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毒/甲小毒-【出书版】龙珠

      H-N字头 2009-12-2 9:06:00

龙珠(一)

  大雨下着。

  平民老百姓撑着油伞,七个、六个、五个、四个……加上那些没伞可远的,全部纷纷走避,为雨,也为街上对峙的两名男子。

  “何苦如此?”清雅的声音,蕴含似可传千里的深厚丹田。

  男子不管被大雨模糊的视线,狠狠地盯着前方。

  不管一身华服被雨水打得透湿,不管头上龙冠被雨水埋没了可照亮五尺方丈之外暗处的光芒,身为龙种,不该这般狼狈。

  皆,万万被逼。

  离着几尺外,豪放却不见粗犷长相的伟岸男人瞠着虎眼,眼中隐藏即将吞噬了对方的阴郁,不见文不见雅,只有疯狂只有激昂来形容这个男人。

  “我只惦着,给我的种养分。”

  侵占一切掠奋全部的冰冷声音,夹杂丝丝……闻不透的……除了怒,还有欲。

  龙种闻之,身体大大颤抖。

  抖得垂在龙冠顶上的珍珠串四处晃动。

  无关儿女情长,无关手足情深,他们的关系也向来不是如此。

  龙争虎斗,龙眼中永无虎,虎眼中永无龙,他们,本就不该相遇。

  握紧龙爪,绝不能再给虎肖一个偷袭的机会:“凭你?也得先过贝玛那关。”

  贝玛……贝玛——佛祖的女儿,被派下凡尘,将不团结的十二生肖重新集合,攻打魔王。

  那次的佛、魔大战,至今过往二冬,流传在民间,说书的给了个传奇,莫不赞颂。

  贝玛,神威广大,贝玛,亦是将龙虎凑在一起的神。

  如今,她已然回归天界。

  “我说,我只惦着,给我的种养分,别逼我用强。”

  虎肖踏步向前,步步似踩着龙心,给足了每一分羞辱!龙种捂着腹部,腹内龙珠正发热着,好似渴求爹亲的养分,自内而外散发着红光。

  虎肖露出虎牙,笑了,身为父者的心情而笑着。

  原来他的种,也是认得他的。

  龙种怒视渐渐逼近的虎肖,他知道自己怀了龙珠而抵抗不了他。

  要不是月前温朱大寿,耗子、铁牛兄、虎肖、古小兔、蛇姬、巡城马、羊咩咩、猴孙、山鸡、康楚加上做寿者温朱,十一生肖只差他,高贵至尊的龙种,被说服去了大寿会上。

  不胜酒力的自己在会上露出弱点,遭到虎肖侵犯,事后只记得透体疼痛,和虎肖诡计得逞似的笑。

  龙种——天之骄子,雌雄难分,不料自身孕育能力的秘密被虎肖得知,怀上龙珠。

  龙珠,每月定得吸收父系养分……就是血液,而精,又由血制成,虎肖用行房的方法来给龙珠养分。

  今次是第二次,龙珠渴望着父血。

  但龙种不肯,不愿这种愤世嫉俗、人神共愤的方法!更不愿产下龙珠——龙虎而生的龙珠。

  虎肖太清楚龙种打的是什么主意。

  看着光鲜亮丽,俊美无双外表的龙种,想不到内心竟是如此恶狠!他打算让龙珠收不到父系养分,自动销毁这个种!知道那虎即将扑面而来,龙种幻化为青龙之身,朝天际飞去。

  雨,越下越大。

  天际,不是虎肖的地盘,但他知道,一路上的打斗到这般田地,加上大雨……虎肖朝天长啸。

  龙种逃不远的,天下之大,他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藏身。

  雷电交加。

  古小兔正想合上木窗之际,看到一团缩在庭院的身影。

  打伞走过去,他惊骇了一下,竟是脸色苍白昏倒此地的青梅竹马龙种。

  请了医术闻名百姓间,也曾救起神人贝玛的羊咩咩,老人家抚着长须把过脉后道:“怎么会这样!古小兔,龙种这……竟有两道脉搏,这分明是有孕之人才有的现象。”

  古小兔不信,朝龙腹一贴,感到激烈的脉动跳跃着。

  察觉事情的严重,他皱起眉头,“羊咩咩,那龙种……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胎将不保!”羊咩咩心痛地看着原本血气旺盛,当初恨不得灭了魔王的慷慨神色,如今却苍白如斯的龙种,以前种种过节烟消云散。

  他是十二生肖里的最长者,将每一生肖包括贝玛当成自己的孙子,心头肉呀。

  “曾问龙者,孕其身,需由父系供血,这父……”羊咩咩望着古小兔,“这父是谁也不得而知。

  欲保龙胎,必先找其父,否则观看龙种脉象乱得可以,不妙。”

  “这……不能用其他人的血替代吗?”古小兔脸色比羊咩咩更难看,兄弟做到这般,也从没听龙种对自己诉说这一类事。

  “异血相斥,龙胎是认得父血的,弄个不好,龙种恐怕……也有危险。”

  “让我来。”

  一道压迫众生,不容反抗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虎肖,你——”虽然十二生肖已复合,但古小兔就是不顺眼这老是与龙种作对的虎肖,倾身挡住他接近床榻的去路。

  “闪开!”让人不得不服从的气魄,古小兔不是没有害怕,但友谊之深让他不得让路,直到下一句,敲得人心足以碎裂的话。

  “不是想找父系的血吗?这龙种腹里,就是我强硬植进去的。”

  雷,还在轰轰打着,似是不平的抱怨。

  “固执!”虎肖拿掉龙冠,将对方黑紫色的发打散开来。

  想起刚刚,古小兔长长两根牙齿气得差点打起架。

  两根牙打架?倒是稀奇。

  还是羊咩咩识大体,拐着小兔子出房门顺道从外落了锁,想必也知道龙种的脾性。

  怕是不用落锁,龙种这性子怎么可能被一道小小锁给困在这里?要困,也是让力量能与之匹敌的虎肖来困。

  将龙种给剥个一干二净,虎肖看着这雄身,一点雌的象征也没有,竟孕得出龙珠?当然,虎肖的种一定也是特别,孩子的母,定要有优良的血。

  龙种,天之骄子,再适合不过。

  温朱那场大寿充其量只是借口,虎肖真正的目的,一开始便是龙种。

  这个骄傲的生肖,注定是逃不了虎爪的。

  分开龙种紧致细瘦的腿,虎肖坐在两腿之间,伸手抚在龙腹上。

  果然,生命还在。

  轻抚上去,腹里的龙珠回应似地发出红光,虎肖看上去,知道孕身的龙种特别虚弱,他难受地皱起眉冒着汗珠,这也是因为龙珠没有得到需要的养分,正折磨着母体。

  抚上龙种下身时,他睁开了眼。

  果不其然,“龙咬剑”差点让龙种给使出。

  龙咬剑,厉害的武器,当初攻打魔王的时候,一招“人剑合一”便将近身不得的魔王给刺穿肩,虎肖即使再强,也忽视不得。

  抓住龙腕的力道,似是要将之拆去。

  “唔!”整个龙身被压制得几乎动不了,虎肖庞大的身躯,难以推开。

  将康楚赠与、富有神力的五色勾拿出,虎肖严严实实地将龙腕绑起,如此一来,更是难以抵抗。

  “我不要怀龙珠!啊……”连温柔也算不上,虎肖拨开臀瓣,狠力撞入。

  龙种记得这种疼痛,生不如死的疼痛,但腹内的东西却蠢蠢欲动,好似有了灵性,知道爹亲正在给与养分。

  后穴不自觉地吸附那热源,这,只是徒增龙种的痛苦。

  虎肖不顾,做为惩罚,让龙珠——自己的种等了如此久,每月十五都超过了一天,也和龙种整整斗了一天。

  无比地深入,虎肖知道自己已经和这条骄傲的龙合而为一,但还不够,好像要和自己的种做接触那般,再往更深的地方撞去。

  龙种惨叫,这样的呐喊不该出现在总是一身冷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龙种身上,但,如刀割般的行房让他不得不……虎肖凶猛地律动,不给龙种好过那般的狠劲。

  龙种侧过头,不屑,硬是咬着牙。

  不时还是有忍不住的痛呼奔出唇外。

  最后一个深入,虎肖停在龙种的体内,一波波送出的养分,紧紧夹着的后庭伸缩着吞下所有,直达腹中。

  龙腹上的红光,更是艳起来,高兴于父系送上的液,还不够似地益发红亮,红光几乎是照亮室内每一个角落。

  “我就一次给你喂足。”

  床单上的血滴虎肖好似没看见一样,也故意不去看龙种水气渐升的眼睛。

  虎肖知道,龙种的骄傲,是不准许自己哭出来。

  今日,他倒要看看,天之骄子,哼,能骄到哪儿去!“畜、畜生……啊啊……”

  “你骂对了,我们都是畜生,十二生肖,哪个不是畜生?”虎肖说到底还是介怀,腰力惩罚性地猛地增强。

  行房良久,从下雨开始到雨停。

  整整两个时辰,养分一次次送进,龙腹上的红光依旧,像是为了父系不停止的精而欣喜着。

  龙种身体频频颤抖,双腿更是无力地挂在虎肖的肩上,要不是虎肖抓着,怕是早掉落在床板上。

  虎肖知道他快受不了了,所以坚持着性事,不信这次逼不出龙种的泪来。

  连从不说脏字的龙种,厉害只须一个冰冷眼神射去就足以让人闭嘴的程度,如今却被逼得以骂到自己的词来骂他。

  轻轻一笑邪恶无比,虎肖终于去碰触那该是快乐的地方,所有雄性都有的地方……“放开你的脏手!”呼吸都快喘不过来,龙种弓起身子。

  不想与之一起同乐,这种耻辱,是,耻辱!“有孕之身,应该要快乐起来才对。”

  虎爪圈住龙种分身,细细挑拨。

  用虎舌划过,轻舔,意外中的意外。

  那泉源,竟活跃起来,看来,虎肖眯起眼,龙种嘴上拒绝,身体却不那么厌恶吧?因为是孕身的关系,龙身才会极为敏感。

  虎嘴一吸,龙液一倾而出……“啊……”如了虎肖的愿,龙种闭上眼,两声,流出泪来。

  晶莹上等的泪珠,龙的眼泪。

  夜晚,月光,皎洁。

  天上没有乌云,月光相当明亮,中午的雨冲刷了一切遮蔽。

  龙种抬起头,进入眼里的月是如此干净漂亮。

  他猛地低下头,泪滑过面颊,身体披着外袍,他下身光裸地坐在一个男体的身上。

  “啊……”无力的呻吟。

  户外的苟合令龙种想逃,却因为孕身的不适,以及一整个下午持续至晚上的床事而软了脚,连法力也被封住。

  虎肖看他这副因羞耻而恼怒的模样而笑了,更是嚣张地拉张他的双腿,粗暴地来回挺腰,龙种背对着虎肖整个靠在他的怀里,喘息困难。

  “饱了吧?”虎肖满是情欲的声音。

  “我的孩子还饿吗?”龙种,晕过去前最后的记忆,那是腹肚上跳着强韧的生命力。

  夜里。

  客栈内的店小二拉过木门上栓,打了个呵欠伸个懒腰,正想走回自个儿的房睡个暖觉之际,门边突然响起拍门声。

  店小二低低咒骂两声,啐,专挑人睡梦时刻才来打扰!一定不是什么正派。

  想是这么想,却在门打开后堆起差事时的笑容,“客官,几位啊?需要什么?”来人身高不高,是位公子,皮相长得挺好,只差在眼睛大了些,牙齿奇特了些,是个令人一目难忘的公子。

  “两位,我要一间上房。”

  这位公子似乎很着急,说话不拖泥带水。

  店小二开门让他进来,而公子身后是另一个戴乌纱草帽的人,看身形也是位公子。

  “两位客官,请跟我走。”

  一进到房内,古小兔拿了几个碎银子打发走店小二,回过身拿掉另一个已坐在床沿人的草帽。

  “龙种,你还好吗?”古小兔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看着龙种明显苍白的容貌。

  龙种低下头,慌张地将袖子拉整齐,盖住自己的手,好像这样就安心了。

  他抬眼道:“逃出来,怎么会不好?”龙种被囚,古小兔不是不想救,而是没办法救。

  任何人鬼神都知道龙种的厉害,龙咬剑闻名天下,却不知道从不以名为杵的虎肖,是个能与龙种抗衡的人。

  古小兔再怎么有本事也入侵不得虎肖的地盘,这次能救出龙种,完全是因为……因为他人相助。

  但,当龙种问他什么时候他的法力变得这么强,能独自将他救出来,古小兔不敢说,怎么也不敢。

  因为龙种得罪过的人又讨厌的人,实在太多太多,要是龙种知道帮他的人,是个曾经他视为万恶的人,那么……可是,就在隔天,古小兔出馆子办事时,那个人来了。

  确实是龙种讨厌的人,这人在很久以前曾是魔王的手下,也是最后一个被贝玛收回十二生肖的唯一雌性——蛇姬。

  穿着一身火红,头上戴着比龙种更刺目的金饰和蛇的象征,她一进到龙种房里就直接坐到木椅上。

  龙种看到是蛇姬,没有惊讶,只是皱起眉头,要不是虚弱地坐在床沿,他就是一副想马上起身赶人的样子,“你来做什么?出去!”蛇姬其实很美,她用极凤的双眼盯着龙种,往衣袖内摸了摸,抓出条蛇干放进茶壶里,再拿起来晃了晃。

  “那只小兔子什么也没跟你说吗?”蛇姬笑出来,嘴角两颗牙是尖的,却很漂亮,她将茶壶里的茶倒在瓷杯里。

  龙种微微低头,像是想到什么……也对,依古小兔的法力,怎么可能突破得了虎肖的结界?一定是有个厉害的人在帮忙。

  龙种抬头,一声嗤笑。

  龙向来就是高傲,即使受了惠,也不会道谢。

  “还是那脾气呀……”蛇姬摇头,将杯子拿到床边,递给龙种,而龙种当然是没有接过。

  这早就在预料之中,蛇姬还是不禁啧了两声。

  “要命,就喝下。

  要不被抓回去,也给我喝下。”

  龙种瞪她,只瞄了一眼,“不喝。”

  蛇姬听到龙种这么回答,不怒反笑,快速伸手往龙种的身上按几个穴道,他立即张口,而蛇姬也将茶水灌入。

  饮毕,龙种弯身欲吐,却吐不出什么,只能侧眼瞪着蛇姬。

  “别这么倔,可以安胎的。”

  什么不说,偏挑了个龙种最在意的说。

  “你别管我!蛇就是阴毒,能给我龙种什么好东西!何况……何况……”龙种捂着肚子,狠狠地捶一下床板,动作是狠,却没什么力道。

  蛇姬看了难免心痛。

  这个龙种除了那兔子跟贝玛外,不跟任何一个生肖打交道,明明就不是个坏人,却偏偏成天板着面孔,她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这不是帮你,受了小兔子的托,不忍心看他难过这才帮。

