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四-心计

      U-Z字头 2009-11-24 12:50:00

楔子
贝尔法斯特帝国蒙特利公爵府第内
"呜......呜......"
绿意盎然,一望无际的花园内传出一阵阵细碎的哭声.
如小猫一样微弱的呜咽声吸引了随母后前来参加宴会,又因为耐不住沉闷而溜出来的爱德华的注意力.
只见他拨开小路上茂密的灌木,好奇地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一番努力后,让他在绿荫的尽头寻找到一道瑟缩的身影.
爱德华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一个将脸埋在立起的两膝之中,只能够看到金色发旋的小身影,发出疑惑的声音.
"为什么要哭?"
被吓了一跳的小男孩惊惶地抬起头,当发现打扰他的只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后,惊恐的表情立刻改变了,如海的蓝眸毫不客气地瞪紧无礼的入侵者,张牙舞爪地骂.
"多管闲事!"
真漂亮!
被骂的爱德华一点也不以为然,反而为小男孩的容貌在心内赞叹不已.在日光照耀下闪耀生光的金发衬上白晢得近似透明的肌肤,嵌在鹅蛋脸上的一双蓝宝石内闪着一簇耀目的小火光,轻易地吸引了爱德华的注意—眼前人耀眼得恍如地上的阳光.
"不要哭......"
随着震撼感,男孩脸上晶莹的泪痕,突然揪痛了爱德华的心脏,令他不能自控地伸出手,抹上男孩泪湿微红的眼角.
突兀的动作令男孩浑身戒备起来,小手使尽气力向爱德华碰上他脸颊的手打去.
"啪!"
爱德华苦笑地看一眼被打红了的手暗叹,真是一只美丽的小刺猬呢!
"别怕,我没有恶意的."
看着绷紧了全身,用一双带着红丝的美丽蓝目瞪紧自己的俊美男孩,爱德华柔声解释起来.
"我才没有怕!"
金发的俊美男孩立刻尖起嗓子否认,有如新月的眉头挑得高高的瞪着爱德华.
见男孩完全没有放松戒备,爱德华刻意地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要驯服野生小动物,笑容会是最好的武器.
"我只是想替你抹去眼泪."
看着爱德华脸上温柔的笑容,男孩不知不觉地放松了握紧的拳头,但仍然倔强地应了一句.
"我没有哭."
对男孩的倔强,爱德华并未故意揭穿他,反而附和地点一点头.
"是!是我看错了!"
至此,男孩才完全地放松下来.
知道他的戒心已经松懈了,爱德华再次拉开和善的笑容,伸出他的右手.
"我叫爱德华.艾.贝尔法斯特."
黑发飞扬下的温和笑容,仿如一道暖流流入男孩坚固的心窝,犹疑了一下,男孩还是伸出了他的手.
"阿波罗.艾.蒙特利."
握紧了手心内的柔软,日光穿透林荫,映照在爱德华的脸上令他的表情更加温柔而坚定.
"由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第一章
"我绝对不会成为公爵家的继承人."
蒙特利公爵内,穹形屋顶,四周装饰着厚重羊毛壁毯的寝室内响起了一把傲然的声音.
"啍!我已经决定了,怎么到你说不,而且,能够继承公爵之名是你的荣幸."
冷嘲热讽之声出自半坐在金箔大床上,满头银白,鼻尖眼阴,一脸病容的老人口中,而这其貌不扬的老人正是蒙特利帝国中,身为三大公爵之一的路易.艾.蒙特利公爵.
"荣幸?是在泥泞上的那一种吗?"
对于路易.艾.蒙特利口中的荣幸,蓝眼的少年嗤之以鼻.
"收口!"
苍老的手掌重重地打上放在床上的小几,路易.艾.蒙特利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收又如何?"
优雅地晃一下满头耀眼的金丝,少年拉起了他完美的嘴角现出一抹嘲笑.
"杂种!"
怒骂一声,路易.艾.蒙特利恨不得出手打下少年白晢的鹅蛋脸上所挂的笑容.
如果不是再无他法,他又怎会要这混入了平民贱血的杂种继承蒙特利公爵家尊贵的名号.
听到"杂种"两个字,少年如海湛蓝的眸子内闪过一抹难堪的异样,但很快又将自己武装起来.
"杂种?或者你没有说错,但是,现在你这个血统纯正的公爵大人可是在求我这个杂种呢!"
"你......你......"
颤抖抖地指着站在床沿,外形俊美的少年,患病的公爵气得说不出话来,接着更不停地咳嗽起来,两旁侍候的仆人连忙拿着热毛巾和盆子上前,替他拍背顺气.
冷眼看着房中训练有数的仆人,再看一眼将脸埋在银盆中咳过不停,瘦骨嶙峋的老人,少年如经名匠雕琢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怜悯,看来医生说的话没有错,他是真的命不久矣了,如果不是也不会屈委自己和他这个"杂种"说话.
没有必要再刺激一个重病的老人了.
本着对病人的怜悯,少年在房中众人不留意的情况下,踏着优雅的步伐无声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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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罗少爷."
"阿波罗少爷."
对于一路上仆人的行礼,心不在焉的少年只是机械性地点一点头,就一路向房间的方向行过去.
但是以他出色的容貌,只是这样的动作就足以叫一路上的女仆为之尖叫.
"少爷向我打招呼呢!"
"不,他是在向我打招呼呢!"
"才不是,他是在......"
"好了!有什么好说,再不做事又要被管家骂的了."
见她们停下手上的工作说过不停,一个头发半白的年长女仆看不过眼出口阻止了,最后还要加上一句
"少爷怎会看上你们,整天只会作白日梦."
"怎么不会?听说少爷过世的母亲以前不也是个女仆吗?说不定他也会喜欢上我们."
带着白头巾,梳长辫的年轻女仆绉起长满雀斑的鼻子,不忿地反驳.
"小声点!这可是说不得的."
听到年轻的女仆提及少年过世的母亲,年长的女仆大为紧张地立刻阻止.阿波罗少爷过世的母亲可是公爵府内的禁忌,她们在此提了出来,如果被有心人听去了,都不知会受到什么责罚.
"为什么?"
年长女仆神秘兮兮的样子,将几个进府不久的年轻女仆的好奇心都撩起了.
"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也不知道,在这公爵府里,只要是有些资历的都知道公爵大人恨阿波罗少爷的母亲入骨了,连带也讨厌少爷."
装模作样地清一清喉咙,斥责年轻人的无知,年长女仆负起了教育下辈的责任,为她们讲解.
"公爵为什么讨厌过世的夫人?"
几个好奇的女仆齐声问道.
"不是夫人."
压低声音,年长女仆的一句说话引得几颗头颅不由自主地凑在一起.
"阿波罗少爷的母亲没有嫁进公爵府的,阿波罗少爷是私生子,当年阿波罗少爷的父亲大人,约翰侯爵和少爷的母亲,即是府中的女仆莎比亚相恋,莎比亚有了侯爵的骨肉,于是约翰侯爵就拒绝了和王室的亲约,想娶莎比亚为夫人,但是受到公爵大人反对,于是侯爵两个人就私奔,唉......本来以为两个人从此就会幸福的,怎料......"
想及当今的憾事,年长女仆惋惜地摇头叹气.
"怎么样?"
正听到紧要关头,几个女仆连忙追问.
"怎料......"
正想答口的年长女仆突然被一把声音打断了.
"怎料如何?我也想知道呢?"
突如其来的男声,吓得几个女仆心头一跳,战战兢兢地抬头一看,一个头带黑色扁平帽,同色披风,半长裤,长马靴,五官深刻的黑发年轻人悠闲地站在她们几步之后.
"爱德华殿下."
一看清年轻人的样子,几个女仆连忙弯腰行礼.
"唔!"
轻轻地点头响应,爱德华用那一双有如黑夜般深邃的乌眸看着年长女仆.
"莉莉莎夫人,我记得阿波罗母亲的事应该是不可以提的吧?"
"是!"
被称为莉莉莎夫人的年长女仆带着敬畏的表情低下头来,不敢直视爱德华平和的脸孔.
"知道就好了."
对莉莉莎的反应爱德华平静地点一点头,就继续向前行去.
就在莉莉莎如释重负地抬起头后,他又转过身来,用他那充满魅力的磁性声音温和地再提醒一次
"莉莉莎夫人请你不要再犯了."
"是!"
面对爱德华温和的表情,却令莉莉莎再次惶恐地低下头来,直至爱德华挺拔的身影行远了,也不敢再次抬起头来.
看到她那敬畏的表现,身旁的女仆都是一脸的不解,爱德华殿下身份虽然高,但是可是个出名的温柔贵公子,就是对她们这些下人也是谦谦有礼的,即使下人做错事也很少责备,现在他也没有责备她们,莉莉莎夫人没有必要怕成这样吧!
"你们不知道的了."
面对身旁年轻女仆的疑问,莉莉莎只是摇头苦笑一下,再也不敢乱嚼舌根.爱德华殿下看上去虽然温文儒雅,但是......有些事是只有她这些年长的人才看得出来的.
嵌了马刺的靴子,在红石铺成的走廊上做成刺耳的声响,留意到这一点的爱德华总会在踏入北塔的范围后放轻脚步,尽量不惊扰到北塔的主人.
尽管如此,北塔的居住者却总能轻易发现到他的到来.
"来了吗?"
就好象现在,伏在彩绘大床上拋石子的阿波罗,头也不抬就知道他的好友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了.
"唔!"
温柔地看着阿波罗把玩手中石子的动作,坐下床沿的爱德华轻轻地应了一声.
"怎么这么迟?"
专注于手上的动作,阿波罗随意地问.
"今天有会议."
知道事实上阿波罗并未将心思放到他的身上,爱德华也没有费力解释今天的事务有多繁重,他是用了多少工夫才处理好手上的事务,从王宫飞驰过来蒙特利和他用晚餐的.
"你又惹路易公爵不高兴了."
"你去看他了吗?"
路易公爵四个字轻易地引起了阿波罗的注意,只见他拋下手中的石子,蹙起了两道好看的眉头转头瞪着身旁的好友.
"到人家的城堡要先拜会主人,这是基本的礼貌吧!"
不愠不火的语气,爱德华的修养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
"啍!我倒忘了你从小就是个乖孩子."
气鼓了两腮,阿波罗忿忿不平地转过头去,不看爱德华永远谦谦有礼的嘴脸.
"不要孩子气了,我可是一结束会议,就从王宫里飞驰过来陪你用晚餐的."
一点也不受阿波罗气愤的样子影响,爱德华绅士地伸出手掌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海蓝的双眸余怒未消地瞪一下放在眼前的大手,但是为了不被看成小孩子气,阿波罗还是将修长的五指搭上爱德华坚厚的手掌上,在他的扶持下从床上站起来.
"等一下."
看着衣衫不整就向外行去的阿波罗,爱德华扬起了浓密的眉峰,手臂向前一勾,把他的身子带到面前,两手熟练地动作着,几下功夫就把露出柔韧肌腱的衬衫扣子扣好,再结上绸缎领巾.
"又没有外人,这么紧张干什么?"
阿波罗好笑地看着爱德华的动作,不过是两个人吃晚餐而已,随便就可以了.
做什么都一丝不苟,爱德华永远都这么呆板.
"有仆人在,整理一点好."
看着阿波罗修长颈项上对称的蝴蝶结,爱德华满意地放开手.
"可以了."
执起阿波罗优美的手掌,两人向北塔内的饭厅行去.
* * * * * * *
"讨厌!"
低声咒骂一下,阿波罗那一双蓝如水的眼珠子正恶狠狠地瞪紧被切得丑不拉矶的牛扒和溅了在餐巾上的刺眼汁液.
坐于长条形餐桌对坐的爱德华听了他孩子气的骂声后,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的声音,更加激发了阿波罗的脾气,双手用力一放,就将手上的刀叉都放在餐桌上了.
看着收起了双手的阿波罗,爱德华笑着摇一摇头,就从座位站了起来,坐到正在赌气的阿波罗身旁,执起被他弃之不顾的银制刀叉对着盘中的厚厚的牛扒俐落地动作起来.
手上挥动的同时,爱德华也张开了他的薄唇以温柔而带磁性的声音向扁着嘴的阿波罗说了一句.
"难怪你切不开,这刀子有点钝了."
知道这一句话是爱德华故意为自己而说的,阿波罗抬得高高的红唇不由得放了下来,专注地看着爱德华为他切开肉块的动作.
"可以了."
将牛扒分成工整的条状后,爱德华才将盘子推向阿波罗的面前,再将银叉放进阿波罗温润的掌心,笑看着他把肉块送进嘴里.
"味道怎样?"
"不错!"
看着阿波罗咽下口中肉块,爱德华风轻云淡地提起另一个必定会激起阿波罗激烈反应的话题.
"其实你应该答应公爵的."
"你要为他做说客吗?"
果然,此言一出,阿波罗的表情立刻冷凝起来.
"我是为"你"做说客呀!阿波罗."
无奈地摇头,爱德华的有如雕塑的脸上,满是对友人的关切.
知道自己对爱德华的态度是太过份,但又拉不下面子的阿波罗只好高傲地抬起下颚,故意地从优美的鼻翼啍了一下.
"只要你愿意接受爵位,亦即是代表拥有了蒙特利公爵家的领地,财产,还有仅次于皇族,和另外两家公爵家的权力."
不在意阿波罗刻意做出来的不友善,爱德华仔细地为他分析其中的利害,
"我不需要领地,财产,甚至权力这一些无用之物."
听着爱德华温和的声音,阿波罗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话中的诱惑.
为什么爱德华要说这种话?
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相信没有任何人会比爱德华更加清楚了吧!
对阿波罗的回答,爱德华不意外地笑了一下,一个不同意的笑意.
"你可以不喜欢权力,但是不可以轻视它的作用,有很多时候,它可以帮助你得到很多."
爱德华的说话一出口,阿波罗立刻尖起嗓子反驳.
"哦!例如呢?爱情?生命?"
嵌在大理石一般深刻的五官上,爱德华乌亮而不起波纹的一双深潭向挑高了一弯月牙儿满脸不认同的阿波罗看去.
"至少可以得到尊重......还记得你初初住进公爵府的事吗?"
"......当然记得."
提起往事,淡淡的悲哀流进心头,阿波罗不由得闭上眼帘,长而卷曲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他永远也忘记不了,铺满灰尘的房间,冰冷的食物,冷言冷语的仆人,还有以欺负自己为乐的所谓亲人.
如果不是......
慢慢地张开眼,放柔了的目光投向同样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爱德华.
如果不是有爱德华,他一定捱不过去.
他永远也忘不了爱德华将他带到宴会之中,在无数的宾客之中,握着自己的手向穿著华丽宝石晚装的王妃大声介绍自己是他朋友的情景.
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爱德华冷着一张俊脸命人将对自己冷嘲热讽仆人拖出去的情景.
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爱德华不发一言地一拳打过去欺负自己的堂兄弟脸上的情景.
种种的过去令阿波罗的声音亦放软了下来.
"权力可以得到尊重,你的说话我的确不能够否认."
爱德华能够保护他,令其它人不敢对他无礼,给予他立足的地方,当然也是基于爱德华身为皇太子的身份.
"那么你亦应该同意权力的重要性吧?"
"或者权力真是有其的意义,但是并不代表我要得到它."
别开对视的眼光,阿波罗的声音虽然再也强硬不起来了,但仍然不愿意妥协.
"或者你真是不需要,但是......"
将两手放到身前,爱德华优雅地改变一下坐姿.
"阿波罗,除了你,公爵家已经再没有继承人了......虽然公爵一向待你不好,但是,你真是忍心要你的爷爷,一个年老病危的老人家死不瞑目吗?"
"......"
想起瘦骨嶙峋的老人将脸埋在银盘中咳嗽的样子,阿波罗突然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一时间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阿波罗白晢的鹅蛋脸上现出了充满挑衅意味的锐利笑容.
"这么努力说服我,你就不怕我会好象落得和那老头子指定的继承人一样的下场吗?"
