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销魂蛋-苹果冒险Season3

      A-G字头 2009-11-30 17:05:00

文案:

  大家都说兄弟友爱很正常,

  如果真的那么正常,桑堤雅各就不用烦恼了!

  他干嘛这么在乎派瑞斯的喜怒哀乐?

  他干嘛要担心派瑞斯知道自己过去的风流艳史?

  他干嘛……吻自己的弟弟吻得滚到床上去?

  派瑞斯从来不曾这么在乎过谁,

  在乎到连书都读不下去。

  他只是仰慕自己的大哥,是这样吗?

  可是在那一晚之后,派瑞斯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

  不该跨过去的界线,不知何时已经被丢在两人后面……

  床头灯的色泽让房间显得有些梦幻,四周意外的安静,

  威勒兄弟俩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

  直到不知哪一方主动靠向另一方,

  四瓣薄唇就这样契合不已的贴上……

  威勒兄弟档的关系正要擦枪走火,

  桑堤雅各过去的情人却一个个找上门来?

  是什么样的蛇蝎美人可以让桑堤雅各一想起就头痛欲裂?

  外号『雅典娜』的狠毒杀手盯上桑堤雅各,

  威勒兄弟陷入史上最大危机!


  Episode 5 Susan,Don't cry 天之骄女

  刺耳的警铃、碍眼的警示灯,烈日下,一辆辆执勤中的警车飞驰过街头,为一个平凡的上班日午后,平添几分肃杀的气氛。

  隶属于纽约市警局的数十辆警车,或横、或直以各种不同的方向停在一栋高耸、恢宏的建筑物前面,午后的银行原本应该人来人往,可是这间老字号的建筑物却一反常态的拉上铁门,围观的路人愈聚愈多,鲜黄色的警戒线怵目惊心的拉起。

  「情况怎么样?」第六小队小队长汤姆·冯斯,才刚跳下警车就立即询问现场情况,这已经是这个月中的第三起银行抢案,他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副局长姬琳恩·赛德只怕会将他生吞活剥了。

  「同一票人,跟前面两起手法一样!」最先到达现场的莎曼莎·葛雷谨慎的回答,社会舆论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质疑警方办案能力的声浪甚嚣尘上,只要出现一丁点的错误,就能让这些所谓的高层们爆炸,莎曼莎·葛雷才没傻得去当炮灰。

  「同一票人?」并不是故意唱反调又或者是不信任莎曼莎,汤姆·冯斯之所以迟疑,是因为这票歹徒犯下的银行抢案,让他们警方完全摸不着头绪,动作太过干净、迅速,不伤人、抢了钱就跑,等到警方赶到现场后,早就人去楼空,这一回竟然弄得警铃大作?汤姆·冯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是一名保安察觉了他们的不对劲,并且跟他们纠缠,他是位退休警察……」接话的是跟在莎曼莎身旁学习经验的新人约瑟夫·富勒,紧张的瞪着手上的黑色笔记本,他愈是希望能在小队长面前有好表现,他的一切应答愈是僵硬。

  「好样的!」汤姆·冯斯低声赞美一句。

  「他死了。」冰凉的冷水迎头泼下,桑堤雅各·威勒嚼着口香糖,缓慢的吐出这几个字,金棕相间的发色在烈日下更加耀眼。

  「银行的经理趁机按下警铃,歹徒知道无法即时逃离现场,于是拉下铁门、挟持人质。」随后补充信息的是桑堤雅各的好伙伴,高头大马的德州佬比尔·安德森,他知道桑堤雅各为何心情不好,他对每位前辈,也就是每一位老警察都十分敬重及佩服,现在知道有人坚守正义的下场竟是这样,心情难免受影响。

  「谈判专家呢?我需要他们进行交涉,人质安全为第一优先考虑!」分析了现场情况,小队长汤姆·冯斯很快的做出判断,并且下达命令。

  「嗯!在那!」呶了呶嘴,所有人的视线跟着桑堤雅各的指示转了过去,就瞧见一辆深黑色的轿车驶近,跟着跃下两名身穿铁灰色西装的男子。

  「那种颜色的西装真是让人不舒服……」桑堤雅各嘀嘀咕咕,他一向跟这些只出张嘴啥都不做的人处得不好,即使如此,他仍是很礼貌的护卫这两名男子走近事件现场,毕竟,人质安全为优先考虑。

  「你猜,歹徒会要求什么?汽车?直升机?看看这附近,不管他们要求什么交通工具,都不可能离开纽约市的。」比尔神情严肃的说着,四周全是他们的警车,头顶还有直升机盘旋,这群抢匪选择的银行不怎么方便逃脱。

  「真是蠢,如果是我,一定会挑选靠地铁或者巴士站近的银行,只能说……这些抢匪是笨蛋!」吊儿啷当的嚼着口香糖,桑堤雅各轻蔑的笑着,原本在一旁紧盯着银行大门的莎曼莎没好气的横他一眼。

  「我想,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从他们抢劫的金额并不大,过程快速且不伤人,到如今的完全失控,我猜抢匪们的年纪肯定都很轻,抢劫银行对他们而言不是犯罪而是游戏。」莎曼莎认真的分析着,说得头头是道,听得围着她的那票男人们目瞪口呆,什么时候他们队里唯一的女性变得这样厉害了?

  「莎米……你跟心理医师约会吗?这样很不正常啊!」佯装语重心长,可是话才说了一半就咯咯直笑,假如莎曼莎真的找到恋爱对象,桑堤雅各绝对诚心诚意的祝福她,同时为那个不幸的男人掬一把同情泪。

  「混蛋!谁不正常了?况且……这是我的私事,如果跟心理医师约会就会变成另一个心理医师,那么……桑堤!你为什么要躲着派瑞斯?」扬了扬眉,莎曼莎挑衅的瞪着桑堤雅各,她已经观察他好一阵子,桑堤雅各刻意留在办公室里完成报告,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除了他在逃避派瑞斯之外,没有其它种解释。

  「我……我为什么要躲着派瑞斯?那是我的公寓耶!」桑堤雅各心虚的干笑两声,不只莎曼莎,就连比尔、约瑟夫都注意到他的反常。

  「这话就要问你自己了!」耸了耸肩,莎曼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她知道如果逼得太急,桑堤雅各会缩回自己的寄居蟹壳里,虽然她隐隐约约猜到必定与莉露·达拉斯的失踪有关,但威勒兄弟俩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她相信他们会想办法解决彼此之间的问题。

  碰碰两声,突然传出的枪响让正在闲聊的众人一愣,他们虽然并不熟悉这几名谈判专家,但是却非常信任他们的专业手法,一般而言,在谈判的过程中,并不会发生枪战,这是他们的工作重点,安抚抢匪的情绪,并且寻求突破点,可是这一回却没有按照剧本演出,那两名谈判专家才进入不到五分钟,就传出枪声。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开枪?」原本坐在厢型车内监控的小队长汤姆,气急败坏的跳出来咆哮,在场的所有警员纷纷摇头,枪声是自银行内传出来的。

  「比尔,我要知道银行内的情形!SWAT呢?为什么还没出现?」气急败坏的继续咆哮,小队长汤姆让那两声枪响弄得心情十分烦燥,这件银行抢案已经让嗜血的媒体盯上,要是再闹出人命,岂不是火上加油?

  让小队长点名的德州大汉连忙跑去进行联系,桑堤雅各瞅了他一眼,摇摇头的跟上前去,若按照他『正常』的沟通方式,可能忙了半天也得不到想要的信息,吊儿啷当的晃到一旁忙着抢新闻的转播车那里,用枪尖敲了敲门。

  「警官,有事吗?」窝在转播车内大汗如雨下的工作人员,勉强挤出笑睑。

  「我知道你们可以拦截到里面监视器的画面,帮个忙!」桑堤雅各漾开一个足以秒杀任何女性生物的笑容,不过可惜,坐在车内的工作人员是男人,不吃这一套。

  「警官,这是犯法的。」理直气壮的拒绝,却在下一秒钟让桑堤雅各狠敲在门上的重击给震摄住。

  「动手!」并不给对方反驳机会,桑堤雅各撂下句话后转身离开。

  「恐吓媒体工作者?你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吗?」老远就瞧见桑堤雅各的一举一动,莎曼莎没好气的白了他几眼,桑堤雅各的纪录已经黑成一片,投诉他的报告堆得快比他人还高了,竟然还继续为自己惹麻烦,真是吃饱了撑着。

  「这样比较快啊!不然等银行反应,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弄清楚状况,你忘了上一回的教训吗?光是拿一张建筑蓝图都能拖上个大半天,真不晓得他们是在做什么吃的……」桑堤雅各不以为然的啧了一声,所以说啊!那些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办起事就是没效率兼麻烦。

  「做事有一定的手续与程序啊!这不是坏事!」虽然莎曼莎也挺不喜欢被拖延,但是她相信制度存在的必要性,如果每个人都像桑堤雅各一样乱来,那还要法律来干嘛?

  「问题来了!前两条街发生车祸,SWAT部队被堵在车阵中。」听到消息后,立即小跑过来报告,约瑟夫紧张的神情让桑堤雅各直想笑,用不着这么害怕小队长吧?他虽然长相凶恶,但还不至于会吃人。

  「叫他们用跑的也得给我跑过来!」果然,约瑟夫害怕是有道理的,小队长汤姆·冯斯快气炸似的又咆哮起来。

  「警官!有画面了!」让桑堤雅各恐吓的那位工作人员,站在转播车旁兴奋的直摇手。

  银行内的情况很不乐观,两名谈判专家全都倒地了,其中一人似乎抚着伤口在呻吟,另一人则根本没反应,看看地上那一大滩血迹,可能凶多吉少。

  画面跳转至另一台监视画面,银行抢匪与人质的情绪同样也不稳定,其中几名人质身上像是遭到攻击似乎有伤,而银行抢匪们的神情则像绷紧的弓弦,随时一触即发。

  「糟了,他们很可能会失控的杀害其它人质。」盯着监视画面,莎曼莎忧心仲忡,其余人全都赞同她的说法,就像她先前的推论一样,这票抢匪的年纪都十分轻,不像能承受这么巨大的压力,已经开枪射杀谈判专家了,可见得他们也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随时准备攻坚!」小队长汤姆·冯斯命令着,他们首要任务是保护纽约市民,现在抢匪随时有可能失控,不能坐视不理。

  「SWAT部队还没到!」比尔提醒一声,攻坚并不容易,以警方的火力,是有可能压制住银行抢匪,但是里头的人质太多,难保不被流弹误伤,真闹出这种事情,就算最后成功制伏抢匪,光是之后的民事诉讼就够让人头疼,市民可不会感激你救他一命,他只会记得遭到流弹波及。所以,一般而言,这种对峙事件,通常都交由火力、训练更精准的SWAT部队来处理,当然,有黑锅也是由他们来背。

  「没时间了!威勒!」汤姆吼了一声,眼神专注的看向桑堤雅各,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看了监视画面几眼,桑堤雅各不情不愿的啧了一声,他虽然同意莎曼莎的说法,那些抢匪们极有可能动手杀害人质,但是他真的很不喜欢干这件事。

  自行李厢中扛了一把巴雷特狙击枪出来,惊得其它警员目瞪口呆,有哪个正常人会在自己轿车行李厢藏一把狙击枪,而且还是重狙击之王?他们开始有种千万不可以得罪桑堤雅各·威勒的恐惧感。

  这名意外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年轻警员,丝毫没有察觉的搔了搔金棕相间的头发,经过小队长汤姆·冯斯的座车时,还泄愤似的将口香糖沾到他的引擎盖上。

  「老天……我恨这个工作……」桑堤雅各调整着瞄准器喃喃自语。

  「我的天啊……桑堤雅各简直是神,他的枪法怎么会这么好?」事件落幕,所有人回到警局里写着报告,一向崇拜桑堤雅各的约瑟夫,忍不住兴奋之情的拉着莎曼莎嘀嘀咕咕,之前的枪战就像电影情节一样,而桑堤雅各·威勒则像所有英雄片的主角,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啊!

  「他本来就是狙击手,枪法神准很稀奇啊?」见怪不怪的莎曼莎,低头写着报告,偶尔抬起头来看看现在被困在副局长办公室的那个男人,显眼的金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忽隐忽现。

  「看样子情况很不妙,我从没见过检察官火气这么大。」刚完成自己报告的比尔凑了过来,无限同情的看向副局长办公室。

  「放心,虽然姬琳恩很喜欢找威勒麻烦,但是遇到『外敌』,她一向力撑自己人,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原因,我对她有信心!」小队长汤姆安慰众人,接着继续要求其它人将银行抢案的事件报告交出来。

  副局长办公室内,气氛习惯性的很肃杀,桑堤雅各因为官阶太低,只能站在一旁佯装忏侮,检察官及副局长两人则隔了张办公桌互相瞪视,面色铁青。

  「我不懂,证据已经交给检方了,还有什么问题?」副局长姬琳恩摆了摆手,她与检察官是老同学,太了解对方的脾气,这样的开场白只是客套而已,那个女人才不会这么简单的被打发。

  「问题?你问我有什么问题?问题就是我没办法送那些抢匪上电椅,因为他们全都未成年,唯一一个可以被责怪的家伙,却被你射杀了,正、中、眉、心,你知道媒体有多注意这个案件吗?尤其在发现抢匪们不是死了就是重伤,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增加一个检讨警方是否执勤过当的问题吗?」检察官指着桑堤雅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姬琳恩的办公桌太沉重,他相信那个女人肯定会掀起桌子并且砸向他。

  「我不能让他们有反击的机会,你知道他们的火力有多强大吗?要是伤到无辜人质,只怕你的麻烦会更大。」气不过一再被当成替罪羔羊,桑堤雅各忍不住回嘴,检察官的脸色又是一变,气得站起身子就想冲向他。

  「嘿!桑堤只是完成上司交待的任务,如果你有什么不满需要投诉,我就在这里,你可以冲着我来!桑堤,你可以出去了!」同样也激动的站起身子,连高级的椅子倒下也顾不得,姬琳恩气势惊人的喝止检察官,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属下,只要她仍在这个位置上的一日,这件事就绝不可能发生。

  关上门,桑堤雅各冒了一身冷汗,他真的不知该怕检察官多一些,还是畏惧姬琳恩多一点,为什么这年头穿着太合身套装的女性都这么强势啊?他开始怀念夜店里的那些年轻辣妹,虽然不可能跟她们谈事业、谈未来,但至少她们不会威胁你。

  「兄弟!全身而退?好样的!」比尔竖起大姆指,这位德州大汉一直坚信桑堤雅各拥有不可思议的女人运,果不其然,发生这种事,他还能在副局长及检察官的夹击之下活着回来,这才是男子汉!

  「好样的?你开了多少枪?报告有得你写了!别指望我会帮你!」莎曼莎哼哼两声的恐吓,桑堤雅各立刻收回自己刚刚的想法,年轻辣妹也不可靠,她们通常冷血的毫无人性。

  「不只是报告,你还得去瓦特美罗医师那里报到。」忙着处理其它琐碎事件的小队长突然插嘴,桑堤雅各面色一沉。

  「珍妮弗?你要我去找珍妮弗报到?她人在纽约?」桑堤雅各几乎是怪叫出声,其余人则配合的窃笑不已,仍算是新人的约瑟夫好奇的东张西望,直到比尔好心的填空,珍妮弗·瓦特美罗是桑堤雅各傲人情史的其中一段,和心理医师约会的苦果,他是亲身经历。

  「警队还有第二位名叫珍妮弗·瓦特美罗的心理医师吗?记得明天去报到,她曾说过大门永远为你而开,别想逃避了!」莎曼莎笑得极为挑衅的拍了拍桑堤雅各肩膀。

  原本冻结似的冷空气,突然间异常的流动起来,正在低头解剖的奥尼尔·林恩并没有停下手术刀,毕竟,这里是纽约市立太平间,就算再无聊的人也不会没头没脑的闯进来,果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亮金色,身为病理系的高材生,派瑞斯·威勒顶着一头不相衬半长不短的发型晃了进来。

  「这么早?」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不到派瑞斯该出现的时间,奥尼尔并不特别讶异的随口询问,这段时间里,派瑞斯打工的时间愈来愈长,来得早、离开得晚,若不是这家伙对这份工作太有热忱,说不定是个隐性的恋尸癖……

  「呃……海瑟教授交待的论文我已经看完了,所以……所以……」派瑞斯并不擅于说谎,但是深受良好教养的他,面对长辈的询问,又不敢像桑堤雅各那样胡乱回答,最后就是吱吱唔唔的等着被拆穿,不过幸好奥尼尔并不是那类人,他不喜欢深究旁人的隐私,派瑞斯愿意提早来帮忙,他只有感激。

  「喔喔!兄弟……空闲的时候就约约女孩子吧!泡在这里是不正常的。」窝在角落整理工具的彼得·柯耶夫,操着一口俄国腔插口,他替这位小老弟深感不值,如果他也能拥有像派瑞斯一样的外貌,高瘦、俊秀还外加金发、蓝眼,他早不知鬼混到哪里去了,还会成天待在这个充满福尔马林的鬼地方?

  干笑两声算是回答,派瑞斯对于男女感情之类的话题一向不怎么拿手,简单说,他除了很聪明、念很多书之外,其余的东西很少能塞进他脑袋里,尤其是女孩子,并不是他讨厌她们,只是太难以捉摸了。

  「你和桑堤雅各出了什么问题?」自死者腹腔中掏出胀大变形得难以分辨的器官,奥尼尔一针见血的切中主题,睿智的目光紧盯着派瑞斯,后者抿了抿薄唇,思索着该怎么逃避这个问题。

  「没有啊!我们很好啊!」刻意的耸耸肩,只是派瑞斯怎么学都不够潇洒,奥尼尔及彼得互看一眼,威勒兄弟之间的问题肯定十分严重啊!

  「派瑞斯!我们这份工作需要百分之百的专注力,如果你被私事影响了判断力,这对死者很不公平……你说,这是什么器官?有什么毛病?」彼得有意想为难派瑞斯,想趁机套问他的秘密,谁知道他挑错了话题,忽略了他眼前这位金发蓝眼的大男孩,是病理系的高材生。

  「那是脾脏,主要的功能是清除衰老的红血球、产生抗体及清除被抗体附着的细菌,不管是哪个原因失常,都会造成脾脏肿大,我建议做个血液分析才能了解这位死者脾脏肿大的原因,你也可以先调阅他的病历数据,如果有遗传性的红血球疾病,也会造成肿大的现象……他的死因并不是这个吧?」 一吐起医学泡泡就会没完没了,派瑞斯瞧见彼得愈来愈难看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完全会错意了,他想听的答案并不是这一个,反倒是奥尼尔,慎重的将肿大的脾脏摆上天枰,很赞赏的给了派瑞斯一个大姆指,他确实是个用功的好学生。

  「是不是……我和桑堤雅各的关系出现问题,这样会影响我的工作?」停了半晌,派瑞斯猫叫似的问了一句,他开始喜欢这份工作,也很认真的看待这份工作,如果因为他的失常造成不可弥补的错误,他会内疚一辈子。

  「不,彼得只是套话而已,但是我们都很关心你。」奥尼尔赶紧解释,他知道像派瑞斯这一类人,有时不会想得太多,有时却又钻牛角尖钻得过火,以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来分析他们是毫无用处的。

  「你在躲避桑堤吗?那家伙对你做什么了?」想也不必多想,自然是站在派瑞斯这一方,彼得很紧张的追问,桑堤雅各这家伙瘦归瘦,仍是名符其实的火爆小子,他若是想痛扁派瑞斯一顿,这个只知道读书的高材生哪有反击能力?

  「不是我在躲避桑堤雅各,是他在躲我……」皱紧俊眉,派瑞斯终于吐出这一阵子的强烈不满。

  休息室内,慈祥的长者与金发青年面对面坐着,奥尼尔趁着空档关心的询问着威勒兄弟这一阵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我在躲避桑堤雅各……如果他不愿意看见我,我可以搬回自己的公寓,可是……他似乎又不愿意……」垂着眼睛,浓密又细长的睫毛让派瑞斯的目光更深邃、更迷离。

  「千万不要!你一人住在那里,我们也不放心,况且,桑堤一个人住那么大一间公寓很浪费啊!」晚一步进休息室的彼得,边劝说着、边替自己倒了杯热咖啡,在这种冷森的环境中工作久了,很容易对咖啡产生依赖感。

  「问题是,桑堤雅各一直避着我,如果我早点离开、晚点回去,这样……他就能有多一点时间休息了。」轻轻一叹,派瑞斯再迟钝也感受得到两人之间的变化,只是他有些畏惧去询问原因,万一得到的答案真的是桑堤雅各厌烦了他这个弟弟,派瑞斯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反应,原来,他已经这么习惯及喜欢待在自己哥哥身旁了。

  「你可能白费心机了,桑堤雅各没空闲休息的。」彼得摇摇头,派瑞斯的体贴让人很窝心,可惜桑堤雅各的职业很难领情啊!

  「怎么了?桑堤出了什么事?」语调不由自主的拉高,派瑞斯俊秀的脸孔上写满了担心,莉露·达拉斯已经失踪了,他时时刻刻担忧着哪天会解剖到她的尸体,但这份恐惧感还没面对桑堤雅各时来得大。

  桑堤雅各是纽约警察,警察就会出入一些危险场合,派瑞斯不只一次希望他转换职业,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中还不够份量,桑堤雅各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摇意志的人。

  「别那么紧张,你见到刚刚那位死者了吧?他是银行抢匪,是桑堤雅各射杀他的,正因如此,他才有写不完的报告及看不完的心理医师,这是警队的标准程序。」奥尼尔将报告递给派瑞斯,后者翻了翻有些吃惊,死因是眉心致命的一枪,桑堤雅各开的?验尸是一回事,但是躺在上头的死者是自己亲人杀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很正常吧?抢匪、坏人;警察、好人。好人杀坏人,天经地义。」看着派瑞斯稍微苍白的脸色,彼得讲义气的替桑堤雅各解释。

  「但……那是一条生命……」派瑞斯或许是善于在人体器官上切切割割的病理系学生,但他仍然非常尊重生命。

  「所以才需要心理辅导,放心吧!桑堤不会变成杀人犯的!」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派瑞斯肩膀,彼得自以为幽默的说笑。

  「你说……桑堤雅各有意躲着你?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喝了一口热咖啡,奥尼尔非常满意他拥有了派瑞斯这名下属,别的不说,光是他煮的咖啡就够让人在忙了一整天之后仍然保持心情愉快。

  「不会的,我知道他的想法,他答应我会将莉露找回来。」一提起莉露·达拉斯,派瑞斯的神情一黯,语音变得落寞许多。

  「喔!我相信桑堤!他会将人找回来的。」彼得高举双手力挺自己兄弟。

  「我也相信他,只是、只是……」又是微微一叹,派瑞斯弄不懂桑堤雅各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是桑堤雅各担心自己让你失望,所以一直躲避着你?」奥尼尔推测,看派瑞斯的反应,大约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只能摇摇头轻叹,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有话不明说吗?

  「也许,你应该向桑堤雅各说出心里的想法。」奥尼尔提议。

  「那也得他愿意听啊!现在……现在他根本就不理我!」派瑞斯觉得十分委屈,这种感觉比孤独一人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你们只是压力太大了!趁放假,两人出去走一走吧!」彼得又倒了一杯热咖啡,难得有建设性的提议着。

  仔细的阅读着病历,珍妮弗·瓦特美罗时不时的拿起笔加注几句,心理医师和一般的医生虽然不大一样,但严谨的态度却如出一辙,来到她这里寻求帮助的病人,有些比生理上出问题的病人更加麻烦,这也是珍妮弗喜爱这个职业的最大原因,挑战性十足。

  毛玻璃制成的门前人影晃动,珍妮弗扬了扬细眉,她很喜欢这样的设计,有些隐私权,但又不完全与其它人隔离,最重要的是,她能透过观察其它人敲门的模样,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个人的个性。

  就像眼前这一位,身影偏高、偏瘦,已经来来回回在她门前走了好几趟,始终下不了决心动手敲门,珍妮弗觉得很有趣,放下手中的病历,习惯性的晃动着笔,她默念着秒数,看看这位病人打算拖多久才愿意进来。

  出乎她意料之外,门外那人在第六次举起手之后,仍是放弃敲门进入,随后转身离开,光是那熟悉的脚步声,珍妮弗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金棕相间的乱发,还有挂着坏笑让女人离不开目光的英俊脸宠。

  「桑堤雅各·威勒!自己开门进来,这里没有红地毯,我也不会为你服务!」珍妮弗带着笑意,准备好病历资料,耐心等待着门外那个男人,又停了好一会儿,桑堤雅各终于鼓起勇气的迈开步伐。

  「嗨……好久不见,珍妮弗……你的气色看来好极了。」干笑两声,桑堤雅各搔了搔金棕相间的头发。

  穿着一身剪裁合宜的暗红色套装,简单的风格更加突显出珍妮弗修长的双腿,多国混血的略暗肤色,衬得她碧绿色的眼珠更加明亮,桑堤雅各长长的呼了口气,一名心理医师美成这样,不是让病患分心吗?

  「你也不错,坐!」伸手指了指躺椅,珍妮弗却走向另一头的沙发,她太了解桑堤雅各,以他的个性,绝不可能乖乖坐在那张让人放松心情的躺椅上,果然,那个高瘦男子沉吟了一会儿后,也跟着晃到沙发这一头。

  「我以为你还在华盛顿,什么时候回来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桑堤雅各找着话题闲聊,可是面对着的是太懂他人心思的珍妮弗,他只觉得自己愈来愈紧张,冷汗直冒。

  「你还关心我?」微嘟起嘴,珍妮弗刻意装出一副很受伤害的模样,果然就瞧见桑堤雅各不知所措,石化在沙发那头,她很爱他这个模样,即使分手了,还是忍不住的想逗弄他。

  「珍妮弗……别玩了!」泄气的窝进沙发里,桑堤雅各白了那女人一眼,他们为什么会分手?还不是珍妮弗太喜欢分析别人、太喜欢捉弄别人,尤其是他。

  「好啊!那就别玩,来谈谈正经事吧!我在听。」拿起病历,珍妮弗恢复她专业的神采,微侧着头准备聆听。

  「没什么可以说的,我会过来只是警局的规定,至于报告,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吧!」桑堤雅各对于心理咨询这一回事还是有些抗拒,虽然出发点是好的,有不少警员在开枪射杀犯人之后,心情大受影响,只是他不习惯向他人吐露心事,尤其对象是珍妮弗。

  「桑,你对我的敌意是因为我是心理医师还是因为我是你的前女友?」翘起长腿,珍妮弗认真的研究这个问题,事实上,这真的困扰她许久,她竟然被眼前这个男人甩了,而且还没有任何理由。

  「我对你没有敌意!」

  「那连夜搬出公寓是什么意思?」

  「那只是……那只是……我们彼此不合!就这样!」

  「不合?我们甚至连架都没吵过!」

  「这就是重点!老天……珍妮弗,有哪对情侣不吵架?你不能老是用心理医师那一套来对付我,我不是你的病人!」

  气氛尴尬地僵了一会儿,珍妮弗接受这样的解释,她承认,是她将两人之间的感情看得太儿戏,她以为她能处理好,事实证明,感情这回事,不是光用理性去分析就能万事大吉。

  「你应该告诉我的,这样连夜搬走真的很伤人。」轻轻的抱怨着,珍妮弗向来是天之骄女,不论是外貌、成绩都高人一等,却让一个男人甩了,而且没有理由,这个打击让她消沉了好一阵子。

  「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只是……只是一旦你要的不只是快乐……」

  「喔……老天,桑,别告诉我到现在你还不肯对其它女人做出承诺!」翻了翻白眼,珍妮弗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她很早就清楚桑堤雅各有这个毛病,女人会爱上他,会想跟他永远在一起,但是桑堤雅各遇到『婚姻』两个字就会退缩,他没办法相信这回事,所以无法做出任何承诺,她想,如果他不开口,那她向他求婚好了,结果……这个男人连夜消失!

  「嘿!这、这很复杂的……」桑堤雅各为自己辩驳,你怎么能确信自己能跟另一个人渡过下半生?如果你不能,那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做出不实的承诺?这样十分不负责任。

  「这一点都不复杂!」熟知心理学的珍妮弗嗓门也大了起来,她知道桑堤雅各会这样,单纯只是父母离异造成的阴影,他必须自己走出来,试着去相信别人、相信自己。

  「嘿!我们今天不是为了讨论这个吧?」举手投降,桑堤雅各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心底则咒骂自己数十遍,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明知珍妮弗就是这么难缠,他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嗯,你开枪了,射死了一名歹徒,说吧!我在听。」摆了摆手,珍妮弗恢复她专业的神情,只是眼底的狡猾泄露她的秘密,桑堤雅各会出现,绝不是因为这一件事,他心底肯定有更大的困扰。

  「喔,拜托,我知道我射死了一名歹徒,虽然他是坏人,但是我并不高兴,早在我还是狙击手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心理状况了。」翻了翻白眼,桑堤雅各十分不耐烦,说到这里他才惊觉,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来?

