脸还是在记忆里逐渐消失了。

 

  那份曾经有过的温情,也已经被强烈的恨取而代之……不断地怀抱著「那个人一定会回来接我离开这个地方」的想法,因为年复一年的希望落空,再怎麽有意志力的人也会受不了这反覆反覆再反覆的打击。

 

  所以,直到他十八岁的那一年,毅然决然的独自成立了贩卖集团。

 

  松尾明,这个不得不承认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常常问他:难道你不怕报应吗?这样的事业……

 

  怎麽会呢?

 

  有罪的人并不是他一个而已呀,之所以成为这种别人认为不耻的罪人,也是因为那个人所犯下的罪──不守信用的罪,进而培养成今日的他。

 

  曾被骂过残忍、自私、禽兽,事实上,如果没有那些同样拥有这样特质的买家,他一个人也演不起戏来,让这种事业益发广大。

 

  连本家的「人」也这麽说了,说他是未来山皓家族的耀星,发掘了这样一个不耗成本的事业,所以,他才变本加厉地……有了无数人的支持,渐渐脱离了他原本经营这事业的目的──

 

  他只是想找一只独一无二的天使,背上拥有看似三道翅膀的天使。

 

  问她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为什麽要弃我而去,再也没回来带我走了呢?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麽渡过这漫长的二十四年?难道你不明白,在我九岁和你相处的那些天可以说是我这一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说来你也许不信,我总觉得……在你身上,竟然可以体会到亲情……

 

  没有用了,就算那个人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相信她是回来带他走的,一旦受过伤的人要他再度相信给与伤口的人,是一件困难、甚至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欢迎她。

 

  过去的他已经死了,死了!

 

  ──所以,我要扼杀你的同类,就像你杀了过去的我一样!

 

  只是……想不到他还有下不了手的时候……

 

  摸著趴睡在绵被上的人间杂著白丝的头发,看著那一张在任何人眼中都平凡无比的容貌,山皓秋却不由自主地微笑。

 

  白……一位他过去应该厌恶的雄性天使,如今却用著卑鄙的手段强留在身边的雄性天使,纯情的紧呀……连和他什麽事都没做,不过抱在一起睡觉都会别扭万分的可爱人儿。

 

  第一次见到白的时候,他只认为一个不起眼的垃圾实在是不该让他花费太多心思,却没想到白的反应跟其他的天使们都不同,该是颤抖害怕的表情没有不说,还敢惹火他,应说是不知者无罪还是念在初犯不予计较?

 

  可是,接二连三的挑衅结果,便是被自己无法冲量的暴力给侵占。

 

  事後,他却一点也不後悔,反而是惊奇。

 

  那种异样的体质实在像毒一样,让人想一嚐再嚐……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对白生出的执著念头,硬是要他陪伴在身边,就拿这次回北海道的事件来说,竟然把白带回本家家内?这是除了蝶之外的先例,而以往拿来练习狩猎的天使们都是住在离山皓家一公里外的别馆,他却不顾松尾明的坚持硬是带白回到本家。

 

  莫明奇妙的是,他也不知道做这种没好处的事是为了什麽?

 

  或许,是冲著白的背影吧?也是向那个男人的示威,让山皓非无明白,他执意的事业目的是为了什麽!

 

  看啊,他找到了如此相像的背影!

 

  父亲自信的面具自从见到白之後一片片剥落了,不是吗?

 

  「睡得还真熟啊,害我也舍不得吵醒你。」

 

  在白乾净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後,山皓秋轻手轻脚地掀开绵被起身整理衣物,摸到肩上的绷带……

 

  同一个位置,十五年前後的同一个伤口。

 

 

 

24

 

  海原第一天来到山皓家的时候,还记得那一天是雨天。

 

  当时他被另一个黑道上的债主逼得走投无路,是山皓非无替他还了债还在本家安排了个园丁的职务,让他一个落魄的中年人有个栖身的处所。

 

  而他的第一天在本家真正的工作是,抓虫子。

 

  广大的本家土地设了许多的庭园,为了维护美丽的环境以及不想伤害本家的土质,众多庭园里的花花草草自古以来皆是人工除虫,没有使用过农药。

 

  被安插了这麽一个工作对海原来说,他是怀著高兴及感恩的心情去做的,他全身上下的唯一一个优点便是眼力很好。以前他甚至做过制针厂的员工,每天都在挑一些劣质的细针,前途虽然不是顶好,但生活总算过的去。後来被朋友骗来做开公司的人头,公司却倒了,巨债也就由他独自一人全担起来,幸亏遇上了山皓非无,一切才得以重新再来。

 

  在山皓家的第一天上工日是雨天,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但凭著他本身唯一优点,工作还算顺利,很快地抓满了一篓篓的虫子。因为没喷撒过化学药剂,所以庭园里的虫多不可数,就在他要抓满第九篓的虫子时,在雨中看到一张他从来──自从出生以来的三十九年里,从来没看过比这张还要惊世还要骇人的绝丽容颜。

 

  更不可置信的是,这容貌竟出现在一位少年身上。

 

  少年就这样任由细雨打在身上,什麽防雨的器具都没有地立在他身前,那双眼……他当时真的没有看错……

 

  那是一双野兽的眼睛,散发著严厉、傲慢……还有不顾一切的……疯狂。

 

  「你的眼力真好。」

 

  海原不相信这样美丽却嗜血的生物活生生地在他的面对说话了,而且对他说的是一句赞美话,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却该死地害羞起来,说来也不奇怪,面对一个这样漂亮的孩子,是人都会这样。

 

  「……谢谢。」

 

  「你想不想做我手下呢?你想不想……成为我身边的人?」

 

  那是一种连雨天来模糊视线却也无法抹去的魅力,一个少年,竟有这样让人想要追随的吸引力,挡……也挡不住。

 