  “看看你,龙种龙种,十二生肖就你最勇敢也最愚蠢,怀了龙珠明明功力大减还硬撑,你连我的点穴都没办法反抗,还高傲什么!”龙种闭上眼,喝了蛇姬的东西,确实有精力从四肢慢慢窜上来,但,要向条蛇道谢,怎么也做不到。

  “总之,好话说尽,你以为我想管你?”蛇姬别过脸,说着与内心相违之言,她知道这条龙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记得,虎肖找你,搞到妖魔鬼怪都知道原因。

  你肚子里的东西可别小看它,魔王当年曾告诉我,龙胎……可补着,让妖成仙都可以,而且还能让魔王复活,你知道怎么做了吧?”古小兔回来的时候,龙种坐在床上运气,脸上总算红润,似是恢复成以往的龙种。

  小兔子高兴得泛出泪。

  龙种不舍骂,笑出来。

  可古小兔到了晚上,整个人变得郁闷起来,龙种问他却什么也没说。

  又在这馆子里躲了两天,直到最后一天,古小兔急急忙忙从外头回来。

  “龙种,我们现在就走!”龙种没问,古小兔却一个人喃喃地念着:“那只死猪,怎么帮了呢?同样是生肖,怎么这么无情!以前龙种也不过小小地欺负过一下……”龙种从古小兔的碎语中,总算是了解了什么。

  温朱这人,很久以前就跟虎肖交情好,要是他肯出面帮着虎肖找他……那就怎么也躲不过了,只是能逃多久?毕竟,有什么是一个皇帝插手找人而找不着的呢?街上人多,古小兔认为那猪皇帝既然帮了,那么现在一定有很多官差就在街上寻人。

  所以他拉着龙种走山路,其实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只想着逃。

  这里离虎肖的地盘还太近。

  谁料得到蛇姬所说的,小兔子可一个字都没听见。

  所以当一群面目狰狞的恶鬼突然从四面八方攻击而来时,古小兔为了护住龙种,而被数道集合起来的力量给击得吐血。

  荒地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见恶鬼在大白天出没,还流出口水看着龙种。

  “古小兔!”小兔子遭到连续数十道攻击后整个身体软下去,龙种抱着他,可惜已经昏过去。

  狂吼一声,龙种整个身体似剑般穿梭在恶鬼群中,杀红了眼。

  藏在腰际的龙咬剑散发出光芒,使出,龙种差点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

  虽然手在颤抖,龙种还是咬紧牙,拖着虚弱的身子,杀鬼。

  保护着古小兔而杀着。

  谁知恶鬼却越杀越多,倾巢而出。

  到最后,连龙种都被自己强硬挤出的法力而吐出血来,却还是不停地挥着剑,连青龙之身也无法幻化。

  这片树林到处都是恶鬼的绿液,恶臭至极。

  就在龙种双膝着地,用剑撑着身体,以为自己会以“千金之子死于盗贼”的方式,被这群恶鬼给瓜分吞食了青龙之身之际,这方,传来一阵吼声……那是老虎的叫声。

  龙种紧握着古小兔的手,看着眼前的这生肖。

  虎,其实很厉害,可以说是十二生肖里最强猛的兽,而虎肖神功不可小觑,几个挥手间,恶鬼的身体都被撕烂。

  当虎肖的手沾满了绿色的汁液后,恶鬼一个不留。

  他走到龙种身前俯视着他,脸上表情极可怕。

  龙种即使高傲,也明白自己这时打不赢虎肖,在经过了先前被困在虎肖地盘上三个月,已足以让他打从心底害怕这个生肖。

  所以,龙种颤抖着,努力地抓稳手中的龙咬剑。

  一道闪光划过虎肖眼前,闪过——原来龙种起了杀意,将剑往虎肖的弱处划去,却失败。

  这一失败,龙种再没力气。

  脸颊被一力道给打偏,龙种趴在古小兔身上,没有叫一声。

  虎肖将他的剑收去,蹲下来就扯过龙种的衣裳,从背部撕开来——龙种的脸上,终于惊慌。

  不论过去几个月,虎肖对他做了什么,他向来只有抗拒不成而以轻蔑的眼神对待虎肖。

  而今,他慌了……这条骄傲的龙因为虎肖的突如其来而慌了。

  龙种紧紧抓着身下的人,古小兔还在昏迷中,古小兔在这里……“虎肖!你敢!”龙种转过头,虽然大骂,声音却小。

  虎肖没有停下手上动作,撩起龙种的华衣下摆,手就伸到前方抚贴着龙种的腹部,还在跳动着,生命还在。

  “龙种,你都敢了,我为何不敢?你可明白有多少妖怪打龙珠的主意?”

  “哼,要不是我毁不去,早就没有龙珠……”虎肖怒极,掰开龙种臀瓣。

  龙种这才知道自己的快言快语,向来没有忍话习惯的他,再度惹怒虎肖。

  “虎肖!古小兔……受了重伤……”其实龙种真正的顾虑,就是古小兔。

  “关我什么事?”龙种发觉身后有异动,一火热的东西贴近他,缩着身体往前却被克制住。

  “虎肖……不要……古小兔他……”

  “就是要让小兔子见识见识龙珠散发出来的光芒有多美。”

  虎肖不顾四周都是恶鬼的臭味,不顾自己手上还沾着恶鬼的汁液,紧抓着龙种的腰缓缓往他腹部上移近。

  龙种感到身后被粗长的东西撬开,以稳当的速度进入,他绷紧身体,想往前逃却无可奈何,只张开嘴巴却喊不出声音。

  深深地探入,虎肖就这么闯入。

  龙种缓缓地摇头,手中抓着古小兔的衣裳,越收越紧。

  “不……我不逃了……你别在古小兔面前做……”虎肖一笑,想要完全折了这条龙的高傲,大概只剩这个办法了吧?他压下来,舔舐龙种光滑的背部,两手抓着龙腰,猛烈起来。

  龙种咬牙,下身疼痛不堪,腹部却渐渐好转。

  龙珠正在吸食父系的养分,可惜龙种却是痛苦的,不能叫喊,怕真弄醒了古小兔。

  古小兔是在猴孙的地方上醒过来的。

  他一睁眼就急着问龙种的去向,得知龙种被虎肖抓回去后,就立刻奔去虎肖的地盘上,也没问自己身上怎么奇迹似地完好无伤,一见到虎肖便破口大骂,两只长长的牙齿都快被自己给骂掉了。

  但虎肖却笑着,叫古小兔去看看龙种。

  小兔子才不会为了这个感激,不客气地冲进去,谁知道,龙种不见他。

  古小兔在虎肖的地盘上等了两天都没见到龙种,最后还是猴孙来劝他回去。

  “啊……”龙种死死抓着虎肖的手臂,抓到出血也不觉得心疼。

  而虎肖,当然也会报复回去。

  看龙种的反应就知道,虎肖有太多种方法可以让龙种疼痛。

  龙种勉强接受虎肖的几度重击后,大口呼吸也不得解脱,泪再度流出来,虎肖很喜欢在这时候低身舔去对他而言屈辱的龙泪。

  一波波送进来的养分,龙种觉得恶心,但龙珠却一滴不流地吸收进去。

  “不敢见古小兔了吗?”虎肖邪恶地笑着,再度猛力地挺入。

  龙种则转过头看向门外,吃痛又无奈的神情,仿佛知道自己再也自由不得……

  龙珠(二)

  魔王重生的那一刻,也是贝玛降世之时。

  龙种抬起毛笔,沾了沾黑色墨汁,作起画来。

  画中,是一位公子,相貌没什么特别,不过那笑容却很动人,牙齿看起来也很可爱,就像小兔子那样。

  龙种身穿白衣,头发整齐地梳到后面,也不怕黑墨沾身,就这么站起来拿着纸张摊开,是古小兔的半身画像。

  他与古小兔要是在这大白天的时候,以往通常都是一同出外寻奇怪的地方去,高山上的密洞,湖潭里的水怪,百年且会吃人的老树……这些都是他与古小兔发掘的地方。

  现在却已一月不见古小兔。

  以龙种的古怪及傲慢脾气,能交到朋友实属难得,何况是个活泼又会惹他笑的古小兔。

  这段日子除了难受就是痛苦,没有友人相伴的空虚寂寞。

  突然,木门往内开了,龙种一惊,知道那个人来了。

  ……那只野兽。

  龙种坐在香软的丝被上,眼睛看着地上,乖乖地一动也不动。

  虎肖就站在他面前,亲自为他梳头。

  “好了。”

  虎肖原本的笨手笨脚,已经将此事练成习惯,短时间就为龙种梳好头,其实龙种的发并不乱,成天都关在这凉爽的木屋子里,发怎么可能会乱。

  弄乱发丝,只有一种情况,那是龙种最不想提的情况。

  龙种静静不说话,像个雕刻的美人坐在那儿。

  虎肖又亲又抱,也没惹出什么反应。

  “古小兔在外头等,你见不见他?”轻轻一句,炸开龙种的故作镇定。

  “你让他等?”虎肖笑出来,虎牙闪亮。

  得逞的笑容让龙种恨不得使出龙咬剑,可自从上次在森林里企图以剑杀了虎肖,剑就被夺去。

  “我记得他前几次来,胡闹着冲进来你也不见,所以就摆着。”

  “……我见。”

  龙种皱眉,已经惯性地抚着肚子。

  虎肖一瞧,将手重叠在龙种贴在肚上的手。

  谁知龙种一甩手将他甩开,虎肖的脸暗下来,瞪向龙种。

  咬咬牙,龙种知道自己是惹怒了这畜生,嘴发着颤,主动向虎肖唇边靠过去。

  几乎吻到的时候,虎肖粗鲁地抓着刚才亲手整理的紫发,重重吻下。

  龙种的眼角闪过一丝水亮,应该不是泪。

  经过一月,龙种总算是见到了古小兔。

  这思念,实在伤人。

  龙种激动得将茶弄翻,古小兔稳住他。

  “龙种,你好吗?”一个惨笑,挂在嘴边。

  “你觉得我会好吗?”古小兔脸上一阵难过,看了旁边没人。

  虎肖带龙种出来后就识相的离开,这才凑到龙种耳边:“我再救你出去好吗?蛇姬说她有的是办法。”

  “虎肖他……也有的是办法将我抓回来。”

  是啊,这句话,真是正确。

  曾闻蛇性本为阴毒,最适留在昏暗邪恶的魔界之中。

  在魔王最初形成的那一刻,为了打击十二生肖的归位,蛇从还未出世之时就被打入魔道。

  在还没有遇到贝玛之前,蛇姬就是其他十一生肖眼中的敌人。

  在她归回十二生肖之一的时候,其他生肖甚至不敢相信,恶毒的蛇姬竟是生肖,这太没道理,杀生之事做尽,阻挠贝玛集合十二生肖,这样的蛇姬,当时被所有生肖抛弃。

  包括蛇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但贝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魔王的过错,从开始就无辜的人,不论做了多少的坏事,他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就像可怜的蛇姬。

  所以蛇姬以团结为重,她感谢贝玛,她甚至感谢曾打过她、想杀了她的其他生肖。

  所以,如果有人要破坏贝玛一手集合的生肖,她绝不会同意。

  “你也该够了。”

  用极凤的眼瞪着,蛇姬坐在木上雕虎的椅上,微微倾斜着身体,看起来极美也极冷。

  用大红的衣袍遮着,她手中把玩着一条小蛇。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虎肖坐在离蛇姬不远的椅上,连同右脚也一起跨在叠着软垫的椅上。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蛇姬轻笑一声,迅速将手中小蛇射送到虎肖脖上。

  可惜未到致命处,那条剧毒的小蛇就被虎肖张爪给切成两半,落至地上,小蛇冒烟,渐渐消失。

  虎肖一拍椅臂,站起来,“你是来杀我的?”

  “是警告。”

  蛇姬弹指,将手中的毒粉给弄掉。

  “你伤了那只猪的统帅?你知道那是谁吧?那也是生肖,你竟伤了耗子?虎肖,说你笨你也真笨,你在挑拨十二生肖,想再让我们散了吗?原来你这么期待贝玛的再次降生?”虎肖看向远处,脸上没有惊吓的表情。

  “不要来威胁我,我只不过是想保护好我的孩子。”

  “你少来。”

  蛇姬滑步到虎肖面前,连身形怎么移动的也让人看不清。

  “能帮你生孩子的满街都是,何必挑一只龙?为什么一定要挑只可以让魔王重生的种?”虎肖鼻间尽是香味,他看了蛇姬一眼,说:“蛇就是阴毒,你在激动什么?老早就同贝玛说了,蛇性是不可能改的,她却还执意收你为生肖。

  你很期待吗?期待龙珠的出世,好让你去安排魔王的重生?”蛇姬抿了抿嘴,退后三步。

  “你这老虎真是笨得要死!”木门被轻轻推开,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来人的脚步也是轻,他举步入屋后便关上门,来到床边,看着睡在床榻上的人。

  躺在床榻上的人睡得极不安稳,皱着眉头冒着冷汗,似是做噩梦。

  而来人知道,他的噩梦是什么。

  拉开被褥,虎肖轻轻将手放在龙种的腹上,他难受的睡脸并没有因为这轻抚而有丝毫地减弱,虎肖将手收回来。

  坐在龙种睡着的身旁,虎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

  蛇姬说的没错,能为他生孩子的满街都是,为什么要挑一只龙?人说龙温柔且笨,为什么龙种就是刚且傲呢?虎肖第一次遇到龙种的时候,是十二生肖还未归合之时。

  当初他们一行人连同贝玛被土人所劫,而这土人即为古族,也就是族长古小兔所领导的部落,以拜兔神为信仰。

  贝玛就在那时被选为古族的新娘,若是贝玛不嫁给古小兔,那么当初集合未完的生肖皆会被杀,当成祭品。

  连虎肖也躲不过的毒气让他们全身无法动弹,躺在那儿任人宰割。

  就在那一刻,一个身穿着白衣袍配着金衣带的人出现了,像是从雾中出现,他笑着对贝玛说:“贝玛,我没想到你是古小兔的新娘。”

  龙种的笑容,虎肖只见他对两个人绽放过。

  一个是贝玛,另一个就是古小兔。

  那次见面后,虎肖多了个兔肖的伙伴,也终于见到贝玛所收的第二个生肖,龙种。

  低下身子,虎肖轻轻将脸颊贴向龙种的腹上,原本睡着的龙种立刻睁开双眼。

  他起身,下意识将手伸进木枕下想抓些什么东西,但什么东西也没抓到,他一脸惊吓地起身缩至床头,盯着虎肖。

  怀上龙珠,龙种的法力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是减少,连青龙之身也无法变幻。

  龙咬剑在上次的脱逃之后即被虎肖给收去,而前几日藏在枕下的短剑也被夺去,现在的龙种,已不是那可以自傲的龙种,倒像个手无寸铁又脆弱的小孩。

  而这些,全是虎肖一手造成的。

  “你快出去。”