  「我知道,那些心理不正常的狙击手,下场不是死了就是在监狱。那好吧!你想说些什么?有什么困扰着你?我还是在听。」得逞似的笑了笑,珍妮弗对于自己敏锐的察颜观色,自豪到不行。

  「没什么事在困扰我!」

  「桑,我是心理医师,当我说『有』,那就是有事在困扰你,说吧!」

  「老天……我都不知道这算不算问题?还是我在自寻烦恼……」无病呻吟似的鬼吼鬼叫两声,桑堤雅各幼稚的行为让珍妮弗很不专业的笑了起来,看来不管过了多久,这个男人还是可以轻易的打动她。

  「感情问题?」以女人特有的敏锐洞察力,珍妮弗不无妒意的张口询问,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惹得一向游戏人间的桑堤雅各这么失常。

  「算吧?」下意识的摸了摸眉尾上的那道疤,桑堤雅各侧头思索了许久,他跟派瑞斯之间的问题,应该也算是『感情问题』吧?兄弟之情?

  「你有没有试过……很在乎一个人的感受,其实也不必那么在乎他的感受,但就是忍不住的很在乎……」很想表达清楚话中意思,偏偏愈急愈辞不达意,桑堤雅各指手划脚的团团乱转。

  「桑,我完全弄胡涂了。」珍妮弗制止桑堤雅各继续下去,一半是因为她真的不明白,另一半是她有点不甘心,至少,在桑堤雅各跟她交往之时,从没见他这么『在乎』过她,『在乎』得语无伦次了。

  「喔!对不起,我忘了你不认识派瑞斯,我弟弟。」意识到珍妮弗跟不上自己的思维速度,桑堤雅各抱歉的笑了笑,有点坏、有点邪气的模样让珍妮弗的心没来由的轻颤一下。

  「派瑞斯·威勒?哥伦比亚大学病理系高材生,现任纽约市立太平间实习生?我读过你的资料,和你失散多年的弟弟啊!」扬了扬细眉,珍妮弗将她所知的信息一字不露的流利说出,桑堤雅各只能干笑两声,这些智商过高的家伙们附带功能是记忆力惊人吗?

  「正是他,你不觉得……过份在乎他的喜怒哀乐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甚至……有点病态?」桑堤雅各有些尴尬,总觉得跟前女友讨论这种事情同样也很怪,只是他没其它人可以商量,身为心理医师的珍妮弗或许可以帮他分析、分析看看。

  「病态?疼爱自己的弟弟有什么不对?」完全不明白问题点在哪里,珍妮弗失声笑着,虽然这样十分不专业,但是看见桑堤雅各为了这种事烦恼,真的很有趣。

  「有个事件我答应他一定会解决,可是……可是……」关于莉露·达拉斯的失踪案,桑堤雅各尽可能的避开这个话题,这个事件在媒体的炒作下已经闹过一阵子,也让派瑞斯受到不小的伤害,桑堤雅各不希望再惹出什么麻烦。

  「可是你担心自己会让他失望?所以才觉得困扰?害怕他不再信任你这个哥哥?」

  「不是的!我一定会解决那个事件!只是……回到家见他望向我的眼神,像是只被遗弃的小狗,全世界只剩他孤伶伶一人,我就想……我就想好好抱抱他,安慰、安慰他……」

  显然十分苦恼自己的反应,桑堤雅各猛搔着自己的头发,等在一旁的珍妮弗更加没有头绪,想抱一抱、安慰一下自己的亲人,不是件天经地义的事吗?桑堤雅各这个笨蛋在烦恼什么?

  「我知道,你会回答那就抱一抱他、安慰他,因为他是我弟弟。珍妮弗……唉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我的心情,我只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在乎派瑞斯,你不觉得这样不正常吗?我们交往过,可是我曾这样担心过你吗?」仍然在猛搔着自己头发的苦恼着,听着这番话,珍妮弗都不晓得自己该不该吃醋?桑堤雅各确实不曾为她这样伤透脑筋,可是她也有一些捕捉到他的不安,这个男人有时真是单纯的可爱。

  「你喜欢派瑞斯,别否认!你是真的喜欢他,而且不是那种将对方视作亲人的喜欢!」

  「喂,你这样说我觉得更困扰了!」

  「听我解释,你会喜欢派瑞斯,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你不需要做出任何承诺,你不必去担心对方是不是能接受的对象,因为他是你的弟弟!理智上你非常清楚,他是你弟弟,无条件爱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你乐于爱他;但是情感上,你们失散多年,你很难将他当成亲人,派瑞斯不过就是个和你流着同样血液的陌生男人而已。」

  「你是说……因为派瑞斯是我的弟弟,所以我爱他,但是我又不是用亲人的方式爱他?珍妮弗……让你解释完我觉得自己更变态了。」桑堤雅各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沙发上哀声叹气。自从莉露失踪后,桑堤雅各及派瑞斯搬回前者原本的公寓里相依为命,开始,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对派瑞斯的感情有些不寻常,复杂得超过他想象,现在,让珍妮弗这位善于分析的心理医师一解释,太好了,桑堤雅各可以肯定自己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变态了。

  「桑,你真的想太多了,你们只是需要时间来弥补你们失去的亲情,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派瑞斯一个机会,趁着放假出去走走,等到你习惯了『这个弟弟』,兄弟间亲爱一些就变得正常无比了。」珍妮弗笑着给出良心建议。

  看了看表,桑堤雅各可以肯定派瑞斯现在还窝在太平间那里不肯回来,他多少猜中对方是希望能让他有多一点的时间能够休息,桑堤雅各很感激派瑞斯的体贴,但他真的不喜欢他在外头逗留得这么晚,这里是纽约,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而且派瑞斯又挺不会照顾自己。

  扭开钥匙,桑堤雅各很惊讶客厅里的灯全都开了,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下意识的摸向摆在门边的球棒。

  「老天!派瑞斯,你在干嘛?」心跳差点被吓停,桑堤雅各的球棒硬生生的在冒冒失失闯出来的派瑞斯脸前煞停,这一家伙挥过去,那张漂亮的脸蛋恐怕就毁容了。

  「我才想问你呢!握着球棒干嘛?」同样也吓得不轻,派瑞斯脸色苍白的质问,他只不过是将厨房弄得一团糟,正急着去找工具来收拾干净。

  「灯亮着,我以为有贼……」放下球棒,桑堤雅各拍了拍派瑞斯一头一脸的面粉,这家伙想干嘛?化妆舞会吗?

  「贼会开灯?」自顾自的走进浴室里清理自己,派瑞斯发现,他们之间还是能很平常似的对话,今夜的桑堤雅各有些不一样,他似乎不再躲着他了。

  「老天!派瑞斯,你想干嘛?」这句惊呼,是桑堤雅各走进厨房后发自内心的惨叫,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将厨房搞成这种惨况,派瑞斯真的是生活白痴啊!有天用微波炉炸死自己都不奇怪。

  「我……我想你快回来了,弄点消夜……」今晚奥尼尔特别放他假,让他能有机会可以跟桑堤雅各好好聊聊,派瑞斯异想天开的决定下厨,很显然的,这个念头摆在脑袋里还算正常,一旦执行后变得意外灾难。

  「你想吃些什么?我来做吧!」认命的收拾着,桑堤雅各检视了残余的食物,他应该还有把握弄出一桌象样的料理。

  餐桌上摆着热腾腾散发着香气的炖饭,两瓶啤酒以及一盏飘在水杯里的香精蜡烛,桑堤雅各盯着香精蜡烛觉得很别扭,他怎么会这么顺手的就把它摆上呢?只是现在将它收起来又显得更刻意,就这样僵在那里对着香精蜡烛发呆。

  「桑堤!你确定你是警察吗?有时我觉得你的厨艺真是好的夸张啊!」换了身干净衣裤,派瑞斯才刚坐到椅子上,就大力的吸了一口香气,再这样吃下去,他恐怕离不开桑堤雅各了,至少他的胃会舍不得离开啊!

  「每个人都该有第二专长啊!况且,我还得照顾同样也是生活白痴的老威勒,久而久之,厨艺不好都不行。」轻松的笑着回答,满意的吞了口炖饭,桑堤雅各很开心他们之间似乎又回到无话不谈的时刻,就这样两个人面对面的吃着消夜、闲话家常。

  「对了……」吃着混杂着奶油香气的炖饭,桑堤雅各及派瑞斯默契十足的异口同声。

  「你先说!」

  「不,你先说!」

  威勒兄弟两人在那里『你说』、『你说』的互相推辞、纠缠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达成协议,让年纪较长的桑堤雅各先开口。

  「呃……我是想说,就快放假了,有没有想到哪里走走?我们好像没有一起去旅行过?」有点担心派瑞斯会拒绝,桑堤雅各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真是该死,约女孩子出去他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的,为什么一遇上派瑞斯之后,情况就变得这样艰难?

  眼睛一亮,派瑞斯正想开口邀请桑堤雅各一块儿出去玩,虽然他不是很明白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但是就这么刚好,桑堤雅各先提起,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他不是没被其它人邀请过,可是从来不像现在这种情形,有些像小孩子一样兴奋的巴不得假期赶快到,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孤单太久,希望能跟某个人腻在一起,但是情况似乎又没这么简单,『某个人』并不是谁都行,他真的只想跟桑堤雅各在一起。

  「这么巧,我正想这么说。」

  「那么,你是答应了?明天下班后我去接你!」

  吹着口哨,桑堤雅各心情愉快的填写着开枪的报告,对于缴交报告、去做心理咨询,桑堤雅各向来是能拖就拖,这一回却主动完成,心情还能这么轻松愉快,实在乖巧的不像是他们所熟识的桑堤雅各,办公室内的其它人忍不住的猜测起来。

  「有约会?」凭着女人的直觉,莎曼莎靠在隔板上不怀好意的笑着,话题一开,办公室内所有人的耳朵不由自主的拉长,在纽约市警局里,八卦流窜的速度比子弹还快,桑堤雅各那位美艳的心理医师前女友从华盛顿回来了,说不定,这个男人有办法让死灰复燃。

  「可以这么说。」嘿嘿的笑着,桑堤雅各认真填写着报告,他如果想准时下班、准时去接派瑞斯,那么最好别让小队长有机会退回他的报告。

  「是瓦特美罗医师吗?威勒先生,你真的好厉害!」崇拜之情溢于言表,约瑟夫也好奇的凑上前来,他见过珍妮弗一次,美艳的几乎让人窒息啊!这样的女人桑堤雅各竟然不好好珍惜,只能说这个男人太有办法了。

  「你见过珍妮弗?」愣了一下,桑堤雅各停下手,好奇的抬头看了看众人,那票吃饱了撑着就爱看好戏的同仁们,一个个脸上都出现那种色情狂似的神情,看来不只约瑟夫这个混小子,其它人应该都见过那位混血美女了。

  「小队长要求所有人都要去做心理咨询。」莎曼莎耸耸肩的代为解释,虽然事件平安落幕,但过程中确实发生了激烈枪战,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其它人则说不定,这样的安排一点也不过份。

  「你也去?你根本没开过半枪啊!」翻了翻白眼,桑堤雅各搞不懂约瑟夫去凑什么热闹,这个菜鸟一直被安排在后勤支持,汤姆·冯斯才不会让一个经验不足的家伙到火线去。

  约瑟夫害羞的搔了搔头发,端正的五官不自然的泛红,他真的十分佩服桑堤雅各,扛了一把狙击枪就能解决所有抢匪,过程中竟然还能注意到他有没有开过枪?真的是神一般的人物啊!

  「大功告成!莎米,帮个忙!」将报告塞到莎曼莎手里,桑堤雅各忙着收拾桌面,还有什么比让其它人交报告更安全的方法?就算小队长不满意,也找不到人退货了,桑堤雅各给了自己聪明的举动满分。

  「喂!桑堤!」不想当替罪羔羊的莎曼莎直想将报告塞回去,谁知道桑堤雅各像阵风似的一晃就不见人影,只能拎着报告气得咬牙切齿。

  「怎么火气这么大?」一向都是好男人的老大哥比尔,关心的询问着气鼓鼓的莎曼莎,后者很想将桑堤雅各胡乱完成的报告塞到他手里,可是又想到这位德州大汉只有假日才有机会陪着自己的小孩,于心不忍的将报告藏到身后去,这笔帐她会跟桑堤雅各讨回来。

  「安德森先生,你知道威勒先生要和谁去约会吗?」在这间办公室内待久了,约瑟夫也同流合污起来变得极为八卦,好奇不已的打听着。

  「约会?桑堤只是带派瑞斯去钓鱼啊!他还来向我借钓杆啊!」没好气的摇摇头,比尔走回自己座位去收拾东西,他也急着下班回家陪小孩玩。

  一听见『约会对象』是派瑞斯·威勒,所有人都啧了一声不感兴趣,鸟兽散状各忙各的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

  刚从海瑟教授的办公室退出,派瑞斯赶紧走向自己的置物柜整理东西,看看下星期的课程安排,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地狱里,不知是海瑟教授对他的期望太高,还是故意恶整他,总之下星期开始,他可能摆脱不了浑身的福尔马林气味了。

  「嗨……威勒,这个周末我们要去听演唱会,你……你要不要一块儿……」同班的两名女学生害羞的邀请着,他们常常有这样的活动,大老远的开车去听演唱会或是去看球赛,只是派瑞斯从来没参与过。

  「呃……谢谢你的邀请,可是……我有约了。」派瑞斯为难的拒绝,一听见他已经有约,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派瑞斯,非常好奇是哪个幸运儿,能将这根漂亮木头约出去。

  快速的收拾好东西,不理会其它人满肚子的疑问,派瑞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跃上另一个男人停放在校门前的汽车,跟着长扬而去。

  「桑堤,我们到底要去哪?」背着沉重的背包,拄着登山杖,吃力的走在崎岖的小路上,派瑞斯原本的兴奋之情,在开了将近三小时的车子,爬了快四十分钟的山路后,完全被消磨殆尽,他真的搞不懂,就算要找个地方聚一聚,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跑到这种连路都快看不见的穷山恶水,会有什么乐趣?

  「就快到了!这个湖风景很美,而且鱼类众多,你一定会喜欢的。」体能明显比派瑞斯好上许多,桑堤雅各健步如飞的往前走,时不时回头拉派瑞斯一把。

  「你如果想钓鱼,把电视打开不就得了?」深深的吸了口气,派瑞斯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是实验室动物,阳光、湿气再加上泥地,真的很不适合他啊!

  「派瑞斯!那是电玩,不是钓鱼!真正的钓鱼不是那样的!」

  「你只是输了不服气……」

  耳尖的听见派瑞斯小声嘀咕,桑堤雅各回过头来狠瞪他一眼,跟着用力的拉了他一把,将人拖到自己身边继续向前。

  「到了!」拨开草丛又走了一阵,眼前景色突然豁然开朗,一池清澈的湖水倒映着环绕的青山及日光,青草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深深呼吸。

  「桑堤,这里真的很漂亮。」感激的瞧了对方一眼,派瑞斯难掩好心情的漾开笑容,如果不是桑堤雅各不死心的拖着他来,只怕他永远见不到这么美丽的风景。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别说出去啊!不然我就得杀人灭口了。」桑堤雅各眨了眨眼的笑着恐吓,派瑞斯被逗得大笑不已,现在,这个小湖他也有份了,威勒兄弟档的秘密基地。

  七手八脚的撑开帐篷顶,派瑞斯忙了半天还是没办法将它立起来,已经轻松搭好自己帐篷的桑堤雅各,掩着嘴强忍笑意,看他这个弟弟在那里瞎忙,实在觉得好可爱,真的完全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反向教材啊!

  「派普,放弃吧!反正还有空间,你就跟我挤一挤算了,等你将帐篷搭起来,我们也不必钓鱼了。」面上虽然很正经,可是语气难掩笑意,桑堤雅各已经尽量让自己别太乐在其中,可是派瑞斯还是很受伤,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不必!我可以搭起这个该死的帐篷!」在说着这话的同时,原本刚撑起的帐篷顶又塌了下去,派瑞斯先发制人的狠瞪了桑堤雅各一眼,堵住他正要脱口而出的狂笑声。

  「派普,只是一晚而已,反正我们也同床共枕那么久了,再不开始钓鱼,等一会儿天就黑了。」 一直努力忍笑者,桑堤雅各摇头不已,看来他得多带派瑞斯出来接近、接近大自然,这家伙除了会念书之外,其它方面真的一窍不通,他竟然能够独自生活这么久,只能说,微波食品真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啊!

  「那不一样,你的公寓虽然有两间房,可是一间被拿去堆放爸爸的杂物了,跟你挤一间是不得已的。」扁了扁嘴,派瑞斯绷紧俊脸的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介意,就像桑堤雅各说的一样,两人哪天不是共享一张床、一条被子?虽然很多时候,桑堤雅各睡了他还在埋头念书,他累得躺下时,桑堤雅各可能已经出门巡逻了。

  派瑞斯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介意,出门游玩本来就该放松心情,可是他总觉得一旦放松了,有什么不该跨越的界线就会被无意间打破,虽然不明白那个界线到底是什么,总之,他就是很在意。

  「拜托啊……我不会咬人的。」桑堤雅各终于忍不住了,动手抢走派瑞斯还在挣扎着想撑起来的帐篷,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能难倒他,桑堤雅各真不知道派瑞斯还能干些什么?再不去钓鱼,天黑了他们就等着吃泡面配白开水了,来这么优美的环境底下吃泡面?会遭天打雷劈啊!

  「桑堤!」有些微怒,派瑞斯是气自己处理不好一个简易式的帐篷,同时也不喜欢桑堤雅各老当他照顾不好自己的盯住他,赌气的踩进对方帐篷里踏了几脚后坐下。

  「干嘛?」扬了扬眉,桑堤雅各一点也不在乎派瑞斯这种小动作,放心,他能在泥浆里打滚,没有洁癖这种变态毛病。

  盯着桑堤雅各半晌不出声,派瑞斯实在很想痛揍那张笑脸几拳,为什么他总是能这样自信满满,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就不信自己永远是那个处在下风的人,非得让桑堤雅各吃鳖一次不可。

  「瞪着我干嘛?我知道我帅了点、魅力超凡,再盯下去我怕你会爱上我喔!」桑堤雅各故意摆出个帅气得太过头显得有点傻气的姿势,好玩的取笑着派瑞斯,一脸坏笑的等着看脸皮很薄的派瑞斯发窘时的模样。

  「桑堤……」

  「嗯?」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双性恋吗?……我是认真的。」

  气氛渐渐变得尴尬,桑堤雅各挂在脸上的得意笑容,在对上了派瑞斯那个专注、认真的眼神之后,变得愈来愈僵、愈来愈僵……

  「呃……那个……派瑞斯,你知道的……爱上我这回事,只是开玩笑、开玩笑……」桑堤雅各干笑好几声,他一点都没有偏见,观念绝对开放,性向这种事不会影响他对一个人的看法,只是……如果是他跟派瑞斯,这个……这个……他已经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正朝着很奇怪的方向慢慢前进,派瑞斯别再制造麻烦了啊!

  「我也是开玩笑的!」派瑞斯用着非常认真的表情,说出让桑堤雅各又是一愣的答案,后者反应过来之后,恼羞成怒的追着派瑞斯准备好好教训一番。

  「哈哈哈哈哈——是你自己要相信的!」一边笑、一边躲,派瑞斯的反射神经当然没有桑堤雅各这么快,没两下就让对方揪个正着,两人拉拉扯扯间跌成一团。

  「我正在烦恼的时候,你竟然……你竟然……」气得将人钉在地上,桑堤雅各使出拿手的柔道技巧制伏住派瑞斯,居高临下的盯紧他的猎物。

  「烦恼什么?」笑得眼眶含泪,派瑞斯海天蓝色的眼珠变得份外明亮,无法挣开钳制,索性就放松心情的躺在地上,用很奇特的角度欣赏着桑堤雅各,逆光的关系,才发现原来对方的发色和自己一样闪亮,桑堤雅各一直自恋的觉得自己长相帅气,在这方面他真的没说谎,派瑞斯必须承认,很难将目光自他身上移开,用力的喘了几口大气,不知是跑得急了还是怎样?总觉得心跳开始失控加快,不仅仅是他,派瑞斯同样也感受到桑堤雅各的异常。

  「在烦恼这个!」赌气的亲了派瑞斯一口,桑堤雅各原本以为对方会被吓傻,可是派瑞斯的表情惊吓归惊吓,但绝大部份反而是迷惑,就好像本来不去多想的问题,突然之间啪的一声全都跃了上来,迫使派瑞斯不得不去正视。

  「派普……?」试探性的小声询问,桑堤雅各没有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愈靠愈近,姿势愈来愈诡异。

  并没有回答,反倒是凑上前去轻轻的吻了一口,派瑞斯的俊眉愈皱愈紧,桑堤雅各的唇擦过他的颈边时,浑身泛起一阵颤栗,这不是厌恶,相反的,他甚至有些期待……

  「桑……我要觉得奇怪吗?我是说……如果说……」

  「珍妮弗说,我们相爱是很正常的,因为我们是兄弟!」

  随便的搪塞一句,桑堤雅各轻轻的啃咬着对方的颈子,虽然他的回答可以接受,但是派瑞斯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怪异,至于哪里怪异?他又说不上来,喜爱仅有的兄弟应该……很正常吧?

  略微撑起身体的喘口气,桑堤雅各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刚刚发生了哪些事?他就这样依着本能的亲了派瑞斯?又一次?而派瑞斯的反应也很特别,他似乎一点也不讨厌这样?当然,派瑞斯不是正常人,他可能真的觉得没什么。

  窸窸窣窣的声响自草丛那头传来,两名钓客碰巧经过,其中一人用奇怪眼神看了桑堤雅各及派瑞斯一眼,口中喃喃有词。

  「等等……他说什么?什么断背山?」派瑞斯爬了起来,拍拍衣裤上的灰尘,有点不满的看向那人背影,他非常讨厌别人在他面前用一些他不懂的语言。

  「那是一部电影,讲两个相爱但是又不能相守在一起的男人……老天!我干嘛跟你解释这个?拜托去买部D V D放映机。」翻了翻白眼,桑堤雅各咒骂自己好几回,被误会了、被误会了?他这个杀遍纽约夜店的花花公子竟然被误会是同性恋?对象还是自己的弟弟?他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啊?

  「我要那东西干嘛?」撇撇嘴,派瑞斯觉得不服气,不是每个人的消遣都得那么肤浅好吗?他也有休闲生活啊!他觉得看些关于解剖、凶杀案的推理小说并没什么不好。

  「那你放假时都在干嘛?……算了,别告诉我,我不想听!」害怕自己听见派瑞斯会说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桑堤雅各驼鸟心态的捂着耳朵,跟着拎了两根钓竿,带着派瑞斯走到小湖边,终于可以钓那该死的鱼了!

  「我觉得……钓鱼是件很蠢的运动……」等了超过二十分钟没动静后,派瑞斯忍不住的抱怨起来,早知如此,他该带他的论文来研究、研究。

  「闭嘴!」面色铁青,桑堤雅各对于钓鱼一向很有耐性,但这是在他单独一人来,而且旁边没有一个不停抱怨、不停抱怨的家伙!派瑞斯最该死的,是他自言自语就算了,用的还不是地球人的语言,吐那些医学泡泡给鱼听,是打算吓死还是烦死它们?

  「桑堤雅各,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没兴趣听。」

  「以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你不该是个对钓鱼有兴趣的人……」

  「我说了,我不想听。」

  「你的人格特质当中,没有一项叫做『耐性』,瞧,你想揍我了!」

  放下钓竿,桑堤雅各转身面向派瑞斯,他并不是想动手揍他,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他动手揍自己的弟弟,他只想好好的向派瑞斯解释、解释,而桑堤雅各认真的神情,让派瑞斯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闭上嘴巴。

  「你记得,我之前是狙击手吧?」桑堤雅各尽量放轻音量,派瑞斯点点头,这段经历前者很少提及,他很想听,他想补足那段他来不及参与的过去。

  「枪法准并不能成为合格的狙击手,狙击手最重要的是『等』,等待猎物、等待时机,我们不能出错,永远只能一击必杀,出错了,有可能会毁了整个任务,甚至危害自己队友的生命。」

  「所以你喜欢钓鱼?因为钓鱼也需要等?」

  很意外桑堤雅各会向自己吐露心情,派瑞斯有些受宠若惊,看着握在自己手中的钓竿,钓鱼其实也不那么笨啊!

  「桑堤,你为何……不继续当狙击手?那听起来比当个警察安全许多啊!」拢了拢过长的金发,派瑞斯好奇的打听着,印象中,狙击手不都躲在角落中暗杀敌人?受伤害的机率应该低过站在第一线的警察吧?

  「掠夺其它人的生命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即使对方十恶不赦,但那始终是一条生命,千万别将这种事视作平常,你也一样,就算待在太平间里,一样也要懂得尊重生命。」难得用着严肃、认真的口吻说教,桑堤雅各正经起来的神情其实比他吊儿啷当的模样更吸引人,至少,派瑞斯很喜欢。

  同意的点点头,派瑞斯抿抿薄唇,回过身去继续等待着笨鱼上钩,眼角余光则偷偷瞄着桑堤雅各,不禁想起奥尼尔之前曾下过的评语,做为男人,桑堤雅各实在是不合格,无法给任何一个女人安定感、一个承诺,可是做为人,他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优秀,派瑞斯应该要引以为傲。

  「桑堤!钓竿!」明显的感觉到手中钓竿一沉,派瑞斯既兴奋又紧张的喊着桑堤雅各,这会是他人生中钓起的第一尾鱼啊!不管是什么种类、是大是小,他一定要将它拖起来留做纪念。

  「慢慢拉!别紧张!」说是这样说,桑堤雅各语音却有些颤抖,感觉他比派瑞斯还要兴奋、紧张。

  小心的收着鱼线,愈拉愈近,清澈的湖水中逐渐能看见底下的「大鱼」,威勒兄弟俩的脸色由喜悦转成惊讶,最后变得铁青。

  「呃……桑堤……那个……。」

  「派瑞斯·威勒,能不能请你别再吸引尸体!」

  推着待检验的尸体走进随时随地散发着冰冷空气的解剖室,彼得在经过派瑞斯身边时,忍不住的瞅了他一眼,后者抿抿薄唇垂下头去。

  「派瑞斯,出门玩带点礼物回来是正常的人际交往,但是……没有人会打包一具尸体寄回来的!这太过份了!」

  气愤难平,彼得忍不住的狂抱怨,为什么派瑞斯跟桑堤雅各出门渡假,下场会是他要回来太平间加班?

  「我很抱歉……」虚弱的道着歉,派瑞斯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一个人到偏僻的山中小湖钓鱼,那池湖水中有尸体,而你又不巧将之钓起的机率有多高?派瑞斯实在不想深究这当中的数学问题。

  「派瑞斯,一般钓鱼的初学者,大多都是钓上什么罐头、雨鞋之类的废物,钓起一具尸体真的太劲爆了,桑堤是什么反应?」彼得与派瑞斯合力将那具被泡得发胀的尸体抬上验尸台,从身上的衣裤及证件来看,是位年近六十名叫桑博·罗维斯的钓客,至于死因,这就得靠奥尼尔来解谜了。

  「他气炸了,我不怪他……是我毁了他美好的假期。柯耶夫先生,这真的是我的问题吗?我真的那么容易吸引尸体?」泄气的询问,派瑞斯缩到角落里长叹口气,为什么桑堤雅各能够这么轻易的吸引年轻美女的青睐,可是自己却会担心,有天若遇上了美女,她可能也没有生命,自己的运气就这么背?虽然不是很在乎能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至少,别像个怪人一样啊!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彼得扬扬眉的开着玩笑。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派瑞斯更加乌云罩顶。

  「喔!这就是派瑞斯钓起来的尸体?」才刚推门进来,奥尼尔无心的补上一箭,派瑞斯被打击得完全萎靡。

  「尸体已经被泡得肿胀、腐烂,没办法取得指纹,警方正在依照死者身上的证件去调阅齿模资料,桑堤雅各希望知道死因为何。」收拾起玩笑心情,彼得操着那口俄国腔认真说着,奥尼尔点点头,拿起手术刀小心的切割。

  「嗯……非常有趣……」小心的处理着尸水,奥尼尔在死者胸腔内掏掏找找,派瑞斯十分佩服他的专业精神,不管尸体变成什么模样,你永远不会瞧见奥尼尔的眉头多皱一下。

  「溺毙?」

  彼得好奇的凑了过去,奥尼尔横了他一眼,他们的工作不该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不是每个泡在水里的尸体都是溺毙,还有无数种可能性,他们不该直接跳到结论这一栏。

  「派瑞斯,你说呢?」奥尼尔将掏出的心脏摆在派瑞斯眼前,后者认真的观察着,发现奥尼尔所谓『有趣』的部份,不由得跟着眼睛一亮。

  「血管内皮细胞曾经因为损伤引发连串发炎反应,死者可能患有高血压或高胆固醇等疾病,又发生过B亚型血管破裂,你看这里,死者装有冠状动脉心脏支架,可是……断了两根……」派瑞斯指着那颗心脏吐出连串的医学泡泡解释着,彼得完全一副看见外星人的模样瞪着他,怎么会有人用这么深情款款的神情瞪着一颗心脏?