  海原当时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麽,他只知道少年在听到他的答案之後笑了,那笑容……就算让他死……他也想一直一直看著这副笑容,还有那震入人心的眼神,简直是天生的领导者。

 

  「记住了,山皓秋,我的名字,这就是你现在起唯一的主人。」

 

  那一年的山皓秋不过十六岁,之後,他才知道为什麽这个人需要他,从来没有人在一天之中抓了近九篓的害虫,最多也只有四篓,而自己……被看上了狩猎最需要的……顶级的眼力。

 

  伤害所谓的天使,所谓纯洁的存在,海原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他只知道,只要少主高兴、只要他还有良好眼力的一天,他就可以为少主做事。

 

  因为,他早就在八年前被一个在雨天里的男孩,俘虏了。

 

 

 

  「海原。」

 

  「是,少主。」

 

  坐在正厅中央的位置,山皓秋欣赏著挂在墙上的古代日本板画──浮士绘,一边执起茶来浅嚐一口,满意地舒展眉心。

 

  「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问你,在猎人群里眼力最好百无虚发的你,为什麽会猎到了一只雄性天使呢?」

 

  屋内只听得见细细的品茶声,以及……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海原不时地流下冷汗,身形明显地微微颤动,倏地抽出系在腰间的小刀转眼就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扎抽起──血流如注,皮开肉绽。

 

  「海原惹了少主不高兴,在此谢罪!」

 

  明明大腿已经受了伤,中年男人不过略略地皱著眉头,仍然是将身体挺得直直地站在山皓秋身後,等待下一道命令。

 

  良久,山皓秋喝完茶後才缓慢地起身,拿了块乾净的白布盖住海原的大腿伤处上,用力地一绑,听见他闷哼了一声,但总算是止住了血。

 

  「说。」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笑,这也表示山皓秋并没有生气。

 

  「……但是,这听起来或许有些荒谬……」

 

  眼神一敛,山皓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海原在看到那位雄性时,是明白他是一位……少主所讨厌的性别,但待他转过身去舍身救一位小女孩的时候,那背影……」海原脸上难得地激动起来,企图表达他当时的震惊。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好像……好像看到了三道翅膀,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既无展翅、何况我从来没有看过有三道翅膀的天使。这实在令我……在我恢复意识後,麻醉针就已经从我手上射出去了,由於这是前所未见的情况,所以我才将他带回来听从少主的指示……」

 

  见山皓秋背著双手走向门口,望著外头的花花草草,海原立刻跪了下来。

 

  「少主,海原愿意为此事担起责任,请发落!」

 

  就因为带了雄性天使回来,害得向来防卫森严的原岛闹得一团乱,害得拍卖会场上掀起一场风雨,还害得──他最敬爱的少主中了箭!

 

  如果不是他的话,这一切灾难就不会发生,少主也不会受伤。

 

  要怪、就要怪他,还有那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品,不可原谅!

 

  「不用担心,我不会怪罪於你的。」

 

  轻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海原顿了顿,抿紧嘴唇:「谢谢少主。」

 

  「我还要谢谢你为了猎了一只……世上独一无二的白呢……」山皓秋以海原听不到的音量喃喃自语著。「下去吧。」

 

  「是,少主。」

 

  海原退下後,室内又恢复了安静无声,只留山皓秋一人向门外望去。

 

  「听到了吧?真是特别的背影,想必每个人看一眼都会毕生忘不了,是不是勾起了你熟悉的回忆了呢,父亲……」

 

  一阵树叶交错的沙沙声响起,躲在树後方的人影乍现。

 

  「你是故意的吗?」山皓非无,隔著走廊与山皓秋对视,用憎恨的目光。

 

  没错,是恨,恨不得此刻就亲自手刃了自己的儿子,累积了无数年的恨!

 

  却……也爱……爱这个唯一与蝶共同制造出的结晶,唯一与蝶共有的回忆,只是……他所有的感情已经随蝶的离去而空洞了,再也压不出任何感觉来投注在山皓秋身上,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因为这个理由,长期恨著他。

 

  「是,我是故意的,我要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地残杀著你的希望!」第一次的,山皓秋在他父亲的面前完完全全表现出他的恨、他的怨,那已经不像是人能有的憎恨表情了,看起来好……

 

  山皓非无一震!

 

  只是明白恨的感情,却从没料到自己的血亲对他恨……远远超过当初的设想,甚至──他的儿子在报复他!

 

  他知道……他难道知道……

 

  「父亲,难道你以为山皓家族还是你当家初时那麽顺你的意吗?你以为我做这麽多事是为了什麽呢?不只是买通呀……还有精神上的摄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背後做些什麽吗?」

 

  对啊……你在找「她」对吧?这麽不巧地,你还不知道我自始至终的企图,就是比你先找到她,你还傻傻地相信你的报子给你全部的资料吗?别蠢了,你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山皓家……是「我」的天下!

 

  「你……你知道……」

 

  向来是王者般的直挺背脊,向来是受祟敬的人物,此刻却显得渺小无比,原本低沉魄力的嗓音已呈颤抖。

 

  有谁会相信,现在的山皓非无是名震道上山皓家的当家?