蒙特家的继承人,在这两年内连续死去,在帝国内是人所皆知的事情.
而且全都不是自然死亡,首先是在旅游途中被盗贼袭击连随身的二十名侍卫和仆人都被杀死,但是财物无损的二叔一家人,其次就是在城堡中被刺杀的保罗堂兄,还有堕马而死的路加堂兄,事后证实,那一匹马的身上曾经被人下药,才会突然发疯将他的主人拋下去.
接二连三的事件,令蒙特利家族的人一直都忐忑不安,就怕下一个遇害的人会是自己.
想到此处,阿波罗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如果不是继续人都死的七七八八了,老头子又怎会将主意打到他这"杂种"的身上?
对阿波罗的提问,爱德华只是以平稳的声音肯定地说了一句.
"绝对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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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头花白的公爵府管家狄克.比提斯推开桧木制的大门,搧开空中的灰尘,将手中的油灯放到因为主人病重而久已未用的书桌上.
人则为紧随他身后进入的阿波罗在无数的书架丛中来回指点.
"阿波罗少爷,这一个架上的就是最近十年内领地人民的人口资料,那一个架上的就是他们献上的物品的种类数额,再过去的架上就是......"
"好了,我自己会看的了,你出去吧!"
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喋喋不休的管家身上,阿波罗只低头看着他的衣服.
那些下人都是白领人工的吗?
蹙眉看着落到他纯白的丝质衬衫上的几点灰尘,阿波罗忍不住在心中咒骂了一声.
"但是......"
听到阿波罗开声要自己出去,狄克.比提斯不禁犹疑起来,路易公爵可是叮嘱过他要看牢阿波罗少爷的.
"我说出去."
将目光由衬衫上抬起来睨向踌躇不离的狄克. 比提斯,阿波罗脸上在表现出的并不是一向在爱德华面前出现的透彻表情,而是有如带上冰面具一样毫无起伏的冷冻.
"是."
冷而无情的眼神很快就令狄克. 比提斯屈服下来,始终他才是公爵家的未来主人又有皇太子这个大靠山,惹他不高兴了只怕比对路易公爵失职要难过得多了.
看着狄克.比提斯有如败斗公鸡一样退出去的褴褛身影,阿波罗才放松了脸上的表情,得意万分地啍了一声.
"讨厌鬼!"
多年来,在公爵府内,这一种势利的家伙他是见得多了,渐渐地也学会了用冰冷的面具来掩饰自己的真实.
就只有在爱德华面前是不须要伪装的,想笑就笑,骂就骂.
想到爱德华总是温柔的表情,阿波罗的心头不觉流入了一抹暖意,有如白石的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柔软.
"好了,该工作了."
自言自语之后,阿波罗就不再沈醉在思潮之中,而是老实地走到一个个书架前,取出有一定厚度的文书,细心地看起来.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烦闷的事务,虽然同意继承爵位,但是从来也没想过要为此做些什么事情.
但是爱德华却说既然决定了要接下公爵的爵位,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做一下门面功夫,免得被人非议,所以他也只好万分无奈地到书房来了.
可惜他的耐心和毅力实在维持不了多久,只是一会儿,就呵欠重重了.
"呵!"
失礼地张开唇瓣打了第九十九次呵欠后,阿波罗实在支撑不住了,"啪"的一声合上手上的文件,霍地站起来,对空无一人的书房大声地说了一句"闷死人!不看了!"
就堆开了大门走了出去,迎面而来的阳光,令在书房中闷了一个早上的阿波罗浑身舒泰起来.
任清风轻拂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的金发,偏一偏漂亮的头颅后,阿波罗勾起粉色的嘴角笑着下了一个决定.
"去溜马吧!"
只要在爱德华来吃晚餐前回书房就可以了.
他笑着向马槽方向行去.
糟了!
他玩得都忘了时间了.
抬头看一下橙黄色的天空,满脸红晕的阿波罗急促地扬起马鞭,从绿意盎然的草原上策马赶回城堡.
一通过护城河上的吊桥,阿波罗就立刻以矫健的身手跃下马来,修长的身形在空中画下优美的半弧后,半刻不停地走进城内,跑上长长的回旋梯,向书房走去.
快要到达书房时,一直着急不已的阿波罗反而变得踌躇了,随手捉起在走廊中的一个男仆,问道
"爱德华来了没有?"
"阿......波罗......少.......爷......"
突然被自家少爷捉紧的男仆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连脸色也变了.
"来了没有?"
不耐烦的阿波罗挑起眉目,明媚若水的眼睛有如两簇耀目蓝火不满地向颤危危的男仆射过去.
"没......"
"是吗?"
听到男仆的答案,阿波罗立刻松了一口气,也就放开了捉住男仆的手腕,改以轻快的步伐向书房行过去.
好不容易从压迫之中被放开了的男仆,软软地站在走廊上.大口大口喘气地看着阿波罗翩然进入书房的身影.
一回复气力后,也管不了不可以在堡中奔走的规定,拔腿奔离书房的范围.
其实他又不是守在城门的侍卫,又怎会知道爱德华殿下来了没有,只是受不了阿波罗少爷锐利的眼光,心急之下乱说吧了!
神呀!
请您一定要爱德华殿下真的还未出现,就是出现了,也要阿波罗少爷事后想不起他的样子,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阿门!
放下心来的阿波罗轻松地啍着歌儿推开了书房的大门,看也不看四周一眼就将在马上奔波了整个下午的身子拋进了小羊皮制的椅子内,舒适地将背项枕在柔软椅垫的同时,口中还喃喃自语.
"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是吗?"
低沉的声音从暗处传出,吓得阿波罗浑身一颤,藏在两把卷睫扇下的蓝珠子战战兢兢地向前看去,却见一身材高挑,两肩宽阔的挺拔身影,从书架后缓缓步出.
"爱德华……"
心怯的阿波罗,带有献媚意味地以有如大海一样透明的清澈眼光撒娇似的勾着爱德华看不出喜怒的五官,再以清脆的嗓音软软地唤着他的名字.
如同黑夜的双眸平静地在紧张得站了起来的阿波罗身上转了一圈,看上去全不为阿波罗娇憨样子所动的爱德华以他独特的低音不起波涛地问.
"去哪儿了?"
"散步."
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看着爱德华不起波纹的俊脸,阿波罗在心中吐下下舌头,他可不敢说去骑马,还骑了几个小时,否则爱德华一定会满口道理说过不停的.
平静的眼光再次在阿波罗修长瘦削的身上转一个圈后,爱德华再问一次.
"去哪儿了?"
"散步."
同样的答案从粉嫩的唇内吐出,阿波罗努力克制自己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的冲动.
菱角分明的薄唇向上一勾,爱德华也不再出声了,只是以深邃的目光盯紧阿波罗那一双心虚的蓝珠子.
"我……我……"
咬一下下唇,在无声的压力下阿波罗决定屈服了,但是就在同一时间,一直只用眼神压迫着他的爱德华也动作起来了.
"算了."
大步走近阿波罗的背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椅上,爱德华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掌整理好他反起来的蕾丝衣领,结好松开了的领巾,再摸上阿波罗穿著丝质长裤的腿间.
"下次换了裤子才去骑马."
宽阔的大掌在腿间来回抚弄的动作,引得阿波罗好奇地低下头去,入眼所见,令他叹息地拍一拍头,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拆穿他的谎言了.
在马上剧烈的波动,令单薄的丝质长裤都走样了,别人一看就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难怪爱德华一点也不相信他刚才的说话.
"还有你身上都是汗味,回房去冲个澡再吃晚餐,好吗?"
爱德华笑着放开手,让阿波罗站起来.
"爱德华......我......"
行到门边的阿波罗,慢慢地转过头来,吞吞吐吐地说着话,还是该道个歉吧?毕竟是他答应过要来看公爵家的文件的.
"快去,重要的资料我都整理好的了,吃完晚餐我再陪你看."
低下头放齐书桌上的文件,爱德华再次打断了阿波罗的说话,他永远都不需要阿波罗的道歉.
"唔!"
明白到好友的心意,阿波罗心中被友情的暖流装得满满的,红着脸蛋儿乖巧地点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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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炙热的目光目送阿波罗摇晃着一头金丝轻快离开的身影后,悄悄地潜入了爱德华所在的书房.
"看他笑得那么高兴,就知你又对他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了?"
身穿浅绿丝绸衬裙,以珐琅发夹将卷发盘于脑后五官娇艳的美丽女子,明亮的杏眼直直地向站在书桌侧面的爱德华射去.
"你没有叩门,碧琳达小姐."
对于突然出现的女子,爱德华有如雕琢而成的俊脸上并没有半点讶异,甚至没有将眼光离开手上的文件,只是平静地指出女子违礼之处.
"我真是佩服你的手段,几下功夫就叫我那乖僻的堂兄驯服得好象是猫儿一样."
恼恨爱德华的漠视,女子张成圆形的红唇刻意吐出嘲弄的说话.
"这话未免太无礼了."
女子的说话,终于令爱德华有如夜空的双眼平静地向她亮丽的五官看过去.
"但是半点不错吧?"温柔"的爱德华殿下."
碧琳达.艾.蒙特利澄明的双眼瞪紧了爱德华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的俊脸,从鼻尖里发出嗤笑.
"你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不得了的,......伪君子!"
碧琳达挑起画得尖梢的幼眉,语气尖锐地骂了一声.
"哦?想不到碧琳达小姐是这么留意我呢?"
对碧琳达无端的责斥,爱德华仅是甚有兴味地笑了一下.
"谁留意你了!"
强烈地否认了,女子上了妆点的颊上突然变得更加地艳丽,她留意的怎么会是阴险的爱德华,而......而是......
"对!当然不是我,碧琳达小姐留意的是阿波罗吧?"
不急不缓地说话的同时爱德华深不见底的目光亦对准了碧琳达的一双杏眼,细心留意她的每一个反应.
正羞于心事的碧琳达,听得爱德华直接的说话,突然间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即使上了厚厚的蜜粉,也可以看得出她的一张脸红得都快要出血了.
果然!
见到碧琳达难以掩饰的反应,爱德华脸上现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
被揭破心事的碧琳达定眼看着爱德华勾起了的嘴角,时间羞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自身的骄傲很快又支持了她作出反驳.
"我喜欢他总比你这变态喜欢他好,如果让阿波罗知道了,只怕他会恶心得不得了."
她喜欢阿波罗又如何?
至少她是个女人,比这个老是霸占着阿波罗的男人有资格多了.
而且阿波罗一向都讨厌那些因他的容貌而对他有企图的男人的,如果让他知道他的好友心里抱的是什么脏的想法,他一定会也会受不了的.
"变态"两个字成功地令爱德华一直从容的表情改变了,在摇晃不定的灯火映照下英挺平和的五官上加入了半分阴霾.
"碧琳达小姐,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虽然有礼,语气却是寒得澈骨.
"怎么......被我说中就发怒了吗?"
室内弥漫的冷气,令碧琳达不禁心怯,但是不认输的性格仍然令她在口上逞强.
"变态!"
书房内的气氛在碧琳达的无礼下再次凝固,爱德华一双不见底的黑眸生光地看着碧琳达强作镇定的粉脸,一面莫测的表情,令碧琳达心中更是忐忑,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对付她?
爱德华虽然一直都装成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但是女人的直觉却令她知道这人绝不是看上去那样的简单的.
就好象二叔一家人,还有她的两个兄长死去的事,外间一直都流传是阿波罗为了公爵家的继承权所做的,但是一直留意心上人的她却知道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就如同阿波罗之名一样,光辉耀眼的太阳神绝对不会做那种卑鄙之事,反而深沉的爱德华就很有可疑了-------她曾经在走廊上撞见过他和属下密议的情景,还听到了一些暧昧不清的说话.
"砰!"
就在碧达琳全身戒备地和爱德华森冷的目光对视的同时,书房的门却突然打了开来.
"爱德华......碧琳达......你怎么在这儿?"
本来兴高采烈推开大门走进来的阿波罗在见到伫足碧达琳后,脸上灿烂的笑意立刻昏暗起来.
"阿......阿波罗."
突然见到心上人的身影,加上阿波罗不友善的语气,一直强作镇定的碧琳达也不禁口吃起来.
真好看!
洁净的肌肤,仿如真金的发丝,润泽的嘴唇,尖挺的鼻梁,高傲的眉头,还有那一双比大海更湛蓝的眼睛令她完全地沉醉其中.
看什么看,有病的吗?
不屑地以眼角一扫痴迷地注视着自己的艳丽女子,阿波罗在心中骂了一句,可怜碧琳达情深的眸光在他的眼内成了不解的痴态.
好俊!
阿波罗拋过来的一个眼光,又叫碧琳达更加陶醉了.
由于小时的被欺负的经历,阿波罗一向都对公爵府中的亲人没有好感,当然也包括这个一脸花痴样的堂妹.
当下再看一看仍然两眼发光地看着他发呆的碧琳达一眼,阿波罗立时下了决心-------二话不说地将不发一言的爱德华拉走.
"不是回房了吗?怎么回头?"
离开书房好一段路后,一直沉默的爱德华才首次开口.
"刚刚比特侯爵的使者送邀请函来请我去园游会,我心急想问问你去不去而已."
看着爱华德明显沉着不快的脸色,阿波罗故意拿出熨金的邀请函递到爱德华的面前,以轻快的语气说话.
"如何?到时会有剑术比赛,要陪我去看我大显身手吗?"
每一根都嫩如新芽的指头亲昵地搭上了爱德华宽阔的肩头,任谁也不会想象到这会是一个剑术高手的手,但是阿波罗却的确是贝尔法斯特贵族间有名的年轻剑手之一.
为了令自幼饱受欺凌的自己强大起来,自十二岁起阿波罗就跟随爱德华向同一个皇室骑士学剑,即使不能够令他的身躯特别地强壮,却总算是得到了别人所不能及的力量.
"爱德华不高兴吗?是不是碧琳达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爱德华始终不接过邀请函又低头不发一言的样子,终于叫阿波罗忍不住心中的关切将疑问问出来了.
一向和他们没有纠葛的碧琳达去书房做什么?一定没有好事吧!
想不定是说了一些难听的说话或是做了叫爱德华不高兴的事.
"......不!没有......你想去的话我回宫里安排一下,抽时间出来陪你去."
听到阿波罗关怀的说话,一直沉寂在自身思维之中的爱德华倏然醒了过来.
带着黑夜之色的眼睛深深地向阿波罗泛着真摰关怀的动人脸庞看了一眼,爱德华一面带着安抚的笑容接过阿波罗手上的邀请函,一面不经意地问
"你觉得碧琳达如何?"
"没有什么特别,人一个而已."
会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不亲近的堂妹一个而已.
对爱德华突然的提问,阿波罗虽是不解,还是老实地回答了.
"只是这样?"
目不斜视地看着手中的邀请函,爱德华随意地再问一句.
"唔......"
以指尖支着巧致的下颚,认真地深思了一下,阿波罗终于想出了他对碧琳达的另一个想法.
"......她脸上的蜜粉涂得太厚了."还有每次见面都好象是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他不放.
听到阿波罗这一点评价,就连专心地看着邀请函的爱德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强忍下嘴边的笑意后,爱德华才端起俊脸做出正经的表情.
"在背后这样说人太没有礼貌了,阿波罗."
"是!"
笑着将手放在额前作出对长官敬礼的动作,阿波罗心中暗想不可以在背后说,那么他下次在她面前说好了.
爱德华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也只是纵容地笑了一下.
第二章
一幢挂满彩带人来人往的热闹庄园前,停下了无数华丽的马车,其中一辆在车夫驾御下正缓缓进入庄园的马车上更雕饰上贝尔法斯特帝国的国徽-------以刀剑托底的黄金双头鹰.
看到此辆马车,正在庄园中狂欢的众人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庄园的主人比特.艾.布鲁斯侯爵更是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
"爱德华殿下,真是想不到殿下会赏面到来."
比特侯爵欣喜若狂的迎接中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同样出色,但是又各有气质的两人.