  「所以,死者是因为心脏支架断裂,瞬间剧烈心绞痛死亡,然后才跌入湖中?」派瑞斯小心的推理着,奥尼尔点点头,这跟他在气管、肺部并没有找到积水现象相符合,这是一场意外,并不是谋杀。

  「喔!我去告诉桑堤雅各,这可能会安慰他一些,至少……我没真的『完全』毁掉他的假期……」一听见不是谋杀案,派瑞斯不禁松了口气,如果因为他钓起一具尸体,害得桑堤雅各又得加班才能破案的话,他担心纽约市马上又要发生另一件凶杀案了。

  「这只是意外,真的不关派瑞斯的事情,换个方向想,若是他没将桑博·罗维斯先生钓起来,那么他可能化成白骨永远沉在湖底……」驾着车子,眼角余光瞄见桑堤雅各神情严肃的低着头翻看杂志,为人耿直、心地善良的德州大汉比尔,关心不已的不断开解着,当初他大力推荐威勒兄弟去钓鱼,要是钓出什么问题来,他会良心不安的。

  「我知道,我当然不会怪他。」微微叹口气,桑堤雅各虽然说着不责怪,但是语气中仍然饱受困扰,比尔放慢车速,关心的瞧了他几眼。

  「一个好好的假期变成这样,这感觉好像精心安排的约会晚餐,结果上桌之后发现一只蟑螂在汤里载浮载沉……」扁着嘴,嘀嘀咕咕的抱怨,他倒不是真的生气,相反的,身为警察的那一部份,认为这样的结果很好,桑博·罗维斯的家庭肯定等得很心急,桑堤雅各了解有亲人失踪时那种不安,虽然死亡让人伤心,但至少是个答案,只是,他们可以在假期结束之后才发现尸体啊……

  「哈哈哈哈——桑堤,不能这样比较的,你跟派瑞斯只是出去渡假,不管结果演变得多糟,这都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派瑞斯又不是小姑娘,不会因为这样翻脸的。」为人正直得不能再直的比尔朗声大笑着,他知道威勒兄弟俩都很在乎彼此之间的感情,他很开心他们努力的填补着失去的空白,比尔很愿意帮忙,让他们能像普通兄弟一样相亲相爱。

  「是啊……」干笑两声,桑堤雅各决定还是别跟这位老实人吐露心情,省得让比尔的日子被他的烦恼搅和得一团糟。

  低头继续翻看着杂志,桑堤雅各忍不住又开始哀声叹气,惹得比尔顾不得正在开车当中,频频侧目瞄向他。

  「又怎么了?」转动方向盘,比尔将车子驶进一个小社区里,极为平凡、普通的一个社区,他可以想象住在这里的都是什么样的温馨家庭。

  「不知道,媒体不再盯着莉露的失踪案,对我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可是……那是莉露啊,我妈耶!看着她失去光环心情还是糟得莫名其妙……」桑堤雅各撒撇嘴,将杂志封面转给比尔瞧瞧,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他竟然可以挤下莉露的新闻登上头条。

  「巴伯·基恩?他不是那位身价……多少钱的软件大王?听说好像快死了?留下巨额遗产给他唯一的一个私生子闹得沸沸扬扬。」比尔认出了封面那个老人,好奇的与桑堤雅各讨论着,像这类牵连巨额遗产的案子,一般市民也很感兴趣,所以新闻媒体追得很勤,难怪完全盖过莉露·达拉斯的失踪案。

  「身价……不可计数,超过十个零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念了,他得了癌症快死了,可是为了继承遗产的问题,他的亲人们全都吵了起来。」摇了摇头,桑堤雅各搞不懂这些有钱人在想些什么,已经不愁吃穿了,为什么还要花费时间、精神去互相告诉?最糟的是巴伯·基恩本人,既然都生了个儿子,为什么不娶那个女人?非得把事情弄成这样。

  「嘿,我们到了。」看了看地址,比尔将车子停在一栋小洋房前,草坪上横着一辆小型自行车,栏杆漆得很整齐,果然像比尔的猜想,一个平凡的小家庭。

  「你们……你们确定那是桑博?」

  红着眼眶,年轻的罗维斯太太哽咽的询问。死者桑博·罗维斯是她丈夫的父亲,他们一家四口全都住在这栋小洋房里。

  「他身上的证件及牙齿记录已经证实了。」比尔为难的回答,每回面对这种场合,他都会陪着失去亲人的家属难过,他自己也有妻子、小孩,如果他们发生意外,他知道自己也会一样的生不如死。

  「桑博……桑博他是怎么死的?」卡洛·罗维斯仍然不能接受他的父亲已经死亡的消息,桑博·罗维斯虽然有点年纪,但身体一向很硬朗,他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

  「罗维斯先生是不是有心脏方面的疾病?解剖时发现他断了两根心脏支架。」比尔尽可能安慰着家属,告诉他们罗维斯先生在死亡过程中并没有受到什么样的痛苦,所有事情发生在一瞬间。

  「罗维斯先生失踪多久了?为什么你们没想过要报警?」看了看摆在装饰壁炉上的全家福照片,罗维斯一家人感情非常好,除了老罗维斯及罗维斯夫妇之外,还有一名小女孩,屋外的小型自行车百分之百是属于她的。

  「桑博每年都会到山中小屋去钓鱼,那里没有电话可以连络……本来……本来我们也不愿意他单独前往,他的心脏问题一直让我们很忧心,可是桑博坚持……他说那个湖泊非常漂亮……」吸了吸鼻子,罗维斯太太又一次红了眼眶。

  正当比尔仍在解释、安慰着罗维斯夫妇时,桑堤雅各一直在打量着卡洛·罗维斯,不知为何,他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在谈话的过程中,罗维斯先生不断的看向电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样,再加上他刚才频频追问老罗维斯先生的死因,就好像他原本预料着这不该是个单纯的意外。

  「桑堤,好了!我们该离开了。」比尔小声的叫唤着桑堤雅各,后者点点头的跟着他走出房子。

  走了几步,桑堤雅各仍然觉得不对劲,频频回头瞧着那栋原本应该很温馨的小洋房,突然间,里头传出激烈的争吵声响,桑堤雅各及比尔对看一眼后,立即破门而入。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罗维斯太太拚命槌打着罗维斯先生,后者气愤的将她推倒在一旁,比尔连忙冲过去扶住人,桑堤雅各则敏捷的横在两人之间。

  「你不要紧吧?」比尔小心的扶起罗维斯太太,后者完全失控的哭倒在他怀里,前者与桑堤雅各对看一眼,都在彼此眼神中读到了狐疑,就算是亲人死亡,也不该这么激动,毕竟他们都知道老罗维斯有心脏病的病史。

  「如果不是因为你贪心,苏珊就不会被绑架,父亲就不会死了!」罗维靳太太怒气不息的随手捉起沙发上的抱枕,朝着罗维斯先生扔了过去,桑堤雅各手脚快了一步将东西拦下。

  「别乱说话!两件事情根本没有关系!」罗维斯先生紧张的喝止,只不过迟了,听见『绑架』二字,桑堤雅各及比尔两人脸色一变。

  「绑架?什么绑架?罗维斯太大,能不能请你说清楚一些?」比尔沉声追问,桑堤雅各觉得有必要将这对夫妇带回警局好好询问、询问了。

  「苏珊·罗维斯,八岁,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莎曼莎拿着笔录,面色铁青的报告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亲生女儿失踪了一个星期却不报警?

  「事实上,她不是失踪,而是遭到绑架,根据罗维斯太大的说法,他们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他们听从紧急反应公司的建议,不报警、筹赎款,因为绑匪要求的金额并不高,再加上仍在时限内,罗维斯夫妇认为他们应付得了。」比尔忧心仲仲的补充着。

  现在有名八岁大的小女孩在外头生死未卜,他大约能理解为何罗维斯夫妇对于老罗维斯的失去联系,显得不那么在意,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在意了。

  「紧急反应公司?那是什么?他们疯了吗?为什么不报警!」尽量迫使自己冷静,但桑堤雅各的嗓音泄露了他的怒气。他们前不久才侦破另一个绑架案,当时去迟了一步,虽然捉住绑匪,却让首脑逃脱,更重要的是,没救到那名叫琳西的小女孩,这让桑堤雅各一直耿耿于怀。

  「紧急反应公司?就是专门教导受害者处理绑架案的『专家』们,从交涉到付赎金,他们有一套自己的流程,第一个步骤就是要受害者家属……别报警!」晚一步走入办公室的姬琳恩,表情严肃的回答。

  苏珊·罗维斯只有八岁,这可不单纯只是件绑架案,这算是联邦犯罪,会牵扯上FBI,她该在何时发布安排警戒,该怎么让她的下属们跟FBI和平相处,这都是考验。

  「报警的话,通常警方都不建议家属交付赎金,希望藉由交涉的过程中换取时间,以期锁定绑匪,然后破案!人质的安危从来都不是你们的第一考虑。」抱着好几个纸箱,一对男女如入无人之境的走入办公室,桑堤雅各不友善的瞪着对方,他才不是那种只求破案、不关心人质的警察,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他们两人是紧急反应公司的雇员,特地将收集得来的资料送过来,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姬琳恩简单的介绍,同样也不友善的下着逐客令,她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批评她的下属,特别是这些每天收取两千元服务费的吸血鬼。

  「我必须承认,在数据收集方面,他们确实做得不错。」抽出几份文件,莎曼莎瞄了几眼后做出结论。

  「他们有不少顾问是退休警员,还有私家侦探,所以这些数据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还有两天时间让罗维斯夫妇去凑赎款,换言之,苏珊只剩两天时间,大家加把劲!」拍了拍手提振精神,姬琳恩将文件发了下去,他们必须把握时间。

  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海瑟教授交待下来的相关论文,派瑞斯必须趁着空档仔细的研读一遍,幸好他的记忆力不错,对于医学方面的论文理解能力称得上强,所以这种学校、太平间两头奔波的日子,他过起来非但不辛苦,反而还能从中获得一些乐趣……绝大多数的喜悦可能来自桑堤雅各身上,派瑞斯咬着笔微皱起俊眉,思绪完全脱离眼前的论文,陷入诡异的自我反省中,他是不是太黏自己的哥哥了?

  转动钥匙的声音,派瑞斯像只大型犬似的耳朵一立,海天蓝色的眼珠紧盯着大门,难掩好心情的瞧着桑堤雅各拎着大包、小包进门。

  「还没睡?饿啦?」从跨入大门那一瞬间开始,心情突然变好,桑堤雅各低声的笑着,好玩的瞧着派瑞斯那双漂亮的眼睛牢牢的盯住他手中那两袋新鲜食材。

  「怎么这么晚?不是去通知家属而已吗?」帮忙拎着食材到厨房,派瑞斯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退出厨房,省得愈帮愈忙又弄得一团糟。

  「案外案,意外扯出一名小女孩的绑架案。」桑堤雅各一边忙着、一边向派瑞斯说明案情,同一时间里,他也能自己重新理清思绪。

  撕下刚烤好的面包,沾了沾浓汤后大口吞下,派瑞斯俊眉微微拧起,倒不是嫌弃浓汤的味道不够好,他对桑堤雅各的厨艺深具信心,只是听完对方说明案情后,派瑞斯心中也泛起同样的疑惑,这起绑架案听起来真的很不寻常。

  「怎么了?汤不够味道吗?」喝了一小口,桑堤雅各觉得自己的表现没问题,狐疑的瞧着派瑞斯。

  「不是汤的问题,苏珊·罗维斯的绑架案,你不觉得奇怪吗?」虽然觉得有疑问,但毕竟不是警察,派瑞斯对自己仍然不够信心,他并没有像桑堤雅各一样敏锐的洞察力。

  「你也觉得奇怪?」

  「是的,既然是绑架案,赎金当然要求愈多愈好啊!绑匪怎么会这么善良,开出一个这么『合理』的价格?」

  「这点我们也讨论过,罗维斯只能算是小康家庭,那个金额是他们在短时间内凑得出来的。」

  「这更奇怪了,既然要绑架,为什么不挑有钱一点的对象?」

  一语惊醒梦中人,桑堤雅各眼睛一亮,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觉得有些奇怪,罗维斯的那栋洋房怎么看都只能算是普通的小家庭,整个纽约、甚至整个美国有多少个这样的小家庭,为什么要挑上他们?

  罗维斯太太在过程中不断责怪罗维斯先生,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因为绑架案,现在看来,或许另有隐情。

  「派普!你不当警察实在好可惜!」奖励似的越过桌子吻了派瑞斯一口,桑堤雅各冲去拨打电话,留下捉着汤匙僵在空中发傻的派瑞斯。

  「事实上,紧急反应公司有整理出一份恋童性罪犯的资料,看来,他们也有人朝这方面调查,我过滤了一下,你不会相信在罗维斯住家附近有多少个这样的人。」自从昨夜接到桑堤雅各的电话之后,莎曼莎一大清早就返回警局调查案子,列出来的一长串名单让办公室内的众人脸色一青。

  「恋童性罪犯?这名称听起来好该死!为什么这种人能在大街上逛来逛去?」盯着名单,桑堤雅各恨不得能朝这些人的脑袋上各开一枪,他最痛恨欺负女人及小孩的混账。

  「嘿!我们是个讲求人权的国家,对于改过自新的人,社会采取的对应方式是包容。」姬琳恩敲了桑堤雅各的脑门一记,用力的提醒他,他是执法人员不是刽子手,后者不满的横了她一眼,姬琳恩那种冷嘲热讽的说话语气,显示了她也很不爽那些恋童性罪犯能重获自由,这些伤害小孩们的混账应该被人道毁灭才对。

  「现在,朝这两方面同时调查。比尔,你跟桑堤雅各继续追踪绑架案的线索;莎曼莎,你和约瑟夫去调查那些住在罗维斯家附近的恋童性罪犯假释犯!不管是哪个方向,我们都有时间压力,苏珊·罗维斯正等着我们去救她!」熟知每个人的脾气,尽量避免他们可能犯下的错误,姬琳恩简单的分派着工作,汤姆·冯斯小队长则率领着另一队人马,随时准备支持。

  忙了一个上午的解剖课,交完了报告,没让海瑟教授退货,派瑞斯终于松了口气,这样一连串密集的『操练』,派瑞斯完全能体会海瑟教授的苦心了,现在在他眼中看见的人体,可以轻易的分开成皮肤、肌肉、血管、骨骼及脏器,面对尸体,早就忘记了什么叫做恐惧感,如果真的还会感到害怕,大约是担心报告被退,一切又得重来。

  「嘿!派瑞斯,别呆站在那里,快来帮忙!」才刚走到纽约市立太平间,派瑞斯就让彼得叫住,连忙到厢型车旁帮忙。

  推着推车,派瑞斯让意外的轻盈弄得一愣一愣,看了几眼尸袋,体积细小的过份,分明只是个小孩,派瑞斯惊愕的望向彼得。

  「别问了……这个是悲剧……」彼得轻轻一叹,这名俄国佬虽然极爱开玩笑,但每回遇上像这样来不及长大的生命,总是让他的心情沉重不已。

  时间往回推前一个小时,桑堤雅各及比尔等人正在罗维斯家中安装监听电话,这次的绑匪很不一样,除了最初联系的那通,就没再拨过任何电话到罗维斯家,正是因为如此,桑堤雅各才会一直觉得很不寻常。

  「桑堤!有消息!」

  其中一名警员向桑堤雅各使了使眼色,后者理解的点点头跟了出去,比尔知道罗维斯夫妇心里焦急,不断的开解、安慰着。

  那名警员小声的向桑堤雅各报告,后者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原本已经心急如焚的罗维斯太太,瞧见他那个模样,担忧的红了眼眶,泪花不停滴落。

  「比尔!」站在门边向比尔使了使眼色,桑堤雅各低声交待几名警员留在罗维斯家,跟着边走边向比尔解释情况,驾车赶到另一个现场。

  「有人发现苏珊·罗维斯了?」驾着车子,比尔有些不敢相信,真的这么好运气?姬琳恩才发布了安排警戒,马上就有人报警,说找到了苏珊·罗维斯,老天真这么帮忙?

  「嗯,是汽车旅馆的老板娘注意到的,三天前有名男子带着一名棕色卷发的小女孩入住,不论是年纪还是外貌,都跟苏珊·罗维斯相符,她会起疑心是因为这三天以来,没再看见那名小女孩,所以她担心她是被绑架的受害者。」下意识的敲着车窗,桑堤雅各心情烦燥起来,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巴不得车子能加装什么喷射器,让他们能立即到达汽车旅馆。

  猛踩着油门,即使没有什么见鬼的喷射器,比尔凭着高超的驾驶技巧及对路况的熟悉,同样也缩短了不少时间,警车帅气的甩尾停进停车格内。

  「桑堤!一一三室!」莎曼莎及约瑟夫已经在现场守候许久,可惜小队长汤姆的另一票人马又一次被堵在壅塞的车阵当中。

  「莎米,有什么发现?」尽量不引起注意的小心接近,桑堤雅各皱紧俊眉的盯周遭,门、窗紧闭,厚重的窗帘阻隔了视线,他们并不清楚房间里头的状况。

  「老板娘说了,那个男人已经离开旅馆,至于小女孩,我们不能肯定她是不是在房里。」压低音量回答,莎曼莎忧心仲仲,她等在这里多久,就注意了房间多久,如果询问她的意见,她会回答房中根本没人,这不是好现象。

  「队长呢?我们还在等什么?」焦急不己的猛踱步,桑堤雅各眼神离不开一一三室的大门,恨不得能马上冲进去。

  「现在这个时候,可能车子被堵在路上……」约瑟夫为难的解释着,就看见桑堤雅各脸色一变,自顾自的走近目标。

  「桑堤!你知道我们不可以,万一他们不是……」比尔急忙唤住桑堤雅各,他们现有的讯息全来自于汽车旅馆女老板提供,没有人能确定里面是绑匪与苏珊·罗维斯,若住的只是单纯的父女,那他们又会惹下大麻烦。

  「有事我顶!」桑堤雅各冲了过去,奋力的踹开房门。紧跟在桑堤雅各身后,莎曼莎、比尔及约瑟夫也冲了进去,厚重的窗帘挡住外头的光线,屋内呈现一片昏暗,占地面积并不大的汽车旅馆客房,室内摆设让人一目了然,凌乱的床看得出来有人使用过,但却找不到女老板口中的小女孩。

  「桑堤……」莎曼莎担心桑堤雅各这回又再闯祸时,这个拥有金棕相间发色的高瘦男子二话不说的闯进浴室里。

  才刚跨入浴室,一阵刺鼻的血腥味让桑堤雅各颈子上的寒毛倒竖起来,咬紧牙,一步一步的走近浴缸,鲜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比尔!叫救护车!」桑堤雅各咆哮着,连忙跨进浴缸里,用力的按住小女孩颈子上那道伤口,血仍然不断的往外冒。

  「我的老天……」晚一步进入的莎曼莎呆立在当场,这个画面她曾经见过,桑堤雅各的梦魇,因为迟了一步挽救不了琳西的生命,没想到这里又重新上演。

  「狗娘养的!」痛心的感受到手中微弱跳动完全停止,桑堤雅各愤恨的重槌了墙面一拳,他一定要亲手捉到这个变态的混账,他一定要将他剥皮拆骨、大卸八块!

  「我们会捉到他的!我们一定会的!」比尔沉痛的说着。

  随时随地飘散着冰冷空气的纽约市立太平间,今日的气氛特别沉重,警方在时限之前找到了苏珊。罗维斯,可惜,才八岁大的她如今只能毫无生气的躺在冰冷的验尸台上。

  「她的父母怎么了?」站在一旁等着派瑞斯做着例行处理,奥尼尔平静的询问着彼得,他已经当了太多年的法医,看过太多无辜的生命躺在这张冰冷的验尸台上,他唯一能做的,只能在最后为死者们收集证据,为他们说出最后的话语。

  「崩溃了吧?」摇摇头,彼得收拾起玩笑的心情,小心的帮着派瑞斯剪下苏珊微卷的棕发,心底则不断质问着,为何有人能伤害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孩子?

  「期限还没到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苏珊·罗维斯?」轻轻的剪下苏珊的指甲,派瑞斯强忍难过的心情,他永远记得他处理过的第一具尸体,也是一名年仅八岁的小女孩,派瑞斯不由自主的比对着她们俩,一样的棕色卷发、一样柔嫩的脸庞,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派瑞斯微微拧起俊眉。

  「可能真像桑堤他们推测,这不是单纯的绑架案,他们怀疑绑匪是恋童性罪犯,勒索赎金只是掩人耳目,他也许注意到汽车旅馆的老板娘报警了,所以才撕票……」彼得认真的推理着,可惜派瑞斯丝毫没注意听,全神贯注的站在档案柜前翻翻找找,奥尼尔及彼得两人狐疑的对看一眼,弄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派瑞斯,你想找什么?」奥尼尔略微皱起眉,这些档案柜内的文件全是按照他个人特别的排列方式归档,一般人不容易找到想要的数据,更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想要有人打乱他的排列。

  「你们还记得,我第一天来打工时,第一份工作是什么吗?」不知为何会如此不安,派瑞斯焦急的翻看着档案数据,他总觉得两个小女孩之间有关联,不单单只是割喉致死而已。

  「琳西?」记得每一具自己解剖过的尸体,奥尼尔直觉反应,随手抽出一份数据,果然就是派瑞斯第一夜处理过的那名小女孩。

  赶紧接过资料翻看,果然就像派瑞斯料想的那样,琳西与苏珊见鬼似的相像,派瑞斯这段时间让海瑟教授磨练到了光用目视就能准确测出其它人的身高、体重,误差值极小,所以他第一眼见到苏珊时,就觉得她与琳西意外的相像,不论是身高、体重,还有发色,现在看看资料上的照片,她们连五官都十分接近。

  「你们看,琳西与苏珊是不是很相像?」派瑞斯翻过照片,询问奥尼尔及彼得的意见,后两者同样一愣,让派瑞斯这样一提醒,苏珊跟琳西真是十分相像,如果不是知晓她们来自不同的家庭,一般人会直觉的当她们是姐妹吧?

  「太意外了,身高、体重都很接近,连血型都一样?老天……」奥尼尔摘下眼镜揉了揉,他记得琳西也是让人一刀划断喉咙死亡,这绝不会是巧合。

  「情况太特殊了,可能得跟家属联系一下,我们要安排重新检验。」奥尼尔认真、严肃的说着,跟着拿起手术刀,自苏珊的胸膛小心的割下……

  「怎么样了?」倒了杯热咖啡给桑堤雅各,比尔好奇的询问着,朝着休息室里呶了呶嘴,想知道里头的情况如何。

  「莎米正在请汽车旅馆老板娘拼凑那个男人的长相,天杀的……让我捉住那个狗娘养的混账,我一定要亲手拧断他的脖子!」桑堤雅各握着马克杯的手愈来愈使劲,比尔瞧了他一眼,赶紧将杯子拿开,省得这家伙一个不小心烫伤自己。

  他很能体会桑堤雅各的心情,不管再老练的警察,碰上这类案子,心情难免激动起来,一旦受害者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幼童,稍有人性的人都会觉得难过,也不能原谅那些狠下毒手的罪犯。

  「威勒!有新消息!」接听完电话,小队长汤姆朝桑堤雅各及比尔打了个手势,奥尼尔他们查到了新线索。

  片刻不停的开车杀往纽约市立太平间,桑堤雅各不等车停好就跃下冲进去,休息室里派瑞斯拧着俊眉仔细的阅读着一份报告,而奥尼尔则不停的走来走去,彼得意外的安静,整个气氛显得很不寻常。

  「小队长说你们有新线索?」不知该问谁,桑堤雅各本能的看向派瑞斯。

  「琳西与苏珊,她们是姐妹。」派瑞斯平静的回答,桑堤雅各足足愣了一两分钟,脑袋仍然转不过来,一脸茫然的看向奥尼尔,期望他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来自两个不同家庭的小孩,竟然会是姐妹?

  「她们有血缘关系,这样说会比较清楚一些。」奥尼尔以为这样会让桑堤雅各明白,可惜,对方更加迷糊,就数据上来看,不管是琳西还是苏珊,她们都有出生证明,上头清楚的写着父母是谁,而两个家庭看来毫无关系,现在告诉他,那对小女孩是姐妹,就跟他还有派瑞斯一样,拥有血缘关系,这太无稽了。

  「哈啰,有没有人注意到,琳西跟苏珊是不同父母生的啊?」桑堤雅各用力的招了招手,晚他一步进入的比尔一头雾水的瞧着他,有些无法融入这个话题。

  「我们为琳西及苏珊做了脱氧核糖核酸的比对,发现她们相似度极高,并且都有葡萄糖六磷酸盐脱氢酶缺乏症,这是X染色体联锁遗传性疾病,但是我们同时检验了琳西及苏珊的父母亲,他们都没有这个问题……」派瑞斯想要继续往下说明,可是桑堤雅各表情明显的叫嚣着『你再往下说,我就掏枪毙了你』,所以他很识相的闭上嘴巴,桑堤雅各对于他的医学泡泡一向没什么耐性。

  「简单说,琳西及苏珊都患有轻微的蚕豆症,无法正常地分解葡萄糖,而这个遗传疾病则来自她们共同的『父亲』。」奥尼尔体贴的补充着,桑堤雅各终于听明白的点点头,随后恶狠狠的瞪向派瑞斯,为什么他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使用『英文』?非得用些艰涩得一听就知道不是地球上的语言?

  「老天……你的意思是,不管是琳西还是苏珊的母亲,她们都对自己的丈夫不忠?而且还找上了同一个外遇对象?」倒吸了一口冷空气,拥有美满家庭的比尔非常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我不会这么说,这部份得由你们去调查。」摇了摇头,奥尼尔永远坚持有多少分证据就说多少分话,不去做无谓的推测。

  「还有一点很特别,琳西跟苏珊两人的智力测试分别是一四一及一四三。」

  派瑞斯补充着,他相信,桑堤雅各手中有愈多的信息,一定能帮助他愈早破案。

  「天才?现在我们有两个拥有同样遗传性疾病的天才小女孩?老天……派瑞斯,你的智力测试是多少?算了,别说!我不想知道!」桑堤雅各觉得案情复杂得令人一个头两个大,随口问着派瑞斯智力多高,一瞧对方当真想回答,连忙抬手制止他,其实他并不真的想知道,省得让这个高智商的怪胎羞辱。

  「现在,我们有好多问题得问问罗维斯夫妇了……」道了声谢,比尔拿走奥尼尔为他们准备的资料,领着桑堤雅各离开这阴冷的休息室。

  隔着单向玻璃,桑堤雅各及比尔观察着罗维斯夫妇的一举一动,他们就像普通的夫妻,感情不能说不好,只是偶尔一个眼神闪过,隐隐约约能看出罗维斯太太的不谅解,桑堤雅各及比尔好奇的猜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跟苏珊的生父有关?

  「绑匪的画像已经发出了,很难想象一个五官端正,看似热心邻家大哥的人,竟然会是狠心杀死苏珊·罗维斯的凶手。」小队长汤姆将拼凑出的画像交给桑堤雅各,也许正是这种让人信任的长相,才让他有机会接近这些小女孩,搏取她们的信任之后才将之杀害,更加令人发指。

  「葛雷有进展吗?」看了看单向玻璃,小队长汤姆关心着案情进度,他知道不该再给这帮属下们压力,只是,他们最好还是加把劲,否则副局长姬琳恩发起飙来可不是小事。

  「还在问。」此尔压低音量,扩音器里传来侦讯室内的对话。

  「罗维斯太太,我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会让你不大好受,但是……苏珊·罗维斯并不是罗维斯先生的小孩吧?她的生父另有其人。」莎曼莎将检验资料递给罗维斯夫妇,只是没有人有心情去看,就算看了,那些字句、图形普通人也不懂。

  罗维斯太大委屈的红了眼眶,咬着下唇的看向罗维斯先生,后者意外的没有发怒,相反的,安慰、支持似的握了握她的手,点点头的同意她说出事实真相。

  「这不关她的事,是我的问题,我有……我有……少精症,我们很难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们考虑了很久……」

  罗维斯先生难过得说不下去,这样的话题无疑像在伤口上撒盐,他们努力的结果仍然失去了苏珊,即使他并不是她血缘上父亲,但是这八年来的爱并不是虚假,他们是真正的父女。

  「喔……我很抱歉。」莎曼莎尴尬的看向单向玻璃,朝着桑堤雅各他们使眼色,没人预料到会是这种局面。

  「不,这不是什么秘密,我们是在精子银行购得精子,然后通过人工受孕的手术才生下苏珊的……」擦了擦眼泪,罗维斯太太平复心情的回答。

  「我们需要一切数据,请留下那间精子银行及医院的资料,方便我们联系。」

  莎曼莎交给罗维斯太太一张白纸,后者配合的接过,却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这……跟苏珊的案子有关?」罗维斯先生急问,他又一次出现了莫名其妙焦燥不已的神情,桑堤雅各危险的眯起眼睛,这背后大有文章。

  「抱歉,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不能泄露太多,但是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捉到杀害苏珊的凶手,我保证。」莎曼莎握了握罗维斯太太冰冷的手,友善、温和的送他们离开警局。

  「猜猜,琳西的父母是不是也有同样的问题?」桑堤雅各挑衅的看向比尔。

  「不用猜!去带他们回来问话!」小队长汤姆严肃的命令着,不管任何理由,两名小女孩都失去了生命,凶手不可原谅!

  盯着计算机屏幕,派瑞斯趁着空档时候上网查询着数据,彼得将检验完毕的尸体推回冰库里,难得有清闲的一晚,这在纽约可不常见,他打算好好去喝一杯放松一下,经过派瑞斯身旁时,忍不住好奇的瞄了屏幕几眼。

  「哇?这是什么?变种人的机构吗?」看了看屏幕上列出的那些人名及经历,光是智力那一栏,彼得都觉得自己像是在看着什么异次元穿越过来的怪胎,地球上智力超过一四零很容易吗?为什么人数会这样可怕?