 

  看到对方的虚弱表情,山皓秋满意地扬起笑容,走下阶梯贴近山皓非无,靠在他的耳边恢复一副美丽的脸庞,细声说:「好好的活著,父亲,活到你看到『她』的那一天吧……」

 

  面无表情地,山皓秋冷眼看著山皓非无跪坐在地上宛如风中即将断落的花梗,而後,丢下他父亲一人转身离去。

 

 

 

25

 

 夜晚,有些凉意。

 

  跟过去几天以来一样,自从山皓秋得到准许下床走动之後,每个夜晚他就睡在白的牢笼里,安份地抱著他一起入睡。

 

  今天不例外。

 

  白坐在绵被上闭目养神,不意外地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只是,那个人以往沉稳的步伐在今夜显得有些凌乱。正纳闷的时候,和室门就被拉了开,接著是钥匙开锁的声音,不管是如何的习惯,那声音仍旧让白觉得刺耳,提醒著自己被监禁的事实……那并不好受。

 

  睁开眼,扣除意外和伙食的必要,那是除了松尾明之外唯一一个会来到这里陪伴白的人,拥有百看百次惊讶的绝世丽颜,山皓秋──是敌人……却也是在狩猎场上不顾一切救了他的人。

 

  就像这几天他的造访一样,白不知道要拿什麽表情来面对他。

 

  「你喝酒了。」

 

  白微微皱了眉头,酒气却没有因为他不满的表示而散去,造事者反而靠了过来,趴在他的大腿上,酒香纵横……满室。

 

  「是助兴。」抬起眼,磨蹭著白的大腿,山皓秋笑了……那样美的笑容,白也不愿承认但有时候看著看著就,真的会……入迷。

 

  「有让人高兴的事发生,呐……陪我喝点吧?」

 

  未待答覆,山皓秋双手拍了拍,门边立刻有人递上一盘上好清酒,接过来之後他才将铁栏给锁上,为预防某些意外发生,他还将钥匙丢了出去。

 

  当山皓秋第一次做这个举动的时候,白脸色整个当场惨白,因为他没忘记山皓秋曾经说过,那锁是经过特制的,如果不是那把独一无二的钥匙是打不开的,而他却无所谓地将那唯一的钥匙给丢了。

 

  他可不想永远都和一头野兽关在同一座牢笼里。

 

  所幸,就在他战战兢兢过完那夜早上醒来,山皓秋已经离去,那代表著外面其实是有人接过那把钥匙,不将它带在身上是为了防止他将之偷走。

 

  真细心呀,防他防到这种地步。

 

  「我不喝。」挡掉酒杯,白直接了当的拒绝。

 

  「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喝吧,闹不出事儿的,给你喝的……只是水,你不是喜欢北海道的水吗?」

 

  颐首接过杯子,白迟疑了一会儿,做什麽事都难逃他的眼睛,连这点小事他都了若指掌,那他知不知道他此刻内心所想的事?应该料得到吧,他从初见到山皓秋的那一天,千百个思想就是回到天使之都,只是……山皓秋不会如他愿的。

 

  这个男人……不会放手的,在他身上烙下印的那天起,白已经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

 

  「安这个名字时常从你的嘴里出现,你想必很爱她吧?」

 

  白略微一惊,停下喝水的举动,不明白山皓秋提此做什麽,警戒地看著。

 

  「白……我想你本身也许不知道吧,但睡在你怀里的我可是夜夜听著你喊著那个名字,所以我就想……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可以让你挂念成这种地步。」

 

  斜躺在绵被上品酒,山皓秋富涵笑意的眼有趣地看著只在他面前笑过一次的白,却也略带失望,这只雄性天使在地球上的人语来说就是「食古不化」和「不苟言笑」吧。

 

  「你不会明白的。」低下头,白像是想到些什麽露出些许笑意,而错过了山皓秋变了的脸色,阴郁寒冷。

 

  谁说他不会明白呢?他是太过明白雌性的杀伤力,就像蝶一样,不同的是,他们所下注的感情和期望不同罢了。

 

  「一个没有母亲的小孩躲在扭曲的世界角落里啜泣,连唯一的父亲都不给与他爱人的能力,孤独无依,遇到这种情形你会怎麽做?」

 

  问出口的时候,山皓秋吓了一跳,完全无意识地吐出这些话来质问著白,但是……他却真的想知道白会对这个问题做什麽样的解答,这位善良的雄性天使……呵……想不到他还对天使抱持著希望?

 

  他还以为,他很早之前就已经丧失这种对一件事希望的能力了。

 

  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抱著希望等待……那个梦是永远不会成真的。

 

  所以,直接夺取才是正确的方法,就像白一样……他不也得到他了吗?

 

  山皓秋始终都紧紧盯著白的反应,一会沉思、一会抬头像是想要说些什麽,但却始终什麽也没说出口。

 

  良久,突来的深刻坚定的表情让白看起来……很漂亮,一瞬间的惊讶闪过山皓秋原本阴郁的脸庞。

 

  「你们地球上有一句话,叫做『只有死人才不会爱人』,爱人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我不相信他真的是一个没有爱的人。但,同理的,我也不会给与那小孩任何无用的承诺,但我会陪他一起,面对人类这个世界。告诉他,即使是败絮其中的东西也曾有过它美丽的时刻,人也是一样,不可能注定一生下来就那样残忍无情。要是他那麽孤独,那麽……就让我陪他到找到他的伴的那一刻为止。」

 

  哑然无言地望著白,彷佛他是他这一生中最後一个可以得到的救赎,要是不抓住这抹洁净的灵魂,他再也不会有得到温情的机会。

 

  还记得,这个机会他曾经有,就在他还是个九岁小孩的时候……

 

  天使所说的话从头到尾都是谎言!戴著解救众生的假面具,实际上是利用,是利用……利用别人的弱点来展现他们的伟大!

 

  差点,就要被再度欺骗。

 

  「即使那个小孩……已经成人了呢?哼……你还愿意抛开你在那个地方的女人,陪著他吗?」喉间充满沙哑,山皓秋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随之而来、嗤之以鼻的怒言。

 

  当然,白根本没察觉对方酝酿著怒火。

 

  「我想,安也会支持我这麽做,帮助……唔……」

 

  突然,一道似电流穿透全身神经的力量瞬间爆发,白痛苦地皱起眉捂著腹部,血液好像要从各条血管里冲破而出,那是一种……难以控制的……燥热。

 

  身体像是要燃烧起来的刺痛,就在白以为这些突来的难受彻底考验著他的极限时,这些痒、麻、痛的综合感觉益发加剧起来。

 

  根本无法抗拒的反应,全身应该紧绷以应对剧痛却反而变得柔软起来,而男人正常的快乐中枢立刻充血,白拼命地拿一旁的纯白绵被盖覆住,当然,此举是为了不让山皓秋发现!