  龙种的声音里还夹杂无用的傲气,好像进这房里的只能是龙种,却忘了这根本不是他的地盘。

  虎肖面无表情,眼睛却是看着龙种,忽地伸出手抓住龙种的脚踝。

  龙种大惊!那手使出来的力气,是一点一滴加诸上去,慢慢地将龙种拉近。

  龙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至虎肖抓住他,将他抱入怀里,手掌抚着龙种的腹部。

  “孩子的母,只能是你。”

  “嗯……”噙着泪,龙种看着床顶,披在顶上的纱是白色的,好像还在晃动着。

  “过来。”

  下巴被捏痛,龙种皱了皱眉,总算是看清了是谁在摇动着木床。

  虎肖打开他的脚,又一次的推入,一丝丝的痛感,不像第一次承受那样如海啸而来,这痛是钝的,一阵一阵。

  “看着我,龙种。”

  虎肖低下身,企图吻上龙唇。

  龙种没有抗拒,吻的那一刻,他深深地呼了口气,似是叹息。

  父系的精血送出后,虎肖停留在龙种体内,他伸手拨开龙种汗湿的发。

  而龙种,闭上眼睛根本不想理他。

  “我们离开这里,好吗?”低沉的嗓音这么说着。

  龙种睁开眼,面前就是虎肖。

  “就你跟我还有孩子。”

  虎肖再次抚上龙种腹上,那活跃的生命力。

  “就我们三个,好吗?”龙种盯着虎肖认真的脸,好一阵,他缓慢地笑了出来,却是嘲讽的笑容。

  “有你在的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

  打开门,龙种走了出去,已经是习惯性地将手放在腹部上。

  龙的生产不像万物一样,肚子并不会隆起,但龙珠是真的在成长着。

  应该这么说,龙有孕,怀的是灵。

  而形体,是龙珠出生后要安排长出来的事了。

  龙种轻叹一声。

  以往他绝不叹气,因为这世上没有难倒他、足以让他叹气的事。

  如今,仅仅抬头观看今天的气象也能让他沮丧。

  “这儿的空气很新鲜吧?”似乎是讨好的语气,虎肖转过头,对着龙种一笑。

  而龙种,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他抬着头,下巴昂得高高的,背脊挺直地站在百花间远远眺望过去,阵阵清风吹来,他仰面迎接那风。

  闭上双眼,龙种想起变成青龙之身的模样,他穿梭在云层之间,高高在上好像将整个大地给踩在脚下。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

  有谁不认识攻打魔王的天之骄子?一睁眼,遍野望去是一大片绿草,长满期间的是不知名红花,红艳动人华丽至极,但龙种宁愿在天上傲视群土,也不愿在地上观望一瞬之美。

  原本蹲在地上摘花的虎肖没得到回应,心中没有大怒。

  却还是靠近龙种,一把搂过他的腰。

  龙种睁开眼瞪过去,知道除了这样再无其他反抗方法。

  “瞧,花多漂亮。”

  虎肖拨开龙种的发丝,他每天定会为龙种梳头,由从前的不甚熟悉到现在,他每日清晨就为龙种梳头。

  他拿起一朵刚摘的红花,插在龙种耳边。

  虎肖的笑中多少有些不同,那是宠也是溺,可惜龙种懒得将眼神放在他身上一秒,也不认为一个堂堂公子需要一朵红花来陪衬!一手拔掉耳边红花,龙种收紧拳头,花瓣汁液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男子不需要这种东西。”

  这次,虎肖的眼中终于怒火点点。

  红花海里的白色肌肤,虎肖抚过去,带起一阵颤抖。

  “龙种,你怕了吗?”突然一阵用力,虎肖将身下光裸的双脚扯开。

  龙种痛呼一声即不作响,将头转过一边,闭上眼睛抿紧双唇。

  虎肖置身其中,粗掌滑过龙种胸上肌肤,渐行渐下……来到微微跳动的腹部,那是他孩子住的地方。

  虎肖低下头,很轻柔地吻上龙种腹部。

  穿透百骸的感觉激涌上来,龙种的声音发着抖:“不。”

  虎肖抬起头,看着躺在绿草红花地上的龙种,缓缓笑开。

  这样的龙种,真美。

  就在三天前,虎肖不知怎么办到的,也许是在龙种的饭菜里加了什么药,又或是趁龙种在睡着的时候补足了迷魂粉,就在隔天龙种醒来的时候,仿佛见到世外桃源。

  这个地方,周围是巨大宽广的山谷,却阻挡不了阳光照射进来。

  山谷中央是一座木屋,除了木屋以外的地方,长着绿得发光的草叶,以及比烈日还火红的花。

  龙种步出木屋的那一刻,是真心喜欢这个地方。

  脑海中也立刻跑出古小兔的身影,如果能让古小兔也来瞧瞧这里的奇异景色,不知道他会多么高兴地蹦蹦跳跳?可是当他转过身的那一瞬,见到的却是虎肖。

  他看见尖尖的虎牙,虎肖笑着问他:“喜欢这里吗?”这时,龙种才想起虎肖所说的——我们一起到只有我们跟孩子的地方好吗?与世隔绝。

  龙种每日睁开眼的第一瞬,见到的是虎肖,床榻只有一座,每每夜里,就是虎肖抱着龙种入睡。

  即使是不冷不热的晚上,龙种的心却像被冰冻了一般,直觉发寒。

  每当虎肖的手抚在他腹上时,龙种不只厌恶,还恐惧,怕得到再一次的养分。

  但自那次在草丛间的苟合,虎肖没有再做更过分的事。

  对此,龙种当然不可能感谢,事情原本就不照着他的自由行走,若不是虎肖,他今日也不会被困在这山谷之中。

  日月经过,龙种的身体越来越弱,已经连基本的运气都没办法了,更何况当初攻打魔王时的法力及傲气。

  在这只有两人的地方,他几乎快窒息。

  而虎肖却不同,本来就是个孤癖的生肖,他每日早晨都会到草原上采红花给龙种,就放在一尘不染的木桌上,龙种每日睁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可惜,就像龙种所说的,男子,根本不需要花。

  龙种完全感受不出虎肖的讨好,这样难得的温情,算是白费了。

  某天,龙种和往常一样醒来,看见虎肖就坐在床边,离他极近的地方。

  一股恶臭随即扑鼻而来,龙种捂住口鼻,往后缩了缩,直至床角。

  可虎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他将食指摆在唇边晃晃,说:“别出去。”

  脸上甚是严肃,却忽然笑开来,“真是抱歉了,今日没有美丽的红花。”

  龙种抬起下巴,将眼神瞧向别处,“无妨,那东西最好别入我的眼。”

  掌风而过,虎肖伸手抓住龙种的脖子,那股恶臭直扑而来。

  龙种忍着恶心欲吐的感觉,直直瞪着虎肖的眼。

  在那双深黄的眼瞳里,龙种读不出什么情绪。

  渐渐地虎肖的眉毛弯下,似是祈求着什么……唯一不变的,是那股浓郁的臭味,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慢慢在木屋内散开。

  但虎肖的双手,是如此干净。

  龙种不疑有他,问:“你杀鬼了?在哪?”手仍然不放开龙种,虎肖倾身而吻,不似先前的狂暴、强硬将龙种拉拢过来的吻,仅仅是轻轻地吻上,甚至是擦过即止。

  “外头,一整片的鬼,几乎满了山谷,幸亏迷魂散还是有点用的,你睡得好吗?”虎肖放开圈住龙种脖上的手,抚过他的面颊,漾开的笑容让人惊心动魄。

  曾闻蛇姬说,龙种腹里的可了不起,吃了能让人成仙,更能让魔王重生。

  虎肖只不过在保护自己的孩子。

  但当外头的鬼怪冲入自己所设的结界后,虎肖当下的反应是抱住睡梦中的龙种,已经不知道自己所想保护的是龙种还是龙珠。

  面对这样的变化,虎肖不是个笨人,也知道每天早晨送龙种的红花代表的是什么。

  他只不过想让龙种更开心点,只是如此。

  但虎肖知道,从温朱寿庆后的那夜起,龙种就注定是恨他的。

  对于龙种的恨意以及恐惧,虎肖是后悔也是不悔。

  因为他知道,就算重新再来,他也会强迫龙种怀上龙珠,他与龙种的龙珠……他只有这个方式,能得到龙种除了关注在那只兔子及贝玛的眼神。

  即使在以后,料不中自己竟会爱上龙种,虎肖也不会后悔。

  即使强迫而来的关注,是龙种的恨……蜡烛忽明忽灭,坐在椅上喝茶的龙种抬眼,知道有人来了。

  门一推,出现在门边的是一身披着金纱的蛇姬。

  她额上的金蛇头饰因为反光照射进龙种的眼睛,龙种微微眯起双目,难得对着向来厌恶的蛇姬笑笑。

  “你来了。”

  摆了个请坐的姿势,龙种为她倒了杯茶。

  蛇姬表面不动声色,光明正大地走过去,坐下。

  极凤的美眸看向龙种,“你可好,跟着虎肖两个人消失了一个月,小兔子每天急得哭了,到处乱闯就为了找你,好几次都差点失去性命。”

  龙种不惊反笑,似乎不是过往只要听见古小兔的名就着急的青龙。

  他抬手将茶灌进肚子里,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傲气,让蛇姬微微皱起眉头,恍惚看见以往的龙种。

  “古小兔?不用担心他,猴孙不是个笨人,曾得过的猴王称号也不是虚名。

  我想,他会好好照顾小兔子。”

  月前虎肖带着龙种回京,说是热闹的京都也不算,虎肖的地盘本就偏癖,若不是每天定会来虎肖住处察看的古小兔,那么,至今他们两人回京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问虎肖他们到底去哪了,一次也没从他那儿得到什么消息。

  而龙种,是一字也不提。

  将小瓷杯把玩在手上,蛇姬从不相信龙种会有放手不管小兔子的一天。

  心里暗想,也没说出来。

  她和龙种的交情,向来就不是良好二字,许多事都可以不必谈。

  “蛇肖,本性就是阴毒。

  两年多前,十二生肖与魔王大战,至今,我龙种其实是佩服你的勇气,在最后一刻弃暗投明。

  我就想,我是不是也能反过来弃明投暗?”今日的龙种,诡怪异常。

  眉宇之间,皆是龙种过去意气风发时的骄傲,只差那面色苍白,一点不像人间有孕之人气色红润。

  蛇姬一把抓过龙种手腕,而龙种毫无反抗任由她去。

  不如羊咩咩一样精通医术,但脉象之理她曾研究一二。

  喜脉之处,跃然而动。

  人之怀胎,满足十月;青龙之珠,五月足矣。

  “龙种,虎肖可知道你腹里的即将出世?”龙种见蛇姬提起龙珠,不但无怒,还口无遮拦:“他每日每夜,皆会察看他的孩子,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喂食龙珠父系之血,不顾我的意愿,每夜……”说至此,龙种脸上丝丝怒意,却随即压下。

  “这腹里的,说不准他比我更亲近。”

  蛇姬皱眉,十二生肖如今怎变成这般地步?龙种所言,句句加诸听不清的恨意。

  抚上肚,龙种看向自己依旧平坦,却有生命在其中生长的腹部。

  “蛇姬,你还记得魔王最后的灵体留在何处?”两年多前,魔王被神力广大的贝玛引燃魔体,而后炸成尸块,四散各地,但魔灵却是毁之不去。

  这是天地之间平衡的力量,亦正亦邪,只能将魔王在人间的魔体打散不致危害人民,却无法真正除去。

  蛇姬微微一惊,捏碎手中瓷杯,还未喝尽的茶液溢满整手,“你说什么?!”蛇姬想起自己曾言,龙珠,人吃了长生不老,鬼吃了得道成仙,魔吃了得以重生。

  百般不祥的预感,在她四肢百骸迅速流窜。

  倾身一笑,不喜碰触他人的龙种伸手贴住蛇姬面颊,“蛇姬,我要让贝玛降世。”

  笑里,是龙种的傲,亦是龙种的阴毒。

  为了阻止虎肖,群观其余十个生肖,没有一个人的法力能与虎肖匹敌。

  那么,就让贝玛下凡,插手此事。

  寻问魔灵,只因:魔王重生的那一刻,也是贝玛降世之时。

  龙珠(三)

  鼻翼一动,阵阵茉莉香深深地吸入鼻中。

  虎肖闭上眼,享受身在温柔乡中的气味。

  丝竹绕耳、清脆笑声、以及温暖的肉体往他身上靠着,纤细白嫩的手指挑着瓜子,正准备喂他吃下。

  睁开眼,虎肖微微一笑,惹得趴扶在身上的女子莞尔面红。

  “讨厌,虎爷……”他所喜欢的细指伸进毛皮制的衣。

  全城就只有他穿衣如此霸道,全身衣料皆是上等毛皮,就连那猪皇帝也没过得他好,一身的血腥猖狂也在暗地招惹不少麻烦,但这就是虎肖,永远没有人能赢过他。

  思及此,轻轻一哼。

  就连龙种……那条骄傲的龙……目光敛起,透出淡淡的暗色。

  虎肖抓住烟花女子在他胸上细细挑逗的手,一瞪向门际。

  门边果然叠影晃动,一眨眼,木门开启,那不速之客脸上摆着伸手不打的笑脸。

  虎肖抬眼,维持着舒服的姿势,嘴巴里嚼着女子方才挟进口中的菜。

  来人是位金衫公子,头上戴着一单色羽毛织起的帽子,身上充满着低俗的财气,他眼睛骨碌碌地快速转动一圈,才作揖状微微鞠躬,说:“虎头兄,你这么清闲来我这馆子?”笑脸在转过头去对着身后那些花花姑娘时稍稍不满,他对她们道:“怎么呆在那儿?还不快去招待虎爷?”

  “虎爷——”进来的三位姑娘加上刚才那位,就有四位在服侍虎肖。

  虎肖倾身,朝怀里的酥软人儿亲了一口,大笑几声。

  “你这妓馆,我只有清闲才能来吗?”