  「这是『特殊技能协助发展基金会』,他们帮助一些拥有特殊技能的小孩身心发展,特别是那些高智商但人际关系却无法正常发展的小孩,琳西与苏珊都是普通家庭里长大的天才小孩,也许他们求助过这个基金会……」派瑞斯哗啦哗啦又是一长串,然后察觉彼得像看见什么怪物似的瞪着他,抿抿薄唇的闭上嘴巴。

  派瑞斯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个严重的缺陷,在不熟悉的环境下,他可能话少得像个自闭儿,可是跟这些人混热后、觉得安心了,他就变得愈来愈长舌、语速又飞快,更要命的是,他不懂得看其它人脸色,没办法适时、适当的表达自己的意思,非得到其它人神情不对劲了才知道闭嘴,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自闭还是长舌的问题比较严重。

  「派瑞斯,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个基金会?」彼得搔了搔头发,一般正常人都不会去打听这种事情吧?派瑞斯正想回答时,彼得连忙抬手制止。

  「不必说,我知道了!我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啧啧两声,彼得咒骂自己的低能,他眼前不就有一个高智商但人际关系很糟糕的病理系怪胎吗?

  「这些事,你可以回家查吧?已经很晚了,你再在外头逗留,我担心桑堤会杀到这里来要人啊!」

  「桑堤家的计算机不知道中了多少毒,我不想去处理。」

  「查到些什么?」收拾妥当、整理完毕,奥尼尔正打算离开,好奇的凑过来关心一下,他知道派瑞斯一直很想帮桑堤雅各的忙,他很鼓励也很支持,互相帮忙是一种很正向的人际交往,能有同一件事情、同一个目标可以一起努力,应该可以很快修补桑堤雅各及派瑞斯之前那段时期的尴尬。

  「苏珊跟琳西的出生地都是巴黎……」敲了敲键盘,真的让派瑞斯找到她们两人的名字,还有一些基本数据,她们都在巴黎郊区一间医院出生,又一个巧合?

  「巴黎?派瑞斯,这跟你真有缘份,别告诉我那里专出天才。」彼得摆摆手,他的工作已经完成,决定离开这里好好去轻松、享乐一番,冲散这一整天的阴霾。

  才刚进门,就嗅着了空气中飘散的起司香气,派瑞斯朝着厨房探头探脑,果不其然,桑堤雅各正在烤着批萨,这个大男人真是挺不容易,连批萨这种东西也能手工特制,虽然卖相不大好看,但是料多、味美够实在。

  「派瑞斯,回来的正好,去冰箱里拿几罐啤酒,可以吃了!」小心的捧着自己的成品,桑堤雅各得意的笑了笑,他打算在退休之后开间餐厅赚它一票,看起来这个目标愈来愈近,如果还能拐到派瑞斯当经理,光是那张脸蛋还有高挑外型,他已经瞧见大把、大把的纸钞朝着自己飞来了。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原本以为桑堤雅各可能因为苏珊·罗维斯的事件觉得沮丧,派瑞斯特意的替他查找数据,特意的赶回家里,就是想要安慰、安慰正义感过份强烈的哥哥,结果发现自己像个笨蛋一样白做工,不禁有些气闷,虽然桑堤雅各心情不错是件好事,但派瑞斯还是觉得不开心,为了自己这个自私的念头,又更加的自我厌恶。

  「嗯嗯!案情有进展,你不会相信这当中有多复杂的……」桑堤雅各一边喊着好烫、一边又大口大口咬下批萨,派瑞斯看不下去的捉了张纸巾替他擦了擦嘴,他这位哥哥有时真的幼稚得让人无法想象。

  「我……我本来替你找了些数据,可是我想……现在应该用不到了……」尴尬的笑了笑,派瑞斯瞄了一眼自己的背包,心想那里头的数据该怎么处理,反倒是桑堤雅各手脚极快的抢了背包就翻翻找找,很快的就搜出那迭活页夹。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瞄了一眼后,桑堤雅各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派瑞斯和他努力的方向一致,这份文件还挺有用处的。

  「你们也查到了苏珊跟琳西都是在巴黎郊区的那间私人医院,呃……叫什么?」搔了搔中长不短的亮金色头发,派瑞斯记不住那绕舌的医院名字,分明不是英文或法文,真不知道当初命名的那人在想些什么。

  「盖哑,那间医院的名字叫盖哑,希腊文。盖哑是希腊旧神谱当中的大地之神,也是显赫之神,在神话中她可是宙斯的祖母哩!生了一堆天神,像什么十二泰坦巨神啦、独眼巨人啥的……你瞪着我干嘛?」

  「桑堤雅各,你是桑堤雅各·威勒吗?你把我哥哥怎么了?」

  「白痴!我当然知道这些啊!我好歹也是知名考古学教授的儿子啊!我曾有整个暑假都泡在德尔斐神庙的奇怪经历……」

  「桑堤……你会说希腊语?」张口结舌,最让派瑞斯震惊不已的就是桑堤雅各可以流利的吐出奇怪的外语,他这位刑警哥哥还有什么秘密瞒着他?

  「这很怪吗?总比你说外星语好,至少我还在地球上!」翻了翻白眼,桑堤雅各没好气的再啃下一大口批萨,他好歹也是派瑞斯的哥哥吧!就算不是天才,但智商也不算低,会溜两口其它语言用不着这么惊讶,这实在太剌激人了。

  「派普,你知道怎么联系这间医院吗?」看了看资料栏底下一长串的法文,桑堤雅各头大的将文件塞回派瑞斯手里,他知道他的宝贝弟弟还有翻译机的功能,果然仅仅只瞄了两眼,就写下一串英文地址及连络电话,字迹工整漂亮。

  「你认为……会有关联?」猜想着桑堤雅各可能不方便透露侦办过程,可是派瑞斯仍然忍不住好奇,就算苏珊及琳西拥有同一个生父,这不代表那位神秘的父亲与她们的绑架案有关,或许只是个无辜的男人,一时好奇的捐赠精子,整个事件是由无数的巧合连串而成。

  「不能放过任何线索啊!难不成你想用『巧合』搪塞过去啊?」顽皮的眨了眨眼,桑堤雅各正确无误猜中派瑞斯的推测,后者俊脸微微一红,他果然没什么推理能力。

  经过了笔录侦讯以及派瑞斯帮忙查来的资料,莎曼莎用着不太流利的法语辛苦的联系着那间盖娅医院,由于是私人医院,许多资料对方都不太愿意提供,只是告诉他们,当初那位处理罗维斯夫妇事宜的主任,已经离开并且离开法国了。

  「线索断了?」瞧见莎曼莎不甘心的神情,桑堤雅各心里多少有个谱,这些多金又知名的私人医院只代表两个字,难搞。

  「基于隐私问题,他们拒绝透露精子的捐赠者是谁。」莎曼莎撇撇嘴,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绑架案与人工授精有关联,所以他们无法强制要求医院提供任何资讯。

  「真是该死……」桑堤雅各啧了一声,瞧了比尔一眼,后者无奈的摇摇头,他跟小队长汤姆也忙了一个上午,捉拿绑匪的事情也毫无进展。

  「不过,他们倒是说了,当初负责的那位主任乔·华勒斯医生,目前人在美国,听说是来开业的。」看了看自己潦草的字迹,莎曼莎有些不确定那位医生是不是真的叫乔·华勒斯,她的法文很糟,电话那头的服务人员的英文也不好,两人之间的沟通像是场灾难。

  「既然是来开业的,那么医师公会一定有记录!莎米……」脑筋动得极快,桑堤雅各连忙高叫。

  「已经将资料传过去了,他们正在查询,一会儿就会有结果。」反应同样不慢的莎曼莎眨了眨眼,桑堤雅各赞赏的竖起大姆指。

  「安德森!有消息!」小队长汤姆像阵旋风似的扫进办公室,领了一票弟兄又旋风似的扫了出去,他们的线人传来消息,画像上的犯人出现在某间酒吧里。

  「比尔,将那个混帐逮回来!」桑堤雅各捶了比尔肩膀一记,他相信他的兄弟绝不会让他失望的。

  「你不会相信的,乔·华勒斯医师距离我们有多近,他人目前就在纽约,更奇特的是时间点……」莽莽撞撞的冲进小会议室,莎曼莎顾不得打断副局长主持的会议,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几声抱歉后,就把老早就想离开会议室,却苦无借口的桑堤雅各拖了出来。

  「时间点?」桑堤雅各翻了翻莎曼莎调来的资料,深蓝色的眼珠不由得瞪大,乔·华勒斯医生到美国开业不久后,就发生了琳西的绑架案,时间上也太巧了,他不由得猜想,也许琳西的资料就是他刻意泄露出去的。

  「我们该去找他谈谈?」莎曼莎行动快、狠、准的捉了汽车钥匙。

  「等等,用什么借口?他可以完全不理会我们。」伸手拦下莎曼莎,桑堤雅各对于自己会说出这么冷静的话感到不可思议,通常,他才是那个冲动火爆、不顾后果的人啊!

  「用什么借口啊……」莎曼莎看了桑堤雅各好几眼,不怀好意的坏笑模样让后者背脊一阵发凉。

  急行的汽车内,气氛呈现一种诡异的低气压,派瑞斯绷紧俊脸的靠在车窗一旁,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的不爽。

  「派瑞斯,别这样啊……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会帮我忙的!」握紧方向盘,桑堤雅各佯装委屈的道着歉,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只不过将他从课堂中『借』出来,需要发那么大火吗?他瞧派瑞斯也不是太想上那堂课的样子嘛!

  「捐精?你把我从心血管疾病的课程中拖出来,就是约我去捐精子?桑堤雅各,你发什么神经?」握紧拳头,强压着自己打算挥过去的冲动,派瑞斯几近咆哮的吼了一句,桑堤雅各让他的反应吓了好大一跳,原来他的喉咙功率也能开得这么大啊!真是不容易。

  「乔·华勒斯医生开了间业务相同的私人医院啊!如果不这样做,怎么混进去?你也希望早日破案吧!」桑堤雅各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也不必找我啊!」双颊微微泛红,这种事对派瑞斯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他没办法像桑堤雅各一样,那么不当一回事。

  「派瑞斯,你在害羞啊?」咯咯的低声笑着,桑堤雅各好玩的瞧着派瑞斯,他这位宝贝弟弟有时真是纯情的可爱。

  「谁……谁像你啊?色情狂!」赌气的转过头去,派瑞斯面向车窗嘀嘀咕咕。

  汽车驶进纽约郊区的一处高级住宅区,视野相当棒的小山丘上,一栋怎么看都像饭店一样宏伟的建筑物映入眼中,停车场内放满了许多桑堤雅各只能羡慕但是卖了自己他还是买不起的高级跑车,威勒兄弟俩对看一眼,这问私人医院真的很不寻常,一般市民根本连踏都不敢踏入。

  不同于桑堤雅各的自然大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走进这种医院的派瑞斯,脚步像镶了铅块似的沉重,拖拖拉拉的慢慢龟进医院大厅里,服务台的年轻小姐漂亮的五官漾满笑容,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第一次来?别太紧张。」友善的几乎称得上虚假,服务员一双美目在桑堤雅各及派瑞斯的身上溜来溜去,要知道,他们这所医院的要求很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精子,不过,威勒兄弟俩光是外貌这点就几乎满分,无可挑剔了。

  「是啊!」挂起一张迷人的坏笑,桑堤雅各略挪了几步,刻意的将派瑞斯挡在身后,那个女人的眼神实在太恐怖了,活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一样,幸亏哥哥他泡夜店成精训练有素,自然不将这种饥渴的眼神当成一回事,但是派瑞斯就不同了,他有责任要保护这个宝贝弟弟的安危。

  「登记完了,请到二号休息室等待,需不需要什么『辅助书籍』?」服务员指了指方向,好意的询问着。

  「不用了!」根本不了解什么是『辅助书籍』,派瑞斯只是本能的想尽快离开这里,想也不想的拒绝,服务员眼神怪异的再一次自威勒兄弟档身上溜来溜去,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喔了一声,心照不宣的模样让桑堤雅各万分尴尬,拜托……别又误会了。

  找到二号休息室,桑堤雅各捉了派瑞斯的手肘就将人揪了进去,后者紧张的连忙挣脱,这里的气氛太可怕了,让他毛骨悚然,十分不自在。

  「派瑞斯,你……」桑堤雅各气急败坏,后来想一想,是自己硬拖着他来,被误会真的只能怨自己,所有不满的话哽在喉咙里。

  「好了!你已经混进来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我不想留在这里。」嘟着嘴,派瑞斯微拧起俊眉,他不是当刑警甚至是特务的材料啊!下回有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别找他,他的心脏承受不起。

  「找到华勒斯医生的办公室,查一查记录,应该有罗维斯夫妇接受精子的资料,这样我们就能知道谁是生父了。」回答的轻松、简单,其实桑堤雅各也不太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这跟电影、电视演的不一样啊!潜入内部调查一点都不容易啊!

  「你真的认为跟那个『生父』有关?」同意的点了点头,在侦办案件这方面,派瑞斯当然是以桑堤雅各的意见为意见,无条件全力支持。

  「苏珊跟琳西的背景完全不同,没理由这么刚巧都被恋童性罪犯盯上,唯一有交集的就是她们的『生父』,我不相信这当中毫无关系,或许是那位『父亲』一点都不想她们存活在这世上。」

  「既然不想,那最初干嘛要来捐精?」

  「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真相,剌激吧!」

  领着派瑞斯,桑堤雅各小心翼翼兼鬼鬼祟祟的瞄了瞄四周,确定没人发现他们之后,溜进档案室里,真是幸运啊!不管是哪栋建筑物,存放资料的地方都十分接近,真多亏了他有一阵子让姬琳恩惩罚性的调去整理文件,桑堤雅各算是熟门熟路了。

  「兄弟!看你的了!」呶了呶嘴,像这类骇进电脑里查找资料的事情,一点也不适合正大光明的他,桑堤雅各理所当然叫派瑞斯动手,后者埋怨的瞪了他一眼,哪有这种哥哥,叫自己弟弟犯罪的?亏他还是警察……

  飞快的敲击着键盘,资料快速的滚动着,桑堤雅各真的很庆幸自己带了派瑞斯过来,这家伙的阅读速度、记忆力惊人,他甚至不必真的『偷』资料,派瑞斯自然会将讯息印在脑海里。

  咯的一声,大门被扭开,威勒兄弟俩心脏停顿了一两秒,门边的那名男人同样也张口结舌。

  「你们在干嘛!」乔·华勒斯医生咆哮。

  让乔·华勒斯医生这样一吼,本来就有些做贼心虚的派瑞斯不禁吓白了脸色,更多时候,他是为桑堤雅各担心,这个家伙好歹是纽约警察吧?这样被逮个正着,岂不是替自己的职业生涯投下枚炸弹?

  倒是桑堤雅各完全不当一回事,仍然是悠哉、悠哉的模样,他被投诉的还不够多吗?这种程度的违反纪律,简直是小菜一碟。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闯进来的?」乔·华勒斯医生怒气不息的走向电话,一副打算报警处理的模样,桑堤雅各先他一步按下他的手,胆大妄为的亮出警徽,派瑞斯惊吓得目瞪口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这不是给自己惹下麻烦吗?

  「我们知道你干了些什么,你涉嫌谋杀琳西·安伦及苏珊·罗维斯。」桑堤雅各正经、严肃的瞪着乔·华勒斯医生,正经得连派瑞斯都有些怀疑,他们真的拿到证据可以起诉眼前这名医生了?或者这只是桑堤雅各惯用的技俩,先声夺人?

  不管是哪个,效果似乎挺不错,乔·华勒斯的神情一变再变,桑堤雅各及派瑞斯不由自主的对看一眼,没想到这样恫吓一下,乔·华勒斯医生就露出马脚,这两件命案他全都知情。

  「你……你胡说!你没有证据!」脸色比派瑞斯更加苍白,乔·华勒斯医生连退了好几步,他可以矢口否认这一切,相反的,乔·华勒斯却让桑堤雅各的虚张声势吓得结结巴巴。

  不过,这也不能怪这名法籍医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职业罪犯,他最多就是个贪钱的医师,算不上什么心理扭曲、邪恶又变态的坏人,通常,让桑堤雅各的凶恶模样吓唬、吓唬,又或者是让比尔晓以大义一番,绝大多数的罪犯都会说出实话。

  「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琳西及苏珊两人是由你亲自处理所诞生下来的小孩,结果却有着先天性的遗传疾病,这对你的医院名声极有威胁性,像你们这样一间知名的医院,怎么容许出现『瑕疵品』?不管是精子还是卵子甚至是新生儿,这无疑是件丑闻,你不能让其它顾客知道这种品管不良的事情发生,所以你要阻止事件爆发,雇用了有恋童性罪犯前科的混帐杀了那两个小女孩,自以为天衣无缝?」

  冷喝两声,桑堤雅各急中生智的将所有事件串在一块儿,愈说愈觉得真是如此,就连派瑞斯都很同意这个结论。

  反观乔·华勒斯的神情,却像是他们完全猜错般的松了口气,但是琳西与苏珊的死亡却是事实,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我不知道什么恋童性罪犯,我敢保证,安伦及罗维斯的死亡事件真的与我无关。」乔·华勒斯拉开门,强势逼迫着桑堤雅各及派瑞斯离开,只是他心里确实有鬼,才让他忽略了其实真的可以报警捉人,现在他心乱如麻,只想威勒兄弟俩赶紧离开这里。

  「如果你真的与事件无关,为什么不协助警方调查?你知道些什么?」派瑞斯小声的哀求。琳西及苏珊的事件老早就让媒体曝光,舆论压力逼迫着警方必须赶紧破案,派瑞斯真的不希望桑堤雅各有什么麻烦,情急的连法语都飘了出来,期望乔·华勒斯医生能说出真相。

  这头,派瑞斯及乔·华勒斯医生仍在拉拉扯扯,那头,一名上了些年纪的护士推着一车的病历资料走近,她也许听见了他们之间的争吵,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威勒兄弟俩。

  不知为何,桑堤雅各突然又有种奇怪的灵感,拉着派瑞斯离开这间宏伟的医院,安静的待在车上。

  「桑堤!你在做什么?也许多问几次,华勒斯医生就愿意说出真相。」派瑞斯天真的这样认为,如果华勒斯没有犯罪,那他为何不肯协助警方调查?

  「派瑞斯,别这么天真了……」细长的手指敲着方向盘,桑堤雅各左顾右盼,终于等到那名年纪稍长的护士,鬼鬼祟祟的溜了出来,他的直觉果然神准啊!

  「你们真的是警察?」那名年纪稍长的护士,目光如电的瞪着派瑞斯,一脸的不信任,后者差点张口说出自己不是,桑堤雅各闪电般快速的狠踹他一脚,闭紧他的嘴巴。

  「这是安伦及罗维斯的资料,我希望你们能帮帮那两个小女孩,她们不该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亡,这个肮脏的世界……」那名护士气愤难平,事实上,不只她一人这样难过,当初知道事件真相的护士们心里都不好受,这份职业完全不如她们想象中的神圣。

  「谢谢你。」漾开一张迷人的笑脸,桑堤雅各接下那份资料,这便是他对这个世界仍然十分有爱的原因,不管人性再怎么腐坏,还是有善良的人们存在。

  翻看着两份资料,派瑞斯比对着琳西及苏珊的各项记录,最后找到了精子捐赠者的姓名,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不敢相信的瞪着那个名字。

  「怎么了?见鬼了?」桑堤雅各抢过资料,没好气的白了派瑞斯一眼,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吗?但当他看见姓名栏内填写着巴伯·基恩时,同样也目瞪口呆。

  「巴伯·基恩?琳西及苏珊生物学上的父亲是巴伯·基恩,就是那个巴伯·基恩?」连连倒吸了好几口冷空气,这下可不得了了,桑堤雅各可以想象当姬琳恩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脸色会变得多难看,甚至吓晕过去。

  基恩家族最近才为了遗产问题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多了两名基因上的小孩拥有继承权,老天……他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死了,上千亿的遗产绝对会成为杀人动机。

  「这不可能!巴伯·基恩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两个小孩?我是说……我是说……既然他自愿捐赠精子……」派瑞斯一头雾水,这一切太不合理了,基恩家族还因为巴伯·基恩并没有留下合法的继承人,正在进行诉讼,最有可能获得遗产的是他的私生子,如果安伦及罗维斯家庭也知道这层血缘关系,事情应该愈闹愈大才对,而不是以两名小女孩失去性命做为收场。

  「基恩先生是盖娅医院的股东之一,他知道自己有遗传性疾病,当初会捐赠精子,只不过是那一票有钱人起哄、玩笑而已……只是……只是当华勒斯医生接手后在管理上出现疏忽,才造成安伦及罗维斯两个家庭接受了这个安排。」微微一叹,这名护士跟了华勒斯医生好多年,许多内情知晓得一清二楚,她知道华勒斯医生不是坏人,只是这个行政管理上的疏忽有可能会赔了他的职业生涯,所以才隐瞒不提。

  「这里还有个疑点,安伦及罗维斯两家人理论上不应该知道捐赠精子的对象才对,不是吗?」微微拧起俊眉,派瑞斯一向很反感这种违逆自然的生育方式,这其中有太多令人争议的道德问题,就像这一次,一点小小的疏忽,造成两条小生命的逝去,人命并没有那么轻贱。

  「安伦家我并不清楚,但是罗维斯家和华勒斯医生后来变成好友,当华勒斯医生打算到纽约开业后,他们还常连络、聚餐。」年纪稍长的护士侧头想了一下后回答,威勒兄弟俩忍不住对望一眼,脑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华勒斯医生有没有对罗维斯先生提起过,他的小孩,苏珊生物学上的父亲是巴伯·基恩?」有话直说的派瑞斯,丝毫不修饰的追问,年长护士沉默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似的先长叹口气。

  「罗维斯先生曾指责过华勒斯医生,认为苏珊的遗传病是他的过错,华勒斯医生为了弥补……或者是逃避问题,将基恩先生是精子捐赠者的事情告诉他。」不想将人心想象的太险恶,年长护士又是一声叹息,威勒兄弟俩则像跌进冰里全身发寒,他们没办法想象事情接下来会发展得多失控,巴伯·基恩拥有的财产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疯狂。

  「罗维斯先生该不会……该不会去勒索巴伯·基恩?或者是他的亲人吧?」咽了咽口水,派瑞斯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他几乎可以猜想出接下来会怎样,基恩家族为了不让潜在的继承者人数变多,于是……

  「现在看来,我们得找罗维斯先生来好好问话!」俊眉一紧,桑堤雅各隐含怒气的领着派瑞斯离开医院停车场。

  侦讯室内,比尔心平气和的询问着罗维斯太太尖锐的问题,隔着一扇单向镜的窗子,桑堤雅各不知该同情还是憎恨里头那个猛掉泪的女人,每个生命都该是无价之宝,她怎么能用自己的女儿去换取金钱上的满足?他和老威勒父子俩虽然不常腻在一起,但是感情仍旧那么紧密、深厚,派瑞斯及莉露同样也血脉相连,桑堤雅各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么狠心又无知的父母?

  「我想,罗维斯太太是无辜的,在之前的侦讯时,我就注意到她对罗维斯先生的不谅解,可能就是不赞同他拿女儿的身世去要胁别人。」同样心情沉重,莎曼莎微微一叹。

  因为内疚、伤心,罗维斯太太已经招供出绝大多数的事情,真如桑堤雅各的推想一样,罗维斯先生利用这层血缘关系,打算勒索基恩家族,甚至想在财产上分一杯羹,现在,他们遇到的最大问题是,谁才是杀害两名小女孩的主谋?几乎整个基恩家族都有嫌疑,面对那个阵容不亚于史文斯基家族那样庞大的律师团,即使锁定了凶嫌,能不能送他入狱还是个问题。

  「我们还有另一个线索,那个真正动手的凶嫌,他一定可以指证出谁是主谋。」一直在旁边聆听的姬琳恩,眉头始终没有放松,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首席检查官不会因为这些证据去起诉基恩家族,除非他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希望小队长那里有好消息。」桑堤雅各重重的捶了墙面一记,如果可以,他真想亲手将这些混帐们送入地狱里,只可惜这样做也挽回不了两条小生命。

  发布了安珀警戒,在纽约市市民的协助之下,警方很快就锁定了杀害琳西及苏珊的凶手下落,在盛怒之下仍显得冷静的小队长领导之下,以优越的警力很快将人逮捕到案,一名长相斯文,几乎可以说是天真的年轻男子被带回纽约市警局。

  「我一定要揍那个家伙一顿……」当凶手被带进侦讯室时,桑堤雅各抢先一步拿走询问笔录的文件夹,他想和那个男人面对面,究竟怎样的心理变态,才能对毫无还手能力的小女孩狠下毒手割喉。

  「不准进去!我不想侦讯再节外生枝!」姬琳恩身体一横拦住桑堤雅各,她太了解他的脾气,一个冲动他有可能冲上前去挥拳,她绝不让辩方律师有任何机会及借口来替那个混帐脱罪。

  「那个家伙一定不会说实话的!」桑堤雅各暴喝一声,从那人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有多狡猾,他说不定已经知道了警方掌握基恩家族也涉有重嫌,或许会利用这点来做为筹码谈判,桑堤雅各绝不容许他用什么精神失常、恋童之类的借口来摆脱谋杀的罪名。

  「所以你们需要我,我能证明他有多正常。」微微一笑,摆动着修长双腿,珍妮弗·瓦特美罗拎着名贵的皮包半倚在侦讯室门边,姬琳恩向她比了比手势,让比尔、莎曼莎陪着她进入,没有人能在珍妮弗面前说谎,如果想利用精神异常来脱罪,她会让你真正变得精神异常,永远的监禁在精神病院之内好几百年。

  「案件进行得不顺利?」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看着厚重医学书籍,派瑞斯一颗心全悬在桑堤雅各身上,担心他因为擅闯乔·华勒斯医生的档案室而被责怪,后者回到家中,果然头顶好大一片乌云,整个人阴沉得不得了。

  「不……不能算不顺利……」瘫在沙发上懒得动弹,桑堤雅各只觉得侦办这个案件让他身心俱疲,下意识的拉过派瑞斯,借他的肩膀倚靠一下,熟悉的发稍香气让他稍微放松一些。

  「我们捉到了杀害琳西及苏珊的凶手,他也愿意指证真正的主谋,只是……这个案件让人觉得肮脏,大人们为了争夺金钱,牺牲了两名无辜的小女孩。」桑堤雅各将案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派瑞斯听,虽然还没正式起诉之前,他真的不该谈论这些,只是不找个地方倾吐一番,他觉得自己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派瑞斯确实是个好听众,安安静静的靠在桑堤雅各身旁,适时的给他支持。

  「这是私生子与生物学上继承人的遗产争夺战?真是讽剌,不论是哪一方,巴伯·基恩从没真正承认过他们。」摇摇头,这些事情派瑞斯永远无法理解,他只知道,莉露失踪之后,他一心一意想将她找回来,从没想过她留有大笔金钱给他,因为再多的金钱,也换不回他跟莉露之间的情感。

  「苏珊会死,这点我知道,毕竟罗维斯先生曾经勒索过巴伯·基恩的私生子,可是为什么连琳西也躲不过?她根本不在这个漩涡之内。」

  「只能说,私生子虽然是私生子,一样遗传了巴伯·基恩的高智商,他用金钱收买了乔·华勒斯,从那里查得当初接受精子有两个家庭,然后一不做、二不休……」

  谈到这里,威勒兄弟俩不禁静了下来,这三人,在基因上算起来是兄妹,却是手足相残的兄妹,相比之下,桑堤雅各不禁感激上天,让他能跟派瑞斯重遇,并且感情逐渐浓烈。

  「你不像之前那样兴奋,是因为起诉不了他们吗?」跟桑堤雅各那些警察朋友们相处久了,派瑞斯渐渐理解,有时坏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捉到不等于可以将人关起来,更别说是送他上电椅。

  「可以,只是这会是一场艰难的硬仗,不过,我不会认输的!」握紧双拳,桑堤雅各为自己打着气,他不会放过这些财迷心窍的混帐。

  「嗯,我相信你。」不论何时,派瑞斯就像个无限崇拜自己大哥的好弟弟,桑堤雅各笑了起来,伸手揉乱了对方过长的金发。

  「嘿,你知道我查到什么事吗?」动手挥开桑堤雅各的毛手毛脚,派瑞斯一边闪躲、一边回击。

  「什么事?你是检来的吗?」原本只是句玩笑,谁知道桑堤雅各才说出口,派瑞斯就僵在那里。

  「派普……?」

  「我也是在盖娅医院出生的,巴黎那间盖娅!」

  「然后?」

  「莉露及父亲其实想要个女儿,只是后来莉露放弃手术,之后才有我的。」

  「喔?你的意思,你本来应该是我妹妹才对啊?把X染色体还回来!」

  「白痴……」

  瞧了派瑞斯两眼,桑堤雅各确认对方并没有生气,又开始毛手毛脚的去掐派瑞斯的脸,闹得他手脚不灵敏却硬是要反抗,最后被按倒在沙发上。

  「桑堤……你会不会觉得可惜?你本来该有个智力过人的天才妹妹?」

  「一点也不,我已经拥有最宝贝的那一个了!」

  Episode 6 Kill Santiago 圣地牙哥大逃杀

  分不清是何物腐烂的气味,混杂着令人浑身不舒服的铁锈味,再加上烈日曝晒的高温,桑堤雅各不知是因为少吃了一顿中餐,还是因为早餐那杯不怎么可口的热咖啡,总之他觉得反胃,脑袋还有些晕眩。

  「老天……他们还要搞多久?」站在刺眼的鲜黄色警戒线前,桑堤雅各等人的任务是要保持现场的完整性,不让一般市民、媒体过份接近,只是在这种高温、气味的交互作用下,桑堤雅各实在怀疑有任何生物愿意走近这里。

  「嘿……记得上回他们抱怨沾有血迹的脚印被污染了吗?副局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幸好最后案件成功起诉了,否则我们不知还有什么责任得扛,所以认命吧!」晃晃手臂试图扇风,无济于事的程度让莎曼莎连连叹气,仍旧觉得酷热。回头看了看还在命案现场内流连得几乎可以用乐不思蜀来形容的现场鉴识员,她打从心底佩服他们,这种气味怎么忍受得了,还能谈笑风生?