 

  「啊……」

 

  轻轻地低喃一声,声音完全是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发出的,滴滴冷汗在白变成嫩纷红的脸上冒出,他不知道为什麽身体……会变成这副德性!

 

  「很痛吧?这种药刚刚发作是这样的,但是会慢慢舒服起来的。」与对方完全不同的轻松音调与从容态度,山皓秋放下酒杯,缓缓地解开自己身上绑住单衣的带子。

 

  额上的冷汗猛冒,白疑惑他的用词,药?

 

  转而看向身旁的酒盘,酒盘上装著水的酒杯已经空了,那些水……已入腹。

 

  白一手狂扫酒盘,砸向铁栏处发出玻璃破碎之声。

 

  「你给我……喝了什麽……」

 

  力气逐渐被不知名的力量抽离,白软倒在被上,有些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是什麽。

 

  山皓秋抓过白纤弱的脚踝拉到自己身下,轻松地将没有受伤的左手绑在床头上原本要牵出铁鍊锁住他的铁圈上,接著,隔著单衣抚上白的胸膛。

 

  「不要……」

 

  虚弱地用包著绷带的右手推拒著山皓秋,白的身体却无法克制地发颤。

 

  「如果说,那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孩此刻只想把你拉进地狱,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想要救他呢?哼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里,隐藏的,却是无限哀伤的眼神。

 

 

 

26

 

  「白,叫我的名字,叫我秋。」

 

  ──说些什麽?我听不到。

 

  「白,叫我!」

 

  嗯!好疼……好疼……

 

  室内,很香,过份的香,无孔不入的香气浓得像是快溢出来一样,却不是人类社会上购得的人工香气,而是一种很淡的天然味道集合成很浓、很容易让人上瘾的香。

 

  山皓秋伸手抹掉身下人儿额头上的冷汗,再次地、不放过地、甚至是固执的集力在腰部上,猛然一挺!

 

  「啊……不、放了我……放了……」

 

  眼泪滑落下来,白整个身体无助地颤抖著,下身却紧紧地被抓著,他就算想向上移一点避开体内闯进的物体,在下一秒,也会立刻被抓回来,撞上那让他痛苦的地方。

 

  山皓秋低下身舔去他脸上的泪水,这只雄性天使的泪水。

 

  第一次的羞辱时,他哭;看著同类受难时,他更是悲伤地流下泪;再来,便是那一次本家後山的猎场上,他喊著那个雌性的名字……安,滴入冰地的热泪再度震憾了他。

 

  可是现在,终於还是落入了自己身下,品嚐著他的身体。

 

  摸著白左胸上黑红相间的蝴蝶,那样的丽……山皓秋不自觉地放柔了视线,手也顺势滑过白那只解放了一次就被绑著的地方。

 

  「唔!」

 

  「看,连下面也在流泪了。」

 

  「求……救我,救我……」

 

  已经这样玩了很久,白的视线早就一片白雾看不清了,吃了那药的刚开始才是真正的痛,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已经有出现幻觉的倾向。

 

  雪白的羽毛纷飞,金粉闪烁著,让山皓秋再次著迷了。

 

  打开无力合并的双腿,撑至最极限,他将自己再次送入白的体内深处,发狠般的推进,意料中的惨叫一声声传入耳里。

 

  白睁著大眼,茫然地看著压下来的身体,飞越过那层疼痛,忽略相连之处的血迹,在雾里,好像看到安那令人放心的脸,那麽平静、恬适的脸。

 

  「安──安──你来了……我想你……」

 

  没料到身体又再次剧烈起来,柔软的身体被拉了起来,体内的粗壮硬铁又向里进了几分,白也只能像鱼出了水呼吸不到空气一样嘴巴张著,沙哑的声带已经不容许他用力了。

 

  只有安的脸,还在面前,温柔的笑著。

 

  白也笑了,对著她,笑了。

 

  过了几秒的安静,他接著听到几声男人的低吼:「不许叫她,不许叫!」

 

  「不──不……」

 

  然後,经过了长久的折磨,白昏过去了,山皓秋却紧紧地埋在他的身体里,不肯退出。

 

 

 

  「秋。」一大早,在松尾明睁开眼的那瞬,就被候著的仆人拉来山皓秋的住处,连散乱的金发都尚未整理,丝丝飘在空气中,身上也仅仅套上一层白袍,鞋子也来不及穿。

 

  他哆嗦地搓了搓手,天气还是冷的,而且充斥在鼻间的,像是花香又不是花香的味道,让人想闻。

 

  和室门刷地一声拉开,却无法触及屋内发生什麽事,只知道随著拉门的动作有一股浓香狂猛地散出,松尾明虽不觉得难闻,也略略皱了皱眉头。

 

  这不是地球上的香气,难道秋他对白……

 

  山皓秋穿著灰色单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衣服上面好像还染著什麽颜色变得暗沈,不会是血吧?

 

  「白他……」

 

  「明。」明显地,山皓秋似是叹了口气,闪了神,却还是一副冰冷的表情,刚才的一丝变化像是幻觉一样不复见。「你将他包扎一下,别让他死。」

 

  「秋你……你做了什麽?」

 

  处理过太多太多山皓秋除翅之後的天使,松尾明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他的残酷性,可现在,问出的声音带著丝微的颤抖,什麽时候,他也开始在意这只名为白的天使?