  “不不,虎头兄,你这么说我就待慢了。”

  来人不客气地入座,自己倒满酒,说:“来,咱们弟兄好久没好好一叙,你也知道,自从温朱那家伙寿庆的隔天,我就下南洋挑选美女带回来,怎么?够不够美?”快速将杯里的热酒喝下肚,虎肖左拥右抱,心情似是舒爽。

  “山鸡,我就喜欢你的识时务。”

  山鸡,在十二生肖尚未回归之时,是山上黑店的掌柜,专门洗劫上荒山入他店的路人。

  当时被归为朝廷捕捉的大盗,他的行为让同道行走的龙种嗤之以鼻,甚至不与之狼狈为奸。

  龙种丢下一行人自己离去,不愿与山鸡这样的废物在一起。

  可是,在攻打魔王后,十二生肖复合,山鸡决定从事他的本行,酒馆。

  但这酒馆渐渐离了本质,因为山鸡喜欢四处收集美女,更和当今皇帝在暗地里有此方面的联系。

  世上,谁不爱美女?所以当美女一多,这酒馆经营到最后也就变成妓馆。

  且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已成为城里除了那猪皇帝之外最富有的人。

  “这次下南洋,除了带了批异国美女回来,我还在那儿发现了宝。”

  “哦,什么宝?”虎肖挑眉,手却一把握着身旁的纤腰。

  “珍珠。”

  虎肖微微一愣,“你倒把事业越做越大了。”

  “哪里。”

  山鸡猥琐地笑了一下,将头上的羽毛帽摘下,重重击掌,随后便有人将一顶镶着珠子的头冠递上。

  “你看,就是这南洋星珠,据说只差那只猪冠上的东西一小截而已,漂亮吧?”带着炫耀的语气,山鸡将头冠戴上。

  虎肖的眼睛定在那似会发出淡粉红光芒的珠子上……在他的印象中,有个人也时常戴着简单却漂亮的头冠。

  只是在强硬将那人囚住的时候,虎肖已经将那龙冠毁去。

  当然,他也将龙冠上镶的珠捏碎,就为了让龙种伤心害怕,用尽一切手段让他不敢逃脱……将龙冠上的珠粉逼着龙种吞下肚子里。

  “吃啊,不是喜欢这龙冠吗?就让它进到你身子里。”

  尔后,虎肖也让自己的火热塞进那张嘴里,以及体内……逼着他喜欢……眨眨眼,虎肖声音有些微弱:“把这头冠给我。”

  不是在询问。

  这让山鸡的脸色微微一白,这头冠很贵呢……但再三斟酌,他还是恭敬地拿下头冠,送进虎肖的手中。

  虎肖看着那头冠,推开黏在身上的女子。

  他的目光灼热却温柔,盯着手中华丽的头冠,嘴边却不与眼神相合,露出丝丝令人惧怕的邪恶笑容。

  腹部忽来一阵火,虎肖压也压不下去!——龙种戴着它一定美丽极了……一些看不真切的片段。

  那时候的龙种尚能变幻青龙之身,翱翔于云层天际,黄土大地就在他的爪下,一吼,声传万里。

  龙,是皇族的象征,是吉祥的象征,是万人祟拜的对象。

  百姓连年的雨荒,龙种向天借雨,得到百姓的祭祀,因为如此,龙种过去有一段时间沉睡了,栖身在庙里的巨石墙上、雕刻得精美华丽的石身里。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龙种已经忘了自己沉睡多久。

  直至许多年后,有人打扰了他的睡眠。

  那是当时追杀贝玛及康楚的魔王手下,他一现身,将蚁涌而入的魔族杀遍,连蛇姬也不敌他的力量。

  龙种对魔王毫不在乎。

  这世界上,谁比得上他天之骄子?谁知,直到与其他十个生肖攻打魔城之际,他最终总算见到了魔王。

  深不见底的黑色眼里,间杂闪着火红的光芒,盯着你看的时候,仿佛魂魄会被吸食进去,再也恢复不了人身。

  丑陋不堪的绿色肌理,好似滴出来的血也会是恶心的绿液。

  那时龙种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正……并不胜邪。

  在贝玛的喊声中,龙种使出人剑合一,他纵身飞跃,将自己化为利剑刺进魔王的体内——那一刻!那一刻……他与魔王,合为一体。

  “喝!”短促叫了一声,龙种睁开美眸,长卷的睫毛眨了眨。

  从恶梦中清醒过来,他第一件事便感到怀中沉重,低头一看,猛然起身,缩到床角,整个人曲起身子以手环抱。

  失去了枕头,虎肖落进软榻里,震荡醒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若是以往的龙种,他一招龙咬剑就能劈死虎肖,但自从他腹怀龙珠,便法力不再。

  怒吼,也不敢,只怕虎肖被惹火了,做出令人难受的事来。

  “呵,美人,过来。”

  刺鼻的酒味飘进鼻腔里,龙种微微皱眉,这个动作进到虎肖眼里,也是好看极了的表情,心下暗暗吞进口水。

  龙种咬下嘴唇,唇上殷红柔嫩。

  他知道虎肖的意图是什么,抬眼望向门边……虎肖近来的日子虽然收敛许多,除了平日摸着他的腹部,就没什么额外动作。

  四日没有过亲近的事,这对龙种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但现在,龙种慢慢移身过去时,身子明显地颤抖着。

  笔直盯着他的那双深黄眼睛里,有混浊的脏东西正慢慢地溢出来……“喜欢吗?”虎肖将怀中的南洋星珠头冠戴在龙种头上,脸上是讨好的表情。

  龙种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虎肖献殷勤的模样,所以他依旧是冷然着一张脸。

  头上珠串左右晃动,龙种垂下眼帘,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戴头冠。

  以前,他的龙冠是百姓为他打造,稀有的、纯粹的白色琉璃珠,毫无纹路的珠子据说能吸取日月精华而法力倍增。

  而这些,全在月前被虎肖毁去,食下肚里。

  猛然靠近的温热身躯,让龙种慌张地往后退缩,脸上装满尚未及时收回的惊恐。

  虎肖当作没瞧见,固执的倾身向前,直到嘴唇接触到那片转变为苍白的唇。

  而强硬有力的手掌,随着动作贴向龙种的腹部。

  “啊……”转过头,龙种发出惊呼。

  逃,也无处可逃。

  小小的床榻,容下虎肖巨大身影,再也逃脱不了。

  “饿了吗?”贴着腹部的手,微一施力。

  “不、不饿……”

  “呵,你摸,我们的孩子在跳动。”

  “……”龙种咬紧不唇,别开头。

  “嘘,听……他说他饿了。”

  一笑,尖尖的虎齿反射出光芒。

  慌乱地抓住虎肖的手腕,“不!他不饿!”

  “这……由不得你。”

  头上头冠还未摘下,虎肖将龙种压进床被间。

  串串的南洋珠垂在龙种额上。

  虎肖低下身,轻轻地吻过,但手上却粗暴地解开薄薄的衣裳。

  感到下身被撑裂开来,龙种仰起头,向上阻挡的双手立即被握住。

  身子往后缩,虎肖会将他抓回来,固定住,打开他的身体,温柔地抚着他的腹部,与下半身成了强烈的对比……昏暗中,龙种大张的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唉,他真是一条既可爱又高傲的龙。”

  那个女孩转过头来,对着他轻轻一笑。

  被魔族追杀后,在寺庙里遇到同为生肖的龙种,天生不会说话的他在那段期间总是跟在龙种与女孩的背后。

  女孩对他伸出手,笑容如同芙蓉一样清新柔嫩,说:“康楚,过来啊——”女孩有个名字,叫贝玛。

  康楚,狗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从小到大陪伴贝玛长大的生肖。

  当初贝玛降生的时候,康楚才五岁,天生就是哑巴,从婴孩的时候就被贫穷的爹娘抛弃在寺庙门口。

  养大他的喇嘛们经常告诉他,他的天职是什么,从他懂事的那一刻开始,眼底就只有那个女孩,那个从莲花座中诞生、即将带领十二生肖团结攻打魔王的女孩。

  所以,如果有人问,十二生肖里,谁最怀念回归天界的贝玛?——当然是康楚。

  木门“咿呀”一声,站在窗边看着雨水滴落在屋外水渍上的龙种微微一动,攀着木框的手指骨节瞬间泛白。

  他抿起嘴唇,原本就不柔和且异常的美貌,看起来更是令人心惊。

  好像明白在这种时候来的是谁,他就更不想转过身。

  不料,屋里许久都没有动静。

  没有突如其来的拥抱,也没有喂食肚里的龙珠这样令他厌恶的举动……这样安静的气息,让龙种有些慌乱起来……那只禽兽难道又想出什么新花招来折磨他?一转身,龙种脸上的怒气在看清来人便烟消云散。

  那是一个任谁也不会觉得有压迫感的人。

  “你怎么会来?”已经半个月没有任何人来探望龙种,即使是法力极弱的古小兔也被虎肖阻挡在外,只有隔一段时间来诊断情况的羊咩咩能进出。

  这些,全是虎肖自作主张。

  龙珠的诞生即将到来,他不想让龙种出任何差错,就连羊咩咩在把脉的时候都要有虎肖在场。

  所以龙种看到来人,脸上满是吃惊,但谁都知道,十二生肖里谁最没有心机手段,那就是康楚。

  “你瘦了。”

  因为不会说话,康楚打着手势。

  惨淡一笑,龙种来到桌边拉开木椅。

  看见龙种坐着,康楚也跟着坐下,他殷勤地为龙种倒茶。

  龙种不疑有他,将茶自然的灌进喉咙里,舒坦地轻叹一声。

  “庙里没什么事在忙吗?”

  “跟以往一样。”

  自从十二生肖复合,康楚便回去重建之前被魔族破坏殆尽的寺庙,也成为主持寺庙之人。

  至今已经两年多过去,信奉寺庙的虔诚百姓络绎不绝。

  龙种轻轻一笑,笑里没有轻蔑也没有嘲弄,就只是单纯明了的笑容。

  “那就好,如果贝玛知道你将她出世及长大的地方恢复成以往,她也会很高兴的。”

  康楚点点头,之后,屋内恢复成先前的平静。

  耳边只有滴落在地的雨声。

  “蛇姬来找过我。”

  龙种皱起眉,不明白康楚为什么提起蛇姬,那只惹人厌的生肖。

  但实际上,根本不到一半的生肖能入他的眼。

  “她找你做什么?”

  “她说,你在询问魔王死后散去的魔灵。”

  龙种重重拍了一掌木桌,以往能震碎桌身的力道,如今却是虚软无力,好似姑娘家在拍小狗小猫一样的力气。

  “若你是来阻止我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脸部顿时苍白,龙种以手捂住肚子,当真动了气。

  康楚转瞬间伸手点住他身上几个穴道,借以缓住龙种体内乱窜的气息,也在同时间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几朵莲花座。

  他两指一划,红、蓝、绿、黄、橘色莲花飘浮在空中,接连莲花的是能勾魂夺命镇压法力的五色勾。

  龙种失神地看着将他俩围在圆圈之内的莲花座。

  “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探望你吗?”向来温和的脸上,散发着凝重之气。

  “哼,当然是虎肖搞的鬼!”

  “别动气。”

  康楚逼着龙种坐下,将手抚在他的腹上。

  龙种大骇,惊慌地拍掉康楚的手掌……这样的触摸让龙种想起肮脏的事情。

  “这里是虎肖的地盘,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你跟谁说了什么都难逃他的法眼,难道你不觉得自从蛇姬来访那次后,就没有人再来看过你了?”没有责备龙种的粗心大意,康楚冷静地看着他。

  “但这个五色结界,能阻挡虎肖,但也挡不了多久。”

  抬起头,龙种直接问:“你要跟我说什么?”康楚一笑,比着手势:“我要让你想起来两年多前攻打魔王那天的事,你还记得你怎么死的吗?”

  “哼,你不用来笑我,当时除了贝玛,生肖里就只有我伤了魔王,只有我。”

  康楚轻叹一声,这条龙不论在何处都是这样自我骄傲,也就是这样的脾性,让所有生肖都痛恨。

  “你不是想要知道魔灵在什么地方吗?”龙种微微一惊,眼里刻画着异样色彩,“在哪?”

  “在你死去的那一刻,你在魔王的体内,而在魔王死去的那一刻,魔灵……”康楚将手掌拍在龙种的心上,隔着衣裳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手掌的热度,“魔灵在这里。”

  眼睛一撑,龙种没有太大动作。

  “魔灵在我体内?”康楚点了点头。

  合上门,康楚来到大厅,没看见虎肖他也就径自离去。

  在回到寺庙的一路上,康楚停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知道龙种一定会将魔灵从自己的体内招唤出来。

  也许,就是龙珠诞生的那一刻。

  而魔灵会不会吃掉龙珠导致魔王出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魔王的出世,贝玛也会降生……——贝玛,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抓握起一把原是紫黑色的发,虎肖微一施力,引来一声抽气。

  “龙种……”深黄色的眼睛露出不可置信,“怎会如此……”早晨睁眼,进入虎肖视线的是一丝丝飞扬在空中的白线,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白线立刻缩到旁边。

  抬眼,他便看见大片白线接连在龙种的头皮上,看起来像一帘清透的丝布。

  龙种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惊慌。

  “传闻龙孕珠在生产前全身褪为白色,尔后幻化成一只白龙,龙珠即诞生……”羊咩咩皱紧眉头,替龙种把脉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他盯着龙种的手腕,从衣袖露出来的地方渐渐有一条线明显地滑下来,线所划过的皮肤之处瞬间褪成苍白毫无血色。

  羊咩咩惊叹一声,放开龙种的手腕,整个人站起来急急忙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原本仍是肤色的手掌,已经全褪为白色……一抬头,一个全身从头白到脚的人坐在床上,除了眼和眉仍是深沉的黑和血红的唇之外。

  羊咩咩大骇,第一次见到这等情景,还以为古书上记载的都是痴人说梦,从来也没有想过会目睹一只龙的蜕变。

  龙种睁开美眸投射过来,那是一种惊天动地的美。

  羊咩咩的呼吸甚至岔了几口,不能平静,一个八十几岁老人家的承受力也不过如此。

  强壮的身体挡住他的视线,是虎肖。

  “龙珠还有多久才会诞生?”虎肖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惊喜和愉悦,说话的声音也有藏不住的兴奋。

  羊咩咩抚了抚下巴胡须,脸色凝重道:“虎肖,我从来没有看过龙珠出世,我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古书上读下来的。

  古书怎么能全盘尽信?但是,古书确实提到蜕白这事,而且它上面还说……还说……”虎肖眉一皱,问:“说什么?”

  “这世上,只有一条龙……”挑起眉,虎出斗走向前,逼问:“什么意思?”

  “这……我也想不透。”

  “哼,什么一条龙?如果世上只有一条龙,那么龙种是怎么诞生的……”说至此,虎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转过身,他看见龙种直直地盯着他,那美眸里,没有恨、没有怨、没有爱、没有欲,什么都没有……那眼神,是会让人迷醉的茫然。

  送走羊咩咩之后,虎肖回到龙种房里。

  他站在不说话、不吭声的龙种面前,缓慢地走至床前跪下来,那高度正好直视着龙种的眼睛。

  “没事的。”

  镇定地伸出手抚上龙种的腹部,没见着隆起来的有孕迹象,他们的孩子出世的那一天,大概只有灵体而无形体,但他还是期待着龙珠成长的样子。

  孩子,或许会长得像龙种?虎肖用两只健壮的手臂环住龙种的腰身,隔着衣布将脸颊贴在那热烫的腹上,生命正在跳动,一种为父的喜悦在心中雀跃,他激动地收紧双手。

  “你俩都会平安过来的。”

  头部一阵柔压下来,虎肖惊慌抬头,才知道龙种正在摸他的头发。

  看着他的黑色眼珠渐渐地稀薄淡去,连柳眉也褪成白净的色泽。

  虎肖分辨不清龙种投射出来的视线是代表着什么,只觉得头上的手掌力道轻柔得似薄纱一样,而那张艳红的朱唇轻轻地笑开了。

  至此,虎肖眼眶濡湿,起身吻去,而在此同时,那张红色的唇也褪为苍白……龙种一手持续摸着虎肖的头颅,一手贴在自己的胸膛前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这之中,是不是也有魔王的心跳声?