"比特侯爵办的园游会我又怎能错过."
头顶插羽毛的宝蓝扁帽,以丝带将流顺的黑发束在脑后,穿上以蓝宝石为扣,滚金边正式礼服,腰扣银炼银剑,显得更加英伟不凡的爱德华伸手扶起行礼的比特侯爵,以一张惯用的笑脸,客气地恭维了年过六十,两鬓花白的老侯爵一下.
相比于爱德华的客气,阿波罗倒是亲亲热热地给了矮他足有一个头的老人一个结实的拥抱.
"侯爵!"
自小时候跟随路易.艾.蒙特利老头来访之后,这个慈祥的老人就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像,之后也经常找机会来探望他,在他的心中这个待他和善的老人家可是比公爵府中的老头子要亲切多了.
"呵!呵!阿波罗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慈祥的老眼在阿波罗的身上打了个圈,今天的他也穿上了一身合身的礼服.同样以丝带将及肩的金丝随意地束于脑后,荷叶边的纯白丝衬衫,双襟红外衣,襟前左右各镶六颗方形红宝石,同色的贴身裤子,压花粗皮带系长剑,及膝马靴,再衬上嵌在鹅蛋脸上的一双圆润蓝宝,笔直的鼻梁,不经意地扬起的性感嘴角,浑然就是一个潇洒迷人的年轻剑客.
笑看和自己的孙子年纪差不多的阿波罗,老人欣慰地顺一下挂在下巴的大胡子.
这孩子呀!自己看着他长大,小时候已经长得好象是洋娃娃一样讨人欢喜的了,现在大了更是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再看一眼静静地伫立一旁,但是一身从容气度却叫人不能忽视的爱德华,比特侯爵的心中更加高兴了.
"来,让我这个老人家陪你们进去."
比特.艾.布鲁斯笑逐颜开地拉着阿波罗,为两人引路,一个是下任的国王,一个是未来的公爵,能够邀请到两位青年才俊,他老人家脸上可光彩了.
"爱德华殿下."
"殿下."
看着一大群衣着亮丽光鲜的贵族不停地迫近,蓄意行开几步和爱德华拉开距离的阿波罗再次不明白爱德华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修养,笑着一一应付那些披着人皮的狼.
事实上,也有不少人想接近即将贵为公爵的阿波罗,但是,不同于礼数周到的爱德华,讨厌烦扰的阿波罗一开始就故意寒起一张俊脸,抿紧唇瓣,以一身无形的气势迫退了想接近巴结的众人.
虽然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但是......不耐烦地看一眼在人群中仍然悠然自得的好友,他喜欢和那些虚情假意的人客套,难道就要自己顶着大大的太阳来陪他吗?
伸长颈项看一看热闹的远处,再看一眼物旁那几个死心不息又想迫上来的男女,阿波罗不由自主地想,还是不要吧!
"抱歉!我去拿杯水."
一打定了主意,也管不了在人群中脱身不得的爱德华,随便打声招呼,就急不及待地离开了.
或许是心理作用,即使在几步以外,他也能感到爱德华从背后射来淡淡的责怪目光.
即使在人群之中,笑着应付所有人,爱德华的乌眸余光始终也未有离开几步之外的阿波罗,从冷漠到不耐,由不耐到离开,爱德华都一一看眼内.
看着小步跑开的修长身影,爱德华无奈地摇一摇头,吓得一个正和他对话的贵族惊惶不已.
"殿下......?"
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吧?
稍稍将心思移到眼前油光满脸的贵族身上,随闪亮的油光外,贵族的宽阔的额上还泛起了几点惊惶的证明,深如潭水的眼影扫过抖动的小水珠,爱德华拉起薄唇轻轻地笑了一笑.
"失礼了!伯爵,我只是想起一件小事."
"呵!殿下太客气了......那么关于刚才我提的关于赋税的问题......"
放宽了心的贵族才松弛下来,立刻就提起了和他有切身关系的问题.
"伯爵,难得盛会,我们只谈风月,不谈政事."
爱德华笑着将事情推开了.
"殿下,我领地今年失收,实在是......"
见伯爵仍然继续说下去,爱德华深刻的眉目之间飞快地掠过一抹令人看不清的厉芒.
"这个我可拿不了主意,如果伯爵对税额有不满大可以向父王提出."
伯爵表情一暗,忖国王年老昏庸,政事都落在年轻的皇太子手上,你拿不了主意,谁拿得了?
"殿下......"
不忿的伯爵鼓起勇气再次开口,但是只吐出两个字就被爱德华打断了.
"克里林伯爵,你的领地今年到底是失收......,还是丰收,我是清楚的,而且阁下在前两年也用过这个借口了,就无谓再说了吧!"
举起有如艺术品一样优美的宽阔手掌在伯爵面前轻轻一摇,爱德华说话的语气也是温和得有如天上暖阳,但却令他面前的伯爵怕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怎么知道的?多年来用这个理由,他轻易地省下大笔金币,一直都没有被识破.
难道爱德华殿下就是因为知道他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所以才在今年大恣增加他需要对帝国交付的税金的吗?
看着爱德华踏着平实步伐,行了开去的高大背影.
想到多年来在暗地里所做的好事,可能都被眼前这个看来温和的俊美男子所知晓,克里林伯爵本来红润肥肿的脸庞也变得苍白了.
传闻果然不错,外表有如彬彬有礼的绅士,总是温和待人的下任国王,内里却是城府极深.不可小觑.
成功地将人群拋在身后的爱德华,也用不着探头寻找阿波罗的所在地,就听得一阵如雷的掌声从不远处传来.
"请让一让."
从容地穿过将白石地的广场团团围住的人群,占得前面的位置,爱德华果然看见了他想见到的人正一手腰,一手持剑,英姿勃发地伫立于广场中心.
在广场中举行的正是园游会的精髓,阿波罗最感兴趣的剑术比赛.
看到广场中的俊人儿,眉开眼笑的得意模样,刚才的轰动掌声想必是为他的胜利而发出的了吧!
爱德华想的当然没错,阿波罗一离开了他的身边立刻就脚不停留地向此地进发了,只是一瞬功夫就败退数人,嬴得众人的喝采.
不过,不怕失败的人遍地皆是,才刚败退一人,立刻就有人上前了.
此次的挑战者正是此地的主人,比特侯爵的独生子狄克.艾.布鲁斯,一身浅灰衬衣,纯黑马裤,高脚皮靴,前额饱满,眉目狭长,除了脸色略为苍白之外,长得不失英俊的男人正以他那一双狭长的利眼瞪紧意气风发的阿波罗.
对他的目光毫不在意,阿波罗先各四周的观众躬身,再将剑尖向上作一个无言的邀请.
待对方也同样施为后,比赛正式开始了.
最先抢攻的是狄克.艾.布鲁斯.
他先交叉步上前,接连刺出两剑,剑若风雷重重地向阿波罗刺过去,见对方的剑势如此厉害,阿波罗也不敢怠慢,佩剑一舞在身前画成一幕银光,防守得密不透风,将狄克.艾.布鲁斯的攻势挡了下来.
见抢攻不奏效,狄克.艾.布鲁斯立刻改变攻势,退后一步,将进攻的范围转向阿波罗的下半身,但是,他一退,正好给了阿波罗反攻的机会.
藉狄克.艾.布鲁斯的后退,阿波罗一个跃步向前反手向狄克.艾.布鲁斯平胸一划.
锐不可挡的一剑吓得狄克.艾.布鲁斯不得不放弃对阿波罗的攻势,举剑就挡.
两剑交碰发出沈雷之声,狄克.艾.布鲁斯脸上出现了一抹诧异之色,想不到看来柔弱的阿波罗竟有此臂力,任他如何向剑上施压也不动半分.
不服气的狄克.艾.布鲁斯更努力地将全身的劲力向阿波罗的佩剑压过去.
阿波罗也不与他角力,胜算在握地拉起樱唇向不停施力的狄克.艾.布鲁斯现出一抹轻笑,脚踝一旋,身形潇洒地向左转去,避开狄克.艾.布鲁斯的蛮力,手画半圆,剑尖一颤,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已指向狄克.艾.布鲁斯的咽喉要害.
"好!"
俐落的一剑,立时引起了四周观众的轰然之声.
"你败了!"
在热烈的喝采声中,阿波罗年轻的脸上也不觉泛起了一抹得色.
"给我小心点!"
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失败者的狄克.艾.布鲁斯盯紧阿波罗神气活现的俊美五官,悻悻然地丢下狠话.
蓝如海的眼眸不屑地看着一面不忿的狄克.艾.布鲁斯,扬起弯眉,阿波罗的嘴角扬得更高了,还刻意火上加油地说一句.
"你有本事吗?"
响应对方的挑衅,耀眼的金丝在阳光之下更显夺目了.
被炙目的光芒所刺,狄克.艾.布鲁斯狭长的眼睛眯得只余下两道幼线了.
本以忿忿不平的他,在阿波罗的不屑之下更是为之气结,戴上手套的一双拳头在身侧掐得死紧的,重重踏前两步,向阿波罗迫近
满腔怒火的他本欲打下阿波罗脸上刺眼的笑容,但是一道从人群中射出来的凶猛视线却令他不得不停下来,顺着视线而去,可以看到一张总是带着温文笑意的俊朗脸孔.
"记住!我一定不会就此作罢的."
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勇气的狄克.艾.布鲁斯无力地垂下肩膀,拋下恫吓的场面话,转身离去.
听到狄克.艾.布鲁斯无力的恫吓,阿波罗只是对他垂头丧气的背影拋了一个看不起的冷冷波光,就转身向围观的人群朗声问道.
"还有人要上前吗?"
闪亮的金丝在风中飘扬,白晢的脸上泛上健康的粉红,在阳光之中英姿爽飒的俊美身影轻易赢得了观众的喝采,当然也激起了不少人的挑战心态,当下又有人跃了上前,作出挑战.
接二连三地将挑战者打退后,神采飞扬的阿波罗终于在暖暖斜阳之中,拔下了胜利的旗帜.
※ ※ ※ ⊙ ⊙ 秋 ⊙ ⊙ の ⊙⊙ 屋 ⊙ ⊙ ※ ※ ※
"好累!"
浑身酸软的阿波罗一步入侯爵府内专为客人而设的休息室,立刻就踢开沉重的及膝皮靴,将身子丢进柔软的银箔扶手沙发内,
"累又要打?"
随后进入的爱德华没好气地瞪了倒在沙发上懒洋洋的阿波罗一眼.
心思灵巧的阿波罗听出了爱德华话中的一点不快,但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张开口打个呵欠,慵懒地应了一句.
"人家喜欢嘛!"
响应他的却是一室的沉默.
"干什么不作声?"
知道不可以再装傻了,阿波罗抬起深刻有如刀削的双眼皮,湛蓝如海的双眼斜斜地向上勾去,就希望这种柔和的表情能减低爱德华说教的心情.
看着阿波罗刻意卖乖的俊脸,爱德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在沙发的扶手坐下来,深如渊狱的两眼内刻上一抹温柔,柔声道.
"我教过你很多次,做人要留有余地,怎么总是记不住?"
双眸炯炯有神,阿波罗毫理直气壮地说.
"不是记不住,是做不到."
只要看到那些贵族子弟无能的模样,他就忍耐不住了要踩上一脚了.
想到此处的阿波罗完全忘记了他也是他看不起的贵族子弟中的其中一员.
毫无悔意的说话令爱德华好看的浓眉向内束了起来,张开菱角分明的薄唇,爱德华打算将从在广场上看到阿波罗的不当态度所积下来的不满都一次过说出来.
单看爱德华的眉目,已知他心中所思的阿波罗拉住了爱德华的袖口,可怜兮兮地说
"我渴了…...拿果汁给我,好吗?"
明知道令爱德华放弃说教的机会渺茫,阿波罗仍然愿意一试.
洁净的牙齿轻咬粉嫩的下唇,令英气的鹅蛋脸添上了几分柔弱,有如黄莺的声音更加动人心弦,可惜却不能令意志坚定的爱德华有所动摇.
"爱德华……"
看着爱德华固执地张开的薄唇,阿波罗更加着急地摇晃他的衣袖.
他真的不想听爱德华的教训,他一定会说不停地说到他耳朵生茧的.
波光流转的瞳仁湿润得如同浸于蓝海之中,始终还是令铁心之人不得不动容.
"柳橙汁,好吗?"
温柔地搭上将丝质衬衣抓成绉布的青葱指头,爱德华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也是如此的无奈------为自己的心软而无奈.
"唔!"
喜孜孜地点下圆润的下颚,毫不掩饰自己松了一口气的阿波罗令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的爱德华更加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忧郁的表情有如画中引人注目的主角.
"不要离开,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虽然无奈,但是却不改温柔本色的爱德华在临行前还不忘交代一句,已经筋疲力尽的阿波罗也没有在侯爵府到处观光的心情,支撑着一双倦眼目送高大广阔的背影离去后,就昏昏睡去了.
※ ※ ※⊙⊙秋⊙⊙の⊙⊙屋⊙⊙※ ※ ※
金丝随性地散落在光洁的额角,卷长的睫扇随着细碎的呼吸在薄得看得到血管的眼皮下轻轻颤动,在粉色的颊上留下淡淡的影子,淡黄的水晶灯光映照在精致骨瓷似的脸庞上添上了几分柔和,上等的丝质衬衫的衣领敞开露出修长的脖子,还有一大片随着呼吸而不停上下起伏的无暇雪肤.
还为几个小时前的败北而满膛怒火的狄克.艾.布鲁斯,一步入休息室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幅诱人的画面.
这正是报复的大好机会!
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以后, 狄克.艾.布鲁斯的心中浮上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展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狄克.艾.布鲁斯蹑手蹑脚地行近熟睡的俊美少年,沈睡中的阿波罗连翻动一下也没有,只有白晢的胸口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
从上俯视躺在沙发上即将任其宰割的猎物,以猎人自居的狄克.艾.布鲁斯心中泛起了一抹奇异的肆虐感,无法遏止的欲望横流于体内.
为了不惊醒熟睡的猎物, 狄克.艾.布鲁斯深呼吸了几下,勉强平息下内心的冲动,可怕的魔掌缓缓地向阿波罗伸过去.
经验丰富的狄克.艾.布鲁斯巧妙地解下衬衫上成排的珍珠钮扣,轻轻地抬起阿波罗柔软的腰肢,循序渐进地褪下贴身的长裤,洁白的内裤.
衣服褪脱之后,一具完美无暇的身躯暴露在狄克.艾.布鲁斯色欲的面前.
下流的目光一一划过阿波罗完美的身体,经过刻意锻炼而隆起的精瘦胸口,镶在白晢肌肤之上随呼吸而颤动的两颗艳丽珠子,纤幼而柔韧的腰肢,伏在柔软的草丛之中沉睡的分身,还有一双结实修长的美腿.
可能是感到狄克.艾.布鲁斯下流的目光,熟睡中的阿波罗不安地低喃一声,不安地缩起了身子,但却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不满鉴赏的目光受到阻扰,狄克.艾.布鲁斯放轻手脚地拉开卷成一团的阿波罗,因优渥生活而苍白的大手直接抚上阿波罗洁净的身体.
清爽而有弹性的肌肤立刻就令狄克.艾.布鲁斯爱不释手地摩挲起来,起初他只是以掌心轻轻摩挲,还不敢太过份,但在见到阿波罗仍然未有反应,胆子就渐渐大了起来,不单止以掌心抚弄,更放肆地将唇舌凑上阿波罗左胸上的那一颗浑圆珠子,粗暴地吮弄起来.
"……唔"
突兀的动作,令睡梦中的身体有了反应.
修长的身体不安地扭动起来,反而更加激起了狄克.艾.布鲁斯的欲望,兽性已发的他因阿波罗的梦呓而更加兴奋,含紧娇嫩的乳尖使劲地啃咬起来.
阿波罗柔软的身体突然不再扭动,而是在狄克.艾.布鲁斯的怀中僵硬起来,通知了正在放肆的人一个消息,他已经清醒过来了.