 

  他也以为,在发生过狩猎场上的事後,白对山皓秋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想不到,那美丽的脸刻划出了嘲笑的表情。

 

  「呵,我只是……教训一下不听话的东西,没什麽的。」甜甜的声音,温柔的声音,甚至是……让人发毛的声音。

 

  过了一夜,不知为什麽看起来美丽精神许多的人走了出来,松尾明也在这时看到屋内──

 

  却猛地别过眼不忍看不敢看,抬起拳头咬住才不出声。

 

  只有一个想法在松尾明心中冒出:白……你干脆死了,还比较轻松。

 

  「对了,如果处理完了,也就没什麽事。」山皓秋看著北海道的天空,特蓝著。「我们今天,就回原岛。」

 

 

 

27

 

  在原岛的停机场下飞机之後,松尾明派人将那只雄性天使抬了出来。

 

  对於白身上那些多加的伤口,可以知道,山皓秋在这段飞行过程又做出什麽事来。而白,在北海道上机前还是醒著的,现在却,叫也叫不醒,昏迷著,吐血著,高烧不断。

 

  而山皓秋什麽也没说,只有那抹不在意的笑,刻在脸上。

 

  接下来的日子,山皓秋仍是忙著拍卖场的事,这一季的拍卖,他看得很重,原因是某国的总统将到来,他没有改变亲自为天使除翅的举动,甚至是变本加厉的,大量大量地补捉遗留在地球上的天使。

 

  每天都他都会待在羽屋,每天都看得见天使脸上,粉红透明的泪水,却怎麽都比不上第一次看到的那种新奇。

 

  还有,就是那每只天使身上皆不同的香味,却怎麽也比不上那只雄性天使的十分之一,白的香、白自身上发出的金粉。

 

  从回原岛之後的每日每日,占有著那拼命抗拒的身体,最近白也好像有些放弃自我似地,原先一定要挣扎到流血抠打的地步,近日已经变得很乖了,是体力的限制吧。

 

  身上的一堆伤,山皓秋却不顾地每天不要命似的侵犯,那泪,也再流不出来了,原本固执的黑眸里,只剩下茫然。但是,山皓秋就是知道,白只是将原先的光芒收敛起来而已,每次向他说到今天又捉获了几只的天使,有几只天使失去她们的翅膀,那眼里,重新的、瞬间燃烧的火焰在下一秒就被压抑下来。

 

  山皓秋唯一的想法是:忍耐,这就是白目前所能做的。

 

  背地里,白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往窗外细看,一看就是一天。

 

  被关在山皓秋的寝室里,不管前一晚被折磨得多惨,白隔天就是拖著脚鍊看著窗外,看著蓝天,又看著门有没有被打开,看著深蓝的海,看著……原岛的地理形势。

 

  这些举动,全数收进了山皓秋一不在就开启了的录像机里。

 

  白,还是在想著逃。

 

  所以夜里,山皓秋会惩罚性更用力地进到他的身体里,看著他因疼痛、不甘心而皱起的眉,看著他屈辱的表情。

 

  就像现在。

 

  「嗯!」忍不住呛出的鼻音,今夜,白觉得那个人特别固执的著重於体内的那个敏感点上,可是没有用的,这种类似虐待的性事,有谁能快乐得起来?

 

  「搞什麽!」

 

  腰部重重的一撞,那身体只有更加剧的颤抖,山皓秋不死心地更温柔地玩弄对方只要他进入就硬不起来的地方。过了会儿,放弃似地抓起白的腰,不再顾著那舒发了一次後却再挑不起欲火的地方。

 

  攫取白身上的香,专心地只满足自己。

 

  进跟出,简单的动作,只是让白更用力地咬紧牙,偶然还并出受不了痛苦的哼声,但很快地又被藏了回去,也是这样不诚实的态度,惹火了陷在他体内深处的人。

 

  「啊!」加进的手指,挑著入口处旁,细小的伤口。

 

  白色的羽翼啪啪声地发出抗议。

 

  「总算……有点反应……嗯!」因为痛而剧烈收缩的地方将山皓秋包围的更深,太紧了。

 

  「不要……这样做……我已经……很听话……」白抠著山皓秋的手臂,算是求挠的眼神显现,委区地将臀主动抬高,承受著因为自己如此举动引起对方更发疯的硬块。

 

  「很好,就是这样。」勾起一抹微笑,山皓秋不辜负他的将手指抽离。

 

  狂乱的夜,如同过去一个多礼拜的几个夜里一样,白为了这样勉强的性事,失神而去。

 

**

 

  趴著醒来,所有的痛,集中在不可告人之处。

 

  白已经习惯了身後的那个人,正在为自己清理伤口,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曾经剧烈地抗拒这个叫这松尾明的医生,可是後来不接受治疗的结果,便是伤口发炎的高烧。

 

  ──别跟自己过不去!

 

  难得的,竟然可以听到这句像是关心的语气,再想著连自己高烧的时候那个仍不放过他的山皓秋,确实,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这才,接受了一个自己明明不熟悉的人,伸手掏著自己的体内,明知道那是治疗,那种蚀骨的屈辱还是不断自心中冒出。

 

  ──安也,不希望我以这残破的身体回去吧。

 

  叹了口气,白明显地感到为他清理的那双手缩了回去。

 

  「醒了?」

 

  白没有回话,仍是一动不动地趴著。

 

  松尾明看著眼前的身体,被咬出血的地方差不多都愈合了,只是大腿内侧又加了新的伤,每天进到山皓秋的寝室,他的内心总会挣扎一下,等著他的,又是怎样的新伤口?

 

  难道,秋他一点也不在乎吗?