  龙珠(四)

  在一片惨淡的黑雾中,出现两道绿色的光芒。

  抬起下巴、挺直背脊,脸上的神情毫无畏怕,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从头蔓延至脚底。

  龙种微一皱眉,连龙冠上能照明四方的宝石都被遮去光芒。

  转瞬间,拨开黑雾,那两道青光明朗地出现在龙种眼前,噔一声,绿色肌理的容貌出现在面前,绿色的眸、血红的唇。

  龙种一惊,后退一步!为时已晚——一只巨大丑陋、溢满绿色汁液的手掌从正面袭击而来,连一点刺入的声音都没有,扭曲的指节就这样穿透龙种的胸膛。

  椎心刺痛,鼻间满是腥膻味道。

  龙种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魔王的实体,是实体……血盆大口发出蛊惑的声音:“龙种,你召唤我吧?”随着话落,引发出咯咯咯咯声响的诡异阴森笑容。

  梦,四面八方的幻象不到转眼间迅速收缩成一点,而后虚无。

  龙种睁开眼,看见一张清俊的脸,那人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竟是如此舒适的热度。

  “古……小兔?”口齿不清地喊出这个名字,龙种亦对自己沙哑的喉音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却是浑身僵硬……他究竟躺了多少个时辰?“龙、龙种……你别动,好好躺着,虎肖说你两天前就已没有意识。”

  “他?”

  “虎肖现在在大厅里,跟羊咩咩讨论你的事,蛇姬也在呢,不用害怕。”

  有些狼狈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古小兔转而坐到靠近龙种的床榻上,将手心盖在龙种纯白色肌肤的手背上。

  “龙种,你要快些好起来,这样的你好像生病了。”

  龙种幽幽的声音里,是迷茫亦是沧凉:“我是病了,自从怀上这龙珠,日日夜夜恨不得毁去这个种……”听到这儿,古小兔的眼泪又流下来。

  “到底是一个生命,可不?”古小兔伸出小指移到龙种面前,“等龙珠诞生了,我就带你走好不好?虎肖贪图的不过是你腹里的,到时你自由了,我们去登奇山观异石,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的旅途,打勾勾?”自由?真这么简单?经过多少日月,龙种已经明白事情不是这样单纯。

  是谁说虎肖“仅仅”贪图龙珠?虎肖所要的东西……日日夜夜,他都能在床第之间听个清楚,即使自己冷漠回应,却仍是感受到虎肖的不怀好意。

  龙珠的诞生,只是让虎肖多一个能留下他的理由,如果不愿,到时恐怕会有更多祸端出现。

  所以,龙种伸手拍开古小兔伸出的小指。

  “龙种……”古小兔立刻露出可怜的样子。

  心头一疼,什么东西在身子里头撞了一下。

  “龙种,答应我。”

  苍白手指紧紧抓住丝被,冷汗满额,龙种闭起深白眼眸。

  “龙种?”古小兔什么也不知道,担心龙种出了什么事,谁知一靠近,惊天动地的吼声几乎震碎他的耳,耳际流出了几滴鲜血。

  睁大了双眼,古小兔捂起耳朵杜绝龙种突如其来的低吼,神智被宏亮的龙音动摇得看不清四周,连桌上的瓷杯也被震破。

  垂首的龙种浑身疼痛难当,露出衣袖的手臂突起光亮的鳞片,如同皮肤一样的白色鱼鳞……这些,全收进古小兔眼底。

  “龙种——”就在小兔子吼出名字的那刻,龙种身上射出几道极白光芒,而后成为一片苍白的景象。

  古小兔大叫一声,承受不住眼前足以烧灼眼睛的极光,就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整个人被弹离龙种身边。

  或许是撞开了木门,被弹至极远的地方,而后失去能感觉周遭一切的官能。

  似乎能将黑夜照亮成白夜的极光,从虎肖偏远独居的住处发射出来,致成一片白蒙蒙,传至方圆百里之外,就连森严广大的皇城也能看见这道白光。

  此时,离白光不远的寺庙门口站立一道纤细身影。

  好似在等待这道光芒一样,人影站在门口已经良久,他手上持着一串五色神珠,他不语,仅是盯着白光处,不受控制地渐渐笑了……先赶到场的是蛇姬,她讶于那片极白光芒从龙种的住处四散开来。

  用金光华丽的衣袖挡住视线,她来到被弹至房门前五尺的古小兔身边,看见小兔子脸上眼睛四周皆烧灼成焦色。

  她大叫不好,从怀里摸出一小瓶透明液涂在他的眼睛上。

  “小兔子!你醒醒!”蛇姬跌坐在地上,将古小兔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一提内力,将衣袖忿忿甩下,极凤的眼眯细,她五指一出,便有五条小蛇从指缝间飞去,还未及龙种房内,便被那极光挡住,小蛇们硬生生落至地上,死绝。

  “吼——”一道老虎叫声自耳后传来,蛇姬转头一瞧,看见虎肖在身后也同样睁不开双眼。

  但虎肖的十指迅速结印,飞身纵天,结了张网界网住那片白光,那片极光转瞬被收进龙种房里。

  落地,虎肖恶狠狠地转过头。

  “这是怎么回事?!”一抬眼,蛇姬才瞧见躲在暗处的羊咩咩,老人家肯定吓坏了。

  羊咩咩愣愣地看着那道白光,眼睛移不开,他缓缓道:“虎肖……我早就说过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龙的诞生,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见虎肖一咬牙,转过身看见古小兔凄惨的模样,仅是瞥了一眼,轻皱眉头。

  高大难以抵抗的身躯走过去,蹲在蛇姬面前。

  蛇姬紧抓住古小兔的身子,别让他滑下去,谁知道虎肖一把夺过小兔子的身体。

  “你!”蛇姬袖中的小蛇正要出击,立即被虎肖点住几个大穴,不得动弹,但虎肖没点她的哑穴,她激动地说:“虎肖!你要做什么?!”虎肖一笑,笑里是恐怖的残忍,也是可悲的凄凉,“我要看看,龙种是多么在意这只兔子?”蛇姬不知道的是,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虎肖的笑容。

  往后的几十年,十二生肖再度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民间在那时仍在夸大他们的传奇,她却再没见过虎肖的笑。

  拦腰抱着毫无意识的古小兔,虎肖走至那散发白光却被封住往外奔放力量的房前。

  虎肖席地而坐,古小兔就在他怀里。

  伸出手,“滋”的一声,虎肖指尖变幻成锐利的皮甲。

  尖利指甲轻松一划,划开怀中古小兔的衣裳,胸前乳白色的肌理藏在无法完全遮蔽的破碎衣裳下,颈脖间的古族族长项链被震动了一下,归于平静。

  “虎肖——别乱来!”身后是道年老却有力的声音,虎肖一握拳,往后张爪。

  一面无形的法力结界将羊咩咩锁在离不开树木周围三尺的地方,也代表着虎肖现下能为所欲为,没有人会来阻止他。

  双眼火热着迷地看着房里,虎肖的声音里却是这样冷寒。

  “龙种,看着吧。”

  手指细细划过怀里身子上的苍白肌肤,指过之处渐渐裂开一丝细痕,渗出小颗的血珠,抬手,虎肖将那鲜血往嘴里吞食。

  “看,小兔子尝起来真美味……龙种,你看见了吗?”古小兔脸上依旧平静,危险就在身边也毫无反应,向上仰起来的脖颈看起来无助且脆弱,蛇姬涂在他眼上的药似乎不见几分成效,眼皮上的灼伤越来越红。

  “看不见吗?”淡淡地问了一声,下一瞬,虎肖扯掉古小兔脖上古族项链,扔进房里,意外地没有被那道白色的力量弹开。

  虎口一张,他轻轻咬上古小兔的咽喉处……房里,终于传来除了极光之外的动静。

  一声龙的吼叫,丹田之深,悲愤之极,法力之强,似能传至千里远的龙啸。

  就在虎肖满意地勾起嘴角时,一线极细的白色从房里射出来,射穿虎肖宽厚肩膀,衣服转瞬燃烧起来。

  张掌在空中从左至右一划,那白线被隔在几乎要耗尽虎肖内力的第三张结界外。

  肩上的火已熄,虎肖随即吐了口鲜血,对着房里笑,虎牙皆是血红的色泽。

  伸手掐住古小兔的颈子,虎肖大吼:“龙种,你给我听着!要是我们的孩子死了,我就在你面前折磨古小兔!要是你死了,我就杀了小兔子……“如果你和孩子都不活了,我两样事都干得出来,说到做到……”话至此,无数道白线一齐从房里射出,就停在虎肖身体一指间隔之处。

  结界还是有些用处的。

  “龙,果然都是笨的。”

  虎肖啐了一声,续道:“你和孩子一定要平安,这样,我也不会去动小兔子……”白线缩回房间,片刻,白色的极光渐渐淡去收回。

  直至周遭恢复一切,安静到听见叶片落地的声音。

  虎肖闭上眼,抬起头向着云天——他知道,他和龙种的孩子诞生了。

  想至此,如断线的皮影人偶,虎肖抱着古小兔倒在地上,三个结界也在同时解去化开。

  轻启嘴唇,似是发出一声叹息。

  房里,只有两个人。

  正在磨制药草的蛇姬转过身,绾起来的头发有些凌乱,连头上金色华丽的装饰物都不复见。

  但她确定自己没有错过那声无奈的叹息,走上前靠近床边之处,躺在床榻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龙种?”红色的瞳孔突然间朦胧起来,蛇姬咬唇忍着,尖利的牙齿此刻看不出任何威胁性。

  她坐到床榻上,盯着龙种,“可有什么地方疼?”

  “……”龙种的嘴唇蠕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听不仔细。”

  蛇姬弯下身,却被龙种狠狠地抓住衣裳前襟。

  “古小兔呢?!”一抿唇,蛇姬叹了口气,是气馁亦是不值。

  这条笨龙到现在还视她为恶毒的人吗?真是这样,那么她只要说出龙种失控的期间,对古小兔干出什么事来,就能伤到龙种。

  但她不愿,亦不想,天之骄子总是不将重要的人看在眼底,分不清谁真正对他好、而谁对他不好。

  “古小兔在猴孙那儿呢。”

  两人离得极近,龙种甚至能闻见蛇姬身上的药草香。

  这条毒蛇,平日总将全身弄得毒香四散,现下倒好,清爽的味道可不是较不讨人厌?放开蛇姬,龙种一坐而起,霎时腹疼,颤抖数下便受不住地捂出腹肚。

  腹里的东西,怎么也感受不到……龙种抬头瞪着蛇姬,问:“龙珠呢?”

  “在虎肖房里。”

  龙种哼一声,站了起来,瞥了一眼落在肩上的发,恢复到先前的紫黑色,眼神便发出精光。

  或许,古小兔在他失去意识前所说的是真相。

  虎肖所贪图的,不过是他腹里的东西,如今产下龙珠,虎肖可满意?但,虎肖满意了,可不代表龙种就满意。

  一握掌,深厚的法力缠绕在整条手臂上,汩汩而出的力量让他不禁闭眼回味……勾起唇角,龙种睁开美眸,山川壮丽的景观仿佛就在眼前。

  ——古小兔,我这就跟你约定,我们一起去登奇山、观异石。

  但,在此之前,他要好好跟虎肖大算一笔帐。

  既然那只畜生这样喜爱龙珠,那就,毁去吧。

  “你要去哪儿?”正迈向门边,龙种转回头看着蛇姬,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奇怪的装扮,向来懂得将自己弄得像妖姬一样五光十色的人,这回看起来真是寒酸至极。

  “去找虎肖清老帐。”

  话说得极轻、也极寒,龙种转过身,蛇姬惊叫一声退后一步。

  龙种脸上的恶毒表情……稍纵一逝,再抓不到什么令人惧怕的残影。

  她抓紧胸口,有不祥预感,却没有多想,道:“你出不了这个门的,连我也被困在这里,虎肖叫我给你养伤,我就给你养伤,而你,也只能乖乖待在这里。”

  “哼。”

  不屑地发出鼻音,渐渐化成肩膀剧烈的抖动,转瞬间,龙种仰天大笑。

  蛇姬更是后退,这样的龙种不是第一次瞧见,只是在孕珠的过程见惯了龙种的容忍及脆弱,让她忘了这条龙的法力在两年多前的佛、魔大战曾伤了魔王。

  “蛇姬呀蛇姬……”龙种一笑,难以抗拒的美貌足以倾倒江山,“你总是说龙笨虎笨所有的生肖都笨,可到头来还是你最笨。

  你仔细瞧清楚,我是谁?”转身面对木门,龙种一屏息,感受到外头的结果,下瞬间他摆在身侧的手一抬,几天下来离不开这里的蛇姬看见木门往外爆破,四碎成片。

  暗地里,龙种察觉到全身一震,刺痛从十指传递上来。

  强大的法力在体内的循环怎么也不对劲。

  但,总归是恢复法力,他没有多想。

  “记清楚了,蛇姬。”

  龙种没有转过头,将两手状似轻松地背在后身,“我是天之骄子……龙种。”

  这才跨出步伐,踏出几月以来像是牢笼的地方,也踩上与虎肖对战的第一步。

  龙争虎斗,龙眼中永无虎,虎眼中永无龙。

  龙与虎,本就不该相遇,却因为贝玛而交集。

  最后,当然也为了贝玛而分离。

  圆桌边沿所立起来的透明墙,是一道耗尽虎肖许多内力而筑起的结界。

  结界内,一个极红的光点正发散出红光。

  虎肖站在桌边,久久,就盯着那颗光点看得出神,那是他和龙种的孩子,龙珠,尚未成形的灵体在结界内一定能好好成长。

  等成形了,爹也就能握到你的手。

  然后,再三个人一起到别处落地生根,孩子、自己,还有龙种……想到此,虎肖脸上有了笑意及满足。

  突然,周围安静下来。

  风声、鸟鸣声及树叶落下来的声音似被谁收服去,最终归为一片寂静。

  双眉一敛,虎肖抬起头。

  ——转瞬间,虎肖被门外猛然袭卷而来的法力震得飞身撞墙,落地,才勉强撑起身子,一条鲜红的血痕从嘴角滑过刚烈的下巴弧线。

  眼前一扇扇的木门皆破碎,碎片飞落至地上,“砰、砰、砰……”一道人影站在门前,背脊极挺,双手背在身后,下巴抬得高高的,好似将入目的一切万物撇在脚下。

  一步步缓慢走至桌前,龙珠所散发出来的红光照映在龙种脸上,这阻挡不了龙种脸上散发出来的邪以及美艳,那足以令人头皮发麻。

  龙种一笑,伸手欲触碰那红火的龙珠,却被结界给划破手指,渗出血珠。

  眉头轻蹙,龙种将视线转至以手撑着墙面的虎肖,一笑,问:“这个结界耗了你不少力气吧?或许能说,你将你的命赌在这结界上?”