  「这里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我记得这一区工厂林立啊!」看了看四周,转移话题让脑袋保持清醒,桑堤雅各好奇的询问几句,他印象中,这里有许多废弃工厂,所以到处飘散着令人十分不舒服的铁锈味,现在却诡异的像沼泽地,地面被挖得一坑又一坑,前几日的大雨淤积,交织出这么一股令人仿佛身处地狱的腐臭味。

  「好像要盖一座高尔夫球场吧?」耸耸肩,莎曼莎并不是很肯定的回答。

  「高尔夫球场?在纽约市中心?」桑堤雅各夸张的惊叫,当然,这里并没有那么『中心』,但是花得起钱,买下这么大一片土地,就为了盖一座高尔夫球场,他得说,做这件事的人若不是疯子便是白痴。

  「莱诺·史文斯基。」

  简单明了的答案,莎曼莎与桑堤雅各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果然是个有钱又白痴的疯子。

  「我听派瑞斯说,提姆·威勒先生打算到中东一趟?他不回纽约市了吗?」刻意的甩了甩头,仍然躲不开这恶心的气味,莎曼莎又一次转换话题,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跟派瑞斯无话不谈啊?」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像只老母鸡似的盯紧派瑞斯,桑堤雅各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在意,只可惜对方是精得跟恶魔似的莎曼莎·葛雷,不怀好意的笑容立刻爬上她年轻、俏丽的脸颊。

  「你们住在一块儿啊!有时找不到你,请他代为留言转达……怎么?你吃醋啦?」放肆的哈哈笑着,莎曼莎有种一般女孩没有的野性豪放,不过在桑堤雅各他们眼中来看,这叫缺乏女人味。

  「白痴……谁会吃这种醋?」撇撇嘴啧了一声,桑堤雅各解释着他只是在过滤派瑞斯的朋友,这个家伙人际关系低能的厉害,万一交上坏朋友、染上恶习,岂不是糟糕至极?

  「过度的保护欲会让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感到不适而反弹喔!这可不是健康的关系。」摇了摇手指,莎曼莎故意取笑,她其实明白桑堤雅各非常珍惜他与派瑞斯的兄弟关系,异地而处,如果她也有这么一个绝对支持自己、几乎可以说是崇拜自己的小弟,她相信她也会这么宝贝对方的。

  「老天……莎米,你别再跟自己的心理医生谈恋爱了,这样也很不健康!」没好气的猛摇头,桑堤雅各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劝阻着自己的好友,莎曼莎丝毫不领情的重捶了他肩膀一记。

  「你还没回答,老威勒怎么不回纽约市?我以为当达拉斯小姐失踪的消息传开后,他会第一时间飞回来,你不是说他们虽然离婚了,但彼此之间的感情仍然浓烈,十分深爱对方吗?」忍不住好奇的打听着,莎曼莎一直认为提姆·威勒及莉露·达拉斯之间的爱情故事称得上传奇,分处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竟然能相遇、相爱,这不是缘份是什么?冥冥之中老早就注定他们应该在一起。

  「我要他别回来的……他帮不上什么忙啊!只有更加担心而已。」习惯性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肩上,桑堤雅各觉得自己必须照顾好老威勒及小威勒,莉露·达拉斯的失踪,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将人找回,就不必那对实在不会处理情绪问题的一老一小再来制造问题了。

  其实,桑堤雅各并没有完全说实话,除了不希望老威勒跟着担心之外,他更大部份是希望能有机会能跟派瑞斯独处,总觉得,老威勒回来后,他们的日子可能就没这么愉快、逍遥了,只是这个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劣,桑堤雅各当然不可能承认。

  抿了抿薄唇,莎曼莎突然沉默下来,打量着桑堤雅各,好玩的注视着对方,瞧得一向大大刺刺的桑堤雅各,愈来愈不自在、愈来愈不自在,最后俊脸染上一层不自然的火红,以女人特有的敏锐感,她肯定威勒兄弟档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桑堤,你不愿意威勒先生回来,该不会是……你跟派瑞斯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故意说得极为暧昧,莎曼莎开玩笑的咄咄逼人,惹得桑堤雅各难得的节节败退。

  「你们怎么了?」目光好玩的在莎曼莎及桑堤雅各之间来来回回,彼得与派瑞斯两人推着推车越过鲜黄色的警戒线,派瑞斯体贴的递给这两名顶着烈日辛勤工作的纽约警察各一瓶冰凉的矿泉水。

  「派瑞斯,你怎么会在这里?」看了看表,桑堤雅各不无惊讶的瞪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亮金色的头发愈长愈长,他怎么从来没想去修剪一下?更要命的是,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派瑞斯却跑来命案现场?桑堤雅各开始觉得派瑞斯待在纽约市立太平间的时间多过他的教室、实验室了。

  「下午没课啊!」回答的理所当然,派瑞斯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能待在林恩先生身旁学习,对他的学业很有帮助。

  「喔……拜托,派瑞斯……没有课的话,你该去约会!说句话啊!桑堤!」重捶了桑堤雅各胸膛一记,莎曼莎没好气的横他一眼,派瑞斯的人际关系会这么糟糕,他这个过度保护的大哥逃脱不了干系。

  「喂喂喂!现在是有什么事我不了解吗?怎么你们全在眉来眼去?」彼得夸张的挥了挥手,终于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力。

  「我刚刚是在问,桑堤是好意不想让威勒先生太过担心,才叫他别回纽约的?还是他另有私心啊?派瑞斯……你觉得呢?」眨了眨眼睛,莎曼莎好玩的盯着派瑞斯,要知道这名病理系的高材生,是出了名的不会应付人际关系,莎曼莎很有把握能从他那里套出话来,一脸期待的等着他反应。

  「葛雷小姐,你还在跟你的心理医生约会吗?这样很不健康喔!」平静的回答,派瑞斯用着和桑堤雅各一模一样的语气说话,跟着头也不回的推着推车走进命案现场,留下彼得、桑堤雅各两个大男人强忍笑意,而那位纽约女警双眼冒出火花,她竟然让那个内向、自闭的派瑞斯调戏?恶狠狠的瞪向桑堤雅各,肯定是他这位哥哥将人带坏了,这笔帐她百分之一百记在他头上。

  微微皱起俊眉,派瑞斯尽力的压抑住翻搅中的胃液,在这种高温烘烤下,命案现场的气味十分惊人,愈是靠近、愈觉得像是一脚踩进什么坟场、尸坑里。

  「千万要小心,尸体已经腐烂了。」犯罪现场调查员在离开前,好心的提醒一句,当然,他不是担心派瑞斯受不了命案现场的恶心程度,他是担心他遗漏了什么断肢残干,每一份组织都有可能是破案关键,马虎不得。

  「喔……这真的……喔……」连一向经验老道的彼得,都让这景象、气味给逼退了好几步,派瑞斯只是惨白着一张俊脸,算起来已经够专业了。

  死者,猜想是一名中年男子,因为他腐烂了一半的身体缺了头颅、双手手臂,略微肿胀的身躯很难判断年纪,只能大约推测是一名与比尔差不多高壮的男子,如果格子衬衫、牛仔裤不是某个高壮女子的打扮偏好,那他应该是个男人。

  「分尸……会不会是黑道的仇杀?比如说什么警告之类的?我们之前不是侦办过,杀完人之后还得将尸体摆成祈祷状,再浇上汽油烧毁,是一种自我标榜的手法?」捂着口鼻,莎曼莎与桑堤雅各晚了一步进入,看了一眼之后立即别过头去讨论着。

  「先别这么快下定论,你确定是分尸?」桑堤雅各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不禁佩服起派瑞斯来,这家伙平日里就跟尸体、器官为伍?他怎么能忍受这种气味,甚至还乐此不疲?

  「桑堤!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失去脑袋跟双手!」翻了翻白眼,莎曼莎不敢相信桑堤雅各会说出这么没大脑的话,八成是天气太热,命案现场太过恶心,让他失去了判断能力。

  「我不是质疑你这个,我是想问,你如何定义这是『分尸』?」桑堤雅各专注看着尸体上的伤口,有一种异样的感受,脑海里不断的翻转着记忆,他似乎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不同的死者、一样的伤口。

  「分尸,是指利用工具对已经死亡的躯体进行肢解……」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派瑞斯真的认真回答,桑堤雅各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前者吐了吐舌头,无言的说声抱歉。

  「桑堤,你发现什么?」蹲在一旁正准备将尸块摆进袋里的彼得,狐疑的追问,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或需要注意的地方,必须尽早说出来,尸体腐坏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更快。

  「你注意到了吗?尸体上没有平整的切口,不像是利用工具将头颅跟双手割下,相反的,这些伤口有些像……」桑堤雅各指着某处伤口欲言又止,他担心派瑞斯承受不了这些话题,他虽然是病理系的高材生,但是现实生活发生过的凶杀案,绝不是一个单纯的学生能够想象的,人性的可怕完全超越你的理解能力。

  「伤口有撕扯过的痕迹,齿痕?」没想到派瑞斯倒是很认真的观察着,他是那种一旦陷入研究状态就不知道害怕的典型学者人物,桑堤雅各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悲哀,有个不太像正常人的宝贝弟弟。

  「土狼?」咽了咽口水,莎曼莎打了个冷颤,她听说过在内华达州的沙漠里发生过好几次土狼攻击人类的事件,她会害怕大型动物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拜托……这里是纽约……」啧的一声,桑堤雅各不太有说服力的安慰几句,一行人盯着只剩身躯的尸体久久无法言语。

  小心翼翼的将解剖过的伤口缝合起来,奥尼尔在做这件事时,神情总是万分专注,这是他对死者的最后一番心意,如果可以,他希望每个被推进来的人,都能完整的被推出去。

  突然间,原本飘散着阴阴冷冷空气的太平间,窜进了一股浓烈、作恶的气味,奥尼尔摘了眼镜皱起眉,果然瞧见派瑞斯及彼得一前一后的推了一具尸体进来,那股气味就连密封的尸袋都抵挡不了。

  「嗯……十分有趣。」奥尼尔走近,彼得看了他一眼,确定现场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屏住呼吸的拉开尸袋,派瑞斯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俊脸又苍白了几分。

  「抹点这个在鼻子下方会舒服点。」奥尼尔递了罐药膏给派瑞斯,后者逞强的摇摇头,如果其它人不需要,那他也可以支撑下去。

  「死因是什么?」探头探脑,彼得好奇的追问,奥尼尔冷冷的瞅了他一眼,他开始解剖了吗?现在他已经神奇到光用目视就能判断出死因吗?这些人愈来愈不科学了。

  「桑堤他们急着想知道死因啊!别这样瞪我!」高举双手佯装投降,彼得觉得自己十分无辜,看了派瑞斯好几眼,这个没有义气的混蛋竟然别过头去当成没看见。

  「他哪一次不是急着想知道死因?」冷冷的哼了一声,奥尼尔神情专注的瞧着断臂上的撕裂伤,唔唔好几声表示他心中的疑问。

  「那是齿痕吧?有可能是大型犬类咬断的吗?」派瑞斯指着某处与奥尼尔讨论着,他擅常分析、处理病变的器官,再不然就是完整的尸体,这是第一次面对残缺不全的组织,派瑞斯从来没想过,原来少了头颅、双臂,人体会变得这么怪异。

  「很有可能,只是我没办法判断是何种生物咬断他的手臂,我们需要一位生物学家及人类学家。」又是唔唔的好几声,奥尼尔这回的注意力摆在被割断的颈子上,伤口比起手臂平整许多,他可以肯定这是利器切下头颅的痕迹。

  「林恩先生?」看着奥尼尔专注的瞪视着尸体久久不语,派瑞斯忍不住好奇的扬声询问。

  「从手臂上的伤口痕迹来看,他的手臂是被硬生生咬下的……」奥尼尔一边说,派瑞斯及彼得两人一边想象,忍不住胃液失控的翻滚作恶,这个男人的双臂是让某种大型动物咬断的,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这该有多痛苦?别说是生理上的痛楚,光是想象,派瑞斯就忍不住寒毛倒竖,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大型动物朝自己扑来,然后咬断自己的双臂……

  「虽然不是太了解,但从齿痕来看,应该不只一只……」奥尼尔指了指左、右臂残余组织上的伤口,派瑞斯及彼得两人的脸色又更白了点。

  「看来,要杀他的人是想他受尽痛苦之后才死去,最后砍断他脑袋算是让他解脱了。」奥尼尔刻意让派瑞斯瞧瞧颈子上的伤口,颈骨染着血迹的方式,说明了砍断他脑袋的最后一刀,终于结束了他残忍的酷刑。

  看到、听到这里,派瑞斯终于忍不住了,轻轻的说了声抱歉,掉头冲进厕所里大吐特吐一番。

  「嘿!听说你在太平间那里的表现很『惊人』啊?」强忍着笑意,桑堤雅各扔了罐冰啤酒给派瑞斯,后者瞪了他一眼后倒回沙发上,经过了下午的震撼教育之后,他现在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桑堤雅各『体贴』的准备了两碗泡面充饥。

  「如果你见识过林恩先生的手法,我想你的情况会比我更糟!」扁扁嘴,派瑞斯不怎么有说服力的为自己辩解,事实上,桑堤雅各的接受能力似乎比他更强,也许当了警察、处理过这么多命案后,他的神经系统真的麻木许多了。

  「奥尼尔怎么说?」吞了口冰啤酒,桑堤雅各若有所思,他一直觉得自己曾经见过同类型的犯罪手法,可是回到警局翻看档案却一无所获。

  「那个人是让大型动物活生生咬断双手、然后再被砍断头颅……桑堤?桑?你怎么了?」派瑞斯还在解释时,桑堤雅各突然间抱着头、皱紧眉的呻吟起来,吓得前者手足无措。

  「我没事,只是头突然有点痛……」

  穿着白衣的护士们,在经过派瑞斯身旁时,总会忍不住多瞄他几眼,亮金色的过长头发,海天蓝色的眼珠,再配上那张掩饰不了焦急的俊美脸庞,他能轻易激发出那些女性的保护欲,冲动的想将他拥进怀里好好安慰、安慰。

  派瑞斯会这样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原本跟桑堤雅各聊得好好的,谁知道那名一向结实、健康的纽约警察,突然喊起头疼,而且愈来愈剧烈,不得不送来挂急诊,派瑞斯忧心的微微发颤,他只有桑堤雅各一个亲人,如果失去他,派瑞斯真的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办。

  嗖的一声,急诊室的电动门滑开,桑堤雅各向里头的人不晓得说了些什么,随后朝着派瑞斯耸耸肩,一语不发的走向停车场。

  「桑堤!桑!等一等!」急急忙忙的钻上车,派瑞斯忧心忡忡的望着桑堤雅各,他不是那种安静、沉默的人,现在这样一语不发,显得十分反常。

  下意识的摸了摸眉毛上的疤痕,桑堤雅各轻轻一叹,他不是很想跟派瑞斯讨论他的头痛问题,只是如果不说,派瑞斯肯定会担心,但是说了,他敢百分之一百的保证,派瑞斯会更加担心。

  「桑!」

  「不,我的头疼不碍事,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额头靠着方向盘苦笑,桑堤雅各眼角余光果然瞄见了派瑞斯混杂着狐疑与担忧的神情,他没将莉露毫发未伤的找回来已经够不尽责了,现在还让派瑞斯为他提心吊胆,他这个原本应该照顾弟弟的大哥真是非常、非常失败。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没事?你刚刚痛得差点晕过去,这也叫没事?」俊眉皱紧,派瑞斯知道这时不该发脾气,任何过高分贝的音量都会让桑堤雅各不舒服,但是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桑堤雅各情愿痛死都不肯让他帮忙?

  「唉……」

  「桑堤?」

  「医生猜测,这可能跟我的旧伤有关……」

  「旧伤?」

  桑堤雅各下意识的摸了摸眉毛上的疤痕,派瑞斯专注的盯着那道切断桑堤雅各英气的眉尾的疤痕,他很好奇究竟是受了什么伤,才会留下那道疤。

  「子弹……嗖……就这样!」语气显得轻松平常,仿佛只是小朋友不小心跌倒留下伤口那样,桑堤雅各无所谓的耸耸肩。

  「子……子弹?」可惜,派瑞斯却无法像他那样轻松面对,俊脸血色尽退,有颗子弹在他哥哥眉毛上留下道疤?那是颗子弹啊!那是眉毛啊!为什么桑堤雅各可以这样不当一回事?万一偏移了一些些,这个家伙还有命坐在这里瞎扯吗?一想到这里,派瑞斯冒了一身冷汗,他一直都知道警察的工作很危险,但他从没想过会这么可怕,生死一线间。

  「这只是小事。」瞧见派瑞斯的反应,桑堤雅各后悔告诉他这些,那家伙果然如他所料的大惊小怪起来。其实,身为一个时常出入第一线的警察,身上带伤、挂彩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桑堤雅各很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桑堤雅各!这不是小事,子弹如果再偏移个几寸,我就会在解剖台上遇到你!」派瑞斯失控的尖叫,这就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他多想叫桑堤雅各放弃这个职业,只是他知道,那个正义洁癖的男人,一定不能忍受这个世界仍然存在这么多丑恶的事情,派瑞斯唯一能做的便是支持他,但是……拜托……别再来一次了,他承受不了。

  「好了、好了!亲爱的,你别那么激动,这样很可怕!」佯装害怕的苦笑不已,桑堤雅各试图安慰着派瑞斯,这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只能保证未来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派瑞斯也不必成天疑神疑鬼的担忧他会出事。

  「什么时候发生的?」闷闷的询问,派瑞斯无法想象当时的桑堤雅各伤得有多重,他们之间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连络,如果可以,他多想回到那时去照顾他。

  「我还在新墨西哥时……那时要对付的是一票恐怖份子,嘿!我虽然挂了彩,但是他们也不好过啊!我的子弹可没有失手喔!」桑堤雅各得意的扬扬眉,他可是不折不扣的神射手啊!那一枪直接打中对方脑袋。

  「是啊是啊……」一点也不开心的称赞着,派瑞斯仍然松不开自己紧皱的眉头,担心不已的注视着桑堤雅各。

  床头灯晕开温暖的黄光,桑堤雅各无聊的躺在床上,威勒兄弟俩一踏进家门,他就让派瑞斯推进卧室,说什么他既然头疼,就乖乖躺着休息,其它的家事交给派瑞斯去忙,桑堤雅各很想朝他或者是老天呐喊,听着派瑞斯在客厅、厨房里铿铿锵锵,他怎么睡得着?都不知道该先担心他的客厅还是他的厨房,最要命的是还得担心派瑞斯不小心弄伤自己,或者更糟,炸了他们俩……

  「派普——我好渴——」终于还是放心不下,桑堤雅各扯着嗓门试图将人骗进卧房,至少看一眼也好,确认派瑞斯的手脚还在。

  「水,头还疼吗?」比女侍还要更加体贴,派瑞斯不等桑堤雅各再次叫唤,就已经端了杯温水进门,担心的坐在床边盯着桑堤雅各久久不放,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好像不将人盯紧一些,稍一眨眼,桑堤雅各就会消失不见,这种不安感让派瑞斯十分惊慌。

  「亲爱的……我没病啊!你不用这样守着我。」不习惯被人照顾,桑堤雅各不安份的扭来扭去,派瑞斯一把将人按下,用眼神警告对方乖乖躺好别乱动。

  「我喜欢照顾你。」嗓音有些过轻,轻得桑堤雅各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其实派瑞斯没开口说过这一句。另一头,派瑞斯觉得自己脸颊有些烫,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一旦说出口了,反而会这么不自在,耳根烧红。

  「派普……我很开心……」察觉了派瑞斯陷入莫名其妙的窘境,桑堤雅各很快的漾开笑脸,伸手握了握对方,他不习惯被人照顾,这不表示他不喜欢,有个人这么紧张自己,怎么想都觉得开心。

  床头灯的色泽让房间显得有些梦幻,四周意外的安静,威勒兄弟俩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直到不知哪一方主动靠向另一方,四瓣薄唇就这样契合不已的贴上。

  原本只是个晚安吻,轻轻的相碰而已,可是那种触电般的感受,却让桑堤雅各不舍得放开,不只他,也许连派瑞斯都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薄唇、舌尖,互相交织、纠缠得愈陷愈深。

  桑堤雅各跟很多女人交往过,甚至,喝醉时连男人也吻过,只是从没有人能像派瑞斯这样,让他有种充实、安心的感受,他舍不得让这个吻、这一刻太快消失,几乎有些霸道的揪着派瑞斯过长的金发,让这个吻一再的延续、加深。

  同样的,虽然本来恋爱经验就不如桑堤雅各,但派瑞斯并不是没和别人交往过,只是他太过病态的人际关系,让他无法跟任何人长久相处下去,唯有桑堤雅各,他可以无条件爱着对方,也知道对方会同样爱他,虽然有些明白两人的关系不该走向这一端,但是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越过界线一些些不要紧,只是一些些……

  桑堤雅各的手已经自然且习惯性的探进派瑞斯的衣服里,派瑞斯有些不熟练的解着桑堤雅各的皮带扣,就在这一刹那,电话铃声响起,派瑞斯像只受惊的猫似的跳了一下,有些发窘的想去接听。

  「算了!让它响,别理它!」快一步的拉住派瑞斯,桑堤雅各挪了个位置,大方的邀请着派瑞斯爬上床。

  「可是……」正当派瑞斯还在犹豫时,电话已经自动转入语音留言,看着桑堤雅各狡猾的坏笑模样,派瑞斯不甘示弱的当真爬上床去,打算继续刚刚那个吻,也许,还会再进一步吧?

  电话那头是提姆·威勒焦急的嗓音,他每隔几日都会拨通电话回纽约,一方面打听莉露·达拉斯的消息,另一方面关心他两个宝贝儿子。

  一听见是老威勒的电话,桑堤雅各及派瑞斯同时一愣,一前一后的冲到客厅接听电话,他们不能让老威勒担心,更多的是……不能让他起疑,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发生过。

  「嗯,我们很好,别担心!你继续研究吧!有莉露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桑堤雅各握着听筒简单的应答着,派瑞斯窝在另一张沙发上坐立难安,总觉得好像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让人逮个正着,良心正被自己谴责着。

  「桑堤……我们……」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别那么紧张。」

  「是啊……别那么紧张……」

  「是啊……」

  威勒兄弟俩互看一眼,很不自然的避过彼此的目光,即使再怎么自我安慰,也很难说服自己,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那种奇妙的气氛一直在他们当中回荡着。

  扭开被压在抽屉里不晓得多久的药罐,配着咖啡,桑堤雅各为难的吞了两颗阿斯匹灵,随后微微一叹,头疼的症状根本没有减轻嘛!是谁说可以止痛的?

  「嘿!你们只不过是从派瑞斯的公寓,搬回你的公寓继续『同居』,用不着这么夸张吧?从失眠进展到需要依靠阿斯匹灵?我认识的桑堤雅各·威勒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啊!」用力的拍了桑堤雅各肩膀一记,莎曼莎夸张的取笑着,还在跟自己的头疼搏斗的男人,只是冷冷的白了她一眼,没有气力争吵了。

  「莎米,桑堤如果不舒服,你就少说两句。」身为老大哥的比尔,有些看不过去的扬声制止,他知道莎曼莎并无恶意,只是这几个小家伙开起玩笑来,常常口无遮拦,他担心哪天万一越过了界线,玩笑开过了头,友情会受到考验。

  「让自己快乐可以远离忧郁喔!」顽皮的眨了眨眼,莎曼莎摆明了没那么轻易放过桑堤雅各,后者恶狠狠的回瞪着她,这个女人跟心理医生约会久了,习性愈来愈像那个讨人厌的职业会出现的特征了。

  「说到忧郁,桑堤,你还得继续去见瓦特美罗医生,这是警界的规定。」比尔好心的提醒着,他们有一定的程序必须遵守,除非那位美艳、性感的女医师签字同意桑堤雅各完全没问题了,他还是得继续接受心理咨询。

  「不是吧?我看起来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桑堤雅各翻了翻白眼的惨叫两声。在他还没搞懂他跟派瑞斯之间的感情究竟偏向哪一方前,他实在不愿意去面对珍妮弗,那个善于洞悉其它人心理的女人,精的跟只鬼似,万一被她看出什么连自己都还不太明白的蛛丝马迹……

  「这话不是我们说了算啊!上头要求的你照办就是了,这时候真的别再去烦副局长了,我担心你会让她宰了、分尸然后再喂狗……」就连一向稳重的比尔都用出这么夸张的形容,桑堤雅各瞧了瞧姬琳恩的办公室,果然,那个应该被归类为美女的纽约警局副局长,面色铁青的谈着电话,即使是装设有隔音板的办公室,仍然能感觉出她在咆哮着。

  「起诉很不顺利?」啧啧两声,桑堤雅各多少能猜出是怎么回事,前一阵子的女童命案,已经确认凶手、主谋了,接下来的诉讼程序让检察官们一个头两个大,压力自然而然的也转移到姬琳恩身上。

  「如果那么简单,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坏人了。」冷哼几声,莎曼莎比出个开枪的姿势,看来比起送那些罪犯下地狱,她更乐于将那些让罪犯脱罪的律师们一并踹下去。

  忍不住呻吟几声,桑堤雅各扭开药罐又吞了几颗,他只负责追捕罪犯,像这类起诉的事情真的很不适合他的脑袋。办公室聊闲话题暂且告一段落,所有人各自忙着自己份内的工作,桑堤雅各忍着头疼对着键盘敲敲打打,突然一份文件从天而降。

  「哇噢!汤姆,这是谋杀!」灵巧的像只猫般轻松闪过文件,桑堤雅各夸张的叫嚣着,小队长汤姆·冯斯丝毫不理会他的抱怨。

  「昨天那名死者的身份查到了。」指着文件简单的说着,小队长汤姆的意思很明白,这件案子落到了桑堤雅各头上,事实上,与他还真有些相关。

  「查到了?没头、没手也查得到?」惊讶的翻开细看,桑堤雅各啧啧有声。死者是新墨西哥的毒贩安东尼奥·波塞。说来也十分神奇,有另一分队的警员们在调查另一件命案,结果他们在死者驯养的杜宾犬肚子里找到了安东尼奥·波塞失去的手臂,当然,是已经消化得差不多的组织加手骨,经过人类学家一拼凑鉴定,当当当当,他们证实了死者正是这名毒贩。

  「你们将那只杜宾犬开肠剖肚?」靠在桑堤雅各身上阅读文件的莎曼莎,忍不住恶心的尖叫着,她没办法想象那个画面。

  「不是一只,是一群!它们正准备攻击前去调查的警员,这些狗被训练得攻击性极强,他们是不得不开枪自卫,也因为这样才意外查出安东尼奥·波塞的身份。」摇摇头,小队长汤姆永远力挺自己的弟兄们,他才不管外界怎么看待,那些杜宾犬不是宠物,是杀人凶器。

  「所以,可以破案了?杀死安东尼奥·波塞的凶手,正是那名饲养杜宾犬的主人?这么巧,他也死了。」搔了搔金棕相间的头发,桑堤雅各愣头愣脑的问着,如果这样简单,小队长干嘛将文件扔给他?