感觉到这点的狄克.艾.布鲁斯不得不松开口抬起头来.
刚才怎会忘了把他绑起来?
缓缓抬头的狄克.艾.布鲁斯不由得咒骂自己的愚蠢.
紧张得心头剧跳的他,并没有忘记阿波罗高超的身手.
无论他如何不愿意,视线慢慢向上移始终也接触上阿波罗的目光,他也正注视着狄克.艾.布鲁斯.
蓝如海的眸子和狄克.艾.布鲁斯褐色的瞳孔对视,但是蓝宝石的眼瞳内却失却了一贯的锐利,只是呆滞地以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在他身上肆虐的男人.
不同于意料之中的呆滞目光令狄克.艾.布鲁斯诧异不已,他早已握紧了拳头,打算当阿波罗发狠时,出拳还击的了.
"喂……"
出乎意料的反应令狄克.艾.布鲁斯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竟然忘记了自己正在施为的勾当,以手在阿波罗面前晃动,以图唤起他的反应.
完全无视于压在他身上摇着手的男人,阿波罗迷惘空洞的眼神与其说是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倒不如说是在注视着无尽的虚空.
阿波罗视而不见的异常,的确令狄克.艾.布鲁斯奇怪了好一会儿,但是,阿波罗那一双发出妖异光芒的蓝眼,很快又激起他无尽的色心.
狭长的褐色双眼不遗漏阿波罗的每一个表情,先以指尖试探地捏弄柔软的乳尖,对身上传来的抚弄没有半点反应的阿波罗鼓舞了狄克.艾.布鲁斯的胆量,火热的唇舌再次舔上那惹人垂涎的珠子上.
一轮噬咬之后,感到柔软的珠子渐渐坚硬,狄克.艾.布鲁斯又向另一颗珠子进攻.
直到两颗珠子发红肿胀地挺在雪白的胸前,狄克.艾.布鲁斯才满意地松口,以指尖弹弄了几下后,淫秽的目光慢慢向阿波罗的下身看过去.
五指缠上安静地伏在草丛中的分身,狄克.艾.布鲁斯以尖长的指甲毫不温柔地扯下单薄的表皮,露出鲜红的玉冠,尖长的手指缠紧阿波罗的分身上下套动,粗暴地揉搓.
突如其来的痛楚令阿波罗游移在空中的目光略为凝聚,但随即又再次散涣起来.
在一番玩弄下,仍然没有反应的分身令狄克.艾.布鲁斯意兴阑珊地放开手.
转而向两浑圆的双丘看去,就在他的手粗暴地分开阿波罗结实白净的双脚的同时,一直没有反应的阿波罗全身发抖起来.
"不……不…….不要……"
口中不住哀呜,害怕得全身抖颤,以手掩面的阿波罗没有激起狄克.艾.布鲁斯的同情心,只见他兴奋地伸出舌头舔一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将阿波罗的双腿拉至最开,拉下马裤上的铜制裤炼,握住乌黑的阳物,向害怕地缩起来的粉红色肉蕾迫近.
"不……放过我……不……父……亲……"
就在男人火热的物体贴上柔软的双丘间时,阿波罗惊骇莫名地瞪圆了双眸,张开失去血色的唇瓣,发出凄厉难明的尖叫.
急于泄欲的狄克.艾.布鲁斯捉紧阿波罗在空中乱踢的足踝,用力压向胸口,如火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一朵在上等的白丝绸中颤抖的红花,握紧自己胀得发痛的丑陋东西,打算一鼓作气地占有身下的俊美人儿.
"禽兽!"
就在火辣的前端正努力地进入紧缩的花芯时,一个斗大的拳头打断了狄克.艾.布鲁斯的欲望.
揪住狄克.艾.布鲁斯衣领的爱德华,不由分说地向他的肚子上打了几拳.
"阿波罗."
看也不看抱着肚子倒在地上的狄克.艾.布鲁斯一眼,爱德华第一时间走到阿波罗的身边扶起他.
"不要!父……亲……不!……放过我…… "
空洞的眼神内根本没有前来拯救他的爱德华的身影,阿波罗已经被昔日噩梦的爪子所抓,海蓝的眼眸瞪圆,完美的五官扭曲,不停发出哀鸣尖叫.
"不用怕,我在这儿,没有事的了."
按紧阿波罗不断挣扎的手脚,爱德华在抖得有如秋风中落叶的人儿耳边不停轻语.
蓝如海洋的眼内失去了一向的高傲锐利,蒙上一层看不清的白雾,阿波罗空洞的眼神能轻易地勾起所有人的怜爱之心.
将几近崩溃的人儿搂进怀中,大手温柔地在他绷紧得有如弦线的背上轻扫,爱德华清楚了解到阿波罗已经堕入了昔日梦魇之中,而现在他唯一可以做的事,就只是耐心地等候他自己恢复过来.
"爱德华?"
在温暖的怀抱中,慢慢平静下来的阿波罗缓缓地抬起头,隐藏在散乱金发下没有焦距的一双蓝色波光一点点地聚拢起来,海蓝的眸子怯生生地勾住爱德华温柔如夜的乌眸.
"对!是我."
知道他的脑筋已经清醒过来了,爱德华放松了搂得过于亲密的臂膀.将仍然发抖的手放在胸前,阿波罗先做几下深呼吸,调整凌乱的气息.
"你先出去."
拉起四散的衣物遮掩裸露的身躯,意识清醒过来的阿波罗第一时间对身旁的爱德华下了驱逐令.
沉吟一会,爱德华并未有立刻回答阿波罗,他不希望在这种状况之下留下阿波罗孤独一人.
"出去!"
对爰德华的沈默,阿波罗不耐地拔尖了声音,他忍受不到让任何人看到他这一种丑态———即使亲如爱德华.
但是,他立刻就发觉到自己差劣的态度,阿波罗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烦躁,以近于平常的声音说.
"你让我单独冷静一下,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他已经快忍受不住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将眼前人直接丢出去,当然,如果眼前人不是爱德华,他一定会将想法实行.
平稳的声线,不代表一颗安定的心,爱德华的眼角扫过阿波罗不自觉地抓紧了华丽沙发面上的手指,厚重的皮靴在地上重重一踏,爱德华不但未有离去,反而阔臂一伸,再次将阿波罗搂了在怀中.
"忘记吧!你拥有的是光辉的未来,永远不需要被过去困扰."
在温暖的怀抱内,阿波罗逞强的蓝眸慢慢地湿润了,爱德华永远温柔的声音总是能够轻易穿过他虚张的坚强.
"我也希望能够忘记过去,曾经我以为自己做到了,但是……"现在,他的自以为是都被刚才的那一个男人打破了.
"我忘记不了…..忘不了……"
呜咽的声音从洁白的喉头流出,身子轻轻发震,阿波罗不只是为刚才的屈辱而痛苦,更为了过去而惧怕.
狄克.艾.布鲁斯和幼年时压在他身上的禽兽重迭起来的身影,在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刻骨的暗影,才会令身手不凡的他全身僵硬,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地任由他人侮辱.
难道他就永远也逃不开那一个噩梦了吗?那一个……由父亲亲手打做的梦魇.
"你可以的!"
爱德华铿锵有力的声音,令处于深渊的阿波罗抬起了头,含着蒙蒙水雾的眸子仰望他朗如夜星的眼睛.
蛊惑人心的魔咒,自感性的薄唇内缓缓流泻出来.
"不需要惧怕任何阴影,你是阿波罗,是光耀大地的太阳神,是自信和骄傲的化身,在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挡太阳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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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阿波罗冷静下来之后,爱德华就离开了他的身边,去寻找在他专心安慰阿波罗时偷偷地逃走的狄克.艾.布鲁斯.
整理好凌乱的衣服仪容后,阿波罗也离开了休息室,伫立在长廊内思考了片刻后,他步上了以七彩贝片镶嵌的螺旋楼梯,向侯爵府议事室行去.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狄克.艾.布鲁斯,想必是去寻找他的靠山比特侯爵了.如果他的推断正确,爱德华现在应该正和护子心切的比特侯爵在议事室内争辩.
爱德华不会被欺侮了吧?
阿波罗虽然对和蔼的比特侯爵有好感,但也了解到侯爵的地位并不是只靠他的和蔼维持的,在利害关头,比特侯爵绝对不会是一个易与的角色,他还真是有点忧心温文的爱德华会抵挡不住.
当他加快脚步到达议事室时,果然听到从室内传出了吵闹的声音.
不安地推开厚重的大门后,阿波罗发现他的推测出了一点小错误,议事室内的确是充满了声音,但却不是爱德华和比特侯爵的争吵声,而是由狄克.艾.布鲁斯鲜血淋漓的口中发出的痛苦呻吟声,他的父亲,比特侯爵竟然只是白着一张脸站在旁边看着.
"阿波罗……"
听到开门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比特侯爵比死人还要白的脸上,更泛起了欣喜若狂的表情,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加高兴见到阿波罗的出现.
狄克有救了!
比特侯爵会有此想法,当然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阿波罗险些被狄克.艾.布鲁斯侵犯的事.他知道的只是爱德华突然出现,还命人将气急败坏地跑到他面前的儿子押走的事实.
本来要据理力争的他,却被爱德华不冷不热的一句话打断了.
"其实我不希望这样说……不过,如果比特侯爵真的要为儿子开口,我就只好放开他,然后……将怒气发泄在侯爵府全体身上了."
没有起伏的语气加上自爱德华颀长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气,竟然迫得他发不出任何说话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独生子被打成血人.
感受到比特侯爵求救的目光,阿波罗尽量令自己保持微笑,朝他点一点头,安抚老人家的不安.
"唔……"
渐行渐近被两个骑士架在中间的狄克.艾.布鲁斯,阿波罗的喉结禁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
这太过份了!
眼前的狄克.艾.布鲁斯与其说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一堆会呻吟,会呼吸的肉泥.
蓝眸之内掠过一丝不忍,阿波罗正想开口斥责两名骑士太过残忍,在空中浮动的眼睛余波却看到了垂在爱德华身侧,吸满了美丽体液的白手套.
"爱德华……"
从染成鲜红色的手套中了解到一个事实,阿波罗的嘴巴不可置信地张成圆形.
对阿波罗脸上的诧异,爱德华并没有出言解释,只是从容一笑,左手轻轻地提起,一记重拳再次向狄克.艾.布鲁斯的肚皮上招呼过去.
沉重的拳力在狄克.艾.布鲁斯的身上成了一声闷响,冲击力之大,竟然令两名骑士也抵受不住,手上一松,狄克.艾.布鲁斯的身体立时如破布一样,向十数步之后的墙壁飞去.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比特侯爵终于忍不住跑过去,将儿子搂了起来.
"狄克!狄克……"
可怜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狄克.艾.布鲁斯只能从掉了几颗牙齿的嘴内发出软弱的呻吟声,痛心疾首的比特侯爵看着一身鲜血的儿子,老泪纵横的同时,狠下了心肠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对气定神闲地迫近的爱德华说.
"爱德华殿下,无论犬儿做了什么开罪殿下的事,把他打成这样子,殿下的气也应该消了吧?如果殿下还要出手,本侯也只好到御前请陛下评一评理了."
他胁迫在愤怒的表情之下显得甚有气势,但是,同样气在头上爱德华根本就没有将比特侯爵的威胁放在眼内,仍然握紧了拳头,笑着踏前了几步.
年老无能的皇帝早就不能够阻吓大权在握的爱德华,但是,阿波罗却可以.
"算了吧!"
轻不可闻的说话却令爱德华的脚步倏然一僵.
"算……?"
慢慢转过来的英俊脸孔,在水晶灯做成的暗影下,突然显得阴霾,嵌在其上的一双黑子更闪着厉然异芒,配着冷飕飕的声音,从未在爱德华身上出现过的阴森,令阿波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已经不介意了吗?"
从阿波罗的轻颤,留意到自己不经意地散发出来的阴影,爱德华放松了凌厉的气息,放轻了声音,微笑着将不安地低下头的阿波罗拉到身前.
疑惑地在爱德华身前抬起头来,看到那一抹叫人安心的笑容后,阿波罗心中的惧怕瞬间消失.
那一种可怕的气势一定是他的错觉!
安心下来后,阿波罗的目光不由得落了在跪坐在地上的两道狼狈身影之上.
"算了……放过他吧!"
虽然厌恶下流的狄克.艾.布鲁斯,但是,看着老泪纵横的比特侯爵,阿波罗怎样也狠不下心要他老年丧子.
"好!"
本来还担心爱德华会反对,但他却出乎意料地一口答应了,俊朗的脸上带着微笑,乌黑如夜的珠子内波纹不起,叫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一得到爱德华的答应,阿波罗立刻上前将比特侯爵扶了起来.
"多谢……"
比特侯爵苍老的手掌覆上了光洁的援手,真心的感激从抖动的肌肤上传送到阿波罗的身上.
给受了惊吓的老人家一个亲切的拥抱,阿波罗越过老人的背后,将不屑的目光投到躺在地上的狄克.艾.布鲁斯身上.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和蔼可亲的老人家会有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儿子?
在他看着狄克.艾.布鲁斯的同时,狄克.艾.布鲁斯努力张开的眼睛也同样放了在他的身上,朦胧的目光内夹杂着哀怜,不忿和感激.
但是,这些落在早就对他不屑之极的阿波罗眼内,却成了居心叵测的凝望,不快的阿波罗藉比特侯爵不留神的瞬间,对有如死鱼一样躺在地上的狄克.艾.布鲁斯飞快地踢了一脚.
"唔……啊……"
看着再次发出痛苦呻吟的狄克.艾.布鲁斯,阿波罗拋下了一抹不屑的冷笑,对着急地跑到他的身边察看的比特侯爵交待一声后,就转身拉着爱德华离开了.
直到大门关上的一刻,狄克.艾.布鲁斯再次充满了怨恨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阿波罗优美的背影.
沈默地和阿波罗一起步出侯爵府后,爱德华突然说了一句
"我还是应该打死他的."
"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侵犯不遂?"
好笑地勾起粉嫩的嘴角,对爱德华的说话,阿波罗有些不以为然,狄克.艾.布鲁斯是伤害了他,也勾起了他最不愿意回想的过去,但也罪不至死吧?
毕竟他的心情在爱德华的安慰下已经恢复过来了,但是狄克.艾.布鲁斯的伤势却不是一,两个月可以好过来的.
"是因为你在他将你视为恩人的同时踢了他一脚."
说了这么一句后,爱德华就不再理会阿波罗秀丽的脸上的不解,再次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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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之屋 整 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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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好困……
他已经有几晚不能入睡了,每次合上眼总是一片迷雾,过去的片段一幕一幕地在脑海中重现.
自嘲地笑了一笑.
果然要忘记过去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尤其是当你以为已经忘记的过去被活生生地掘出来的时候.
最讨厌就是爱德华已经有几天没有来了,明知道他是为了国事日夜操劳,但是仍然控制不了心中的不快.
难道国事比心灵受了伤的好友更重要吗?
粉嫩的菱唇不是味儿地高高蹶了起来,枕在绿茵中的身躯翻来覆去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辗转之间,一阵似有若无的歌声缓缓地流入了他的耳内.
随着歌声越来越近,阿波罗睁大了一双骨碌碌的蓝眼睛,灵巧地一翻身,以手支着小巧的下颚,隔着草丛好奇地看着口中啍着童谣,蹲在对面拔草的褐发女仆.
在艳阳之下,年约十七,八岁留着一头及腰长发的女仆一面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汗水,一面飞快地拔去杂草.
猛烈的阳光,晒得女仆清丽的脸上一阵通红,虽然不停地擦汗,但是额上总是泛着一层光亮.
"很辛苦吗?"
女仆喘嘘嘘地辛苦工作的样子,令阿波罗忍不住出言询问.
"……?"
突然发出声音的阿波罗将专心工作的女仆吓了一跳.
从草地上一跃而起,拍一拍身上的草屑,阿波罗对受惊的女仆灿开一抹耀目的阳光.