  “……”以手背抹去嘴边鲜血,虎肖无话可说。

  那道结界,确实以命相抵,法力转眼间全然虚无。

  所以,龙种就算现在想杀他……亦无不可。

  “我问你……”美眸微张,龙种看着地上的木门碎片,手指一曲便有一块大小适中的削尖木块被收进掌中,“我的剑呢?”龙咬剑,古今中外尚称厉害的武器。

  从来不离龙种身边的龙咬剑,在孕珠期间被虎肖夺去,至今法力已全然恢复,却仍感受不到剑身在何方。

  虎肖站稳身子,自然而然的霸气及强烈的压迫连受伤也消减不了。

  他自怀里拿出五色神勾丢至龙种身前,“将双手绑起来,我就告诉你龙咬剑在哪,也会亲手拿给你。”

  双目一瞠,龙种迅雷不及掩耳地丢出手中尖木,直直刺入虎肖肩处,血花溅出,竟与桌上红光呈现相同颜色,美丽异常。

  龙种似是欣赏,微微一笑,“我的剑在哪?”虎肖脸色顿时苍白,但一个脚步也没移动,甚至不去看自己肩上已血肉模糊。

  “五色勾还在地上呢,龙种,乖乖地给我捡起来。”

  说出的话,隐藏着听似深厚的内力。

  龙种不屑地哼了一声,不信虎肖现下还有多少法力,掌一挥,那没入虎肖肉里半根的木块像被绑了条看不见的丝一样,回到龙种手中。

  不在乎木块上的鲜血,龙种有趣地把玩着,下一刻再次轻轻放开,木块集中法力,又刺进虎肖另一边的肩膀上。

  元气大伤,亦添新伤,虎肖吐了口暗红的液体,跪至地上。

  “还不说吗?”龙种怒,表面上看不出,仅是冷冷地看着虎肖,“……那么,这世间上十二生肖将会缺一……”转眼,天摇地动。

  一阵旋风注进房里,无孔不入的风渐渐集中在龙种身后,紫黑色的发丝飘荡在空中。

  龙种面无表情地看着虎肖,透过风……虎肖亦回望着,眼底是一抹龙种看不清、道不明的痛。

  就在龙种出掌的前一瞬,五色布巾从木门飞闯进来,将龙种团团包围,直至束紧他的身子。

  他低吼一声,这五色布碰到身体竟是这般痛楚。

  他回头,便见一直立身影站在屋外……康楚,连你也倒向虎肖了吗?“啊啊——”龙种大叫,身子冒烟,这五色布巾不知加进了什么样的法力,令全身刺痛得犹如万蚁钻身。

  突然!内心一阵骚动,这种感动……是龙咬剑正在呼唤龙种,只是,这撼动来得奇怪,在上一刻明明毫无剑身气息,现下却……龙种惊骇地抬眼,见到难以置信的一幕——龙咬剑能砍山劈石,是用龙种的血肉打造出来的剑,只融于龙身,从生跟随至死。

  但、眼前,透明晶亮的剑身,缓缓自虎肖胸腔中拉出来,不沾一滴血,亦没有伤了虎肖。

  这、这怎么可能……龙种慌了心思,心底亦激发出狂猛的着急与恨意,龙与虎……永远不可能融为一体。

  但虎肖稳当地抓着透明的剑身,毫无一丝不妥之处。

  他纵身而上,砍断五色布巾,在布巾上的法力被破除,紧缠在龙种身上的布像雪花一样散开。

  眼底是不相信……不相信虎肖会救他。

  所以,就连虎肖将他带进怀里,他亦不及反应。

  虎肖霸道地吻上那无情的薄唇,一直以为能残留些什么在这一吻之上。

  但,温情……无,爱意……亦无。

  虎肖期盼着而始终睁开的眼里,竟浮出一层薄薄的水气,皱了皱眉,才喂了一颗药丸进到龙种嘴里,一按住喉道,确定龙种将那东西吞进肚里,才放开龙种。

  也在同时,龙种狠狠推开虎肖,抓住自己的颈子。

  “你给我吃什么?”

  “化血丸。”

  “……那是什么?”面部恍如死灰,龙种像是知答而问。

  “羊咩咩制造出来对抗魔力的药丸,对魔族来说,能将它们化为一滩血水。

  给人吃了,十年重病。

  而,给生肖吃了……”虎肖微微一笑,如此难看,像是在哭。

  “吃了会如何?”几乎是惊叫地问出,龙种双手抖得不成样。

  “羊咩咩本是将这药毁去了,想杀魔族的东西却对善良的百姓有作用,亦对我们生肖有效。

  但我偷了他的药草本,重新炼制出这药。

  “生肖吃了,日日逐渐失去法力,再来手脚不得动弹,身体不可自由移动,到最后,连说话也没有办法,成了一个活死人……”——这样,龙种,你才会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天之骄子。

  大雨滴落至洞穴外的石地上,似鬼怪活跃的叨扰吵杂声,这让龙种不悦地皱起眉头。

  从十里外的地方飞身而来,身上的衣裳早已湿遍,龙种紧紧地拥着怀里昏睡的人,而后望着阴暗的云天——脸上透露出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茫然表情。

  那时,他夺过虎肖手中的龙咬剑,毫不心软地刺向对方的胸口。

  血味,无所遮掩。

  猛然喷出的血液溅散在龙种脸上、衣上、手上……化成青龙之身,逃出虎肖的地盘,来到猴孙所住之处。

  龙种没有错过猴孙见到他满身是血的错愕,以及那眼中化解不开的怒意——不知为何而来的怒意——这让他踌躇了一会儿,要求见古小兔,随即看出猴孙的不甘不愿。

  等见到古小兔,他才终于明白。

  瘦弱的小兔子躺在床榻上,脸上毫无血色,更刺目的是眼上的白纱布。

  “龙种,你真是好样的,为了产下龙珠就能将古小兔伤成这样?”

  “我伤的?”

  “羊兄说,你产子而激发出来的光芒刺瞎了他的双眼,如果不是羊兄立刻启程去南方采药,极欲医好他,我才不会对你如此客气。”

  猴孙在说些什么龙种并不在意,只颤抖着手指想要抚摸古小兔。

  但随即被猴孙阻挡下来,抬起眼看着他,龙种从他的眼中读到嫌恶。

  “别想碰他。”

  “不能碰?”龙种笑了,再没有傲气,再没有目空一切的自以为是,跟将死之人的笑容如出一辙。

  猴孙一瞬间惊呆,随即看见龙种一弹手指,肩处传来麻痛,动弹不得。

  “两个时辰后穴道便能自动解开。”

  龙种漠不关心地说着,抱起毫无醒来迹象的古小兔,“他,我就带走了。”

  龙种细细地勾起唇角,目光如炬专注的看着古小兔,伸手拨开垂在小兔子额上的发,才缓慢的吐着气息:“古小兔,我们这就去登奇山、观……观奇石……”古小兔平静的脸上,突然有两颗清澈泪珠滴落在上面。

  “你还记得这里吗?”洞穴里,随着大雨而特别阴冷,龙种升起一簇火来温暖彼此的身躯。

  濡湿的衣裳渐渐干去,龙种看着穴里的某一点而哼着怪异的音调,在洞穴里听起来特别哀凄,回荡在石头间的曲子竟没有被大雨声盖住。

  “这是你教我唱的古族曲,但我怎么也唱不好听。”

  静默一阵,明明知道唯一的听众正陷入昏迷,龙种却独自说起话来,“你还记得这里吗?这个洞穴是你第一次嫌弃看着我的地方……古小兔,那时我才知道,你的眼睛也能露出这样狠绝的目光。”

  透过衣裳,龙种贴紧古小兔的胸口:“那时,我的确杀了猴孙,或许猴子转世了,他没有记忆,你……你被我喂药,也没有那段记忆了。

  但,只有我,我永远都能记清楚你那样看着我。

  “好像、好像……再也不把一个叫龙种的人放在心底。

  “天下之大,我龙种何必跟别人交好?”酸楚一笑,龙种再次紧抱住有些冰凉的身体,“古小兔,因为我有你就够了……这样,就足够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龙种也睡着了。

  一日、二日……不能确定。

  耳边的雨声停了又落,落了又停,反反复复。

  就算肚子饿了,忍过去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再度张眼,龙种瞥见火堆已经成了灰烬,两指一划,仅擦出火花来,内力虚无、法力尽失,连个简单的火也生不起。

  虎肖说的没错,化血丸的功用真是专门对付他的。

  日前怕古小兔肚子空,准备在身旁的桃子定时强迫弄进他胃里,但现下水果也所剩无几,再多过几天,连手脚都不能动的时候,他怕小兔子会饿死在这里。

  但,也不用担心太多,猴孙向来精明,他一定能找到他的小兔子。

  那么,就这些天将古小兔伴在身边吧,反正他的日子不多了。

  洞穴投射进来的光线被遮住,龙种警觉地抬起眼。

  一道强大的身影站在洞口,隔着这点距离,龙种能感受到那火热的视线紧盯着他。

  “你还没死?”

  “康楚将法力度给我,没有如你所愿,觉得可惜?”虎肖平日光裸的上半身此刻包着白布,缓缓地走至两人面前,蹲下来的高度正好对进龙种的视线,问:“手脚都不能动了吗?”龙种没有花多少力气一瞪,既虚弱又无力。

  即使法力已尽,但他还是能勉强叫出龙咬剑……伸手捏住龙种的下巴,虎肖细细地瞧着这张苍白的脸。

  “龙种,难受吗?”

  “别碰我!”用力撇开头,龙种瞪着他,眼中是一直以来的不屑及轻视。

  虎肖笑了出来,将古小兔从龙种怀里夺过来,只换来轻微的挣扎后就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他将小兔子抱起来放在洞穴里的另一端,而后回到龙种身边。

  “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古小兔挪开吗?”龙种依然瞪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我不喜欢你抱着他,只是如此而已。”

  随着话尾,虎肖跟龙种一样靠着洞穴里的石墙坐下来。

  虎肖抓起龙种一手,摊在掌上看着。

  骨节纤细又嫩皮的手指强烈地动了几下,或许真是没力气了,一切皆在转眼间化为平静。

  轻柔地抚着手掌,逗弄了一会儿,虎肖才紧紧地抓牢这只手,凑到嘴间吻着。

  此刻,抵在唇上的手,终于颤抖。

  “虎肖,你见过有人拿武器自残吗?”难得地,龙种主动和他说话,心下狂猛地跳跃,但他却平静地回答:“……有。”

  “怎么自残法?”

  “以前在掌管狱官的时候,见到被判以极刑的人在还没行刑之前,就抢过武卫们的刀剑刎颈,或者吞下利器。

  但那都是遇见贝玛以前的日子了,满室血腥的味道你一定没闻过,那会让你三日吃不下饭……”

  “那,你看见那些人自残,伤心吗?”虎肖转过头,眼前的龙种依旧英俊如斯,毫无表情,眼里的傲气抹煞不了,真是不明白……这条骄傲的龙也会关心他?一种受宠若惊的震撼过后,心底总是有些高兴。

  “不伤心,因为那不干我的事。”

  龙种在此刻突然淡笑出来,虎肖一时呆愣。

  “龙种,和我相守吧?”狠狠地握住冰凉的手指,虎肖竟有些颤抖。

  怕的是这个人会不屑地哼一声,再以憎恨的眼睛瞧他。

  即使知道龙种除了贝玛和小兔外谁都看不顺眼,他仍有些顾忌和在意。

  “哈……”轻声呵了口气,龙种突然无声地仰天笑。

  其中没有轻视,手也没有从虎肖的手里抽回来。

  虎肖不会自作多情以为龙种不在乎过往的事,或许他只是因为化血丸而提不起一丝力气。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长得跟你一样漂亮。”

  边说,嘴边的虎牙露出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到上次带你去的山谷里吧?即使你讨厌我,但你不讨厌那个地方,对吧?”并没有忘掉龙种所云“只要有他的地方,都高兴不起来”,即使是强迫来的喜欢,他也要让龙种对他表现出一点爱意……即使不是出自内心也好。

  “虎肖,化血丸已经起作用了。”

  “嗯。”

  虎肖将龙种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这样就没有任何东西阻碍我们相守了。”

  龙种的法力,确实是他的顾虑,连法力都没有了的话,就逃不开身边了,多好?“你是不是喜欢我?”龙种终于好好地看了虎肖一眼。

  双目相交,没有激起热烈的温情。

  龙种只是很平静地观察着他。

  老虎……霸道可怕的黄色眼眸,既粗犷又压迫众生的长相,实在不讨龙种喜欢。

  但,龙种不喜欢虎肖,不表示虎肖不能喜欢龙种。

  在两人相遇的那一刻,或许龙种还没有把他放进眼底,但那对着贝玛豪气却天真的笑容……实在让虎肖难以忘怀。

  所以,总是找龙种麻烦。

  就为了让龙种能对他更深刻地记清楚,原来有这样的生肖存在呀!而不是永远只知道古小兔、古小兔……“龙种,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虎肖。”

  “对,你记住我是谁了,我花了好多工夫让你记着,我猜,你生生世世也不会忘了我……那么,这也是我全部的爱了。”

  “爱并不是伤人。”

  “是,是伤人。

  爱伤了我,它也让我伤了你。”

  暗地里,运足了最后的法力,龙种等着……等着……等问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我对你来说是重要的?”第一次,两人如此平和地商讨事情,虎肖心里的警觉消散,没放开过的手仍在掌中。

  良久,迟迟不肯回答龙种的问题,直到最后,他才将龙种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无声胜有声。

  龙种嘴边一笑,“——龙咬剑!”用尽全身最后的法力所使出来的透明龙咬剑,扬手一回锋,龙种将自己的剑刺到自己胸口上,立时吐出大口的鲜血。

  虎肖惊得瞠大了双目,随即将手压在龙种的嘴上,愚蠢的手段当然没有令龙种舒缓些,更多的是无数奔出体外的红色血液。

  不理会插在心口上的龙咬剑,龙种默念一段咒文,心口上的血液在此刻亦汩汩而出,也渐渐有一丝丝摸不着的绿色烟雾从龙种体内钻出伤口。

  龙种满意地瞧着虎肖的不知所措。

  ——魔王,我就召唤你吧,也只有你能让贝玛降世。

  苍天变色,沙尘飞天,大地龟裂……洞穴里,天摇地动。

  虎肖稳住身形,大骇地看着自龙种胸伤所窜出的绿色烟雾,缓缓地透过虎指缝隙飘至洞内上空。

  眯细虎眼,依稀记得这样恐惧的情绪自何而来。

  “龙种!你做了什么?”额上青筋禁不住激烈跳动,虎肖抓住龙种肩膀猛力晃动,却怎么也阻止不了那绿烟,那红血。

  “虎肖,祈祷你的孩子平安无事吧……”大力地咳了几声,龙种的眼前是一片绿雾。

  但他仍然能看清虎肖深黄眼眸里的疑惑,而后露出一抹已经将什么都放弃的微笑。

  “你忘了蛇姬的话吗?我肚子里的东西,可补着,吃了它,能让鬼成仙、让魔重生……你能料到我在寻魔灵,却料不到魔灵在我体内吧?”