  「不,另一名死者跟这件案子无关……可能也有关,他是被杀死的,也许他见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人事物。」

  「新墨西哥啊……」

  桑堤雅各看着文件喃喃自语,不知为何,见到这几个字眼,心里头莫名的浮现一种不安感,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风暴即将到来……

  随手加注着自己填写的病历,珍妮弗瞧了瞧时间,脸上不由自主的挂起迷人的笑容,随着分针一格一格的向前爬,她那扇毛玻璃的办公室大门前,果然准时出现一道瘦高的身影,不管什么时候、什么理由见到这个身影,都会让她心情愉快,也许,这正是她不想让他这么快逃离她的世界的主因。

  珍妮弗摇摇头,甩开自己的不专业,好玩的盯着办公室门瞧,如她所料,那人在门外挣扎、徘徊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的扬手敲门。

  「别客气,进来!你该知道,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难得的无法集中精神,派瑞斯在教室里坐立难安,他一向是认真、勤奋的好学生,只是这一堂课不知为何,他没办法专注在那副人骨标本上,甚至于没将海瑟教授的艰涩解说听进耳里,派瑞斯有种预感,他这门课的成绩,下场肯定会很惨。

  「威勒!你听懂了吗?」邻座的男同学求救似的望向派瑞斯,此言一出,教室内有一半以上的目光全瞪向这名拥有亮金色长发的高瘦男孩,如果有人能理解海瑟教授刚刚使用的语言,那么,那个人肯定是同样也来自于另一个星球的派瑞斯·威勒。

  「不是很了解……」派瑞斯苦笑,恶性上皮肿瘤的种类实在太多,其中又以骨癌最为复杂,发生原因至今不明,这可不是随意切切割割,摆在显微镜底下就能看出个所以然。

  一听见派瑞斯说他也不懂,教室内的同学们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反而开心的欢呼起来,如果派瑞斯也过不了关,那其余人也不必太担心,海瑟教授会把怒气全发泄在这名高材生身上。

  「威勒!你还好吧?我看你一直忧心忡忡的模样……」坐在另一方的女同学关心的追问,一直以来派瑞斯外形就很抢眼,再加上过分内向的个性很容易激起女同学的保护欲,他整堂课都眉头深锁,坐在他身旁的女同学自然注意了他整堂课,陪着他不开心。

  「没什么,谢谢你的关心。」感激的微微笑,派瑞斯快速的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他真的十分担心桑堤雅各的状况,今早临出门前他还在喊头疼,现在不晓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去看医生?吃过药了吗?派瑞斯脑袋里全让这些琐事给占满,如果不能确认对方平安,他想他很难再度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

  「老天……面对你,我的头更痛……」靠在沙发上,桑堤雅各装出一副快死掉的模样,试图让珍妮弗放他一马,很可惜这名混血、美艳的心理医师,没这么容易打发。

  「头疼?这事可大可小,如果不是生理上的问题,心理层面导致的头疼,很有探讨性。」翘起长腿,珍妮弗很感兴趣的瞧着桑堤雅各,两人分手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还是一样有那么多精彩故事可以挖掘。

  「你知道吗?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态度,当初我们在交往时,你根本将我当成一个研究课题,而不是情人!」不满的皱起俊眉,桑堤雅各很明确的指出他们之所以分手的原因,虽然有一部份是因为他害怕做出任何承诺,可是珍妮弗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她太爱分析别人,常常忘记被她分析的对象究竟是什么身份。

  「唉——我想,这正是我为何每段恋情都不会长久的主因了?不过现在没有这个问题,我是心理医师、你是病患,研究你是我现在最重要的课题!」

  「你这女人真是打不倒……」

  「嘿!我只是想帮你!说吧!」

  伸长了双腿,桑堤雅各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珍妮弗微微笑的瞧着他的一举一动,通常,桑堤雅各表现出懒散、放松的模样,就是他对你卸下心防的时候,她很开心,她在他的心中仍占有这个地位,桑堤雅各愿意向她倾吐疑惑。

  「我也怀疑我的头疼不是生理问题……我一直觉得跟最近侦办的案件有关,那种残忍的杀人手法似曾相识……」桑堤雅各断断续续的说着,很难完整、正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幸好坐在他身旁静静聆听的是珍妮弗,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完全跟上了桑堤雅各的思绪,并且专注的研究着。

  「我有过一个案例,病患一直不愿回想起某件事,每当有什么人、事、物触发他的记忆时,他就会产生剧烈头疼来逃避……」珍妮弗喃喃说着,她希望情况不会这么糟,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能让桑堤雅各这么坚强的人都拒绝回想起来的事情该有多可怕,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帮助他记忆。

  「你认为我也是这样?」

  「我不能肯定,这必须靠你自己去发掘。」

  气氛又一次的沉默下来,桑堤雅各神情严肃的回想着,他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导致他的大脑强制性的不愿回想,不过就跟珍妮弗有着同样的疑问,他自问自己的个性称得上坚强,实在没有理由承受不起打击。

  手机铃声突然划破这尴尬的沉默气氛,桑堤雅各无声的说了句抱歉连忙接听,电话那头是派瑞斯,关心不已的追问着他现在的状况,头还会不会疼?有没有看医生?连珠炮的语速让桑堤雅各根本找不到空档插话,只能苦笑的听着自己宝贝弟弟的担忧问候,心里漾满一股暖流。

  「好了、好了!我没事,你不要这么担心……亲爱的、亲爱的!你暂停一下啊!我真的没事……」无奈的笑了笑,桑堤雅各不知该怎么证明自己现在安好,他知道派瑞斯紧张自己,他很开心,不过这种过度紧张会造成他的困扰啊!

  只不过,桑堤雅各虽然觉得困扰,倒不会真的觉得麻烦,他知道派瑞斯自从莉露失踪之后,就容易精神紧张,自己是他在纽约唯一的亲人,自然得全盘接受他的关心。

  挂上电话,桑堤雅各让珍妮弗那饶富深意的眼神弄得背脊发凉,鲜艳的红唇一开一闭,像是有话要说,更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情人?」话语中竟然有点醋意,珍妮弗扬扬眉询问,她愈是刻意的表现自己大方,愈是显得她不自在。

  「情人?哈哈哈哈——你误会了!」放肆的大笑起来,终于有一回能骗倒这个精明的女心理医师,桑堤雅各开口、闭口的喊着派瑞斯「亲爱的」,警局里所有人都知道是个玩笑,偏偏一向精得跟只鬼似的珍妮弗当真,非常有趣的转变!

  「不是误会,你刚刚接听电话时,表情、语调都变了,还说不是心里有鬼?」珍妮弗挑衅的盯着桑堤雅各,后者笑得人仰马翻,惹得这位混血美女张牙舞爪的直想向他扑去将人撕个粉碎。

  「那是派瑞斯,我弟弟!你不是知道他?」敏捷的阻挡着珍妮弗毫无成效的攻击,桑堤雅各边笑边喘气的回答。

  「派瑞斯·威勒?有人会轻声细语的对自己弟弟说话吗?」投以不信任的眼神,珍妮弗狐疑的望着桑堤雅各。

  「没有吗?」搔了搔金棕相间的短发,桑堤雅各好奇的回问着,对他而言,实在没有所谓的正常兄弟情谊啊!他跟派瑞斯之间,从陌生进展到熟稔只花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正常』的对待自己弟弟,大吼大叫?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珍妮弗正想放下这个问题,继续追问桑堤雅各被何事困扰,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这位混血美女只得翻了翻白眼,她不能要求有职务在身的桑堤雅各关机,只是一再被打扰,心理咨询怎么会有成效?

  这一回是警局里拨来的电话,比尔简短的说着案情似乎有所进展,桑堤雅各同样也简洁的回应几句,才刚挂上电话,连桑堤雅各都意识到自己跟派瑞斯及比尔说话方式真的不一样,只能干笑两声吐吐舌头,还是别太深究这个问题好了。

  「嘿!珍妮弗,我得回局里了,英雄要拯救世界啊!」

  「是啊是啊……下星期同一个时间!」

  一整天心神不宁,即使到了太平间工作,派瑞斯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以前他跟莉露·达拉斯相依为命时,呃……他们只有母子俩,算得上是相依为命,莉露虽然经常不在,但他可以透过电视、电影,甚至莉露主动联系他来知道对方的状况,可是现在和桑堤雅各在一起,他才尝到原来牵挂是这种滋味,不知道桑堤雅各在做些什么?遇见哪些人?身体状况好吗?突然间好像所有事情全在同一刻里塞进他的脑袋,让原本就不善处理这类事情的派瑞斯更显得手足无措。

  「派瑞斯,你在发什么呆?」用手肘轻推了派瑞斯一把,彼得将一大盘组织、骨骼摆上工作台,真是没想到太平间的工作竟然还包含了解剖杜宾犬?不过他得老实承认,看见那几只被送来的黑色大型犬,尖锐的白牙让人寒毛倒竖,这根本是野兽吧?

  「没什么……你在做什么?林恩先生不是已经确认死者的身份了吗?你哪弄来这么多……内脏?」瞧了一眼彼得正在冲洗着的『东西』,派瑞斯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那不是人体器官啊!休想叫他去碰。

  「因为发现了这个!」从肠子中翻出一小节指骨,彼得递到派瑞斯眼前,后者端详了半天,不明白这有什么特别。

  「这是人类的指骨,还有……」

  「腕关节的碎骨!我认得出来,这跟我们手边的案子有何关系?」

  面对派瑞斯的疑问,彼得只是没好气的摇摇头,派瑞斯或许会成为一位很棒的法医,但是他对调查案件的敏锐度还有待加强啊!

  「正常人体内应该有多少根骨头?」彼得用着俄国腔,学着机智问答的节目主持人说话方式问话,原以为派瑞斯会觉得好笑,谁知道这位从不看这类节目的医学怪胎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奇怪的回望着他。

  「两百零六块啊!」回答的理所当然,派瑞斯这时才反应过来,如果正常人体拥有两百零六块骨骼,那么,现在彼得手里拿着的碎骨,就不属于前一位死者,换言之,他们还有另一位受害者。

  「我得赶快通知桑堤!」想也不想的拨通电话,彼得来不及告诉他,这事奥尼尔早就通知纽约市警局了。

  只不过等电话接通后,派瑞斯根本忘了要报告这件事,连珠炮似的追问着桑堤雅各的状况,关心、焦急的模样让彼得不忍心取笑他,这对兄弟感情愈来愈好,他很为他们高兴。

  桑堤雅各接到比尔的电话之后,正好给了他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逃离珍妮弗的魔掌,马不停蹄的驾车赶回警局。

  「嘿!兄弟,你真的救了我一命!」桑堤雅各感激的迎面就是一记熊抱,为人正直得不会拐弯的比尔,脸上满是惊讶兼一头雾水。

  「拜托……去见个心理医师罢了,用得着这么夸张吗?珍妮弗又不会咬你。」不管是站在女性立场,还是维护自己男友职业,莎曼莎语带不屑的讥讽着桑堤雅各,这个家伙若不是心里有鬼,用得着这么害怕珍妮弗?有什么秘密担心让她挖掘出来?

  「我不跟热恋中的笨蛋说话,等你知道心理医师有多可怕你就会想分手!」

  「呸呸呸呸——我呸!不要诅咒我!我们会天长地久!」

  摇了摇头,身为老大哥的比尔只能将桑堤雅各拎起、架开,其实,桑堤雅各及莎曼莎很有机会发展成一对,只是两人的个性太接近,还没来得及擦出爱的火花,已经先擦出另一种火花,然后将两人轰炸得尸骨无存。

  「你说奥尼尔他们有新发现?死掉的不只安东尼奥·波塞?」恢复办案时严肃的神情,桑堤雅各接过比尔手里的资料夹,上头很清楚的记录着,解剖后在杜宾犬胃袋、肠子里发现残存的人骨,而这些人骨有部份并不属于安东尼奥·波塞,至于被害者是谁,这点还得继续追查下去。

  「我的老天!是谁这么恶心?养狗吃人?」掩饰不住恶心的感觉,莎曼莎俏脸都扭曲成一片。

  「这是一个恐怖组织的专门手法……」小队长汤姆扛了一大箱资料交到桑堤雅各手里,自从发现少了头颅、手臂的死者是新墨西哥的毒犯之后,他特别去查了一下,真这么巧,汤姆翻出了一个旧档案,曾经有个令所有警方头疼的恐怖组织驻扎在这里,而他们对付叛徒的手法,正是这样残忍。

  「啊!我记得了!」

  灵光一闪,桑堤雅各的惊叫让其余人愣在当场,纷纷转头看向他,只见桑堤雅各的表情变化忽明忽暗精彩万分。

  「不是那个组织的专门手法,而是『雅典娜』的个人特色!她一直都这么变态,喜欢看别人在痛苦中凄厉的惨叫,最后哀求她结束自己的生命。」用力的击掌加重语气,桑堤雅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惨死的被害者画面,虽然他们全都罪有应得,可是这样的下场,还是太惨无人道了一点。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是故意质疑桑堤雅各,莎曼莎只是职业病犯,任何事情一定要讲求证据,否则绝不轻信。

  「你忘了,威勒先生曾在新墨西哥服役,也许是那时遭遇过?」总是很没存在感,但是偶尔会适时表现自己的约瑟夫插嘴,莎曼莎接受他的解释点点头,倒是桑堤雅各自己狐疑起来,这么惊人的事情,应该一辈子都忘不掉,为何自己现在才回想起来?

  「『雅典娜』?这个名字真是特别。」比尔接过桑堤雅各手中那箱资料,随意抽出一份看了看,犯罪史凶残的惊人,几乎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和这票人马相比,现在遭遇的恐怖份子大概只能算小儿科了。

  「那不是她的名字,只是代号,就像组织里的其它人,被称作『阿波罗』、『波塞顿』之类,自以为是神祗高高在上啊!」桑堤雅各不屑的回答,说出口后自己又是一愣,他显然对那个恐怖组织十分熟悉,用力的在脑海中挖掘真相,头疼感又开始侵袭。

  「所以,是这位『雅典娜』小姐在杀人?虐杀组织里的叛徒?」同样也抽了一份资料阅读的莎曼莎好奇追问,从她手中这一份资料显示,那个恐怖组织因为被渗透、密告,最后完全瓦解,首脑人物不是死了便是落网,按照这个推论,应该是『雅典娜』在报复,对当初的告密者施行残酷的惩罚。

  「不可能!她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了她……」想也不想的回答,话出口后自己又是一愣,桑堤雅各脸色苍白的看着众人,众人也是一脸惊恐的回瞪着他,都知道桑堤雅各是个很厉害的狙击手,但没料到会强悍到这种地步,连恐怖组织里有着可怕癖好的变态杀手都能一枪毙命。

  「桑堤……你想,她会不会是回来找你的?」咽咽口水,莎曼莎下意识的退了几步东张西望,仿佛有什么怪物躲藏在暗处伺机扑出将桑堤雅各咬个粉碎,她一点也不想被波及。

  「拜托!正中眉心耶!她肯定是死了……对吧?」不怎么有信心的再次回答,桑堤雅各求救似的看向众人,如果真是『雅典娜』回来了,那真是……死还是最轻松、最没痛苦的解脱方式,等死才是最可怕的,你怎么阻挡得了战争及智慧女神的复仇火焰?

  「我不想听你们敷衍的废话,少打官腔,我不吃这套,究竟『雅典娜』死了没有?现在纽约市出现了同样凶残的手法,不是一句模仿杀人就能带过去的!」对着话筒大吼,小队长汤姆完全顾不得形象,为了自新墨西哥警方那里调阅资料,连一向重视传统、重视警界伦理的汤姆,都不由得对官僚体制感到头大。

  埋头在资料箱里翻翻找找,桑堤雅各、莎曼莎及比尔对看一眼,除了对桑堤雅各一次又一次破坏规定破口大骂之外,小队长汤姆很少发这样大火,尤其是这件案子,眼看着就不再属于纽约市警局管辖,他会这么激动,肯定有内情。

  「小队长怎么了?一个新墨西哥州的毒犯死在纽约,这可是跨州的联邦案件,应该交由FBI处理,他怎么会这么激动?汤姆不像是会抢案件的人啊!」压低音量,莎曼莎好奇的打探着,虽然她也很讨厌这类官僚系统,可是也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将自己的纪录搞黑吧?汤姆·冯斯的纪录一向非常亮眼,很有可能继续往上升,实在不必要为了调阅纪录这种事跟其它警局闹得不愉快。

  「我认识汤姆很久了,他真的是十分认真、尽责的人,我们既然在他手底下做事,他自然将我们的安危视做自己的责任,如果桑堤真的在新墨西哥服役时和恐怖组织有过节,他有理由相信,现在对方找上门来了,不能不做准备。」

  比尔同样沉声回答,汤姆虽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是他很了解这样的男人,私底下其实有颗柔软的心,汤姆虽然常常对桑堤雅各大吼大叫,但那完全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关心,这位小老弟总是顾前不顾后,需要有个人从旁提醒。

  「桑堤!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用力的刮了桑堤雅各后脑袋一记,莎曼莎希望藉由这种方式,看看能不能帮助他恢复记忆,当然,这种只会出现在三流肥皂剧里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中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刚刚差点想起什么,结果被你一巴掌打飞了……」揉着自己疼痛的脑袋横了莎曼莎一眼,即使不是实话,桑堤雅各也打算把这个罪名怪在她头上了。

  「其实,我们可以问问其它人……」始终让其它人忽略,约瑟夫神出鬼没的突然扬声,对于新人总是鼓励多过责备的比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SWAT部队的杰克警官,他也在新墨西哥服过役啊!」对于警局里的人事资料调查的滚瓜烂熟,约瑟夫简单的指出这一点,杰克·杰克森当初就是见过桑堤雅各的神准枪法,才会一心一意要他加入在纽约新成立的特勤组。

  「不必去问,我请杰克森过来了。」副局长姬琳恩脑袋动得也不慢,她和小队长汤姆又是不同类型的人,一直很反感其它部门涉入她的管辖范围,好像自己的领域被侵占一样,她希望在联邦调查局插手前,就能侦破这桩案件。

  「杰克·杰克森清楚这件事吗?」凶狠的挂上电话,小队长汤姆凑了过来加入讨论,从他看向桑堤雅各的眼神,不难猜出,果然就像那位德州大汉的推测一般,他是为了这名小老弟担心,居然傻乎乎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似乎有印象,只是在电话中吞吞吐吐,可能另有隐情。」姬琳恩皱起细眉,希望不是像她猜想的那样,当初以为让桑堤雅各一枪毙命的恐怖份子,最后竟然没死,还在外头逍遥的杀人复仇。

  「隐情啊……?」桑堤雅各神情凝重起来,不安的气氛弥漫。

  火焰似抢眼的鲜红色敞篷法拉利停放在哥伦比亚大学校门之前,年轻的男男女女在经过的同时,总会忍不住的多看两眼,除了夸张的跑车本身之外,还有驾驶也是让人频频回头的众光焦点。

  一双笔直、修长的白皙长腿,偏瘦的骨架搭配丰满的上围,那名女驾驶像是刻意又似无意的下车听着电话,一甩头、一转身,都让对街的那些年轻男学生们呼吸加速、心跳飞快。

  结束了又一天艰涩的课程,派瑞斯只觉得晕头转向,斜背着背包就想赶快离开校园,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可以避过交通尖锋时刻,早几分钟到达纽约市立太平间,到那里也许能向奥尼尔情商几句,让他休息一会儿。

  「喂!威勒!」才刚踏出校园没几步,派瑞斯就让同班同学拉住,那一票男学生各个眼神直瞟向对街,惹得派瑞斯因为好奇,所以也多看了几眼。

  「如何?」其中一名男学生呶了呶嘴,对街那名女驾驶实在太火辣了,即使他不刻意指出,一般人也很难搞错对象。

  「什么如何?」茫然的回问着,派瑞斯的思维一向跟不上这些年轻男学生,自然不了解他们鼓噪的目的,只是为了想让他过去搭讪,依靠派瑞斯的外貌,搭讪的成功率会高出许多,这是他们试验多次后得出的结论。

  「喂!你瞧不见眼前的美女啊?给个评语啊!」又不知道是哪人自背后槌了派瑞斯一记,后者无辜的朝后看了一眼,他这阵子只要清醒时分就盯着人骨标本,现在看谁都是一副骷髅样,勉强的审视着对街的所谓美女,派瑞斯眼中只出现一具白骨在那里走来走去、接听着行动电话。

  「嗯……肩胛骨太宽、上半身太长,如果以女人的标准来说,她的比例不太好……」不擅于说谎的派瑞斯自然实话实说,听得那票围着他的男同学直翻白眼,难道他就看不见对方上围的丰满、挺立吗?

  「哈哈哈哈哈——都说威勒一定会杀风景的泼冷水,还不信?」另一票女学生不甘示弱,很有派瑞斯为她们出口气的认同感。

  「兄弟……你害我输了一百美金啊……」搭着派瑞斯肩膀的男同学,恨不得掐死这位好友,不情不愿的交出赌金。

  「我?我害你输钱?」愣愣的看着那些男男女女交易,派瑞斯完全不在状况内,事实上,这群同班同学背着他打过好几次赌,几乎次次都是女学生大获全胜,派瑞斯直线式的思维真的不是那些满脑子色情的男学生所能理解的,倒是那些女学生比较了解派瑞斯的单纯,也因此对有些小呆板的他好感度不减反增。

  高跟鞋鞋跟咯咯声接近,一阵冰冷的香气扑鼻而来,原本还在吵吵闹闹的众人不由得一静,他们话题中的人物,那名穿着紧身短裙的女驾驶漾着迷人的笑容走近,成熟的魅力果然不是那些女学生所能匹敌,所有男学生全都像是灵魂出窍似的发着愣,就连派瑞斯都感到有些窒息。

  「你就是派瑞斯·威勒?」深遂的目光直勾勾的瞧着派瑞斯,那名美艳的女驾驶嗓音有点低沉,听起来充满诱惑人的性感。

  机械式的点点头,派瑞斯一向不大会处理人际关系,何况是一个年纪大他不少,成熟、性感、美艳到有些吓唬人的女性?自己刚刚还评论过她的身材比例不好,靠得近了,才发现她不只身材比例问题,基本上可以和自己平视,足见这女人的高挑,气势惊人。

  「嗯,很高兴能认识你,确实长得很可爱,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呢!」略微沙哑的低沉笑声,让现场的男性心里一荡,唯独派瑞斯微微一愣,他知道莉露·达拉斯有许多美艳不可方物的朋友,不管是人造的、天然的,总之那个世界充满了漂亮的人们,只是他如果见过莉露的朋友,他肯定会记得,但眼前这个女人却全然陌生。

  「你……你认识我?」微微拧起俊眉,派瑞斯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的个性偏爱安静,太高调的生活他不适应。

  「透过一个老朋友认识的,我们很快会再见面。」扬了扬手,那个女人留下个飞吻后转身离开,冰冷的香气飘散。

  日常的例行工作一如往常的进行着,桑堤雅各及比尔被叫去调查窃车案,而莎曼莎则低头处理报告,准备询问下一位受害者的笔录,刚刚处理完自己的事情,约瑟夫眼光鬼灵精的左看右看,确定了小队长不在办公室,而副局长又在她的办公室内对着电话大吼大叫后,他小心翼翼的敲打着键盘,熟练的搜索着。

  「喂……上班时间摸鱼,被逮到后你就死定了!」莎曼莎冷冷的腔调从旁插出,她可以一心多用,除了忙着自己手边的事情之外,偶尔还会用眼角余光偷偷注意这位菜鸟,这是他们警局里的一贯作风,一位资深的警员教导一名菜鸟警员,约瑟夫这位过分崇拜桑堤雅各,眼看着就要成为第二个麻烦鬼的家伙,便是莎曼莎·葛雷的烫手山芋。

  「不是的!葛雷小姐,难道你不会好奇想调查之前的案子吗?也许我们可以从那些杜宾犬的身上追查到饲主的身份。」约瑟夫看了看副局长办公室,随后滑到莎曼莎身旁怂恿着,要说警局里谁的电脑功力最好,那肯定是这位年轻女警。

  「难不成你以为他会用真实身份去登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莎曼莎没好气的笑着,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跟着萤幕上蹦出了一名女性的资料,亚历珊卓·诺门,刚从新墨西哥州搬至纽约的独身女性。

  「呃……会这么容易吗?」有点不敢相信,约瑟夫瞧了瞧同样也一脸呆然的莎曼莎,一个女人,养了这么多头会吃人的恶犬?怎么也不像个正常人,虽然从照片上来看,她确实是名成熟、性感及美艳的女子,这样更不可思议了。

  「你们两个在窃窃私语什么?」刚刚回到办公室,桑堤雅各显然心情非常的好,忍不住的开起玩笑来,能够一出手就破了一件窃车案,完全归功于他长得太帅的缘故,汽车零件厂的小妹妹怎么敌得过他迷人的笑容。

  「你来认认!你认识这个女人吗?」将电脑萤幕转向另一边,莎曼莎指了指照片上那名美艳的女子,桑堤雅各的脸色立变,老天,他们不会就这样找到凶手了吧?这么容易?

  「莱克丝?她、她、她真的没死?」指着萤幕结结巴巴,桑堤雅各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了看记录上的日期,她确实是在近日内搬至纽约,上帝啊!这女人头部中了一枪之后竟然没死?

  连连倒吸了好几口冷空气,桑堤雅各永远忘不掉那位小名被唤作莱克丝,本名叫亚历珊卓·诺门的恐怖女人,他在新墨西哥服役之时,就听闻恐怖组织首脑人物当中有名手段相当残忍的女性,只是他们一直没办法有效接近,最后桑堤雅各竟然是在酒吧里误打误撞的认识了莱克丝,当然,正是凭着他那张让他自豪不已的帅气脸庞,莱克丝很感兴趣的主动认识他。

  一开始,他们也像正常人那样交往,至少,女大男小在现今社会里已经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了,直到后来桑堤雅各意外发现了莱克丝跟恐怖组织的关系,说起来也是莱克丝对自己的魅力太有自信而轻忽了桑堤雅各的敏锐观察力。

  之后,就是一连串的卧底、窃取情报,最后摊牌,瓦解整个恐怖组织的行动,除却桑堤雅各及莱克丝互开一枪,结果一死一重伤的下场,警方的这次行动可以算是前所未有的大成功。

  只是从现在来看,桑堤雅各以为那一枪能把莱克丝打死,真是太过天真了,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恐怖指数无疑又再爬升了好几层。

  「我们有麻烦了!你们全都到会议室!」小队长汤姆领着SWAT部队的教官杰克·杰克森,快步的走向大会议室,桑堤雅各他们互看一眼后也连忙跟上。

  「我们证实了情报……绰号『雅典娜』的亚历珊卓·诺门没有死,并且逃出了新墨西哥的特别监狱,现在人已经到了纽约。」小队长汤姆在说这段话时,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桑堤雅各,后者呈现呆若木鸡的状态,调查结果被证实了,这种打击果然巨大,为什么那个女人就是不肯乖乖的死掉?

  「我们也查到了,那些杜宾犬的饲主正是亚历珊卓·诺门,只是现在行踪成谜。」莎曼莎关心的瞧着脸色苍白的桑堤雅各,他们虽然时常吵架,但真正遇到危险,她还是第一时间力撑自己的兄弟。

  「确实,这很符合莱克丝的风格,她一向不在乎曝露行藏,因为警方几次跟她交手,下场都是让她逃脱,并且损失了好几名弟兄,唯一一次大获全胜,正是桑堤雅各在她眉心开了一枪,成功的制伏她。」杰克·杰克森赞赏的看了桑堤雅各一眼,后者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眉心一枪啊!她为什么不死?

  「正中眉心,这样……她还活着?」约瑟夫问出了桑堤雅各心底最大疑问,同个会议室中的其余人也都面面相觑,光是这份坚韧的生命力,就有足够的借口让桑堤雅各如此害怕,就好像恐怖片中的杀人魔,不管你是用火烧、用水淹或者用车撞,他在下一集中肯定又会活回来追杀你,永无止境的恶梦啊!

  「她怎么活下来的我们不清楚,只是……她能清醒并且成功逃离特别监狱,这部份已经在进行内部调查,我们怀疑她收买了我们的人马,并且取得她想要的资讯,桑堤,你应该很了解她的魅力……」语重心长,杰克·杰克森并不想妖魔化莱克丝,她没那么神通广大能凭空消失离开监狱,最有可能的便是部份警察被收买了,关于这一点,他们将进行内部调查,势必造成好一阵子的人心惶惶。

  「我们有理由相信,她紧追着桑堤雅各不放。」小队长汤姆神情严肃但关心的看向桑堤雅各,莱克丝在纽约出现绝不是巧合,用这种残忍、极端但非常富有个人特色的手法杀害叛徒,又不在乎莎曼莎他们查到她身上,足见得,她是想给桑堤雅各一个警告,智慧及战争女神的复仇火焰开始燃烧了。

  「我?为什么是我?」不满的叫嚣着,桑堤雅各觉得自己很委屈,当初有份参与行动的警员又不止他一人。

  「因为你朝她的脑袋开了一枪。」杰克·杰克森非常冷静的提出这一点,桑堤雅各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缩回椅子里。

  「我们将成立一个特别专案,全力缉捕亚历珊卓·诺门到案!至于桑堤雅各,你将被安排前往『安全屋』,有FBI的探员负责你的人身安全。」小队长汤姆不容质疑的命令,其余人开始行动着。

  「等等,『安全屋』?你要把我关起来?」对于行动受限很有意见,桑堤雅各忍不住的讨价还价。

  「我不想下一具尸体是你,缺了脑袋跟两只手臂! 」

  「你要怎么跟派瑞斯解释?搬到『安全屋』去可不是度假呀!可以随随便便跟亲人联系,派瑞斯可能不了解这其中的严重性。」离开会议室后,桑堤雅各一行人又开起了小组会议,莎曼莎关心的提醒,她将派瑞斯视作自己的小弟般疼爱,在纽约市,他的亲人只剩桑堤雅各一人,莉露·达拉斯失踪下落不明,如果桑堤雅各也悄悄的不见了,她担心派瑞斯的承受能力。

  「该死……不能告诉派瑞斯真相,否则这小子会吓坏的。」光是头疼问题就让派瑞斯担心不已,桑堤雅各害怕告诉他自己让恐怖份子追杀,派瑞斯会当场吓死,尤其在他见过死者那副惨样之后。

  「不告诉他?你想用什么借口?派瑞斯虽然单纯,但可不是傻子,他很快就会察觉不对劲的。」比尔倾向于实话实说,向派瑞斯好好解释,并且保证会确定桑堤雅各的安危,他相信那名年轻人会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放任一个嗜血的杀人魔在外头走动,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啊!