"妳好."
在艳阳之下,全身都泛起一层金光的俊美人儿,一下子就令女仆的惊吓转变成呆滞.
好半晌后,才发出了声音
"……阿波罗少爷."
果然是很动听的声音.
温柔的嗓子一下子就勾起了阿波罗的好感
"辛苦吗?我帮你吧!"
说完就真的卷起衣袖,弯下腰来拔草.
"不……怎么能够让少爷做这一种粗重的工夫."
吓了一跳的女仆连忙伸手覆上阿波罗的手背阻止他的动作,但是一留意到自己沾满泥巴的手弄脏了阿波罗洁净的手背后,立刻又如火烧般缩了起来,本已晒得通红的脸孔更加红得出血.
"你这么一个娇柔的小姐也可以做了,我怎么不可以?"
毫不在意手上的泥污,阿波罗以平和的笑脸看着女仆羞赧的脸庞.
"我是仆人,做事是应该的."
阿波罗的平和稍稍安慰了女仆的不安,但是说话间仍然是战战兢兢的.
"我是男人,帮助女性也是应该的……尤其是你这么美丽的小姐."
稍轻薄的说话,在俊秀的阿波罗口中说出来却如天籁,女仆好不容易才退下去的羞红瞬间又再次升起来.
"……少爷!"
羞怯令女仆忘记了身份之分,低下头来娇嗔地斥了一声.
好美!
女仆杏眼微弯,红了双颊的娇美姿态,令阿波罗忍不住在心中称赞了一声,这是自幼就长于俊男美女间而从不在意的他首次对一位女性的美丽作出认同.
既然如此,他更加不可以袖手旁观.
"不要再说了,就让我帮忙吧."
"唔!"
阿波罗的坚持,令女仆只好点头应允了,俊秀少年的好意叫她甜在心头,两人相视一笑,就在明媚的阳光之下,草地之上一同做起活儿来.
"呼!终于做完了."
霍地坐在树荫之下,大吸一口清新空气,阿波罗满足地看着不远处堆满杂草的藤篮.
同样坐在他身边的女仆,笑看他满足的样子,蓝眼之内满是炯炯的神采,就好象一个耀目的神.
目光留恋在俊脸上的同时,细心的她亦留意到阿波罗圆润的额角之上布满了晶莹的汗珠,从怀中取出汗巾温柔地抹上阿波罗的额角.
"妳也有汗."
将目光转到女仆的脸上,女仆清丽五官上的温柔,令阿波罗心头一暖,也拿出收在衣袋内的丝巾,轻轻地擦拭女仆汗湿的脸庞.
握着丝巾的手抹上女仆额角时,阿波罗也细心地观察起眼前人的外貌来,褐发蓝眸,配上弯弯的眉头,翘起的圆润鼻尖,秀气的下巴配上红粉霏霏的梨形脸庞,眼前虽非绝色,但是不施脂粉的清丽,加上手心底的软滑,仍然叫阿波罗惊叹.
对方似乎也留意到他的注视,粉脸又再布满了红晕,放在膝上的双手紧张地扭捏着蓝色的衬裙,不知如何是好.
"抱歉!"
从女仆红到脖子的颜色,发觉了自己定睛看着人的无礼举动,阿波罗腼腆地放下停滞在女仆额角的手,软润的唇瓣一开一合,想要出言解释,偏又发不出声音来.
"我……我……"
就在阿波罗手足无措,四周充满了尴尬的气氛的时候,一直低下头,沉默不言的女仆突然站起身子来.
"我……还有事要做,先退下了."
女仆火速地立起来,转过身去,掩饰自己的羞涩,被那么高贵俊美的男子注视,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红透了,心儿也砰砰碰碰地跳过不停,实在太失礼了,为了不让阿波罗少爷发现,她一定要尽快离开.
"等等……"
女仆一站起来,阿波罗立刻反射性地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抓紧了女仆的裙,阻止好离开.
停下脚步,女仆紧张得不敢转过头看阿波罗,就那样以背着他的姿势问
"有事吗?"
晶亮的蓝眸当空呆了一下,阿波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阻止她离开,只是一见她站起来,就不由自主地伸手阻止了.
蓝光在女仆的裙一转,好不容易才想出了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开口之后,阿波罗白晢的双颊,立时浮上了艳丽的色彩,自己也太笨拙了,和这么可人的女性相处了整个午后,也没有问对方的芳名.
"……爱丽丝.艾利."
如愿地由女仆紧张地颤动的声音中,阿波罗听到了一个动听的名字.
"那么……爱丽丝,明天中午,你还会来吗?"
如海的蓝眸之内盈满了深深的期盼,一种说不出的心情令阿波罗很希望可以再看见这一位可人儿.
心儿怦然地跳个不停,手指紧张地扭紧了前襟,爱丽丝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点下螓首回答阿波罗的问题.
"会!"
一语之后,自觉羞涩万分的爱丽丝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勇气,两手掩着红透了的脸蛋儿,秀足一抬,有如脱兔远远地奔逃而去.
爱丽丝突如其来的可爱举动,令阿波罗一时间楞住了.
好可爱!
遥看爱丽丝远远跑去的娇小背影,一扫多日以来的郁闷,阿波罗愉悦地大笑起来.
凝聚在眉目间的快意久久不散.
他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又让他溜了!
新任的公爵府年轻管家里奥.弗克拉无奈地看着空荡荡的书房.
本来的管家狄克.比提斯在阿波罗的坚持下已经被解聘了,阿波罗似乎非常地讨厌那一位势利的老人.
而年轻能干的里奥.弗克拉就由尊贵的爱德华殿下推荐,进入了公爵府取代了他的地位.
但是在空无一人的书房内,一向被评为生性豁达又能干的里奥.弗克拉也受不了地掐住了双拳.
已经是连续第十八次了,真不明白阿波罗那漂亮的脑袋瓜在想什么的,起初还蛮乖巧的,但是这几天来只要眼光一移开,他就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晚上问他到那里去了,也一脸的爱理不理,结果工作都落到了他这个苦命人的肩上.
真的不应该来工作的!
想到多天来的辛劳,里奥.弗克拉禁不住让怒气破坏他那一张优雅的脸皮,再次咬牙切齿地后悔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蓝衣侍从,看着他阴沉不定的脸色,兢兢业业地问
"要去找阿波罗少爷吗?"
"当然了,笨蛋!"
不尽快找回来的话,要他怎么向爱德华交代.
仍然是那一片柔软的绿茵之上,疏条交映的树荫之下.
"爱丽丝!"
拋下了该尽的责任,将他的新任管家气得咬牙切齿的阿波罗正兴高采烈地向渐行渐近的窈窕佳人招手呼唤.
看着活泼的大男孩,将褐色的长发细心地梳成两条长辫子用,穿上洁净的蓝色衬裙,左手挽着藤篮的爱丽丝也轻声响应.
"阿波罗少爷…..."
如果细心倾听,还可以留意到在轻柔动人的嗓音下,少女深藏的一丝紧张.
阿波罗一面体贴地伸出手接过爱丽丝手中的藤篮,一面还不忘在口中嘀咕.
"都说不要叫少爷了,叫阿波罗就好了."
"不可以的……"
羞怯地摇头,即使已经被多次要求了,爱丽丝仍觉得以她的身份不应该直呼主人的名字.
嵌在蓝眸上的一双月牙儿不满地向下一压,阿波罗有些霸道地道
"怕什么!"
菱唇抬得高高的,接着波光一转又捉起了爱丽丝的手,发出好象是小孩子一样的撒娇的声音.
"来……叫一次."
在流转的蓝光之中的期待,很快就叫本来就心软的爱丽丝顺从了.
"……阿波罗."
明明只是少了两个字,但是感觉却亲近多了.
想到此处,一直忐忑不安的爱丽丝脸上不禁展开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就好象自己和他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阿波罗同样得意地笑了一笑,就好象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心满意足的笑容
乘着愉快的气氛,阿波罗取出了一直收在口袋中的项链.
"送给你的."
发亮的银炼下挂着晶莹剔透的长方钻,这是阿波罗在无数的饰物之中细心挑选出来的精品.
"太贵重了,我……不可以收下的."
惊讶地看着闪闪生辉的钻石,爱丽丝下意识地出口拒绝.
这并不是身为一个仆人应该得到的贵重物品.
"我觉得它很适合你……"就好象你一样可爱又清纯.
阿波罗的目光定在爱丽丝的丽颜之上,一向清澈的蓝眸带上了一点热烈的情愫.
"这……这……"
弥漫在空气中的情意,令爱丽丝紧张得结巴起来,她本来就不是善于辞令的人,尤其是在倾慕的人面前,更容易不知所措.
爱丽丝可爱的表现,更叫阿波罗心动,柔如春风地笑道.
"我帮你带起它."
轻轻贴近爱丽丝的背项,修长的十指搭上洁白的肌肤,小心地将项链挂在爱丽丝幼长的脖子上,贴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气息的距离,令青涩的两人不约而同都沉默了下来.
温热的气息喷在裸露的背项之上,爱丽丝热得都要冒烟了,好半晌,才喃喃地说了一句.
"……多谢."
阿波罗会心地回以一笑,阳光之下盈满了甜蜜的气息.鸟语花香,微风送爽,在树荫下的一对俊美的男女,时而耳畔低语,时而顽皮嬉戏,就好象是画家笔下最美丽的一幅图画,任谁看见了都会为画中的一对佳偶而笑着赞叹.
但是高倨在北塔之上,俊朗不凡的黑发年轻人似乎却没有这种想法,透过白石阳台看出去的欢欣景色,只是为他那一张令无数女子尖叫的俊脸蒙上了阴霾,颀长的身躯绷紧得有如一头瞄准了猎物的豹子,笼罩上冷冷的寒意.
"可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一回事吗?"
暗不见光的眼睛离不开远处俊美少年为了女孩子偶尔的一个小动作而展现在脸上的灿烂笑意,毫无温度的说话却向立在一步之后的属下流泄而出.
"这个……"
看着远处那一幅如画的美景,里奥.弗克拉为之无言.
"是从何时开始的?"
他也不过是阔别了公爵府一个月而已,好不容易丢下烦扰杂事而来,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从未想象过的情况.
强烈的怒意令总是无波的黑眸之内耀上了一簇火焰,强而有力的手掌为了克制心情而握紧雕饰波纹的白石栏杆,过度的用力令洁净的指甲之间溢出了血迹.
"半个月以上了."现在想来应该是由阿波罗从书房中溜走开始的.将头越垂越低,凛冽的气息令里奥.弗克拉一时间失去了直视对方的勇气.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里奥.弗克拉的回答,俊朗的黑发年轻人无意识地点一点头, 眼睛始终离不开树下男女的每一个动作.
远处的树下,有如阳光化身的俊美少年悄悄地在女孩的脸上点下一吻,情豆初开的两人一时间都尴尬地别开了脸,但是片刻后,又忍不住看对方,脸上都带朵朵的红云,青涩的情意超然若揭.
幕幕的情景,令注视的一双黑眼更加深不见底.
黄昏时分,从园林回来的阿波罗脸上又再开着一朵叫人移不开眼睛的如花笑容.
在平静的日子里,和爱丽丝在树下幽会的日子又过了十多天,每一天回来后,阿波罗白晢的鹅蛋脸上都会挂上眉开眼笑的幸福表情.
但是今天,阿波罗脸上令炫目的笑容只是维持到他祖父派来的里奥.弗克拉出现之前.
"将说话再说一次!"
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弯腰低首的里奥.弗克拉,阿波罗说话的语气很明显带有恐吓的意味.
如果能把他吓得说不出话来,那么就不用去见那个讨厌的老头子了,恶劣的想法令阿波罗更加刻意地瞪大了蓝眼将冷箭射到里奥.弗克拉弓起的背脊.
"路易公爵,请少爷过去."
阿波罗身上散发的不快,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丝毫动摇不了里奥.弗克拉半分,他仍然以平静的语气将路易公爵交代的说话向阿波罗一字一语地再传达了一次.
"……唔!"
果然失败了!
见他始终也将话说清楚了,阿波罗失望地反了一反眼珠,本来他是可以干脆拒绝的,但是只要想到让爱德华知道后又要接受一顿疲劳轰炸,他就宁愿苦着脸去见老头子了.
而且……他病了这么久
……至少去看一下.
跟在里奥.弗克拉的身后,沉默地穿过铺上羊毛毯子的长廊,本来已下定决心的阿波罗在大开的橡木门前始终迟疑了一下.
只怕又会是一次不快的经历!
"阿波罗少爷,请进."
看出阿波罗的迟疑,里奥.弗克拉不着痕迹地推了他一把.
睨了多事的里奥.弗克拉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武装起来,阿波罗终于踏进了他的第一步.
挂着厚重羊毛壁毯的室内,充满了令人鼻头不适的药味,四周十数名笔挺着腰干,脸无表情的仆人,令房间内的气氛更加死气沉沉,同样木无表情的阿波罗慢慢行近华丽的金箔大床,两个男仆上前揭起绣满蔓草花纹的厚重布幔,露出了身处其中的瘦小老人.
身陷在重重被褥之中,老人的存在渺小得叫人心酸,本已狭长的眼睛因为特而其来的光芒而眯成一条幼线,用瘦到看不到肉的手努力地支撑起瘦弱的身体.
"来……了吗?"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阿波罗绝对不会相信这一种软弱无力的声音竟是出于他那一个尖酸的祖父口中.
"…..唔."
无由来的心头一酸令阿波罗温顺地点一点头响应他,但是阿波罗始终忍住了出手扶起他的冲动.在权贵间纵横了半生的老人也是一个自尊心的怪物,对他来说,同情也许正等同于侮辱.
有如枯枝的手腕不断地在被褥上用力,路易.艾.蒙特利终于支撑起身,一旦倚在床头,其过人的精神力似乎也随之恢复过来.
面对老人眉目间再次复苏的阴冷,阿波罗也不甘示弱地将自己心中柔软的地方急速冷冻起来.
"最近忙吗?"
"还好."
无棱两可的回话加上冷淡的语气,旁人根本就看不出他曾经为老人的衰弱而心软.
"哦?不是忙得不可开交吗?"
用力抬起下垂的眼角,仰望阿波罗白晰的脸蛋, 路易.艾.蒙特利眼内是深深的嘲讽.
什么意思?
老人突来的嘲讽表情叫阿波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保持箴默,让他继续说下去.
"丢下要事,整日和那一种低下的女人一起,我蒙特利家族的名誉都要被你败光了."
老人的气愤,令瘦得见骨的五指充满了力气,抓紧精美的被子,做成一道道的深陷的抓痕,
"你……"怎么会知道的?
本来想要这么问的阿波罗及时收口,如果问了不就是间接承认了爱丽丝就是他口中低下的女人了吗?
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疑惑的种子始终种了在他的心中.
将阿波罗的不发一言,看成了示弱的表现,鄙夷地重啍一声,路易.艾.蒙特利的气焰更盛了.
"你以为每天从书房中溜出去见她就没有人会知道了吗?给我听好,我绝对不允许你再接近那一个卑微的女仆,由今日起你给我好好学习做一个称职的公爵家继承人,不要再去见那一个下贱的女仆."
左一句卑微,右一句下贱,一句又一句侮辱爱丽丝的说话,在阿波罗本来如大海般平静的蓝眼睛内刮起了一阵狂风巨浪.
本来想虽然他一直都对自己不好,但是始终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也应该让他半分.
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
就算看上去再怎么衰弱年老,老狐狸始终都是老狐狸,看他横眉怒目地乱吠的样子,哪儿还半点病态?
既然如此,也不用对他客气了.
"我喜欢和谁人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不允许?我一定要去见她,难道你要用铁链把我锁起来吗?"
骄傲地抬起圆润的下巴,冷若冰霜的蓝眸睨向下方,阿波罗开始进行反击了.
路易.艾.蒙特利迫人的气焰被阿波罗突如其来的反击动摇了一下,但是立刻又再次鼎盛.