  “啪”的一声巴掌,龙种撇过头去。

  不在乎了……将变成一个活死人,什么都不用理会了……突如其来的拥抱,怎么也暖和不了龙种。

  他鼻间闻到的,全是虎肖的味儿。

  脸颊趴在虎肖的肩上,眼睛却看着躺在石墙边的古小兔。

  就连什么滚热的液体滴至他的颈脖上,他也只是颤了两下,再无反应。

  “我……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吗?”耳边,是虎肖凄凉而遥远的声音。

  民间总是说,龙争虎斗、龙争虎斗。

  但却没有人知道他们争的是什么,斗的又是什么?魔王的再生,第三个知道的人便是康楚。

  他一直守在寺庙里等待又等待,等到这一刻终于来临。

  就在天色变红之时,大地似地牛翻身,剧烈而狂猛的摇动不知带走多少百姓的性命,而温朱的皇宫又遭到了什么样的破坏?这些,康楚不予理会。

  他静静地守在寺庙大厅里,跟十几个喇嘛一起坐阵在这个地方,圈围着一朵红圆桌般大小的白莲花苞,那是在魔王诞生的一刻从虚无中显现的花。

  耳边穿梭着繁杂的经文,康楚一直没有将眼睛离开过中央那朵白莲花苞,因为他知道……只要魔王得到想要的实体,白莲花就会展开,而里头就是贝玛。

  就在白莲花出现的第三天,花,终于绽放。

  魔王再度的现世,使得贝玛重新下凡组合十二生肖。

  不料龙种在魔王得到灵体后的第二日,被魔王食下入腹,成为获得实体的补品。

  而龙珠,因为虎肖层层以性命相胁的结界而得保存。

  就在龙种被食下的那刻,虎肖因为扯着龙种不放而被同时食下一臂。

  龙种死后,龙珠终于开始成形,不足一月,便成凡人五岁大的模样,两年过后,已是成人。

  龙种与虎肖的孩子样貌清俊秀丽,性子却固执霸道,名字取为遥龙,却也深得贝玛所喜。

  遥龙即刻补上龙生肖,十二生肖再次团结,一齐攻打魔王。

  历经了一年多的时间,魔王举族被贝玛重新带领的十二生肖所歼灭。

  这世上,只有一条龙……从墙角边探出身子,遥龙仰首东张西望,在确定附近没有任何人后,他一股作气跑至五尺远的红色木门前,而后紧张地再次左右张望,没见到爹的身影,这才推门而入。

  爹对他很好,听羊老爹说,独臂的爹从他长成形体的那一瞬就独自抚养他。

  虽然爹对他好,但也不是事事都顺着他,就像他仗着自己有法力而欺负百姓,爹就严格的管教他,罚他三月不许飞上天空。

  这是他的死穴,他爱极从青天鸟瞰大地的感觉,可爹就知道他弱点来罚他。

  但效果也很好,他再也不敢随便欺负百姓。

  虽然如此,他还是有私下顽皮而不让爹知道的事——就像现在。

  爹从他懂事就一直教导他,院子里这道红色大门不许进出。

  以前还乖乖听话,但年纪越来越大,也就让他越来越心痒地想知道里头是不是藏着宝藏,所以他更想知道了。

  原本想找古小兔和他一同胡闹,但眼睛看不见的人总是有许多不便,所以他就自己跑来看了。

  进到门内,暗黑无火。

  遥龙伸手一划,屋里的灯就点着了,他兴奋期待的表情也在灯亮的同一瞬垮了下来。

  什么也没有……没有桌椅、没有床榻、更没有金光发亮的宝藏。

  屋子中央,地上摆着一盒木箱,不大。

  遥龙又起了好奇心,他快步上前,毫不考虑就打开木箱。

  木箱里躺着一顶头冠。

  遥龙大喜,将头冠执起,镶在上面的珍珠散发出奇异的光泽,美不可言。

  他立即戴至头上,竟然出奇的合适。

  背着手、挺直背脊,遥龙甚至昂起脖子来回踱步,觉得神气极了,下定决心想跟爹讨这顶头冠。

  “贝玛,我虎肖从不向谁低声下气。”

  “……唉……”清丽的脸庞转过来,脸上是一层层悲伤的气息,“虎肖,这个世间上,只能有一条龙的意思,你懂吗?”

  “不懂,我也不想懂。”

  “龙,向来循环生息,你的孩子遥龙,如果我说他能成形是因为龙种的死……”

  “不可能!”大响一声,桌子立即出现裂痕。

  “虎肖,别生气。

  龙者,永远是孤身一人,因为他永远就是自己。

  我说遥龙就是龙种,你……”

  “我不理!”虎肖一挥手,打断贝玛接下来的话,“人总说,贝玛神仙下凡、神通广大,你却连自己手里的生肖也救不回来……”略微皱眉,贝玛咬下嘴唇,似是思考,尔后才道:“龙种的体内关着魔王的灵体,而魔王的灵体中亦藏着龙种的魂……如果集结十二生肖的一杯血液,或许有办法……但这么做,是逆天,不只如此,还要献出承担一切后果的东西……”

  “什么东西?”贝玛微微一笑,叹息,“我的肉身。”

  “你被你爹骂了吧?”闭紧双目,一位面容清秀,牙齿却特别的人坐在床榻上,微微一笑,嘴里的牙看得更是清楚,遥龙也觉得可爱。

  无礼地往床边一坐,知道古小兔不甚在意,遥龙也就大胆起来。

  “才没有呢!原来藏在红木门后的只是一只木箱,里面是顶漂亮的头冠,我戴起来好看极了,跟爹要,他也没骂我。

  爹只说,不能将头冠给我。

  “他还说,那头冠是他替人保管的,而且那个人就快回来了。

  现在,我又好奇,那个头冠的主人是谁啊?我一定要跟他讨来戴。”

  古小兔脸色苍白,嘴唇正剧烈地颤着。

  “遥、遥龙,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向头冠的主人讨来戴。”

  “不!不是说这个!”虎肖集合了十二生肖的血液……最终,遥龙看见头冠的主人来领取他的东西。

  那个人,散发出难以靠近的气息,原先遥龙想跟他讨头冠的……但,他却在那个人身上看见什么叫真正的傲气。

  “你叫什么名字?”衣袖飘飘,那个人乘风而来,俊美的容貌惊为天人,他这么问遥龙。

  而当时,遥龙正在院子里斗蟋蟀,玩得正高兴,一点也没查察身后有人。

  等转过头来,脸上是明显的错愕。

  “我?哼,我叫遥龙!我爹都叫我遥龙。”

  “好一个遥龙。”

  “你呢?报上名来。”

  这时,爹从外走至内院,遥龙第一次见到亲爹惊异的表情……以及一种看了会让人掉泪的寂寥。

  “龙……种?”

  “你又是谁?”轻蔑的语气,高傲的音调,龙种这样问着,尔后恍然大悟一般挑了挑眉毛。

  “看你一身粗俗味儿,你铁定是虎肖吧?蛇姬告诉我,十二生肖就你最霸道。

  哼,她还叫我来跟你拿我生前留在这里的东西。”

  将头冠递给龙种,虎肖深黄的眼依旧移不开那清俊的人,就在面前。

  压下想要拥住眼前人儿的举动,虎肖的双手已经颤抖不已。

  “你……不记得生前的事?”

  “谁稀罕那些鸟事,现在的我,要创造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就这样,龙种离开了,戴着虎肖在龙种生前送给他的头冠。

  听蛇姬说,龙种去到北方修炼法力,又听山鸡说,龙种是飞到南方瞧美女去了。

  遥龙只觉莫名其妙,还不知道龙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晓得自那个人出现又消失了后,爹每天都会到古小兔的地方待上一会儿,然后又跑至有着奇怪传说的地方去。

  听着他对爹的抱怨,羊老爹曾在一次无意间,低声地自问:“是吗?他还在等那个人吗?”等谁呢?白日、黑夜,虎肖总会抬起头,望着云端深处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条青龙穿梭其间。

  死过一次,而后重生。

  虎肖宁愿知道他还活着而见不到面,也不愿他躲在魔灵体内逐渐被蚀去灵魂。

  ——龙珠全文完

  龙珠番外一·乱之初

  一个皇帝的寿庆,能热闹到什么地步?如果这人是个昏君,人民怕是大街小巷皆唾弃,成天饭后以这皇帝不长命来咒之;但,若这人是个明君?恐怕万巷举庆,人民纷纷上庙求个长命签给当今皇帝——温朱。

  “我不去。”

  一道清雅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背脊挺得老直,继续坐在木椅上练习写字。

  古小兔皱着眉,失望的看着地上。

  他知道温朱这人不聪明又温吞,心肠却不坏,也容易交得朋友,更是百姓称赞的好皇帝,龙种却不去他的寿庆,这实在不是温朱的错。

  事实上是,龙种交恶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除了他一个古小兔,世上还没几个朋友。

  “……是吗……”古小兔可怜兮兮的声音飘来,让龙种不得不停下笔,顿了顿,却还是没将头抬起来。

  “龙种,可我想去瞧瞧南方来的杂耍团,听温朱说很有趣呢……”古小兔一屁股坐上铺着软毡的雕椅,肩膀下垂,嘴还瘪起来,怎么看怎么可怜。

  龙种清了清喉咙,抬头。

  “要去,你怎么不自己去?”

  “怎么行呀,我跟龙种都是一起行动的呀……哪次的冒险不是咱们一起参与?哪次的新奇不是咱们一起体验?你说是吧?”小兔子笑起来,露出两颗长长的牙齿。

  龙种暗自偷笑,却假装重新拿起毛笔,沾墨,说:“你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太好了。”

  古小兔跳起来,脸上满是高兴。

  龙种看了,仅是摇头微笑。

  龙种的宠,只有古小兔能得到,再无其他。

  温朱的宴席办得不夸张,甚至是令人意外的寒酸。

  让人禁不住问:当这皇帝是穷成这个地步吗?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嫔妃成群,更没有大肆宴席。

  所以龙种一到,便说:“温朱,百姓的民脂民膏,你果然好好守着,很好。”

  一直以来都跟在温朱身边的耗子说:“你应该称他为皇上!”温朱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龙种可是很少称赞人呢。

  这次的宴席也许会被后世人流传,十二生肖难得再次集合全是温朱的功劳,当然,少了贝玛,大伙除了可惜之外,还算玩得尽兴。

  “你不喝一杯吗?”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龙种转过头去,是虎肖。

  他拿着一壶酒,酒,说不定是皇城里最好的酒,但龙种从来就不沾酒。

  所以席上就龙种的瓷杯盖着反倒是突兀,其他生肖都没发觉,就虎肖一个人发现了。

  龙者,沾酒,使不出青龙之身。

  所以龙种向来不喝酒,也没人看过他喝酒。

  古小兔这时转过来,刚才的一幕全瞧见,他两颊飞上两朵红晕,看起来可爱至极。

  古小兔用力拍桌子说道:“龙种,我们来喝一杯!今天有什么关系?我们在皇城里,就连魔王进来都得被挡在外头!古小兔我先干为敬!”龙种正要推拒,众人被吸引过来,争相劝酒。

  龙种的脸越来越僵硬。

  龙之骄,向来不必迎合别人。

  谁料天外飞来一笔,一阵清爽的女音调侃着:“龙种,你不是怕喝酒吧?”狠狠瞪去,是蛇姬那毒物,她笑得可开心,尖牙比不上小兔子可爱,还露出阴毒,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蛇姬头上发饰金光照射过来,美艳绝顶。

  她伸出长着金色指甲的手,捏着酒杯,朝龙种一敬。

  龙种轻笑一声,将盖着的瓷杯拿起,凑近虎肖手中的酒壶。

  酒满,龙种反而举杯对着温朱说:“敬你统治江山,一世做个好皇帝。”

  杯缘凑近唇边,一仰头,带出颈上绝美弧度。

  一喝,成了天之骄子龙种一生无法遏止的乱之初。

  “古……小兔?”轻声疑问,龙种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失神空白了一阵,才睁开眼,便大骇一声!手伸向腰间捉住龙咬剑。

  一大掌随即覆盖在也手上,难以阻止的力气,对方暴吼一声,反手抽出他的龙咬剑。

  剑在他人之手……龙种翻身而起,在空中飞旋两周,着地,已是不稳,狼狈地往后退了三大步。

  刚刚躺其上的床榻已被两人毁了一半。

  房内,笑声阵阵。

  龙种盯着自己的剑握在对方手里,冷汗滴滴落下。

  “知道我是谁吗?”对方爪子挺利,已经在龙种的青色外衣上抓破两道。

  但这还折损不了龙种,他的背脊依旧是直的,不屑道:“虎肖!”刚才睁开眼的一瞬,龙种便觉身在危险。

  所谓强者,自是能将强弱分个明白,他瞪着虎肖,这人的眼刚刚露出的便是龙种无法掌握的厉害。

  “很好,没醉得像古小兔那般。”

  虎肖一笑,一摆手便将龙种的龙咬剑射进后身墙里,几乎尽根而入的剑身,荡得墙上四周碎开。

  “古小兔?”