 

  这个原本可以在狩猎场上逃掉的雄性天使,却不知基於什麽原因,将被刺穿了箭的秋送到他这里来。

 

  这些事的发生,让他有了一种错觉,在十五年前的时候,虽然记忆有些模糊掉了,有一个女人,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女人也曾这麽,将山皓秋交到自己的手上,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天使,却不那麽在意。

 

  因为,让他更在意的,是那时,流著血的人,山皓秋。

 

  因为这样,他决定学医;因为想要保护,他留在山皓家,突然想起在好多年前,山皓非无在他决定学医时告诉他这个原来是个孤儿的人:你有那自由,可以选择你的去路。

 

  言下之意,是不想将他绑在山皓这个大家族里,但,他选择了留下。

 

  那是一种使命作崇,十五年前,有个女人,用著某种形式将山皓秋交给了他。

 

  守护著,山皓家。

 

  突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麽,好像……明白了山皓家族的大当家,在那寒冷的北海道,跟他说著:请帮我传个话给白,然後……趁秋不注意的时候,放他走。

 

  「白。」松尾明对叫唤这只雄性天使名字这事,仍不习惯。「可以问你一件事吗?」白仍旧没什麽反应地趴著。

 

  「镜湖旁的舞蝶花,还开著吗?」

 

  明显地一震,白缓缓地转过头来,直视著刚才他一直不予理会的人,眼里装的,是惊讶,是疑惑,是……被人洞悉的恐怕。

 

  「你……」

 

  「告诉我,它还开著花吗?」松尾明笑了。

 

  那一天,寒冷的那一天,那个像乌云一样永远穿著深灰色单衣的男人,站在门边,跟他说著,天使之都分成六区,每一区都有一位参谋长,联络各区、统治区块、有些像是人类说法的六个小国。

 

  每一区都有个特别为了参谋长存在的山、存在的湖,湖边开满的,就是为了参谋长存在的花,那花名,也是为著参谋长的名字而取的,人在,花在;当花死掉的时候,那便表示,参谋长天使也不存了。

 

  「松尾,你问那位叫白的参谋长,镜湖旁的舞蝶花还开著吗?」

 

  虽然不知道那个乌云一般的男人为什麽问,但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松尾明感到,那个人讲这些话的时候,废了多少力气,还在那张永不认输的脸上,看到了疲累。

 

  「你怎麽知道镜湖?」

 

  「别问,你不会喜欢答案的。」谁会喜欢让别人知道自家事?「你只要告诉我,它还开著吗?」

 

  久久,白撑著身体,直视松尾明的眼,想从里面获得讯息。

 

  「舞蝶花,已经不再开了,但奇怪的是,它们也没有枯萎。」

 

  「是这样吗?」不知道这意谓著怎麽样的结果,松尾明只是在确认这个问题而已,致於那答案,应该只有主公才是有兴趣知道的那一个。

 

  「白,如果我说,我可以帮助你。」松尾明停顿了下,叙道:「我可以帮你逃离原岛,回到你所在的那个空间,你信不信我?」

 

  再次的,松尾明看到了那沈寂一段时间的火苗,在那黑眸里,瞬间点燃,持续著的那种。

 

  白,不可置信地疑惑了会儿,又看看那人的眼里,最表人心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欺骗,而後,他笑了出来。

 

 

 

28

 

  回到原岛以来的第一次拍卖会,盛大地举行著。

 

  短时间内加建的空间比之前的大了一倍,容得下的,更多更多……万恶,那是人类,丑陋的。

 

  几乎是出动了原岛所有的保安,今天的拍卖会,有某国的总统光临。

 

  哼,光临……这个字眼。

 

  白昏沉沉地侧躺在白色的床单上,里著薄绵被卷成一团,耳中听著山皓秋这麽说著,不管昨晚是怎麽费力地压榨另一人,今天他依旧神清气爽的早起,亲自地、站在镜子前忙了将近一个小时。

 

  「那个总统……不知道从哪边听来的风声,原岛有只未除羽翼的天使,特地跑来瞧瞧……」山皓秋停顿了下,继续打著手中的领结,意有所指的,一个多月前……那场拍卖会上,那只未除羽翼的天使,就是……

 

  白瞬间清醒过来,山皓秋不会、不会要他──

 

  才稍稍地抬起头,温热的唇立即贴了过来,白下意识地撇过头,却被一只大掌撑著後头颅被逼接受这个吻,并不是粗暴,而是强硬之中带点征服的引诱,唇舌交接、一闪一躲,最後,白还是被山皓秋紧紧抓住了。

 

  手也,越发过份的往下再往下,探入被里,伸手突进那昨夜狂乱的地方。

 

  「唔……」白闷哼。

 

  那个从北海道的那一夜,从没停止过流血的地方,即使红肿即使受伤,山皓秋还是不会放过。

 

  和著不属於白自己的体液,山皓秋的手指轻轻松松就进了去,爱抚著。

 

  白无力地伸手推拒,无力地,一点用处也没有。

 

  山皓秋倒是大发慈悲的先放了,收回手指,白却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澎湃著多麽汹涌、排山倒海而来的危险,他皱起眉头紧紧抓著绵被,昨晚……很痛……

 

  哪一天,不痛?

 

  「真是要命……」伸手插入白黑白相间的发,山皓秋眯起眼。

 

  再伸起另一手,食指跟中指的前端,红色的跟白色的黏液,张张合合。

 

  「玩这麽久了,还是不习惯?」明显的调侃,换来白的怒视,以及……脸上突飞的嫣红,绝不是害羞的嫣红!

 

  「白,你,恨不恨我?」

 

  又是同样的一个问题,白依然沉默。

 

  「放心,我怎麽舍得让自己花了二亿三千万美金的东西,再交给别人看呢,更何况,你身上有我的印记呢。」

 

  低下头,山皓秋吸吮著白胸膛上,那栩栩如生的蝶……

 

  「你……」抓紧绵被的手,忍著不挥在那张像女人的脸上!