"那么……你……你就别妄想继承公爵家了,我绝对不会让尊贵的公爵家血统中混进下人的贱血."
果然是这句话.
意料之中的威胁,令阿波罗粉色的唇瓣好笑地勾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好!那么你就要其它人来继承吧!"如果你还有其它继承人的话.
以公爵家的继承权来威胁他未免太愚蠢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世人所谓的权势,地位.
记恨他刚才对爱丽丝的侮辱,自阿波罗带着冷笑的樱唇中畅通地流泻出源源不绝的嘲讽.
"对了!虽然没有男子,但是你可以要我那一位碧琳达堂姐来继承公爵家,到时帝国第一位『女公爵』就会出现在你最引以为傲的蒙特利家中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荣耀呀!不是吗?公爵大人."
潜藏在动听嗓音下的恶意,如万枝利针向外疾刺,令路易.艾.蒙特利瞬间白了一张老脸.
"杂种……杂种……"
路易.艾.蒙特利被他的说话气得浑身颤抖,干涸的喉头中喃喃反复,始终都是这两个字.
"杂种……"
"对!我是杂种,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蒙特利家高贵的血统会被玷污,因为……早就被我混浊了."语末,阿波罗仿佛结了冰的俊脸之上不禁混入了几许自嘲的苦涩.
每一次和路易.艾.蒙特利见面,都会听到的两个字,早就已经成为了他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烙印.
阿波罗哀伤的蓝波静止在老人满头银白之上,初到公爵府时,满身伤痛的他也曾经期待过祖父的亲情,但是战战兢兢地伸出去的小手,却总是被这两个冷漠的字刺伤.
无论如何努力,在老人的眼中,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沾污了公爵家血统的人,是勾引他优秀儿子的下贱女仆所生的杂种,但是……
不屑再看躺在床上,在他的刺激下再次展现出病态的老人一眼,自嘲的笑容再次浮上转身离去的阿波罗脸上.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那一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禽兽!
俊美白晢的鹅蛋脸上带着嘲弄,阿波罗踏着沉重的步伐,远离了衰弱的老人.
就在阿波罗洒脱的背影消失后,另一个人推开了相通的侧门,从隔壁的房间缓步而出.
"公爵大人,以阿波罗那一种倔强的脾气,你应该以亲情打动他的."
明明是近似斥责的说话,在他的口中吐出却不见一点伤人的锐意.
不急不缓的步伐,平静宽容的表情在路易.艾.蒙特利枯竭的心灵内点起了一把希望之光.
"啊……!"
路易.艾.蒙特利发抖的十指抓紧了对方厚实的掌心,发出急切的呼唤.
"现在就只有你可以帮助我了……拜托你……一定要阻止他和那一个女仆来往……一定要!"
露出一抹叫人安心的笑容,厚实的大手在老人有如枯骨的手背轻轻一拍,令人轻易满载信心的承诺由充满魅力的薄唇缓缓流出.
"放心,我一定会的."
有如安眠曲一样温柔而沉着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寝室之内,久久不散.
经过了黄昏时和路易.艾.蒙特利之间的不快,阿波罗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消失了整个月的爱德华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没有离开舒适的大床,伏在床上看书的阿波罗只是冷淡地问了一句.
"他又要你来说什么?"
"你认为呢?"
从容地坐在床沿,一点也不在意阿波罗冷淡的态度,爱德华以他一贯平稳的声音反问.
"不知道!"
阿波罗负气地偏头一吼,耀眼的金丝在空中画成美丽的弧度,蓝波之中点起一簇红红火光向身侧的爱德华射去.
"别气……"
一点也不在意阿波罗身上的怒焰,爱德华如巧匠雕刻成的俊颜上勾起一抹浅笑,带有安抚意味的低沉嗓音由薄唇内缓缓流出.
"你要我如何不气,我不过是和爱丽丝亲近一点,又是不犯下了什么弥天大罪,为什么要被人审问?"
想起刚才路易.艾.蒙特利的污蔑,阿波罗仍然是一肚子气愤,他只是觉得和爱丽丝在一起很舒服,很快乐,根本就没有想到结婚产子那么长远的未来.
什么绝对不会让尊贵的公爵家血统中混进下人的贱血.
就算将来他真的和爱丽丝结婚,也应该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根本和血统,身份扯不上关系.
"公爵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你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以他的立场当然不希望你交一些身份不合的朋友."
温言为路易.艾.蒙特利解释,但是一句"身份不合"却令阿波罗更加不满.
"爱丽丝虽然是一个女仆,但是也是一个好女孩,她温柔,善良,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疏远我,更加没有刻意讨好我,她……"
阿波罗滔滔不绝的赞美,令爱德华一向深邃的乌眸内飞快地掠过一抹异芒.
"你是想告诉我,你的爱丽丝是一个“出身下贱”的好女孩?"
突然而来,充满嘲弄意味的说话,令喋喋不休的阿波罗浑身一僵,慢动作地转过身去,两簇冰蓝的焰火不可置信地直视爱德华沉着俊朗的脸孔,绷紧了的红唇缓缓张开.
"……想不到连你也会说出这种说话来."
不用看阿波罗的脸色,爱德华也了解到刚才的失言,他很清楚知道只要他立刻道歉,事情就可以一笑置之,但是盘踞心中的不快,却令他罕有地紧抿唇瓣,保持箴默.
看着爱德华不起波纹的朴克脸,阿波罗如海的蓝眸之内是难掩的伤痛,浓浓的哀伤渗透在软弱无力的声音之中.
"别忘了……我也是你口中低下的女仆所生的孩子."
长而优美的手腕抱紧了脆弱的双肩,修长的身躯在柔软的床上轻轻抖动.
爱德华批评爱丽丝的一句“出身下贱”却令阿波罗想起了同样令他受尽歧视的出身.
搂紧阿波罗颤动的肩膀,拋开了心中的疙瘩,道歉的说话自然地自爱德华的口中道出.
"是我失控了……对不起!"
英俊如雕塑的脸上是深深的自责,墨黑色的瞳仁之内稳约可见对自己的深切不满,毕竟这样的失控对他而言是陌生的.
"……你也会……看不起我吗?"
青葱十指掐入了真丝衣袖之下的肌肉,以痛楚压下心中的脆弱,勉力抬起白晰的脸颊,但是仍然掩饰不了覆在金丝下的不安.
由路易.艾.蒙特利加上最信任的人的污蔑做成的导火线点燃起长久以来隐藏的自卑.
即使在灿烂的阳光之下也会在阴暗的影子存在,而阿波罗的出身也是他一直努力收藏在光芒下的影子之一.
"傻瓜!"
了解到阿波罗每每隐藏在坚张下的脆弱,爱德华刻意拉开了温柔的笑容,轻轻呵斥.
留意到爱德华刻意的讨好,阿波罗释然一笑.
"相信我,爱丽丝是一个好女孩,只要见到她,你一定会知道的."
丢开影子,再次露出笑容的阿波罗,不忘为爱丽丝辩解.
"明天办个宴会,把她介绍我认识吧."
以沉稳柔和的声音笑着提议,恢复一贯翩翩贵公子的风度,爱德华的脸上是如水的温柔.
"唔!"
随着爱德华柔和的表情,阿波罗也笑着点一点头,只要见到爱丽丝,爱德华一定会喜欢的.
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吃过早餐后,阿波罗就迫不及待地向和爱丽丝见面的园子行去,但是还未离开北塔,就被守在长廊中的里奥.弗克拉阻止了.
"阿波罗少爷,请问你要到哪里去?"
去路被挡,本来不大高兴的阿波罗,见阻在身前的是满脸笑容的里奥.弗克拉,再想起引荐他进公爵府的爱德华,就放松了蹙起的眉头,弯一弯小嘴,笑着应了一声.
"找人."
阿波罗没头没脑的说话,里奥.弗克拉却听得明白,清晰而有条理的说话从菱形的唇中吐出.
"少爷是要去找爱丽丝小姐,邀请她出席今晚的宴会吗?"
"唔!"
随意应付的同时,低头看一眼手中精美的邀请函,想象到爱丽丝受到邀请后露出的惊喜表情,阿波罗不禁笑弯了一双眉眼,只想立刻插上翅膀,飞到绿茵之上,静静地等待爱丽丝的出现.
"我不是想阻挠少爷,不过……阿波罗少爷已经将书房的工作荒废多日,也该是时候去处理了."
里奥.弗克拉蜜色的手掌平空一摆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另一手则搭近了阿波罗的肩头,近乎强迫地令阿波罗向书房的方向行去.
"但是……"
心知自己理亏的阿波罗只好不情不愿地移动脚步,但是粉嫩的唇瓣微启,还想作出最后的挣扎.
"只要将文件看完了,阿波罗少爷不就可以去邀请爱丽丝小姐了吗?或者,可以由我代劳."
伸出手掌,里奥.弗克拉俊美的脸上拉开了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
只是阿波罗并未有被那一抹笑意所迷惑,抿紧了嘴角,慢条斯理地将邀请函收进口袋里去,拒绝了里奥.弗克拉的美意.
"不用劳烦了."
他希望能亲自将爱丽丝带到宴会之上,如果认真一点,应该能在下午前将工作处理好吧!那么就有时间去见爱丽丝了,说不定两人还能共进茶点.
"那请快点到书房去吧!"
半点也不意外阿波罗的拒绝,里奥.弗克拉只是点一点头,再次把手向前一伸催促阿波罗加快脚步,
不忿地白了里奥.弗克拉一眼,阿波罗始终也只有迈步向书房进发一途,如果只是里奥.弗克拉一人,他想必不会如此易与,只是想及其后的爱德华却不得不屈服了,他可不想无端被爱德华啰唆一顿.
西下的夕阳,将天空照成绮丽的橙红色,一道修长优雅的身影在残霞之下着急地来回奔波.
在半空中飞扬的闪闪金丝,引得所有在东塔打扫的仆人都停下手上的工作,驻足观看.
"爱丽丝!爱丽丝……终于找到你了."
好一番奔走后,终于看到苦苦寻觅多时的对象,阿波罗唤着爱丽丝跑近后,立刻就抓起正在抹桌子的爱丽丝的右手,拉她离去.
不知就里的爱丽丝被阿波罗扯着,只有丢下手上的抹布,随他而去,但是却掩饰不了脸上的疑惑.
"阿波罗……少爷,发生什么事?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本来亲热地叫着阿波罗的名字,但是留意到从四面投射而来的好奇目光后,又羞红着脸加上了少爷两字.
"宴会."
急步拉着爱丽丝在庭园中穿插,阿波罗在百忙的思绪之抽空响应了一下,接着又再陷入了深深的恼恨之中.
都是那个讨厌的里奥.弗克拉,明明不到中午他就把书台上的文件看完的了,里奥.弗克拉又不知从哪里变了一大迭案卷出来,怎么也不放他离开,害他这么晚才出得了来.
即使之前把工作丢到他的肩上,逃了开去是他理亏,也不用这样报复吧?
被里奥.弗克拉阻了时间,加上刚才四处去找爱丽丝,现在宴会都快要开始了!
想到此处,阿波罗的脚步就更加急了.
见阿波罗越行越快,疑团满肚的爱丽丝也只好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反正她相信阿波罗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但是,当穿过偌大的园子,曲折的小径,踏上通往公爵府正馆的云石长廊后,一直柔顺地跟在阿波罗身后的爱丽丝也不得不作声了.
"我们到底是要到哪儿去?"
对两人的目的地感到不安的爱丽丝停下一直跟在阿波罗身后的脚步,打算问个明白.
突然发现再也拉不动身后的人了,阿波罗也只好转过头,看着停下来的爱丽丝.
"我不是说了吗?去参加宴会."
"公爵府的宴会?有贵族出现的宴会?"
"当然了."
这算是什么问题?宴会当然是有贵族出现的了,他不就是其中一个了吗?
好笑地点头确定,阿波罗对突然出现在爱丽丝脸上的惶恐感到不解.
"我……不去了……"
知道自己没有想错,阿波罗真的是要带她到公爵府举办的宴会后,爱丽丝震惊得倒退了几步.
"什么?"
连忙拉着不断退后的爱丽丝,阿波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说话.
"我……不想去……"
爱丽丝支吾其词,低头不敢直视阿波罗灼灼如蓝火的目光,
"为什么?我有一位朋友想介绍你认识呢!"
弯眉向上一挑,阿波罗白晢的鹅蛋脸上写满了疑惑.
为什么不想去?
他是很有诚意的呢!而且……他已经答应了爱德华会将爱丽丝带到宴会上,介绍给他认识的了.
菱形的嘴唇难过地扁了起来,失约于爱德华或许才是他最放在心上的事情.
"我……我……"
红唇半开半合,阿波罗俊脸上天真的不解,叫爱丽丝咬紧了唇瓣说不出话来.
"去吧!好吗?我很希望妳做我的舞伴呢!"
拉起爱丽丝的双手轻摇,阿波罗眯起一双海蓝珠子,勾起嫩红的唇瓣,放软了嗓子,使出撒娇的功夫,暗自立定决心,怎么也要爱丽丝答应和他一起赴宴.
"但是……"
阿波罗眼中闪闪发亮的期盼,孩子气的娇嗲,叫爱丽丝不忍心再说出推拒的说话.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顺遂阿波罗的心意而行,但是……身为仆人的她,怎可以出席贵族间的宴会.
再次咬紧了下唇,低头审视自己身上简扑的服饰,爱丽丝浅蓝色的杏眼内掠过一抹羞愧.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年轻女孩,当然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穿著镶满宝石的晚装,在华丽的舞池中翩翩起舞的情景,所以以往每当公爵府举行宴会时,完成工作的她都会偷偷地躲在遥远的角落里以羡慕的目光看着打扮华丽的贵妇和笔挺的绅士在灯火璀璨的大堂中翩翩起舞.
铺衬火红地毯的地板,闪闪生光的昂贵珠宝,光华四射的水晶灯,叫人迷醉的浓烈酒香,一切一切都是如此虚幻不真.
蓝眼自卑地停留身上由粗布所造的衬裙上,身为女仆的她又怎配出现在那如梦的世界.
抬起头来,看着殷殷期盼的阿波罗,爱丽丝的心中满是说不出口的苦涩
"陪我去吧!好吗?"
心无城府的阿波罗当然不知道爱丽丝心中千回百转的奇异想法,只是一味摇着爱丽丝的双腕,恳切地请求.
声声的请求,令爱丽丝不忍心拒绝,但又说不出心中的想法,只得为难地蹙起弯眉,菱唇上下开合,欲言又止,一脸不知所措.
"阿波罗,你怎么如此缠人?"
就在两人缠扰之间,穿著一身墨色滚金边礼服,仿佛与神秘的黑暗合为一体的爱德华,适时从长廊尽头的铜柱后斯斯然行了出来.
他已经站在柱子后好一会儿的了,只是阿波罗两人都将心思放在对方的身上,所以一直都未有发现.
"爱德华!"
爱德华的出见,就好象在阿波罗的眼内映入一抹希望的曙光,阿波罗立刻松开了抓住爱丽丝的手,跑到爱德华的身旁.
"你来了正好,爱丽丝说什么也不肯跟我进去呢!你快帮我说服她."
阿波罗修长的手臂勾起爱德华宽阔的肩膀,想将爱德华拉到爱丽丝的身前,精致的鹅蛋脸上勾起了悦目的笑意,他对爱德华的过人能力一向信服,有他在此,何忧说服不了爱丽丝?
但是被他用力拉扯的爱德华却没有向前移动一步,只是定睛地看着宽心地灿开了动人笑靥的阿波罗.
"怎么了?"
感到手腕上传来的重量,阿波罗微带诧异地抬头看了爱德华一眼.
黑发男子飞快地隐去一时跃上心头的苦涩,抬起头来的阿波罗所看到的就只有他一贯的柔和俊雅.
"不,没什么."
平抑了阿波罗的诧异后,爱德华仍然半步不移,保持和爱丽丝之间的距离,但是目光倒是移到了爱丽丝的身上.