  “猴孙带他回去了,睡得真香,哼,你也是睡得挺香。”

  如此的打斗声,竟然一个冲进房的人也没有。

  龙种盯着虎肖,暗自打量,头却昏旋,果然是碰不得酒。

  “这是我的地盘,老虎总是喜欢安静,方圆十里都没有住户,可满意了?”虎肖边说边靠近,浑身不对劲的气息,似是惊人。

  龙种的手发抖,咬牙便轰开房门,跑了出去。

  阔气的四合院,有假山假水,龙种一出门便使轻功。

  他一跃而起却立时被抓住脚踝,对方将他狠狠往地上拽!“啊!”龙种被摔至地上,呼出的气吹起轻微灰尘,原本的晕更是晕了。

  发际被扯着,龙种弄掉了龙冠也弄乱了发。

  虎肖扯着他的头发拉着他的头皮,将他给扯进屋内;龙种双手抓住自己的发,五官皆扭曲在一块儿。

  进到刚刚的房里,虎肖关上门,落锁。

  看着被扔在地上的龙种,笑笑,慢慢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茶给自己。

  “曾闻龙者,傲性至死不改,要不是蛇姬的刺激,你也不会把酒喝了,何况是一次喝了两壶酒……”一抬头,虎肖将茶给喝了,杯落,看着龙种不清醒的样子,也不管是不是将他的话给听进去。

  “龙种龙种,你怎么会落得今天的下场?”龙种两眼从模糊渐渐看清,确定对方是同他一起攻打魔王的生肖,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做不到,恨恨地瞪着虎肖。

  “别这样看我……”虎肖站起,走过来,低下身子,严严实实地压在龙种身上……大掌摸过龙种的脸颊,直到衣襟,虎肖毫无表情,就这么扯开龙种的外衣。

  龙种睁大双眼,不可置信。

  隐忍着什么的声音飘过来,轻轻地问:“替我生个孩子好吗?”一阵恐惧抵着龙种的喉咙,所以他的声音是颤着的:“荒唐!我是个……”

  “龙者,雌雄难分,孕其子,是为龙珠。”

  说完,虎肖撕扯开龙种上衣,露出白净龙身,明显是只雄龙,竟有孕珠的功能?“混帐——”龙种暴吼一声,是龙的叫声,如此垂死挣扎,向来不是龙种骄傲身份做的事,如今却身不由己,双手推拒虎肖下压的身体。

  片片透明的鳞片从洁白光滑的肌肤穿出冒起,却不及成型。

  龙种惨叫,变幻青龙之身逃脱却不成的痛苦。

  沾酒,即无法变幻成龙身。

  虎肖双眼大睁,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着龙种变身,也如此透澈,鳞片似光,冒不出全形便缩回体内。

  冷汗涔涔,龙种大气差点吸不上来,元气大伤。

  这正是虎肖的时机。

  他一手撕毁包住龙种的衣料,很快地,龙身就在眼前。

  神圣……虎肖痴住,龙向来不可侵犯,但躺在他底下的,就是龙种。

  不费什么力气,此刻的龙种提不起法力。

  老虎向来没有温柔的习性,他扯开龙种双腿,惹来微弱挣扎,这些都像握茶杯一样简单,轻松就压住龙种蠢动。

  手指的刺入,让龙种低叫一声,怒视而来。

  虎肖反而笑了,就为了龙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每每看到龙种挺直的背脊,他就想折去他的傲性,教会他什么才叫王者。

  “啊——啊啊——”声声刺入耳里的痛苦叫声,虎肖不是没听见。

  听见却只是想更变本加厉,虎肖哼了一声,龙种连交合都是这副德性,痛了不会求饶,吃苦更不会低头,有的只是让自己更惨的命令语句。

  “你!你给我停下!啊啊……”拉起龙种大腿,贴在自己胸上跨在肩上,虎肖猛力抽动,边亲吻靠在肩上的小腿。

  龙种痛得颤抖,抖进体内,传达至虎肖的命根。

  岂是一词舒爽能说透的?虎肖看着龙种腿间,吞吐着他的地方,觉得好玩,来回更是毫无节制,也更是不理龙种暗自痛叫,满身冷汗。

  这还不够,虎肖盯着那同为雄性的地方,软软地躺在龙种光洁的小腹上。

  一时兴起,把弄起来。

  惹得龙种怒道:“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不会……嗯……停下停下啊……”虎肖不知道龙种是不是怀了自己的孩子,那龙珠。

  所以操得龙种昏死过去又醒来,反反复复,就只为了让龙种怀上龙珠。

  不觉可惜地射入体液,为了不让这液体留出浪费了,虎肖就停留在龙种体内当作堵住那液体流窜的出口,等待下一波情欲再起。

  龙种身体好使,虎肖的野性完全被唤醒。

  老虎,向来多欲,怕是龙种短时辰内解不了苦。

  太阳升起,龙种疼痛而醒。

  骇然发现自己的腹内阵阵骚动,虎肖却仍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发狠地操弄他的下体。

  喉咙干涩伤疼,已经哼不出声来。

  身体却还是随着虎肖的抽插摆动,龙种伸手抚上自己腹部,悄悄流下一滴泪,抹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龙珠番外二·世外桃源

  龙掌天,虎掌地。

  龙只能飞在云层之间鸟瞰大地,虎则穿梭在丛林之中仰望蓝天。

  龙与虎,一在天、一在地……就在俯视和抬头之际,是否才能将彼此的视线交集?鸟鸣声将虎肖吵醒了,他睁开眼一翻身,床榻上的另一边并没有人,伸手一摸,连被窝里的温暖都消散得毫无热度。

  心一急,虎肖匆忙下床,拐到厅堂外将紧闭的木门打开,繁花绿叶转瞬间收进眼底。

  这时他才瞧见,在红花丛里站着一道背脊挺得相当直的背影,背影身穿大红衣裳并将紫黑色的发束起,露出令人迷惑的颈间弧度。

  见此,虎肖轻声叹了口气,这才安心下来。

  金黄色泽的光自山谷上方洒下,虎肖抬起手遮阳,越过石阶,走至及膝的草丛里,红花抬着花蕊随着虎肖走动而左弹右晃。

  终于,伸手触及到红衣男子……“你醒了?”揉揉眼,确定这不是梦境,虎肖搂过龙种的腰,尽可能地搂进怀里,舍不得的力道,所以双臂放轻了。

  鼻间是浓浓的香味,奇异的味道从来没有闻过,虎肖笑了一声,并不责备龙种的心机。

  “什么味儿?”

  “喜欢吗?”

  “喜欢……在你身上就特别好闻……”凑进颈间,唇也滑过美妙的肌理。

  龙种喉咙一紧,似乎轻颤了一会儿,才强硬道:“这味儿,是用来毒死你的毒药。”

  “是吗?”手掌滑进红色衣襟里,立刻遭到龙种抓住不让乱来,但已来不及,手指所触及之处正好是害臊于说出口的地方,使劲一捏,怀里的身子果不其然地瘫软下来。

  “啊……”难以喘息的鼻音,龙种轻声道:“别玩过头,当心我怒。”

  “毒死我也好,生我气也好……只要让我品尝这样既甜又苦的滋味,杀了我也可以……”要是这世间没有太多的束缚,那该有多好?一起忘却生肖的身份吧?加诸在身上的责任实在太沉重了,脾性高傲如龙种、里子霸道如虎肖……这两人,自入世以来注定没有相好的缘。

  那么,龙虎的世外桃源在哪?“这是什么?”微一皱眉,虎肖执起桌上画卷,还未得回应便径自展开。

  图上,是一清俊公子,一入眼,虎肖随即知道这是谁,除了那牙和蠢愚之外就没什么特别之处的人,不是他身上的毒瘤,却也是心头上的一根微刺。

  侧过身,将画卷摊平走至龙种面前。

  高傲的家伙,正在品茶,面容有些错愕地抬头,好似被发现了什么秘辛一样,他欲从虎肖手中夺回画卷却不成。

  “还我!”虎肖仰起下巴,笑道:“怎么?不能看?天之骄子除了法力过人,也写手好字画得好画,应该贴个公告以示天下百姓。”

  瞪了虎肖得意的笑容一眼,龙种知晓他在嘲笑,原本气得站起来打算拼命,连龙咬剑都等着他召唤。

  但下一瞬,龙种不但没发怒,还继续坐下来拿起瓷杯品他的好茶,云淡风轻地道:“你要那幅画,就拿去,一切随你。”

  “是吗?随我?”低沉严苛的声音里,起了色心,龙种连瞄也没瞄就将杯盖甩至虎肖脸上。

  没伤着,杯盖立刻被接住了。

  自讨没趣地卷起画,虎肖又问了一次:“舍得给我?这可是古小兔的肖像。”

  “那幅没什么,又不是什么宝。”

  板起脸,虎肖声音变得冷淡,“哦?那就是另有其宝?”抬起头,龙种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更不想理会这头畜生在发什么脾气。

  “说,暗地里你给古小兔画过几幅画?”

  “又不是姑娘家,哪会去记住那个?”言下之意,就是骂虎肖为姑娘家。

  眼睛闭着,却没睡去。

  龙种翻过身,手掌大力地往身旁的空位拍了一下。

  果然是姑娘家,才暗地里骂几次就不行了?就闹脾气不回来睡了?龙种仍是没张眼,嘴角却在四周黑暗里微微下垂,是一种似哭非哭的表情。

  午夜刚过,仍毫无睡意的龙种被木门猛然推开的力道给震坐起身。

  门边,一巨大身形挡在那儿,风也找空隙自外钻进来,飘来一阵阵酒气。

  去饮酒了?去寻花了?温热的身体一路走来,倒进龙种怀里。

  一怒之下,使劲推开这头笨重的劣等动物。

  “去哪儿快活了?”

  “少管我!不说我是姑娘家吗?我当然就去找姑娘啦!”迅速转过头,龙种揪起虎肖的衣襟,拉近,随即嗅到除了酒味以外的胭脂味。

  他抬起脚就踹虎肖下床。

  酒全都醒过来了,虎肖怒气冲冲地回到床榻,“你疯了不成?!”

  “那得看看疯的是谁?”掌掴而去,却落进虎掌里。

  “想斗?”倾身向前,虎肖牢牢地将龙种压进身下,陷进床被之中。

  即使看着龙种不甘心的表情,虎肖亦能动情。

  丝绸撕裂的声音,在无人声的山谷里响起。

  龙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物被一件件撕开,双手胡乱抢救,却怎么也抵不过一头发狂的野兽。

  “走开——”

  “呐,听话?”扯掉衣物的绝狠力道,却在剥光龙种身上最后的遮掩时变得轻柔了。

  即使知道龙种还在挣扎,他也不顾,细细地摸着光滑的肌肤。

  低吼一声,忍不住的狂……“啊!”双腿被撑开,龙种仍是不愿的态度,最终忍无可忍,才叫出来:“少用你摸哪家雏妓的手来摸我!”虎肖抬起头,才见龙种不甘心的眼里噙着透明的水光,停下侵略的动作,他紧紧地将自己贴在龙种身上,那还穿着布料的触觉让龙种发起抖来。

  “吃味了?”加进炫耀语气的问话,让龙种哼了一声而后撇过头。

  “呐……谁让你骂我是姑娘家?”

  “我才没有。”

  “你有。”

  “没有!”

  “……呵呵呵……”突然的笑声,让龙种发窘,所幸四周都是昏暗,瞧不见他脸上早已火红,强词夺理逼出来的。

  “龙种,你总让我无话可说……””吻烙在龙种额上,而后吻住那张唇,这唇所说出来的话都是毒的。

  下一瞬,虎肖皱眉、缩回舌,嘴里是铁锈的味道。

  “怎么,还生气?”移动股间,立刻听见龙种细细地啊了一声,然后撇过头,“只是去找山鸡喝闷酒,我才没对那些花儿做什么,何况,家里已经有朵骄傲又艳丽的花儿……”

  “男子,从来就不是花……”平息的声音,带些轻。

  “好,你不是花,你是龙种,我的……龙种……”承受着虎肖轻柔的吻,从夺取的舌中,尝到血的味道,这让龙种愧疚地主动张开双腿讨好。

  耳边传来虎肖低低的笑声,不明显,所以龙种可以当没听见以保颜面。

  撑开肉圈的粗长东西“嘶啦”一声闯进来,龙种微微张口,发出疼痛的声音,虎肖吞下他的所有,律动起来。

  身子发颤,每一下的挤入与抽出,都让龙种使力地缩起身体。

  而后,虎肖会一次又一次地打开他的身体,耐心而激烈地……情事,还是得慢慢习惯。

  天还未亮,虎肖趁龙种还未醒来,便着衣至外头。

  天气有些凉,他无声地打了几个哆嗦,漫步至龙种专用的书房里。

  房里,面面墙上都摆着整齐的藏书,角落是桌椅及墨台,桌上及桌旁都叠放着无数的画卷。

  虎肖急忙关上房门,来到画卷前。

  这个书房,平时龙种总叮咛他不许进出。

  现下,他还得像贼一样进来。

  将一束束画卷摊开,虎肖一一看过。

  画里有山水亦有人物,有贝玛、有山鸡、有康楚、有铁牛、有耗子、甚至有龙种最厌恶的蛇姬……而其中,最多的人物画就属古小兔。

  不管是坐着的古小兔还是站着的古小兔,正在读书的古小兔、正在玩沙子的古小兔……好多好多的古小兔……看到最后,虎肖原本好心情而上挑的眉也渐渐往下,形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所有的生肖都入画,就只有他……虎肖,一幅画也没有。

  摊开最后一幅图,虎肖发作了,但他不敢大吼大叫。

  他跑至书柜前将藏书一本一本拿起往门边扔,以泄气——突然,书柜清空之后,看到里边藏了一卷皮纸。

  已经恶劣到极点的虎肖,几乎是用将之捏碎的力道抓过那卷图,摊开,便随即一愣。

  背景是巨石,巨石间还长着小草,人是虎肖最熟悉不过的人,墨色勾出来的线条藏着绝对的力道,可想而知,画这幅图的人花了多少心思着墨其上。

  摆着虎肖神功第四式的动作,粗鄙狂傲的皮革穿着,浓眉显示其人的霸气锐利,虎眼更是炯炯有神地看向前方……虎肖自问:这不是我吗?这幅画竟然藏着这么严?严格到像是宝一样在藏着。

  心下,竟有一丝被逼到尽头的感动。

  呐,我有说过我爱你吗?如果我说了,你会回应我吗?如果我说了,我能看见只有我俩的世外桃源吗?不知为何,就是醒来了。

  再怎么甜美的梦,也只是梦而已。

  虎肖抬起眼,皱眉,也阻挡不了头上阳光的赤热。

  “喂!你怎么会在这里?”在树下休憩,是老虎的习惯。

  心下一颤,虎肖万万没想到日等夜盼的人就在身前,直挺的背脊永远弯不下来一样。

  如此,才能显示出自身的傲气吗?“怎么不说话?”

  “……你是龙种。”

  “哼,一开口就净是说些废话。”

  转过身,那条龙好似又要飞去其他地方了。

  “等等……”慌忙地站起来,身上盖着的是一片丝质的布料,华丽至极,虎肖呆呆地抓起布料,问,“这是你的吗?”转过头,来人哼了一声,“盖在你身上,我不要了。”

  “是吗……”

  “你手怎么了?”随着问话,虎肖不禁看着自己已断的左臂,空空如也,淡然一笑,“被魔王吃了。”

  来人似是吃惊不小,久久才说:“这么不小心?”

  “为了救我最爱的人,这没什么的……”无限的尾音里,藏着连虎肖自己也不知道的可怜。

  “那……现在起你就好好照顾你自己吧!”低吼一声,来人还是化为青龙之身,向天际飞去。

  看着那道青影,虎肖在地上抬头望着,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布料。

  龙与虎,此生、下辈子、下下轮回……无止无境,都是一在天、一为地……或许,在梦境里,才有两人的世外桃源。

  龙珠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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