  「随便什么借口,就说我到外地受训什么也好,别告诉派瑞斯有关莱克丝的事情,他不是警察,没必要让他跟着担心。」过度的保护欲又一次展现,桑堤雅各不只是想派瑞斯人身平安,他还关心着他快乐与否,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派瑞斯远离这丑恶的一切。

  「好吧!就依你,倒是你自己,到『安全屋』那里就安份点,别再惹事了!」忍不住再叮咛一句,莎曼莎莫名的有些鼻酸,一想到将有好阵子见不到桑堤雅各,说没有失落感绝对是骗人的。

  「我知道、我知道,别像个老妈子似的,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低声取笑着。桑堤雅各摇摇头走回自己座位,突然脸色一变的盯着自己办公室,上头摆了张卡片,冰冰冷冷的香气扑鼻。

  机警的捉出摆在一旁的橡胶手套,桑堤雅各小心翼翼的捏起卡片,神情严肃的摊开,里头书写着十分细长、秀气的字迹,只是短短的注明『我回来了,我的爱!』外加一个火红唇印,桑堤雅各的心脏失控的加速着。

  「谁?刚刚谁到过桑堤雅各的座位?」比尔连忙追问,其余人茫然的摇摇头,警局里总是人来人往,没有人特别注意有谁到过桑堤雅各的座位。

  「该死!……确定是莱克丝吗?」同样也戴上橡胶手套,莎曼莎小心的接过卡片,希望能在上头验出指纹、什么有用的资讯,虽然她其实不抱任何希望,以莱克丝的精明,不会露出任何破绽,上过一次当,吃过桑堤雅各一次亏之后,她还会这么傻吗?

  「我不知道,这不像她的笔迹……」桑堤雅各皱起俊眉,看着比尔、约瑟夫焦急的为他奔波,心里一阵感激兼内疚。

  莱克丝大摇大摆的走进警局了,除了嘲讽他们之外,还有浓厚的警告意味,她大可以一家伙杀光他们所有人,为了自己一个人的问题,连累了其它朋友安危受威胁,桑堤雅各感到万分抱歉。

  「别担心,我们会查清楚的!」用力的拍了拍桑堤雅各肩膀打气,比尔认真的回答。

  瞎忙了大半天,调出监视画面,他们确实拍到了亚历珊卓·诺门现在的模样,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非常美丽且性感的女人,也难怪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警局,直接坐在桑堤雅各的座位上留下卡片。

  正常男人很难拒绝她的请求,就看她侧着头露出细白的颈子,在卡片上留下唇印,末了还对着监视器抛了一记媚眼,这个女人完全无视警方的实力,大胆的挑衅着。

  「哇塞!这女人真是……桑堤,你也算厉害了,这种女人也泡得上手!」陪着一同看监视画面的男警员,不知是关心还是八卦的发表着意见,引起其它人的注意,纷纷凑近想看看这个被称作最血腥的女杀人魔长什么样子,跟着就是此起彼落的赞叹声。

  亚历珊卓·诺门完全展现了蛇蝎美人该有的样貌,既邪恶又性感,眼波流转间那股坏及狠劲,会让男人心痒痒的冒升征服感。

  「喂!是她泡我,不是我泡她!」翻了翻白眼,桑堤雅各没好气的更正这群精虫上脑的男人们错误的资讯。

  当初,他只不过是在酒吧里逛了一圈,是莱克丝主动向他搭讪,拜托,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啊!被一个成熟、性感的女性搭讪也是会有虚荣感嘛!两人自然而然的聊开了,后来发现莱克丝不像她外貌那么肤浅,她懂得非常多,冷静、理智的头脑让桑堤雅各万分欣赏,两人才继续深入交往。

  「威勒先生……这样的女人,你怎么能一点印象都没有?」约瑟夫提出一个存于大家脑袋里许久的疑问。

  桑堤雅各个性一点也不低调,如果有什么火辣的艳遇、恋情,绝对让他自己的大嘴巴,又或者让莎曼莎的八卦转播站传播的人尽皆知,可是他跟亚历珊卓·诺门的『过去』,他却连提都没提过,看桑堤雅各的模样,不像是刻意隐瞒,而是他自己完全不记得,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啊!」搔了搔金棕相间的短发,桑堤雅各苦恼的瞪着监视画面,他没理由不记得跟莱克丝的过去,总觉得发生过什么极端可怕的事情,导致他的脑袋拒绝回想起他们曾经交往过,至于是什么事?桑堤雅各扯着头发一通哀嚎,他就是想不起来。

  「也许是这女人太过邪恶,所以桑堤才不想跟她有任何牵连。」为人正直的比尔只想到这个原因,其余人则不相信的继续讨论着,就连小队长、杰克·杰克森都好奇的参与,毕竟,亚历珊卓·诺门这个谜样的女人,能发掘她愈多的事情,对他们愈有利。

  「杰克森队长,你呢?你对『雅典娜』有研究吗?」莎曼莎将注意力转向杰克·杰克森,在这里,除了桑堤雅各之外,就只剩他接触过亚历珊卓·诺门,也许他会有不同的看法。

  「不,我也只有在攻坚的时候,才正式遇见她,那时,她跟桑堤已经倒地,之后莱克丝立即被送往特别监狱,我能掌握的资讯唯一比桑堤多的,只是我知道她没死而已。」杰克·杰克森摇摇头,抱歉的摊摊手,他率领的是特别行动小组,执行的是救援、暗杀等等任务;分析侦查之类的工作,他反而不如莎曼莎他们在行。

  倒是他了解桑堤雅各为何记不起有关莱克丝的事情,当时他受的伤比他自己想象的重,莱克丝那一枪也几乎要了他的小命,只在眉尾上留下一道疤,真的是桑堤雅各的运气。

  办公室内众人仍然十分感兴趣的讨论着,虽然面对的是一名凶残的杀人魔,可是亚历珊卓·诺门美艳的外貌,却降低了这些人的警觉性,似乎认为一名女子,不管再怎么邪恶、狠毒,她能造成的伤害仍然有限。

  只是,听着其它人的讨论,桑堤雅各的思绪却陷入一团胶着状态,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莱克丝并不如她外貌纤弱,一个可以撂倒一个像比尔一般高壮的男人,并且拖住好几头饥饿的恶犬咬人,最后再一刀砍断被害者脑袋,实在不像一个普通女子的气力能办到的事情,即便她再怎么凶残,先天上的体能问题必须被考虑进去,除非……

  「啊——!」

  桑堤雅各一声尖叫,突然站起身子撞翻椅子,巨大的声响让办公室内的众人全都静了下来,吃惊的回瞪着他。

  「莱克丝的本名不叫亚历珊卓·诺门,她叫亚历桑德!该死,她不是『她』,是『他』!」

  气氛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宁静,所有人像是被冻住似的僵在那里,眼神惊恐的瞪视着桑堤雅各,仿佛他刚刚的发言有如按下开关,跟着核战爆发,然后世界末日来临。

  「桑……桑堤,你刚刚说了什么?」莎曼莎勉强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看了看监视画面、再看了看桑堤雅各,她不确定她听见的是不是她所想象的。

  「莱克丝不是女人,他是男人!他叫亚历桑德·诺门,虽然变态的自以为是女人,但他真的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愤愤不平,桑堤雅各一连呸了好几声,不管他将自己的外貌装扮得多性感、艳丽,实际情形就是,所谓的恐怖份子首脑之一的『雅典娜』根本是个男人,一个训练有素、可以徒手轻易扭断另一个男人脖子的男人,这是欺骗!

  「……威勒先生,你确定?」

  看了看监视画面,约瑟夫略带怀疑的询问着,画面中的人,怎么看都是个女的,会不会是桑堤雅各记错了?杰克·杰克森不也说过了吗?在枪战中,他其实受了重伤,记忆有些混乱也是情有可原。

  「我怎么会记错?我这辈子没这么惊吓过!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原本跟你拥抱、亲吻的女友,结果脱了衣服之后,呃……」

  说到这里,桑堤雅各的脸色青白的可怕,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难怪他的脑袋一直拒绝承认有这么一段经历。其余人听着、听着,也跟着露出嫌恶的表情,反差太大的恋情果然很挑战人的心脏,桑堤雅各不想回想起这段过去,也是情有可原啊!

  「桑堤,你不会……」某位男警员一脸同情的看向桑堤雅各,这个女人运不知算好还是算坏的男人,该不会就栽了这么一回吧?还是栽在一个看起来以为是女人的男人手里。

  「没有!除了接吻外,没别的事发生!」桑堤雅各严正的否认,只是光想到他吻过那个自以为是女人的男人,恶心感瞬间冒升。他不是没吻过男人,喝醉了开玩笑,又或者亲亲派瑞斯,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他没办法忍受那个男人居然装成一个女人的模样来欺骗他,目的还是想拐他上床,这简直……这简直欺人太甚!

  「喔喔,可怜的孩子……」强忍着笑意,莎曼莎伸手摸了摸桑堤雅各触感有些硬的短发,虽然这样显得很没义气,但是光是那个爆炸性的画面,再搭配桑堤雅各落荒而逃的模样,完全娱乐到她了。

  「还好,全身而退就好了!」不算安慰的安慰,比尔的话不说还好,一说其它人又开始想象,万一桑堤雅各没能逃开,哇塞!那下场不是一般的可怕,果然,他不愿回想起这一段真的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啊!

  「好了!别再开玩笑了!现在我们知道『雅典娜』的真实身份是个男人,就不能排除他恢复男人装扮用以躲避警方的盘查,你们继续追踪!至于你,桑堤,回去收拾行李,按原计划到『安全屋』报到!」小队长汤姆严肃的打断这个话题,认真的指派着工作,所有人接到命令后立即投入调查行动。

  烦燥的在写错的证物栏上随意划着,派瑞斯气闷的将贴纸撕下,揉成一团后扔进垃圾箱。一旁清理着工具的奥尼尔,推了推眼镜注视着这名年轻工读生,在学识上他或许非常优秀,但是在处理情绪问题上,真是糟糕的可怕,若是不能冷静的面对工作,派瑞斯一样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医。

  「那是你写错的第四张证物表了,有什么事情困扰你?」用着温和的语气,奥尼尔像个慈爱的长者关心着自己的晚辈,他及海瑟·乔伊森都十分看好派瑞斯的潜力,所以希望能尽力协助他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医。

  「我不知道……林恩先生,你曾有过这样的经验吗?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无法专心、无法平心静气,满脑子乱糟糟的……」皱起了俊眉,派瑞斯辞不达意的说着自己心中的感受,自从那夜和桑堤雅各几乎越过界线的一吻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

  虽然,他不是没和桑堤雅各接过吻,虽然,桑堤雅各一再表示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个吻不算什么,但是派瑞斯自己知道,其实,那个吻有意义,至少,对他有意义,他很困扰、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偏偏桑堤雅各似乎很忙,他们没机会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虽然……即使坐下来了,派瑞斯也不知道该谈些什么,就是这样乱糟糟的感觉让他烦燥不安啊!

  「感情问题?」正巧回到太平间的彼得开着玩笑,看派瑞斯那种神不守舍的模样,就好像每个年轻男孩在恋爱初期,捉摸不透对方心理时的焦急、不安,他真是怀念那个时候啊!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现在谈起恋爱都少了最初那种酸酸涩涩的滋味了。

  「如果是感情问题,那我可能帮不上忙,你为何不去问问桑堤雅各?他的经验一向很丰富。」奥尼尔给出了他认为最合理的答案,可惜派瑞斯并不买帐,抿着薄唇、绷紧俊脸的继续苦恼着,对后者而言,这种解决方式不是雪上加霜吗?

  桑堤雅各根本是造成他困扰的根源嘛!

  「喔!宝贝,你现在的表情只会出现在罗密欧与茱丽叶的舞台剧上啊!怎么啦?恋情不被祝福?放心吧!就算你带个男人回家,桑堤也不会大惊小怪的!」

  彼得用力的拍了拍派瑞斯肩膀,试图给这名小老弟支持,派瑞斯只能无奈的回望他,顺便苦笑几声。

  恋情?这算恋情吗?如果算,那还真是完全不被祝福啊!桑堤雅各确实不会大惊小怪,只是他若说出他爱上了自己的哥哥,桑堤如果不是开枪毙了他,就只能拉着他一起私奔了,不管是哪种结局,他都觉得一样凄惨啊!

  「如果你还觉得困扰的话,或许找个医生聊聊,说不定会有帮助。」奥尼尔果然是名睿智的中年人,这里是纽约啊!每个人的压力都奇大无比,约几名心理医生倾吐、倾吐是件很平常的事情,这样有助于心理健康。

  「嗯……我会试着预约看看……」对心理医师没什么成见,派瑞斯轻声回答,事实上,早在他还年幼之时,就因为过份内向、自闭的问题见过不少心理医师了,派瑞斯知道能有个不那么干预自己生活的人可以倾吐心事,其实是件不错的选择。

  「如果你不知道找谁,你可以试着找她。」彼得多事的递了张名片给派瑞斯,上头烫印着漂亮的字迹,珍妮弗·瓦特美罗医师。

  「嗯!我知道了!」

  慎重的将名片收好,整理整理背包,派瑞斯心急的想回家,也许,他能跟桑堤雅各碰上面,也许,聊一聊之后他就不再那么困扰,也许……桑堤雅各对他的感情也像他对他那样……

  钥匙刚插入门孔,大门就让一个穿着老式西装的陌生男子拉开,派瑞斯来不及反应之前,整个人被拽了进去,跟着又是一票同样穿着老式西装的陌生男人围上前来,派瑞斯惊吓的一时半刻间连挣扎都忘了。

  「嘿嘿嘿!放手、放手!他是我弟,派瑞斯!」桑堤雅各一声怒吼喝退那些神经太过紧张的探员,想也不想的将派瑞斯揽回自己怀中,担心不已的看着对方,深怕那些混帐们下手太重,派瑞斯高虽高,但还不够强壮到可以让那些人随便折腾。

  「他……他们……是什么人?」

  惊魂未定,派瑞斯苍白着一张俊脸瞄了瞄那些面无表情的男人们,虽然莉露·达拉斯的世界五光十色,但是派瑞斯一向被保护得极好,单纯的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做着研究,一般的人际关系就够他苦恼了,更何况牵扯出这么多一看就不容易应付的人。

  「FBI,别理他们!」随便撂下一句,桑堤雅各揽着派瑞斯的腰,将人领到厨房去。

  「威勒!我们得离开了!」客厅里的某名男子沉声提醒,桑堤雅各自厨房里探出头来横他一眼。

  这几个家伙实在神经紧张的过份,自从得知『雅典娜』是男人之后,稍微长得比较秀气一些的男性,就成为他们警戒的对象,像派瑞斯这样典型的金发、碧眼的高瘦男子,如果不是他制止的早,只怕这群神经紧绷到即将断线的家伙们,当场就会把派瑞斯给拆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先交待几句!」没好气的敷衍两句,桑堤雅各又钻回厨房里。

  他其实老早就收拾好惯用的衣物了,只是后来想想,这一离开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莱克斯这个家伙狡猾透顶,应该不是一时半刻间就能逮捕到案,最主要的是,他还是对成立专案的联邦调查局一点信心都没有,他们实在太小看恐怖份子的手段了,尤其像莱克斯这么邪恶、凶狠的家伙。

  为了不让派瑞斯在这段日子里活生生把自己饿死,桑堤雅各一连赶出了好几天份的餐点冰进冰箱,只要派瑞斯这笨蛋能够遵照指示,正确的使用微波炉,那么短时间内他还不至于变成人干,到时再请比尔偶尔过来一趟查看查看,他想,派瑞斯应该能活得极好。

  「桑堤,我有话……」总觉得不是时候讨论,可是派瑞斯仍然忍不住,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只要待在他身边、听他说话,看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让自己开心莫名?派瑞斯很想要告诉桑堤雅各这种感觉。

  「等等!先听我说完!」抬手制止派瑞斯,桑堤雅各露出抱歉的眼神,下意识的用力抱了抱派瑞斯,嗅着对方发梢上的熟悉香气,这样会让他安定不少。

  「我必须离开纽约一阵子,你先别担心,我只是去受训,冰箱里的餐点,饿了的时候记得微波来吃,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吧?」

  额头碰着额头,桑堤雅各深蓝色的眼珠直勾勾的凝视着派瑞斯海天蓝的眼珠,他可以轻易在对方瞳孔中瞧见自己关心、不舍的神情。如果可以,他真想将派瑞斯打包一同带走,有这样的想法真是挺变态的,有这么迷恋自己弟弟的哥哥吗?看来,他回来之后,得去珍妮弗那里好好的咨询、咨询了。

  「离开纽约?受训?可是……」派瑞斯欲言又止,以桑堤雅各的职业来说,去受训是一件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一想到将有好一阵子见不到人,派瑞斯俊脸绷紧,像个孩子般的生着闷气。

  「受训的地方暂时无法对外联系,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比尔,他很乐意帮忙。」揉了揉派瑞斯亮金色的头发,桑堤雅各微微一叹,他也不想跟前者分开,可是这是最好的安排,如果莱克斯的目标是他,那派瑞斯待在他身旁实在太危险了些,尽可能让他远离这一切才是最好的决定。

  「我知道了……」像被抛弃的幼犬般呜咽两声,派瑞斯勉强接受这个结论。

  有气无力的敲着键盘,桑堤雅各才离开两天,莎曼莎就觉得办公室里气氛不对,整个人提不起劲来,少了那名顶着一头金棕相间乱发的高瘦男子,还有那夸张但爽朗的笑声,不论是视觉上,还是听觉上的享受就少了一大半。

  「莎米,怎么啦?无精打采?」体贴的递上盒甜甜圈,比尔低声笑了笑,他知道莎曼莎为什么提不起劲,少了成天跟她斗嘴的桑堤雅各,别说是莎曼莎了,整间警局有一大半的人都不怎么习惯。

  「你说……桑堤现在在干嘛?」不顾形象的咬下一大口糖霜甜甜圈,莎曼莎漾开一个甜美的笑容。

  「大概是无聊的发慌吧?在『安全屋』里应该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对外联系,以威勒先生这么好动、爱玩的个性,这跟监狱没什么分别啊!」深感同情的叹口气,约瑟夫滑动椅子凑了过来。

  「调查的进展呢?」欢乐的时光过去了,比尔恢复严肃的神情讨论着。

  「没有进展,全都是死胡同,亚历……桑德一点也不介意使用亚历珊卓·诺门这个名字做各项登记,可是等我们查到地址时,早就人去楼空了。」无奈的摇摇头,莎曼莎觉得万分气馁,她从没遇到这么嚣张的恐怖份子,几乎是耍着他们玩,一点也不担心警方会找上门。

  「约瑟夫,你呢?」比尔转头询问,别小瞧这名菜鸟、新手,调查案子也是有模有样,假以时日也会是一名了不起的正义使者。

  「好消息是,并没有什么恐怖份子或是军火商与她接头的消息传出,国安局那里也证实了目前没有活动,只是……这对威勒先生而言就不算好消息了,亚历珊卓·诺门完全是冲着他来。」约瑟夫还是习惯性的将那名性别错乱的恐怖份子视做女性,他的脑袋始终转换不过来,那么成熟、性感、美艳的女子真实身份竟然是个男人。

  「上帝保佑他……」微微一叹,比尔希望他们能在亚历桑德找到桑堤雅各之前,先一步的逮捕他,不然他相信,以桑堤雅各的个性,即便知道对方是个男人,但面对那样的外貌,肯定会手下留情,再加上开了一枪对方竟然还不死的心理阴影,桑堤雅各的胜算真的不大。

  「我恨这种感觉,有个恐怖份子在我的城市里自由走动,威胁着市民的安全。」站在巨型观景窗前,姬琳恩咬牙切齿的说着,虽说媒体还不晓得这件事,但是高层已经给她莫大的压力,如果不尽早将亚历桑德逮捕到案,她担心自己会愁白了头发。

  「巡逻的班次已经增加,市里一切正常,至于恐怖活动,国安局方面目前掌握的情资里,没有以纽约市为目标的活动。」小队长汤姆认真的回答,为了亚历桑德的案子,他们与杰克·杰克森的特别行动小组已经一连开了好几天的会议。

  「你觉得……桑堤知道我们的目的?」有些忧心忡忡,毕竟是自己的下属,姬琳恩不安的看向杰克·杰克森,后者饶有深意的笑了笑。

  「放心,那小子鬼灵精的很,从他肯乖乖去『安全屋』开始,他就明白我们的目标是要揪出让亚历桑德收买的内鬼。」杰克·杰克森深具信心的回答,小队长汤姆也同意的点点头,别的不说,桑堤雅各能混在「雅典娜」身边那么久不曝露身份,最后还能瓦解整个组织,可见他足智多谋够机灵。

  「不过,我反而担心他的弟弟……」微微拧起眉,姬琳恩又一次看向窗外,纽约市的街道一如往常的繁华,丝毫没有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这点倒可以放心,我们研究过『雅典娜』的行动模式,她向来一击必中,从不伤及无辜,这是她对自己的自信,也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地方,她的目标若是桑堤雅各,那就肯定只针对桑堤雅各。」杰克·杰克森安慰几句,事实上,他仍然安排了几名特工埋伏在派瑞斯身旁,以防万一。

  「现在,只等内鬼及亚历桑德自己上勾了。」姬琳恩语重心长。

  客厅里只有茶几上那盏桌灯绽放着昏黄色的光芒,电视播着黑白片,老旧的剧情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负责守夜的探员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喂!打起精神啊!」另一名探员自厨房里走出,抛了杯罐装咖啡,虽然味道欠佳,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勉强、勉强了。

  「那小子呢?」又一记哈欠,这一回动了动脖子,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子活动、活动,在『安全屋』里负责证人的安危,一向是沉重且无聊的任务。

  「睡了吧?房里没声音。」抬头看向二楼,另一名探员可有可无的回答着,和保护其它证人不同,桑堤雅各非常了解这一套流程,所以十分配合丝毫不为难他们,这无疑降低了一些困难度,对此,他对那名有着金棕色短发的年轻人,不能说没有好感。

  「我上楼去查看,你盯着这里。」动了动四肢,坐累的那名探员开始走上楼梯,仍不忘回头交待几句。

  「知道了,还会有什么事?」撇撇嘴,拿起手电筒开始每日例行的检查,才刚拉开落地窗,就听见一声微弱的枪响,探员不敢相信的瞪着自己胸膛,一朵血花慢慢浸染开来。

  「抱歉……」站在楼梯口,另一个人面无表情收起灭音枪。悄声潜上二楼,小心的扭开门锁,无声无息的滑入卧室内,探员努力的适应着昏暗的光线,单人床上隆起一个小丘,桑堤雅各似乎睡得正熟。

  「兄弟,抱歉了!我不能让莱克丝见到你,如果她见到你,一定不会狠不心来杀你,怪只怪你正巧是她最喜欢的那个类型……」冷血的连开两枪,隆起的被窝立即冒出两个小黑洞飘散着白烟,可是却没有任何血迹。

  「什么?」探员先是一愣,立刻惊觉的回头。

  「喔!我真是受宠若惊!」桑堤雅各冷哼一声,碰碰碰的就是三枪,神准无比的打掉探员手中的灭音枪,另外两发子弹送入他的腿里,探员吃痛跪下。

  「莱克斯钟爱的类型?你这个白痴竟然会爱上他?你知道让他凌虐至死的人有多少个,我一点也不稀罕他的眷顾!」愤愤不平的一拳揍向探员,直接将人打得鼻血直流、倒地昏迷,桑堤雅各最不屑的就是这些出卖自己兄弟的混帐,气愤的再踹他一脚之后,连忙冲下楼去查看另一名探员的伤势。

  拨了通电话报告情形,将叛变的探员铐起,找了张白床单下楼替殉职的探员盖上,桑堤雅各身心俱疲的瘫在单人沙发上,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揪出内鬼的任务,不管结果怎样发展,都让人觉得不愉快。

  「人呢?你没将他打死吧?」伴随着警铃声大作,姬琳恩像阵风似的刮入『安全屋』,没想到竟然短短两日内就捉到内鬼,看样子亚历桑德也挺沉不住气。

  「二楼!我没那么没分寸,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揉了揉太阳穴,桑堤雅各不想多挪一步,现在只想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个好觉,整整两天了,没办法得知派瑞斯的消息,原来会让人这么牵挂。

  「希望让亚历桑德收买的探员只有他一人,我不想事件继续扩大。」上楼将人押了下来,小队长汤姆语重心长的说着,这毕竟是执法单位的丑闻,能将伤害控制在愈小的范围内愈好。

  「『雅典娜』来过了?你让他逃了?」在屋子内外来来回回的检查了数遍,杰克·杰克森仔细的观察着这栋地处偏僻的独栋别墅前前后后,没有一点外人侵入的迹象,实在是件非常奇特的事情,照理说,所谓的内鬼,不就是将证人的藏匿地点泄露给杀手知道吗?亚历桑德这样一名手段凶残的杀手,能够神通广大的潜入,最后却失手且落荒而逃?

  「这点十分奇怪,莱克斯并没有出现,好像是……根本没有通知他我在这里,是探员本人沉不住气想杀我……」桑堤雅各同样一头雾水,其实开始这个任务后,他每天都提心吊胆,即使表面上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私底下他戒备的注意着负责他安全的那些探员们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才两天时间,就摸到他房里连开两枪,要不是他一向反应敏锐,真有可能在睡梦中不知不觉让人做掉,然后尸体被沉入大海里。

  「这么说,亚历桑德并不晓得你躲在这里?这正好,你就一直待在这儿,直到我们将人逮捕到案。」姬琳恩想也不想的回答,原本让桑堤雅各到『安全屋』这里来,除了想揪出内鬼之外,另一方面是真的想保护他,现在内鬼已经除掉了,桑堤雅各躲藏在这里更加安全。

  「不!我不要再留在这里,我快闷死了!」嗓门比姬琳恩更大,桑堤雅各才不顾对方是不是上司,出发点真的是为了他好,总之,谁都不许将他关在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

  小队长汤姆及杰克·杰克森忍不住的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到忍俊不禁的笑意,这才是他们熟识的桑堤雅各,绝对不肯轻易妥协的混小子,之前那么乖巧听话的答应,毫无反抗的跟来『安全屋』真的是反常啊!

  「桑堤雅各·威勒!」

  「不不不不不——我不要留在这里!」

  下意识将过长的金发拢在耳后,派瑞斯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手中的名片。

  跟桑堤雅各分开两天,他原以为自己可以趁着空档好好思考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谁知道愈想愈糟糕,不只脑中一片混乱,他现在开始被一些奇怪的梦境困扰,梦里面……梦里面……真是该死,他非得找个心理医师好好谈谈不可。

  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派瑞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摆设。前卫、冷冽充份显示出主人的独立性格。

  派瑞斯从莎曼莎那里听来,这名心理医师是个非常漂亮的混血儿,莎曼莎说话时那神情暧昧得让派瑞斯无从招架,只能连连苦笑的思索着借口离开,有时,他觉得桑堤雅各那群警察朋友中,就属莎曼莎最为难缠。

  服务台的年轻小姐朝着派瑞斯使了几个眼色,未了还附赠一个甜美的笑脸,派瑞斯明白,是自己预约的时间到了,又一次深吸几口气走到那扇毛玻璃的大门前。

  「威勒!我说过很多次了,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自己动手!别指望我会为你服务!」悦耳的嗓音却说着不客气的话语,门内人过份熟稔的语气让派瑞斯不由得一愣,跟着说了句抱歉后推开门。

  低头书写着前一名客户的咨询记录,珍妮弗翻了翻预约名单,瞧见了「威勒」二字之后忍不住嘴角上扬、心底竟然有些期待。

  毛玻璃门后人影晃动,果然是那个高高瘦瘦又略显迟疑的身影,珍妮弗轻笑两声的摇了摇头,不管经过再久,要桑堤雅各心甘情愿打开那扇门只怕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威勒!我说过很多次了,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自己动手!别指望我会为你服务!」清了清嗓子,珍妮弗掩饰着自己愉快的心情,刻意佯装严肃的命令着,就听见门后轻轻一声抱歉,然后那名高瘦男子推门进来。

  刚想张口调戏几句,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瞪着一名陌生男子,珍妮弗想说的话全都勉强的咽了回去,神情尴尬的只能朝那名男子笑了笑。

  同样高高瘦瘦的身形,亮金色的过长头发,还有一双海天蓝色的眼珠,俊美的外貌丝毫不输桑堤雅各的帅气,珍妮弗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派瑞斯?派瑞斯·威勒?」站起身子向前与派瑞斯用力的握了握手,珍妮弗的热情、友善让那名金发男子感到一头雾水,一般而言,病人及心理医师之间的关系应该不像这样吧?

  「你好,瓦特美罗医师。」即使再不擅人际关系,派瑞斯的社交礼仪还是被教养得极好,几乎是本能反应,珍妮弗觉得十分有趣的笑了笑,威勒兄弟俩长相神似,但是个性真是天差地别啊!