 

  这也才看清楚,今天的山皓秋,有多麽不一样……整齐的发、整齐的西式服装、那张俊美的邪魅的脸,时时透露出危险、又时时稳藏起自己的眼神,那鼻,完美的角度刻出来的,那唇,夜夜抚著自己身体的唇,综合起来,却是美丽得……好可怕。

 

  「好好等著,今晚见。」屋内唯一让白透不过气的人,消失在门边。

 

  不管攒入心脏的疼痛,白艰难地坐起,自虐地坐著压到那还流著血的部份,脸上却是笑开的:「今晚不见,以後再也不用见了。」

 

  抬头,望向四十五度角,完全看不到有摄影机存在的角落,打著暗号。

 

  白将自己稍稍擦拭了下穿上松尾明在上次来的时候,藏在床底下的衣物,通常来替他锁铁练的就是那个医治完自己的人,不一会儿,门便打开了。

 

  「机会只有一次。」那个拥有长金发的人这麽说。

 

  「我当然明白。」他绝不会错过只此一次的机会。

 

  「不,我还忘了告诉你,通道变了,今日总统来临,保安调动,你需要走别条路,而且,较远。」松尾明摊开地图。

 

  进来的时候,白是被抬著进来的,到现在也没出去过,在看到山皓秋寝室复杂的走道地图程度,从屋内到外面,竟要二十分钟的绕道。

 

  如果更远的话……

 

  「可是你说过──」白不安地激动起来。

 

  「没错,秋他是防著我,要是我没在半小时之内把脚鍊铐在你的脚上,里面的温度侦测就会传开,秋……他会知道。」是啊,连朋友也不信。

 

  周围瞬间安静。

 

  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不能再多待一秒,一定要今天走,他已经太害怕那个越来越执著的美丽男人,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连走路这麽简单的行为都办不到了……

 

  「要多久……才能到。」

 

  叹了口气,松尾明推了推金边眼镜:「至少三十七分钟,你能跑多快?」

 

  飞也不行,走廊的空间,不大,还很有可能伤到翅膀;用走的也不行,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再扣掉现在重新规划路程的时间;用跑的吧,不管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受得了了!

 

  「我会尽量跑,就算是不堪到用爬的,我也要爬出这里!」

 

  松明尾被白的气势震得抖了下,这样一个雄性的天使……

 

  「我代替你,虽然温度不同,可是它重新侦测的话,可以再拖上两分钟。」

 

  「如果那个人发现是你──」白试图阻止,这样太冒险了,连自己朋友都防著的人,想必那之间的信任……

 

  「拿著!」松尾明塞了张纸到白的怀里,用力往门边一推。「照著地图上的红线走,听到没有?」

 

  白却呆愣著,这个人,为什麽要帮自己……

 

  「快走啊!」第一次听到这个平常时都是冷冷热热笑著的金发男子狂吼的声音,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举步往外就跑。

 

 

 

29

 

  几分钟了?

 

  有没有十分钟?

 

  还是二十分钟过去了?!

 

  那个金发的男人、那个有个日本名的外国男人,被发现了吗?

 

  快跑,再快一点,不要再被抓了不要再被抓了。

 

  第一次逃,被抓了,被迫亲眼看著同伴的羽翼被活生生扯下的痛。在拍卖会场上,那个美丽的男人踩著他的尊严将他标到最高价,买了他、在他身上印下了属於他的图案。

 

  第二次的逃,差点弄断了手腕,被下药、被无止无境的痛袭著全身,被带回到原岛,每日每夜的侵犯。

 

  不要──不要──

 

  不能被抓!不能被抓!

 

  好痛!身体痛苦著,後面,那个受伤严重的地方,流出热液来了,是自己的血吧……

 

  快跑不动了……

 

  ──可是这地图,已经让我跑掉了五分之四啊,五分之四啊,我只剩下区区的五分之一,我就可以回到安身边,回到那属於我的地方,回到巨石山上的家,那里,有个人,在等我……

 

  呼呼地大口喘著起,白的脸色苍白到看不到一丝红润,抚著渐渐痛起来的胃,好辛苦……好辛苦……

 

  持续地跑著,连一秒的停下也没有,带著伤的,一心一意就是要逃离这个地方,这个肮脏男人、盗贼住的,关著天使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我要先走,我必需走,我保证,我会再次尽我所力地,将你们救出,要是不现在逃的话,怕是死了,我也无能为力……

 

  地图上,那个画著深蓝的门,标示著两个清楚的大字:出口。

 

  一路上没有遇到半个山皓秋的手下,那个金色长发的男人,果然没有骗他……那道深蓝的门,就在走廊的尽头啊!

 

  安……安……我们的距离,天使之都的距离,感觉好近啊,感觉再一步就可以到了啊,努力跑啊,再跑一点,那道门,就在眼前了。

 

  从来没这麽满足过的,在地球上,从来没有真心笑过的,白微微地勾起嘴角,向上的,轻轻的,不太明显的表情,却是满足的。

 

  十步,再九步,还有八步,只剩五步……

 

  突然死角里冒出来的,那道颐长的身影,就这麽硬生生地、残忍地、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满足的笑上,立刻取代的,深深的恐惧。

 

  只剩那几步就触到门的距离,瞬间变得比世上最远的海沟还长,那个美丽的男人就站在门边,笑的,好像嘲笑他一般,笑著。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就不能放过我吗?就不能放过我吗!

 

  「原来,你还跑得动,我以为流这麽多血,你就什麽也没办法做了,想不到……我可能还太温柔了点!」原本笑的,霎时晴天霹雳。

 

  「不……怎麽可能……」我究竟跑了多久?有三十分了吗?松尾明说过会代替两分钟的,三十二分钟扣掉浪费的时间,至少还有将近半小时,难道,我跑得不够快吗?不够吗?