深如渊狱的漆黑双目在爱丽丝的身上慢慢扫射,由头顶到脚尖无一遗留,爱德华英俊的脸上虽然挂着一抹笑意,但是却隐隐为纤细的爱丽丝带来一阵心寒.
低下头来努力避开爱德华在她身上探勘的凌厉眸光,爱德华的英俊无容置异,叫人移不开眼睛来,但是此时女性的直觉,却令爱丽丝对眼前有如天人的爱德华感到颤栗不已.
好不容易爱德华终于收回了在她身上肆意移动的目光,爱丽丝才松了一口气地抬起下颚,却见爱丽华淡色的薄唇微微一启.
就在爱丽丝以为爱德华要启齿说服她,而再次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之际,爱德华却只是以眼角冷漠地掠过爱丽丝紧张得胀红了的粉脸,转而看向身旁的阿波罗.
纯黑的眸子在接触到阿波罗无暇的脸蛋后再次溢满了柔情,修长的指尖点上了阿波罗光滑的额心,喉头中吐出既宠溺亦无奈的迷人声音.
"你真是太大意了,连晚礼服也没有为人家准备吗?"
爱德华的指尖一点,果然为阿波罗迷糊不清的脑袋瓜带来了一点灵犀,当下立刻向爱丽丝看了过去,果见她正困窘地扭紧了衬裙的裙.
爱丽丝身上穿著的是一般市民妇女所作的日常打扮,浅蓝色的衬裙外套纯白的围裙,褐色的长发束成两条辫子垂在肩膀,裸露在衣领外的细长脖子上光裸裸的,没有任何饰物,
这样出现在宴会上确是太朴素了!
"我忘了……"
蹙起两道弯月,阿波罗在心中斥责自己的疏失,或许是因为他一向都不介意别人的外貌打扮,所以没有留意,但是那些惯于逸乐的贵族可大都是以貌取人之辈,
时间如此匆忙,从哪儿找一件晚礼服出来?不单止晚礼服,还有饰物和发型也要处理.
"怎么办才好?"
咬紧了娇嫩的唇瓣,阿波罗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向身旁的爱德华求助
"或许可以向你的碧琳达堂妹借一件晚礼服."
爱德华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嘴角一勾,立刻就提出了主意.
"这……"
但是阿波罗却不免有所犹疑,眉心聚得更深了.
他不喜欢碧琳达,而且那花痴女也不见得会愿意帮忙.
"要说服她不难."
爱德华连眉头也不挑一下,冷静地响应了阿波罗的疑问.
白了一脸平静的爱德华一眼,阿波罗当然知道爱德华一定可以轻易说服碧琳达.艾.蒙特利帮忙,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碧琳达,一点也不想欠她的人情.
阿波罗完全写上眉心的心意,令爱德华无奈地摇头.
"别忘了,公爵府的女眷就只有她而已."
阿波罗也知道爱德华所说的都是实话,当下只有点头同意了,但是仍然不太高兴地咬紧了下唇,不发一言.
穿上纯白的胸衣,轻纱的底裙,再套上褶裥繁复的纯白的荷叶领巴瑟尔裙,束紧蓝绸子的蝴蝶结,在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上穿上珍珠织成的束腰.
用蓝宝石的发夹盘起悠长的秀发,梨形的脸蛋扑上幼细的蜜粉,在明亮的杏眼上加上精美的彩绘,小巧的樱唇上点上艳丽的桃红.
在几个女仆的巧手下,不消一刻的时间,一个活色生香的丽人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爱丽丝."
在侧室中焦心等候的阿波罗,一见爱丽丝款款生姿地出现在眼前,立刻巧笑着跑上前,拉起爱丽丝的小手赞叹不绝.
"真漂亮!"
梨花双颊上立时泛上羞涩的红霞,泛红的双颊更加为爱丽丝清丽的脸庞添上迷人的气息,阿波罗一双海蓝的眼睛在她的脸上左右流转,越看嘴角的弧度就越是抬高.
"就好象仙女一样,是不是?爱德华."
心满意足地将赞叹的目光从爱丽丝妆点得精致无暇的脸孔上移开,笑嘻嘻地征求身旁的爱德华认同.
"唔."
以一贯的笑容附和阿波罗,但是爱德华的一双眼睛直视的终点始终就只有阿波罗光彩焕发的鹅蛋脸庞.
借着爱丽丝妆扮的时间,阿波罗也换上了一身正式的礼服,包裹着精瘦身躯的企领真丝衬衫, 脖子上结以暗花的丝质领巾.
外着以滚金边彩蓝缎布做成的垂及膝剑领礼服,胸前一排直下腰腹的钮扣是和眼睛同色的海蓝宝石,覆盖着修长双腿的是同色的紧身裤及擦得发亮的小牛皮长靴.
而在隆重的礼服之上的,当然是阿波罗那一张比华丽的衣装还要引人注目的俊美脸孔,英气飞扬的眉头下是一双与身上的蓝宝石相互辉映的清澈眸子,因为高兴而红粉霏霏的白晢双颊,配上光洁下颚上的灿然开放的粉嫩唇瓣展开.
眼前的阿波罗光芒万丈的俊美,说不定在很多人的眼里比起粉饰得精美的爱丽丝要胜上几分.
完全留意不到爱德华心不在然的回答,阿波罗再次将注意力放回爱丽丝的身上,踏着轻快的步伐围着爱丽丝转了一圈.
"想不到碧琳达的品味也不差. "
华丽但绝不夸张的纯白巴瑟尔裙,配上浑圆纯洁的珍珠正好将爱丽丝的清丽烘托出来.
团团转了一圈后,阿波罗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对了,她没有为难你吧?"
以碧琳达.艾.蒙特利平日的为人不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见到碧达琳小姐."
轻摇螓首,由她进入碧琳达.艾.蒙特利的房间到妆扮完离开的一刻,她见到的就只有碧琳达小姐的两个近身女仆而已.
"是吗?……爱德华,不会有问题吧?"
青葱的指尖抵在唇边,偏头沉吟了一下,阿波罗将问题拋了给一直浅笑着的爱德华.
事情太奇怪了吧?虽然他一向和碧琳达.艾.蒙特利不亲近,但是也知道她一向都自恃身份,从来都不会和她眼中低下的仆人接触的,甚至房间里的私人物品,也只允许两个跟随多年的近身收拾.
这样一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女人竟然向奉命令前去请求帮助的仆人一口答应借出礼服和饰物给身为女仆的爱丽丝,实在是太令人诧异了.
"小傻瓜,晚礼服都穿上身上了,还会有什么问题?难道礼服会自动裂开,掉到地上去吗?"
从容地耸一下宽阔的肩膀,爱德华英俊的脸上是满满的笑意,他似乎以为阿波罗的忧虑太过多余了.
这……也是.
迟疑地点一点头,阿波罗虽然觉得的碧琳达.艾.蒙特利的行为不合理,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不妥来.毕竟,就如爱德华之言,衣服饰物都穿上身上了,还能出什么花样?
"好了,也该进大厅去了."
催促阿波罗行动的是爱德华温柔得如水的感性嗓音,从思潮中抬起头来的阿波罗
点一点头后,就牵起娴静地伫立在身旁的爱丽丝的小手,跟随爱德华的身后,步入喧闹华丽的宴会大厅.
宽敞的宴会大厅内高挂着数盏光华四射的水晶灯,嵌彩石的墙壁上镶以黄铜的烛台,点点的灯黄的烛火映照在飘散着香甜熏香的贵妇人脸上,将她们点缀得更加美丽,
外形倜傥的贵族男子穿著合身的礼服,手托晶莹的水晶杯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
出色的男女,华丽的装潢将宴会大厅点缀成常人只敢远望艳羡的梦幻之境.
踏上火红的羊毛毯,将目光由与辉煌大厅融为一体的贵族子弟,转移到手捧托盘在大厅中穿梭侍候的男女仆人,爱丽丝不禁想起不久前她还是他们其中之一份子,只能够在忙碌的工作中偷偷地窥看不属于自己的璀璨世界.
但是,今天她却成了璀璨世界中的其中一人.
偏头看向身侧的出色男子,在灯火之下更加璀璨耀眼的柔软金丝,白晢如同以上好的象牙雕成的鹅蛋脸庞,镶嵌其上巧夺天工的明亮五官,挂在唇边的灿烂笑容,配上一身合身的礼服,出色的皮相加上高贵的身份,由踏入大厅的第一步起,阿波罗就成了众人目光聚落之地.
注视阿波罗的艳羡目光也很自然地留到勾在他的臂膀上的爱丽丝身上.
"那是什么人?"
"怎会与蒙特利公子一起出现的?"
以羽毛扇子半掩樱唇发出低声的猜疑,声声地传入爱丽丝的耳中,令她紧张的心脏跳动得更加急速.
紧张的爱丽丝不自觉地收拢搭在阿波罗臂上的手指,留意到爱丽丝的心颤,阿波罗安抚地拍一拍她的玉手,对她露出一抹微笑.
"别怕!我在这儿."
阿波罗有如莺歌的声音内带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的确地抚平了爱丽丝绷紧的心情,抬起螓首正准备对俊美无俦的男子露出嫣然一笑,答谢他的体贴.
但是才抬起头来,由阿波罗的右侧传过来的一道阴霾的目光却令她的笑容凝固了在嘴角.
慌忙低下头来,不敢直视那一张深沉的脸孔,但是又忍不住借秀发的掩护,从眼角偷偷窥视.
黑发黑眸的俊美青年正带着他一贯的微笑响应着上前行礼的众多贵族.
及肩的流畅黑发以精巧的银扣束在颈后,如雕塑的立体五官上是温文有礼表情,刚才惊鸿一瞥的深沉渊狱,似乎只是她多余的错觉.
"您好!爱德华殿下."
爱德华态度温和地对上前行礼的贵族点一点头,接着一连串诃谀奉承的客套话就由几个贵族的口中源源不绝地流出.
"能够在此次宴会中谨见尊贵的爱德华殿下,真是吾等的无限光荣…...,吾等……"
活该!
旁观的阿波罗对伫立在人群中的爱德华投以一抹幸灾乐祸的顽皮笑容.
"爱丽丝,赏脸和我共舞一曲吗?"
别过脸,改以温柔的表情向爱丽丝提出邀请.
"……但是……殿下……"
爱丽丝的心中当然是万分情愿,但是眼角窥伺到在数名贵族中心的爱德华却又深感不安.
顺着爱丽丝的眼光,再对身处人群中的爱德华投以一瞥,那一名凌驾在众人之上的俊朗男子正以谦谦有礼的态度静听身前贵族唱作俱佳的诃谀演说..
粉嫩的唇瓣似笑非笑,在阿波罗雪白的脸蛋上出现的是嘲弄的表情.
"别管他!他正乐在其中呢!"
本来他只是打算办一个十来人的小型宴会,但是爱德华却偏偏要人将宴会办得如此盛大,几乎把帝国中的半数贵族都请来了.
阿波罗坏心地暗笑.
现在被那些喜欢巴结权贵的贵族围堵也是他自讨的.
"去跳舞好了!"
再次将好友丢到脑后,阿波罗以修长的手腕拉起爱丽丝软绵绵的小手,步伐轻快地向华丽的舞池中央行去.
"我……我不会……"
虽然柔顺地跟在阿波罗的身边,但是爱丽丝仍然忍不住心中的担忧.
偏头看到紧张得咬紧了一排皓齿的爱丽丝,阿波罗海蓝色的眼睛内掠过一抹怜惜.
"别怕,我会教你的."
贴近爱丽丝圆润的耳珠,以刻意放轻了的水柔声音安抚着爱丽丝的紧张.
亲蜜的态度,吹进耳内的香甜暖气,立刻就叫爱丽丝红透了一张秀脸,昏头转向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一个小动作就令爱丽丝泛起满脸红潮,阿波罗巧致的鹅蛋脸上不禁浮起了一抹得意,洒脱地一摇螓首,令满头顺滑的金丝在灯光下更加闪耀,自信满满地将被耀目光辉迷惑得张不开眸子的爱丽丝向前带去.
从来不将其它人放在心上的俊美青年,当然不知道被他适才的一个小动作迷惑了的绝不只被他拉着走的爱丽丝,而是无数在各个角落中偷偷窥看而又不敢接近的贵族男女.
在悠和的乐韵伴奏下,远看无数盛装打扮的男女正以优美的姿态在大理石砌成的舞池中翩翩起舞,一双一对的伴侣幸福得叫人侧目.
但是,当细心观察后,却可以发现到一些另类的情况.
"一,二……三,向左转……一,二……"
打乱节奏的是阿波罗的一声闷响,他扁起了柔软的唇瓣,有点儿委屈地看向被踩了五,六次的小牛皮靴.
画在鹅蛋脸上的一弯新月痛得向内蹙了起来,阿波罗暗忖,早知道就改穿缕银头的靴子,即使被踏到了也不会这么痛.
"对……对不起,我真蠢……这么简单……也……也……学不会……"
看着阿波罗蹙眉的动作,爱丽丝连忙颤抖着声音连声道歉.
留意到自己蹙紧的眉头,令爱丽丝的一双杏眼急得都湿润起来了,阿波罗连忙放松了脸上的表情,拉开笑容,摆手道.
"……不打紧的,我们再重新开始."
"还是不用了……"
虽然阿波罗表现出宽容的样子,不过爱丽丝仍然是有所不安,毕竟她已经踏了阿波罗好几脚了.
"不打紧,来……一,二……一……"
晶莹的蓝宝石双眸内掠过一抹坚定的光芒,阿波罗牵起爱丽丝的手,再次打起拍子来,失败了几次后,阿波罗的倔脾气也被勾起来了,他就不相信教不会爱丽丝跳舞.
当两名金童玉女正专心地在舞池中努力不懈的时候,站在远处螺旋梯级上的几个贵族仕女却以他们为目标讨论起来.
"碧琳达,与你堂兄共舞的是谁?"
本来聚在一起说长道短的几个年轻女子,在其中一名眼利的褐发女子,发现了在舞池中的两人后,展开了新的话题.
"不会是他的情人吧?"
另一个身材丰腴的红发女子难掩失望地问道.
她已经对俊美的阿波罗垂涎了好一段时日的了,只是他平日态度乖张,她怎么也提不起胆子接近而已.
"长得蛮清丽的,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姐?怎么从未见过?"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提出,但是作为被询问对象的碧琳达.艾.蒙特利却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她们的问题上.
本来长得美艳如花的她正黑着一张妆点精美的脸庞死命地瞪着舞池中的一对佳偶.
"……贱人."
定睛在被阿波罗搂在怀里的女子身上,碧琳达.艾.蒙特利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妒嫉小声地咒骂起来.
那是从何处来的贱女人?竟敢靠她的阿波罗那么近.
蹙起画上炭粉的尖眉,艳丽的脸上除了丑陋的妒意外,还添上了一点不解.
阿波罗不是一向都只会和那一个深沉的爱德华.艾.贝尔法斯特结伴出席宴会的吗?现在爱德华滚到哪儿去了?怎么会让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在阿波罗的身边出现?
繁华的灯火下,层层的裙飞扬,顶着一头黄金丝线的俊美男子和褐发的美丽女孩巴掌大小的脸颊越贴越近,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们的亲密关系.
死命掐紧手中粉色的羽毛扇子,妒意如同雄雄烈焰,烧去碧琳达.艾.蒙特利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没有任何去管阿波罗闲事的资格.
"左旋……接着向前……一,二……看!这样不就学会了吗?"
在阿波罗不死心的指导下,爱丽丝的舞姿总算是有点模样了.
本来凌乱的步伐跟上了柔和的旋律,镶嵌碎钻的高跟鞋伴随亮泽的小牛皮长靴在亮晶晶的大理石上行云流水地前后移动,发出"的的哒哒"的声音.重重褶裥的纯白裙随着窈窕身躯的每一个旋转,在灯光下飞扬开来,画出一个又一个优美的弧度.
虽然技巧生涩,但是再也没有踩错舞步,一直胆战心惊的爱丽丝也开始真心地享受起舞蹈的乐趣.