  「我得为刚刚不友善的语气道歉,我将你误认为另一位威勒了。」拿起文件夹,珍妮弗指了指方向,派瑞斯想也不想的选了跟桑堤雅各同一张沙发,甚至,同一个角落坐下,珍妮弗扬了扬细眉,看来,威勒兄弟俩也不是那么不相像。

  「你认识桑堤?」有些惊讶,派瑞斯开始认真打量珍妮弗,确实如莎曼莎所说,是名十分亮眼的混血美女,异国风情让她份外迷人。

  「我们交往过。」并不太在意,几乎是脱口而出,珍妮弗觉得讶异的是在派瑞斯眼中读到不寻常的神采,似乎对于她跟桑堤雅各交往过,有些介意。觉得有趣的记录下来,兄弟间的竞争、比较一直是她很感兴趣的话题,特别是像这么醒目、抢眼的两兄弟,他们之间的斗争应该更加激烈。

  「喔……桑堤……桑堤他从没提起过……」闷闷的回答,派瑞斯突然觉得自己来错了,他原本的目的是想弄清楚自己的感情,结果现在居然碰上桑堤雅各的前女友?情况似乎愈来愈复杂。

  「桑很受女性欢迎,我相信我们分手之后,他的感情世界一定仍旧那么精彩,或许他根本不记得曾有过我这名女友。」耸了耸肩,珍妮弗潇洒的回答,她能这样洒脱的叙述这件事,因为根本而言,她从来都不是失败者,那种神情、那种自信,让派瑞斯感到莫名压力,另一方面却又萌生起竞争的心情,这样一来一回的情绪波动,让派瑞斯更感困惑,早知道就不来了。

  「好了!我能知道什么事情困扰着你吗?你跟桑一样有『那种』表情,好吧!说吧!我在听。」

  又是相似的沉默气氛,派瑞斯及珍妮弗尴尬的对望着,抿了抿薄唇,最后先别开头去的派瑞斯,他真的认为自己来错了,他跟桑堤雅各之间的问题,实在不适合与他的前女友讨论。

  「派瑞斯?……我能喊你派瑞斯吧?」用着一种大姐姐的口吻,亲切的询问着,珍妮弗明显的感受到派瑞斯的敌意,她觉得十分可爱,有不少例子举证出,许多年幼的弟妹们,通常都会产生崇拜、甚至有些爱幕自己年长的兄姐,只是她不曾见过这种事情发生在分离多年且成年的兄弟身上,她可以确信的是,派瑞斯不喜欢她,俊秀的脸庞上写满了困扰,担忧着自己的哥哥是不是会被一个陌生女人抢走,十分可爱!

  「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没料想到你跟桑堤雅各有过……有过关系,这种感觉……很怪……」绷紧俊脸,派瑞斯的坦白让珍妮弗又是一愣,这个金发青年说话方式真是直接,从这点可以观察得知,他的人际关系肯定不怎么样,也印证了她对派瑞斯的评论,他绝对、绝对很爱慕自己的哥哥,桑堤雅各的圆滑是他永远达不到的境界,所以他会特别崇拜,更严重点,他也许会想永远待在桑堤雅各身边,因为对方永远不会拒绝他、永远会如此疼惜、爱护他。

  「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否则你一定不会想来见我。」理智的微微笑,珍妮弗尽量展现出自己的专业,希望派瑞斯能对她降低一些防备心,像这样特别的研究对象,她实在不想错过。

  「没有!」想也不想的否决,才开口就觉得自己愚蠢,派瑞斯俊睑发窘,珍妮弗只好强忍着笑意,免得吓坏了她的客户,真的十分可爱啊!

  「我……我……我……」支唔了半天,派瑞斯仍然挤不出半个字,他本来就不算开朗的个性,面对着强势、自信的珍妮弗,更显得手足无措。

  「好了!别着急,如果你还想说,我们可以继续,如果不愿意,我们可以另外约过时间,友情得一步一步建立啊!」无所谓的耸耸肩,珍妮弗自问遇过更加自闭、更加难搞的客户,她有信心能让派瑞斯接纳她,进而开口吐露心事。

  「好……好的……」解脱似的松了口气,派瑞斯发誓,他再也不会踏进这间建筑物里。

  逃命似的离开珍妮弗办公室,派瑞斯直想赶快离开这里,哪知道友善得十分过头的珍妮弗竟然跟着他出来,一路陪着他闲聊走到服务台前,突然间,派瑞斯有种奇怪的感觉,眼角余光像是瞄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一名身材火辣,成熟、美艳的女子正翘着长腿,坐在沙发角落那里看着报纸。

  「派瑞斯,怎么了?」正跟服务台的年轻小姐讨论着何时有空,可以为派瑞斯再预约个见面时间,珍妮弗注意到派瑞斯的不对劲,既关心又好奇的询问一句。

  「那个人……好眼熟……」不知为何自己要压低音量,派瑞斯小声的回答,就在此时,几名穿着老式西装,一脸不苟言笑的男子推门进来,而坐在沙发上的那名美艳女子抬头瞧了瞧他们,再看了看派瑞斯。

  所有事情发生在一瞬间,派瑞斯甚至来不及瞧清楚怎么了,整个人就让其中一名穿着老式西装的男子扑倒,跟着就是一连串的枪响、惊恐的尖叫声。

  「你没事吧?」

  乌滋冲锋枪弹匣不断跳动的声音,伴随着剌鼻的烟硝味,派瑞斯根本弄不清究竟是谁在问他?又是不是在问他?只知道自己让那个强壮的男人按倒在地护在身体下方,血腥味让他不由得紧张、害怕起来。

  「亚历桑德·诺门!快点投降!」又是另一名男子在叫嚣,跟着又是几声枪响,派瑞斯让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道扫到角落里,天旋地转到头晕眼花。

  「投降?」低低的嗓音发出冷笑,让人有种下寒而栗的恐惧感,莱克斯举着乌滋又是一轮扫射,仅仅两名探员就想捉他立功?是太有自信还是太过自大了!

  「派瑞斯·威勒……别躲了,我不会伤害你!派瑞斯·威勒!」莱克斯像在呼唤小猫似的找寻着派瑞斯,后者哪里敢回答,连忙将自己缩成个小球躲到更角落里。

  正如小队长汤姆及杰克·杰克森的推测,莱克斯的目标其实不是派瑞斯,他也没想过要利用他来威胁桑堤雅各,只是他有种习惯,喜欢观察自己目标对象生活上的点点滴滴,既然桑堤雅各多了这么个宝贝弟弟,除了工作时间之外,几乎可以称得上与派瑞斯形影不离,莱克斯自然也将派瑞斯列为观察对象,藉以摸透他们兄弟俩面对各项事件后会出现的行为举止。

  闭紧嘴,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派瑞斯只希望这里发生枪战的声响,能够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就在此时,珍妮弗的呻吟声几乎吓停了他的心跳,原本自信满满的混血美女,如今捂着自己的腹部,痛苦得面目扭曲,鲜血将她合身的套装浸染得一片腥红,触目惊心。

  「哈啰!小猫,找到你了!」

  正想爬到珍妮弗身旁替她止血,派瑞斯的金色头发却让莱克斯一把揪住,后者阴阴冷冷的低沉嗓音凑到他耳边轻吟,末了甚至开玩笑似的伸舌舔了他脸颊一口,吓得那名金发的年轻男子浑身一僵。

  「放开我!」本能的反抗,派瑞斯原本以为能够很轻易的挣脱一个女人的钳制,谁知道对方的气力会如此之大,派瑞斯被勒住脖子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亚历桑德·诺门!」又是一阵巨大的冲击袭来,其中一名探员飞身扑了过来,派瑞斯被撞飞出去,昏倒在地……

  「我要拆了那几个好大喜功的探员,为什么不回报?为什么要正面交火?你知道流弹打中多少无辜市民?瓦特美罗医生及她的助理全都重伤,就连受保护对象都撞了个脑震荡,这几个家伙在搞什么?」怒气不息的发着火,若不是还有其它人在场,姬琳恩只怕会将沉重的办公桌掀翻。

  联邦调查局的人马竟然在她的地盘上捅下这么大的篓子?媒体会怎么报导?市民会怎么看待他们?更重要的是,伤了这么多人之后,竟然还被莱克斯跑了?喔……不,他是大摇大摆的离开现场,监视画面甚至拍下了他千娇百媚的一记飞吻,使得姬琳恩更加怒火高涨、面色铁青。

  「没有人预料得到会发生这种事……」想缓和、缓和僵持不下的气氛,杰克·杰克森苦笑的打着圆场,不论是纽约警方还是联邦调查局,全都有自己的立场,谁都不肯低头让步。

  「如果预料得到,还会让人跑了?如果只是负责派瑞斯的安危,就请你们不要多事,结果弄得连派瑞斯都受伤,甚至还有市民死亡,你要我怎么负责?」气得就快冲上前去揪住联邦探员的领子猛力摇晃,姬琳恩好不容易爬上这个副局长的位置,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连累她。

  「按照监视画面的情况来看,莱克斯的目的并不是想伤害派瑞斯,反而比较像是在观察他,如果不是我们的探员先动手,他不会在这里曝露身份、开枪。一直安静调阅着监视画面的比尔,神情严肃的说着,这一点也不像是好事,如果莱克斯是如此沉得住气的对手,那他们想逮捕对方的困难度无疑增高了许多,而且看他的火力,警方似乎低估了他。

  「这下更糟了,我们要怎么去对付一个这么阴沉的变态杀人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莎曼莎俏脸苍白,她终于明白为何桑堤雅各会如此惧怕亚历桑德·诺门了,你怎么去面对一个宛如魔鬼、如影随形的设手?

  刺鼻的消毒药水味,让浑身无力的派瑞斯忍不住发出呻吟,张开眼睛茫然的瞪视着惨白色的天花板,脑袋吃力的运转了许久,才想起发生什么事,跟着神经紧张的蹦了起来,又是另一阵夸张的头晕目眩,派瑞斯强忍着作恶的感受倒回床上去。

  「嘿……慢一些,亲爱的……」熟悉的嗓音靠近,派瑞斯猛然睁开眼睛,就瞧见桑堤雅各一脸关心、焦急的大特写,跟着就是薄唇上微热的轻触,这不是他的幻觉,桑堤雅各回来了?

  「桑堤?你……你不是在受训?」又想爬起身子,这一回桑堤雅各眼捷手快的将他的宝贝弟弟按回床上去,他才不过离开两天,这个家伙就能把自己搞到住院,他怎么放心再离开?

  「嘿,你受伤了,就算我远在火星,也会片刻不停的杀回你身边。」伸手揉了揉派瑞斯细软的金发,桑堤雅各万分想念这种触感,威勒兄弟俩无声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个女人要攻击我?她手中有枪……啊!瓦特美罗医生中枪了,你去看过她了吗?情况怎么样?」脑中仍然乱糟糟一片,派瑞斯回忆起枪战当时,声响、烟硝味全让他腹部一阵抽搐、胃液翻滚,桑堤雅各连忙安慰着,其实,他不是不知道珍妮弗中枪了,只是在得知她手术一切顺利之后,就再也无法将心神自派瑞斯身上拉开。

  「珍妮弗没事,倒是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不想回答有关莱克斯的事情,桑堤雅各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

  「没有……我只是……只是……」总不能直接了当告诉桑堤雅各,自己对他的感情有些变质,派瑞斯又一次的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

  「只是什么?」扬了扬眉,桑堤雅各莫名的紧张起来,珍妮弗很聪明、很自信,又是个极度漂亮的混血美女,不会他才离开两天,这两个家伙就背着他发展起来了吧?不可能的……他要相信派瑞斯,这笨蛋对女人没有这么高明的手段!

  「没有什么!你……你和瓦特美罗医生很熟?你们是情人?」被质问得有些赌气,派瑞斯索性反守为攻,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反问着桑堤雅各,他身边的女人真多,一个又一个层出不穷,只怕走在第五大道上,随便擦肩而过的女人都跟他有过关系。

  「那是过去式了,我们早就没关系了!要不是之前因为开枪打死歹徒,我根本不知道她搬回纽约了。」慌忙的澄清,桑堤雅各焦急的希望派瑞斯相信他,也许他曾经有着情场浪子、花花公子等壮烈事迹,但那已经是过去了,自从派瑞斯出现在他生命中之后,桑堤雅各早就不是从前的桑堤雅各了。

  「等等……我干嘛跟你解释这些?」没好气的敲了派瑞斯脑袋一记,桑堤雅各翻了翻白眼,他是来接他的宝贝弟弟出院,轻微脑震荡而已,不必躺在医院里装死,还是找个地方安顿他比较实际,省得莱克斯那个变态又出现找他的麻烦,这种事情,派瑞斯还是离得愈远愈好,他决定要与莱克斯正面对抗,绝不容许他伤害派瑞斯一根寒毛!

  「你在干嘛?」看着桑堤雅各胡乱的将他的东西扔进垃圾袋里,派瑞斯急忙拉住人追问,那些东西他还用得上,拜托他别随便乱丢。

  「接你出院,顺便换个新环境!」不方便将事情说得太明白,桑堤雅各眨了眨眼要派瑞斯信任他,后者抿抿薄唇松开手,不论何时、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永远跟桑堤雅各站在同一阵线。

  气急败坏的赶回警局,刚处理完瓦特美罗医师那里的枪战事件,姬琳恩马不停蹄,她必须在媒体过度报导前,先准备好召开记者会,试着将影响降到最低。

  「情况如何?」小队长汤姆询问着莎曼莎,许多证物都先一步送回警局分析,他相信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内处理。

  「弹道的分析出来了,是改造枪枝,老手了,档案记录一堆,比尔正在问话。」莎曼莎将报告交给小队长汤姆过目,顺手指了指侦讯室,像这类非法的枪枝改造,在纽约的黑市里一捞一大把,只要找对了门路,想要什么枪、就有什么枪,当然,警方也会将这类提供火药的混帐们列管,即使没有明显证据可以控告他们非法贩售改造枪枝,但必要时,还是能将他们「请」来警局协助调查。

  碰的一声,比尔用力的关上侦讯室的门,严肃、铁青的面孔说明着,侦讯的结果肯定不怎么理想,八成得到了一些他们不太想知道的消息。

  「什么情形?」小队长汤姆眉头皱得死紧,恐怖攻击光这四个字就够让他神经紧绷了,万一真要发生什么灾情,纽约市还不陷入一阵恐慌中?

  「很糟!亚历桑德除了拿走了几把改造过射程、杀伤力的鸟滋之外,还要求了TNT,虽然这个混蛋弄不到手,也搞了近十公斤的建筑用炸药给他,莱克斯若想夷平几栋房子制造混乱,还是有那个本事在。」

  语重心长的摇摇头,比尔十分不能理解,为何总有这种财迷心窍的人,为了一些金钱,一点也不在意其它人破坏这个城市,他们现在得面对一个手握武器还有炸药的变态杀人魔,情况愈来愈不乐观。

  「真是该死!……他有说会将那些炸药送到哪吗?近十公斤的炸药,亚历桑德没那么笨会带在身上,一定有落脚处。」重重的槌了桌子一拳,比起比尔,小队长汤姆更加气愤,现在受威胁的不只是这个城市的无辜市民,最直接的还是他的手下桑堤雅各,他不希望再见到他时,已经是血肉模糊、尸骨无存的模样。

  「有的!竟然真的有留下地址,亚历桑德完全不将警方放在眼里。」伸手指了指笔录上的某一行,比尔神情严肃万分,从交货到现在他们找人来问话,中间又经历了诊所的枪战,他担心他们已经打草惊蛇,等警方赶到那个地址时,又一次人去楼空了。

  「不管怎样,还是派一个小队过去,记住!千万不要冒险,如果真的发现亚历桑德的踪迹,立即回报,等待支持!」小队长汤姆慎重的命令着,不管是哪个下属,他都同样珍惜他们的生命,绝不让他们轻易涉险。

  「喔……老天!」看了地址后,莎曼莎脸色一变,其余人静下来注视着她。

  「这是一间中餐厅,桑堤好喜欢叫这家的外卖……」

  神情紧张的扭开门锁,跟着急忙将派瑞斯拉入屋里,再猛一转身的关门、上锁,桑堤雅各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神经质,只是,小心一点为妙,莱克斯这个变态神出鬼没,说不定正尾随在他们身后,伺机攻击他们。

  「派普,你先坐一下,我收拾东西!」将派瑞斯扶到沙发上坐好,桑堤雅各快速的走回卧房,随手拎了个旅行箱,开始胡乱塞着衣物,天知道莱克斯还收买了谁?现在桑堤雅各谁也不愿相信,还是自己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安置派瑞斯比较要紧。

  「桑堤……你能不能停一停,我有话想跟你说……」即使脑袋仍在打转晕呼呼的,派瑞斯仍然很执着的想跟桑堤雅各先好好的谈一谈,如果对方没有和他一样的感受,那他可以退回弟弟的身份乖巧的待在他身边即可,但是派瑞斯不想因为错过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桑堤雅各被别的女人抢走,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勇气,第一次这么积极的去争取。

  正巧经过派瑞斯身边,桑堤雅各弯下身去,朝他的薄唇轻轻一啄,非常有效的让那个金发青年闭嘴,瞪大着眼、耳根泛红的只能看着桑堤雅各继续替他收拾行李。

  猜想着桑堤雅各也许和他一样,有着与单纯兄弟情谊不同的感受,派瑞斯莫明的心情变得飞扬,又为了突然转变心情觉得快乐而开始自我谴责,这种事情是不被祝福的吧?他怎么能觉得开心?将来,他该怎么面对提姆·威勒及莉露·达拉斯?一想到莉露,派瑞斯神情一暗,他竟然为了自己的事情,将她完美地抛在脑后,自己真的是十分要不得的人啊!也许……桑堤雅各发现了他自私的真面目之后,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不知哪来的联想力,派瑞斯一人呆坐在沙发上,漂亮的五官从开心一路到阴暗,变幻精彩的程度让桑堤雅各都舍不得打扰他了,他当初是发了什么疯了,竟然舍得离开派瑞斯?

  像个老妈子似的在屋子里团团乱转,桑堤雅各一下担心这个没带到,派瑞斯会不方便,一下子烦恼那个太重,带走了派瑞斯可能会念,最后甚至晃到厨房去,拉开冰箱开始清理,万一他们一时半刻不回来,有些食物可能会放到发霉。

  门铃声突然响起,派瑞斯看着桑堤雅各仍然在那里忙进忙出,自动自发走至门边,从猫眼处望了出去,虽然疑惑桑堤雅各什么时候叫了外卖,不过那个帽子的样式他记得,是桑堤雅各爱吃的那间中菜馆。

  「桑堤,你叫了外卖吗?」一边转头询问,派瑞斯一边毫无警觉性的拉开大门。厨房里的桑堤雅各愣了一愣,跟着宛如跌进冰窖里,慌乱的冲出就想阻止派瑞斯开门。

  「嘿……亲爱的,好久不见!」莱克斯低沉又略显沙哑的嗓音阴阴冷冷的传来,枪托毫不留情的往派瑞斯的脑袋上砸去,朝着桑堤雅各露出个暧昧不明的诡异笑容……

  「不准伤害他!」怒吼一句,桑堤雅各戒备的盯着莱克斯,后者将派瑞斯拖进屋里,反锁大门。

  「喔……亲爱的,你忘了我是谁吗?我从不伤害无辜的,特别是你的宝贝弟弟。」好玩似的嗅了嗅派瑞斯的金发,莱克斯的举动让桑堤雅各直想扑上前去,狠狠的揍他两拳,无奈那柄鸟滋的枪口一直对着自己,桑堤雅各只能配合的一退再退。

  「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绷紧俊脸,桑堤雅各快速的思索着公寓里有什么工具能当武器反击,对着手上握有乌滋的莱克斯掏枪是不明智的,当初他能先一步的一枪打中对方,不能不说侥幸,桑堤雅各不认为老天还会眷顾他第二回。

  「我当然是冲着你来,你知道吗?你可以瓦解整个恐怖组织,我一点也不怪你,那毕竟是你的使命。」莱克斯有些惋惜似的摇摇头,没想到两人再见面会是这种场景,他永远忘不了第一眼见到桑堤雅各时的惊艳,从没有哪个男人能这样吸引他,就像一匹完全无法被驯养的野马般张狂,他就爱他那股玩世不恭又嚣张的模样。

  「你知道我的身份?」并不算太惊讶,桑堤雅各很了解莱克斯的本事,这个一次又一次在大批警力包围下仍逃脱的恐怖份子,自然有他精明厉害的能力在。

  「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你以为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松的打进组织?那是因为对你起疑的人都让我『收拾了』……」低声的笑了笑,莱克斯一边拎着派瑞斯的衣领,将人扔进浴室里锁上,另一方面又像老朋友相聚时,一起回忆着当年的点点滴滴般微笑着,轻松自在的神态让桑堤雅各背脊一阵发寒,这家伙疯了!

  「你明知道我是卧底,还替我摆平那些人?」桑堤雅各十分震惊,他一直以为莱克斯来找他算旧帐,目的是为了替其余的恐怖份子报仇,毕竟他出卖了所有人,可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莱克斯根本是帮凶。

  「因为我爱你啊!」回答的理直气壮,就差没有感人肺腑,莱克斯神情专注的瞪视着桑堤雅各,后者浑身发麻的一退再退,这家伙疯得彻底!

  「你瓦解组织,我一点也不在乎,可是你不能背叛我!我对你手下留情了,但是你却真的想杀死我?桑……你真的伤透我的心了。」激动的控诉着,莱克斯不明白为何桑堤雅各转变会这么大,一开始两人的感情是那么要好、融洽,可是一转头,桑堤雅各却朝他开枪?就算是执行任务也不允许!

  「是……是你先欺骗我的!我以为你是女人!」

  「性别很重要吗?你不是告诉过我,你一点也不在乎?」

  「如果你是男人的模样,我爱上你,那我无话可说,可是你却装成女人的样子接近我,然后再告诉我你是男人?这是欺骗!」

  不知为何,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十分诡异,一点也不像是恐怖份子拿枪威胁着一名警察,反倒像一对情侣起口角在吵架。

  桑堤雅各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对莱克斯太无情?可是每个人总有接受不了的地方,除了莱克斯性别扭曲的太厉害之外,他的残忍、无情也确实吓到桑堤雅各,他真的没遇见过手段比他更可怕的歹徒了。

  「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没有人能将我们拆散,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

  眼神一转,莱克斯恢复他阴狠、毒辣的神情,桑堤雅各咽了咽口水,退进厨房里,眼角余光瞄见流理台上的切肉刀组,想也不想的抽出一把扔了过去。

  「桑堤!」怒气不息的暴喝一声,莱克斯本能反应的开枪射击,桑堤雅各捉准他闪避切肉刀的那一瞬间,翻身跃过沙发伏低,惊险的避过子弹。

  「枪声会引来警察,你走投无路了!」百分之百的虚张声势,桑堤雅各握紧自己的枪,他知道吓不退莱克斯,但是希望老天能够帮帮忙,至少让派瑞斯有机会逃生。

  碰碰碰碰!听见浴室那里传来的撞击声,跟着就是派瑞斯隔着厚墙闷闷的呼叫,桑堤雅各一颗心差点没吓停,就看见莱克斯的乌滋转向,桑堤雅各片刻不停的高叫,只求派瑞斯来得及伏低身体,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枪响。

  「你这个混帐!」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桑堤雅各只想为派瑞斯争取生存机会,一个飞身扑向莱克斯,两人扭打成一团。

  「没有人能将你夺走!你是我的!」见到桑堤雅各如此关心派瑞斯,莱克斯妒火中烧,下手十分凶狠,一脚将桑堤雅各踢飞,跟着又朝浴室补上几枪。

  「不准你伤害派瑞斯!」肋骨一阵剧痛,只是这时根本没时间查看自己伤势,桑堤雅各一心一意要阻止莱克斯继续行凶,又一次的扑上。

  「桑堤!」莱克斯愤怒的将桑堤雅各甩开,行动间却误把扳机,碰碰碰碰又是几声枪响,桑堤雅各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喔!老天!」莱克斯心疼的冲到桑堤雅各身边,后者捂着自己的伤口痛苦的呻吟着,鲜血自弹孔处啵啵啵啵的往外直冒。

  「桑堤!桑堤!你怎么了?」又一次撞着门,突然间的死寂让派瑞斯感到不安,无奈以他的气力,根本没办法将卡在门外的椅子撞倒,更别说是脱逃。

  「没有人能跟我争夺你的……谁都不可以!」小心翼翼的拥着桑堤雅各,莱克斯阴冷的喃喃自语。

  邻居因为枪声而报警,比尔他们瞧见地址之后,心脏顿时跳漏好几拍,那里分明是桑堤雅各所居住的大楼,连猜都不必猜想,发生枪战的公寓会是哪一户人家了。

  「拜托……桑堤,你千万得平安无事!」双手合十的祷告着,莎曼莎担忧不已的望着车窗外,一辆、一辆的警车急驶而过,她希望只是虚惊一场,威勒兄弟俩根本在别的地方玩乐着。

  「别太担心,桑堤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这家伙很机灵的!」伸手揉了揉莎曼莎头发,比尔像个老大哥似的安慰着,在这种时候,正是需要他那种巨塔般安定人心的人存在,莎曼莎感激的笑了笑。

  只差一个转弯便可看见桑堤雅各那栋大楼,就在此时,一阵巨响伴随着天摇地晃,恐怖的冲击力道直接震碎了车窗,比尔一个失控撞上路灯,后头好几辆车也撞在一块儿,莎曼莎失声尖叫,大马路上行人纷纷奔逃,惊人的热浪涌来。

  「老天!是桑堤的房子!」踹开车门跃下,莎曼莎尖叫不已的指着大楼,其中一层被炸开个大洞,冒着熊熊火光。

  「快!快叫救护车、消防车!」比尔大吼的指示着,一边疏散着行人、住户,一边冲入大楼内。

  「桑堤!派瑞斯!」

  心里祈求着威勒兄弟俩已经离开公寓,可是比尔却不敢如此乐观,桑堤雅各在离开『安全屋』之前,曾跟他通过电话,说要去接派瑞斯,他要找个地方安置这位宝贝弟弟,比尔希望他们幸运的躲过这场灾难。

  浓烟呛得比尔咳嗽不已,强忍着高温的不适感,比尔小心的闪过断壁残垣,这间公寓算是全毁了,下手的人计算精密并且心狠手辣。

  微弱的呻吟及呛咳声吸引了比尔的注意力,这名德州大汉想也不想的循声冲入曾经的浴室,就看见派瑞斯被压在瓦砾之下,浑身是伤。

  「派瑞斯,撑着点!」比尔清开压住派瑞斯的障碍物,急急忙忙的透过对讲机呼救着。

  纽约市的另一头,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案影响,依旧人来人往、繁忙不已,高级饭店前,一辆豪华的轿车缓缓驶近。

  穿着体面的门房,恭敬、有礼的替驾驶拉开车门,眼神随即流露出一种难以压抑的爱慕,呼吸加速、心跳飞快让他打开后车箱的双手不禁微微发着颤。

  「诺……诺门小姐,又准备出国旅行?」看着那一大只皮箱,门房咽了咽口水,希望不会太唐突,但是又想多聊几句的找着话题,那名美艳、性感的驾驶抛了一记媚眼,不承认、不否认的微微笑着。

  「哇噢,旅行箱真重,诺门小姐采买了很多东西?准备出去很多天吗?」有些吃力的将旅行箱摆上推车,门房开心的接过那名美艳女子递给他的小费,他一直偷偷暗恋着她,除了她性感得不可思议之外,谜样般有钱也是其中一项。

  「不是……」顽皮的眨眨眼,又是一记电力十足的媚眼。

  「那是我先生,不管到哪里,我都会带着他,绝不让他离开我。」

  愣在当场,门房看了看推车上的旅行箱,确实大得足够装下一个男人,再看了看身材偏瘦的那名性感女子,随后意识到她是在开玩笑,跟着哈哈两声的随着她走入电梯,将旅行箱搬上顶楼……

  ——全书完——

  后记

  捱过了成天昏睡,以及万恶的Wii随时随地的召唤,偶像我原本以为自己的写文速度又可以恢复往日的神级境界,后来发现……我真是想太多了!人懒真是没药医啊!!(迎风垂泪)

  AV3在『出门玩』及『该死鬼畜的影集』夹击之下,终于还是让偶像我大力护持着杀出条血路呀!(还有脸说?明明可以轻松完稿的……)

  故事延续着AV2,这句真是废话,同一个系列若不依着上集,还能延续谁咧?当国际巨星莉露·达拉斯失踪之后,帅气的桑堤雅各及可爱的派瑞斯会如何相依为命咧?朝夕相处之后,又会发生什么进展呢?

  这当中,自然而然的发展出两派人马,一派当然希望感情来得愈猛烈愈好,最好直接扑倒滚床单,不过谁上谁下这部份还有待商榷;另一派人马呢!则喜欢这种一切都在暧昧不明之间,别别扭扭也是一种情调啊!偶像我的计划咧?……还是慢慢一步、一步加温吧!(因为我真的还没搞定谁该推倒谁啊——)

  本集出现了一位名字、匿称一大堆的狠角色啊!基本上,偶像我对变态一向很有爱,一名有变装癖、性别错乱,又爱放狗咬人的变态杀人魔,喔……老天,愈写心情愈愉快哩!他跟桑堤雅各有什么过去?绑走了桑堤雅各之后呢?两人是不是会发生一些……那些不纯良的读者们一心期待的事情呢?

  哈哈哈哈——详情请收看Apple Voyage Season4!(逮到机会就打广告,真是要命的铜臭啊!)

  最后又到了感谢的时间,谢谢翻到这一页的读者们,谢谢你们明知威勒兄弟可能还继续暧暧昧昧却仍然支持,谢谢你们!大感谢!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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