 

  「你最大的失算,就是床边的窃听器,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小时。」山皓秋靠在深蓝色的大门上,略富嘲弄的眼神……还有,里头的,怒气。

 

  「你说,我该怎麽处罚你呢?」

 

  白全身一抖。

 

  不要怕……不能怕……

 

  ──不行……不行……不能被抓,我不要再躺在你的身下,任你、任你……

 

  这里,已经是尽头了,这里的空间,足够了……

 

  ──足够我展翅!

 

  「白,你们天使,就是这麽固执的吗?我很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什麽东西,你们来到地球的目的,是什麽?天使之都,是个什麽样的地方?」

 

  看著那紧闭的唇,那曾经替自己「服务」过的唇,现在竟是苍白无色。

 

  山皓秋续道:「怎麽?不能说吗?连你们的目的,也不能说吗?你说你是参谋长,为什麽你会来到地球呢?你的天使伙伴难道没有阻止你这麽个高权位的天使?」

 

  山皓秋还是笑著,只是那笑,让人不敢看,抬起脚,往白的方向移动。

 

  天使的目的?

 

  有什麽不能说的?克制自己因害怕而颤抖的身躯,白直直地,看著那对从来不知足的眼睛。

 

  「爱,我们本来就是来教导爱的!」

 

  山皓秋身形一顿,停下脚步,对视著那双刚才才恐惧的眼睛,变得坚定,如同他第一次看到白那样,光芒圣洁。

 

  「这个地方,世世代代,你们人类活了多久我们天使就来散播爱多久,可惜的,你们一再一再地,丢弃了这种东西,我们其实……也是人的一种,你信不信?」

 

  山皓秋沉默。

 

  「但,天使却比你们长生,并不是我们不会生老病死,而是我们从头至尾没有丢弃的,就是爱,在几千几百年来,人类活著的年纪越来越长,我们,也算是尽到力了。可是!就是你……你以为,天使的数量有多少?就那麽二十三万六千多的数量,你,正在『族灭』给与爱的『人』!」

 

  爱,什麽是爱?

 

  ──如果真的是爱,那为什麽,那个我期待了十几年的背影,为什麽不再出现了?就这麽,将我丢下?

 

  ──如果真的是爱,你,会留下来陪我吗?如果我现在开口,白,我需要爱,我太需要爱了,你会不会为了我,留下来?

 

  ──骗子骗子骗子……什麽爱什麽给与,如果真的是给与,那我十几年来在做的,是什麽……

 

  ──亲自断了……我最需要的东西吗?

 

  「呵呵呵哈哈哈哈……」

 

  断了线一般的疯狂笑著,山皓秋眼里,只有仇恨:「你口口声声的爱,就是『天使』与『人类』这样的区别吗?就是你们这种高级生物来拖舍这些东西吗?真是──笑掉别人的牙!」

 

  白别过头,认定这样一个疯子,本来就没有接受别人的容量存在。

 

  笑声停止,山皓秋恢复了镇定像是刚才的笑不复出现一样,一本严肃地问出口:「白,你恨不恨我?你这个满嘴是爱的天使,你,恨不恨我?」

 

  咬紧牙,白闭上眼不去看不去听,唰的一声,两片雪白光亮的大翅膀,在身後证明著,天使……

 

  那样圣洁的天使,给与爱的天使……

 

  「不──你!别想走!」

 

  睁开眼,白没料到山皓秋像子弹一样冲了过来,疾速地、无法阻止地冲了过来撞他,眼看那翅膀,将在高度上,落下。

 

  一个旋身,白倒入了山皓秋的怀抱落地,严严实实地那个恐怖的男人成为垫地的。

 

  抬起眼,白看到那眼中,深深的深深的,绝望。

 

  震憾著……

 

  ──你,不是山皓秋吗?为什麽……山皓秋有这种眼神?

 

  心急之下,只想离开这里的念头之下,白抡起拳头狠狠地向那美丽的容貌砸下,打碎的不是人体,而是……那心。

 

  山皓秋躺在地上,短暂失神。

 

  白趁机起身打开了那厚重的深蓝色大门,头也不回地,故意忽略那震痛他的心的表情,山皓秋的绝望表情……不顾一切的一切,重新地,投向天空的怀抱。

 

  ──我终於,可以回到天使之都了。

 

 

 

  摇摇晃晃倒向门边,山皓秋眯著眼,避开刺眼的阳光,那道……看似六翼翅膀的身影,远远地飞去。

 

  他……还会不会回来?

 

  不会的吧?我这麽对他,任谁,都不会回来的。

 

  我的天使!我的天使……我,抹杀了一个,可以给与我爱的天使……

 

  失去了那重新的第二个身影,对我来说,极为重要的身影……

 

  轻轻地,无声地,自从蝶离开的那个晚上过後,没再掉过泪的人,隔开了十五年,那泪从眼底深处冒出,滑过山皓秋的脸颊,沾在衣服上,一会儿,便风乾得看不见了。

 

 

 

──其实,是可以在这里,打上一个「完结」的

 

  只是不想引起大大们的激烈反应

 

  小毒在这里要给一个爬出坑的机会

 

  这篇文,说了几百篇了,实在是找不太出一句让人高兴的台词

 

  从头到尾都很沈重──

 

  丑话先说了,这篇绝对绝对不是喜剧收场,但也不是完全的悲剧,但是看完的话,心里会很沉重(应该吧,小毒也还没写)

 

  如果受不了的大人们,就将此章当做结局吧

 

  如果大大们还是喜欢天使的话,就……追吧

 

  事先说过了哦,到时不可骂小毒怎麽这麽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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