本来拘谨的动作在浪漫的气氛之下,也渐渐放松起来,体形娇小的爱丽丝和身材修长俊美的阿波罗随着悠扬的乐韵,互相贴近,颈项交缠,阿波罗时而在耳畔的亲蜜轻语,时而在腮边点下轻吻,令爱丽丝雪白小巧的脸上泛满红晕,在水晶灯的光华照射下更显迷人.
两人的手心交缠在一起,身体随演奏的音节舞动,舞过一曲又一曲,旁若无人地陶醉在甜蜜的世界内,
虽然两人没有停止的意思,但是一直飘扬在场内的浪漫小调,却在两人如胶似漆的这刻,突然转变成轻快的快板.
怎么了?
兀地变调的节奏,令阿波罗从情意绵绵中抬起头来.
活泼的调子一开始,一对对的男女开始聚在一起作好群舞的准备.
不快地眯起了蓝眸,锐利的眼神向舞池前方的乐团瞪过去.
讨厌!是谁要他们转调子的?
扁起粉嫩的唇瓣,阿波罗不快地在心中忖道,群舞有什么好?又不能牵着爱丽丝的小手.
"阿波罗,为什么大家都停下来了?"
感到四周的转变,左右探看后,爱丽丝不解地看着阿波罗撅得老高的嘴唇.
阿波罗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摇晃着金色的头颅道"没什么……"
盘旋在心中的不悦令他没有兴趣解释是要转换舞蹈了,反正他才不要和陌生人手牵手贴在一起.
"我们别跳了,到旁边休息一会儿,好吗?"
阿波罗也不待爱丽丝答应,就拉着她离开光亮如镜的大理石舞池,消不去的孩子气从他的行动间流露出来.
没有详细地追问下去,爱丽丝表现出一向的顺从,被阿波罗拉在身后,对性格娇柔的她来说,只要是心上人的说话都是她会必然信服的.
颀长俊美的阿波罗牵着爱丽丝的手,无视一路上贵族们的倾慕目光,向大厅的左侧行去.
柔软的金丝在空中散开,在金光映衬下白晢的肌肤宛若透明,蓝眸炯炯如火,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美丽在面前走动,大多数的男女都产生了雀跃欲试的心思,只耍鼓起勇气上前去打个招呼,说不定就会听到他悦耳的响应,说不定就会得到一抹动人的微笑,说不定还会得到柔嫩的菱唇在手背一吻.
数之不清的幻想在窥视着阿波罗的男女脑中一个又一个地冒起,但是却始终没有人有行出第一步的胆量.
在焦躁压抑的心态下,倾慕着迷的眼神渐渐转变为妒嫉的利箭向跟在阿波罗身后的爱丽丝刺去.
不知羞的女人,凭什么与他表现得如此亲蜜?我们连上前去打个招呼也不敢,凭什么这从未听闻的女子就可以与他牵手共舞?
一道道敌意的寒芒朝爱丽丝发出,令纤细的她心感不安,但是一向都无视他人的阿波罗却对身旁的视线毫无知觉.
两人才在大厅左侧的嵚花扶手椅上坐下来,一直不见人影的爱德华就出现了.
"阿波罗."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爱德华伫立在扶手椅侧,深邃的眼睛从上而下俯视那一头黄金丝线下的俊美脸蛋.
"为什么刚才不作声就走开了?"
我高兴!
本来打算随便响应的阿波罗在看到爱德华定睛凝视他的黑眸内的炯炯光华,立刻就识时务地闭起粉红色的唇瓣了.
蓝宝石双眸小心翼翼地在爱德华俊朗得有如雕塑的脸上游移.
唔!连嘴角也绷紧了呢!不会是生气了吧?
眼角扫过爱德华线条刚硬的嘴唇,阿波罗在心中不安地揣测着.
不过是离开一下而已,难道要他和爱丽丝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等他和那些贵族寒暄完结吗?那么他一定会闷死的.
爱德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爱德华一个深沉无声的注视,就令阿波罗的心中既是疑惑又是不安,一时间只有紧咬贝齿,不敢作声.
"算了……"从阿波罗闪烁不定的蓝眸内清澈地反映出来的不安,令爱德华俊朗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温柔,但是从薄唇中吐出的声音却仍然是严厉的.
"到内厅去吧!我想介绍几个大臣给你认识."
不要!
如果是平日,阿波罗一定会这样拒绝,说不定还会加上摇头瞪眼的表情,不过在爱德华的心情不明朗的这一刻,他只有乖乖地答应了.
"抱歉……爱丽丝,我会尽快回来的."
阿波罗歉疚地对身旁的爱丽丝交代了一句,就匆匆忙地随爱德华向内厅行去了.
"……"
爱丽丝当然不希望一个人独处,但是樱唇开合了几次偏偏就是说不出挽留的话来,只能眼看着阿波罗的背影越行越远.
/秋/第五章/秋/
阿波罗的身影才刚消失在爱丽丝的眼内,暗淡的阴影就笼罩了在她的头上.
愕然地抬起头来,立在爱丽丝面前的是几道高矮不一的艳丽身影,唯一相同的就是她们都有着一双傲慢的眼睛.
"我是碧琳达.艾.蒙特利,蒙特利公爵家的小姐,你应该认识我吧?"
为首的碧琳达将画得弯如新月的眉头挑得老高,俯首傲视坐在椅上的爱丽丝,
"碧……碧琳达小姐."
一发现站在眼前的原来是自己的主人,爱丽丝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拉起裙向碧琳达鞠躬.
弯腰行礼之后,爱丽丝仍然没有抬高秀气的下巴,浅蓝色的杏眼垂低看向羊毛毯上,不敢直视对方.
拉起裙,曲膝鞠躬后,垂低眼角,静侯主人的吩咐,这是仆人的礼仪.
"……?"
盯紧爱丽丝的发旋,碧琳达.艾.蒙特利感到诧异,虽然她本来就是打算前来找碴子的,但是对方也表现得太卑微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个贵族家的小姐?"
心念一转,她决心问个清楚.
"……爱丽丝.艾利."
颤抖着声音道出名字后,爱丽丝蓦然合上了嘴巴,接下来要怎么回答?坦白说自己不是什么贵族家的小姐,而是一个小小的女仆吗?
但是单单是爱丽丝.艾利五个字,已经足以令到在场的所有贵族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贝尔法斯特帝国中所有贵族的名字之间都冠以"艾"字,以彰明身份.
爱丽丝.艾利很明显是平民之名.
一直难掩嫉妒地对爱丽丝瞪眼的碧琳达.艾.蒙特利看向爱丽丝的眼神之间更加入了几分鄙夷.
原来不过是一名贱民!
阿波罗竟然会和一个平民亲近,这简直难以叫人置信,碧琳达勉强压下心中的妒嫉和鄙视,冷言问道.
"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照道理说,阿波罗根本是没有机会接近到此等下贱的平民的,她知道阿波罗很少单独离开公爵府,因为即使事务繁忙不能够陪在阿波罗的身边,爱德华.艾.贝尔法斯特也总会命人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看护.
"我…...我……是公爵府的……女……"
爱丽丝的声音越压越低,最后两个字更是几不可闻,碧琳达.艾.蒙特利不得不耐着性子再问一次.
"什么?"
"……女仆."
战战兢兢,爱丽丝终于吐出了那两个叫她羞于启齿的字眼.
"哎呀!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原来是个低下的仆人."
围观的贵族再一次地哗然.
竟然……竟然还是一名仆人!
完全没有意思掩饰心中的鄙夷,从鼻尖一啍,碧琳达.艾.蒙特利挑高眉头骂了起来
"啍!一个仆人也敢混入公爵府的宴会之中,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堂堂的公爵府举行的宴会是你这种下贱的仆人可以参加的吗?真是不知死活."
出口斥喝之余,更抬起一双眼睛四处寻找侍卫的踪迹.
"侍卫!侍卫……"
"不!……请……请不要……碧琳达小姐,我……我……没有混进来……是阿波罗……邀请我的."
爱丽丝连忙阻止,泪流满面的螓首惊惶不已地左右摇摆,呜咽的声音反反复覆就是那几个字.
"……是阿波罗带我来的……是阿波罗……阿波罗……"
听得碧琳达.艾.蒙特利心头火起,大声喝道.
"放肆!我堂兄是什么身份,你竟敢直呼他的名字."
他们的关系已经亲蜜到可以直呼姓名的地步了吗?
握紧手中精美的羽毛扇子,碧琳达.艾.蒙特利眯起一双杏眼,锐利如刀的目光认真地在爱丽丝的身上细细打量.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可以出现在阿波罗的身边.
炯炯的眼神在穿著纯白的荷叶领巴瑟尔裙,腰束珍珠的爱丽丝的身上慢慢游移,越看碧琳达的眉头就蹙得越深,不是因为爱丽丝的容貌太过清丽,也不是因为她的身段太过完美.
"这好象是前两天裁缝替我造的巴瑟尔裙……,还有……那……那不是上年生日爷爷送我的珍珠束带?"
伸出涂抹鲜艳蔻汁的指尖一件一件数落着,碧琳达的脸色越来越是可怕.
"妳……你竟敢偷我的衣饰."
眼见碧琳达在眼前颤动的指尖,咬牙切齿的口吻,爱丽丝怕得脸无血色,雪白的喉头艰涩地上下滑动了几下,想说出辩解的说话,却发现喉头因惊吓而干涸得发不出半个音节来.
"嘻!原来不单止是名仆人,还是个小偷呢!"
"小偷原来就是长这种样子的,我这么大个人了,还是第一次见到……"
听到碧琳达.艾.蒙特利指控,有些尖酸的贵族女子已经半掩嘴角笑了起来.
在众人嘲弄之下,爱丽丝更是怕得浑身发抖,作不了声,只能够着急地左右张望,盼望阿波罗能及时出现,为她辩解.但是现实却总是残酷的,被爱德华带开了的阿波罗,当然不可能及时现身,而她只有单独地面对眼前的豺狼虎豹.
怯生生地缩在围观的人群中心,爱丽丝浅蓝色的眼珠微红,仿如珍珠的泪水顺着光洁的脸颊泊泊而下,嫩滑的樱唇颤颤抖抖,仿如在风雨吹打下娇柔软弱的一树梨花,娇弱的美态令碧琳达.艾.蒙特利越看越恨.
这个贱人,竟敢偷她的衣服,饰物……还穿著它们,大摇大摆地陪伴在她恋慕的阿波罗身边.
"贱人……贱人……你这小偷……!"
碧琳达.艾.蒙特利保养得洁白嫩滑的手掌高高扬起,溢满全身的怒气,选择了暴力作为宣泄愤怒的出口.
"啪!"的一声,火辣的巴掌蓦地落在茫然不知所措的爱丽丝脸上.
"你这小偷……贱人……"
犯起狂来的碧琳达.艾.蒙特利完全忘记了她自傲的高贵身份,提起手中的象牙骨羽扇重重打向爱丽丝的身体,甚至还伸手撕扯她身上的衣饰.
"不…...请不要……不……"
走避不及的爱丽丝只能够瑟缩着娇小的身躯,发出破碎的求饶声.
珍珠织成的束腰在拉扯中,从中段收断裂,迸落在火红的毛毯上,纯白的巴瑟尔裙被撕开,露出轻纱的底裙,还有其下的大片肌肤,爱丽丝一身诱人的雪白躯体上,很快就布满了抽打后留下的红痕.
又羞又怕的爱丽丝勉强忍住口中的呜咽,努力地拉拢身上破碎的布片.她已经站不稳脚了,整个人发软地倒在地上,浑身抖动不已.
她不应该随阿波罗进入此处的!
在心中无声地吶喊着,痛苦的爱丽丝用一口圆润的贝齿将自己娇嫩的唇瓣咬得出血,哽下咽喉中的腥痛,无尽的懊悔,流溢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中.
她根本不属于这儿……
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向四周冷眼旁观的一众贵族,爱丽丝的心中是一片绝望.
四周的贵族,无论是衣着华丽的贵族淑女,还是自命绅士的挺拔男子都没有任何对她伸出援手之意,他们只是以看热闹的心态,冷眼看着受欺凌的爱丽丝,口中还不时发出嘲弄的笑声.
他们都没有将她当做人一样看待!
只是一瞬间,呈现在爱丽丝眼前,那一片由阿波罗打做的梦幻世界,就好象是脆弱的玻璃片一样出现了裂痕.
"贱人……"
得势不饶人的碧琳达完全没有停手的打算,精美的象牙扇骨成为她手上的凶器,一下一下地打在倒地哭泣的爱丽丝身上.
"打死妳……妳……贱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碧琳达打得正是兴起的时候,突然,一双白晢润泽的手掌掐紧了她高举在半空中的手腕.
"呀!"
看似青葱的五指搭在碧琳达的手腕上慢慢收拢,令她口中痛呼了一声,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扇子,手一松,扇子就掉了在地上
"你……"
碧琳达明媚的双目愤然瞪向手掌的主人,却在发现对方的身份时噤若寒蝉.
握紧碧琳达手腕的右手用力一掷,阿波罗也不多看被他丢出去的碧琳达一眼,赶紧就跪到地上,凑近在地毯上缩成一团的爱丽丝.
尖尖十指托起了爱丽丝垂低的螓首,抬起的脸庞令阿波罗的脸色兀地一沉.
爱丽丝的惨状完全映入他的眼中,不但一身纯白的华丽礼服成了褴褛,爱丽丝雪白的脸上也挂上了鲜红的掌印.
"阿波罗!"
阿波罗一头金光灿烂的柔顺发丝,映入痛心欲绝的爱丽丝眼中,就好比在黑暗之中现身的一抹黎明曙光,咬成鲜红的唇瓣抖了两抖,爱丽丝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呜"的一声就扑倒在阿波罗的怀内.
阿波罗小心翼翼地托起爱丽丝泪湿的小巧下颚,左手轻抚留有火红巴掌印痕的脸颊,他虽然已尽量温柔,但是在指尖碰上爱丽丝脸上的红痕时,仍然令爱丽丝痛得颤抖了一下.手底下传来的火热令蓝宝石双眸内时泛起烈焰,霍地转过头去瞪着碧琳达.
"你为什么出手伤人?"
如焰的眸光一时间虽然令碧琳达心颤,但在她心中认定理亏的是爱丽丝,片刻又理直气壮起来.
"……一个低贱的女仆竟然敢偷主人的衣饰,难道我不应该教训她吗?"
反复无常的小人!
强压破口大骂的冲动,阿波罗刻意嘲讽道.
"啍!碧琳达,你该不是失忆了吧?衣饰都是你答应借予爱丽丝的."
"荒谬!以我碧琳达.艾.蒙特利的身份,又怎会将衣物借予此等下贱的仆人."
瞪大了眼睛,碧琳达不可置信地吼了出来.
阿波罗不屑地一撇唇瓣,以冷泠泠的声音骂了一句.
"睁眼说盲话!"
明明是她向爱德华派去的仆人亲口答应借出衣饰予爱丽丝的,现在竟然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之前的说话全盘推翻,还将爱丽丝打成这样,所谓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
如果不是他想办法从爱德华身边溜了出来,都不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还会如何对待爱丽丝.
"我说的都是真话.啍!把衣服借给下贱的女仆,我不怕会弄脏吗?"
虽然对阿波罗的指责不明所以,碧琳达仍然努力为自己辩解,谁也不希望被自己的心上人误会,只是她的言语未免太过刻薄,反而勾起了阿波罗更深切的厌恶.
"闭嘴!"
大喝一声,阿波罗心头的怒火越烧越盛,两个雪白的拳头掐得死紧的,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不是顾忌碧琳达是个弱不禁风的女流之辈,只怕他就要冲上前把她重重教训了.
在斥喝之后,骄傲的碧琳达也扬起两叶尖眉,不甘示弱地瞪大眼睛看着阿波罗.
虽然阿波罗是她暗暗倾慕的人,但是与身俱来的傲气令她没法子示弱人前,而且,阿波罗对她的指控她根本就没有答应过,可不能够不明不白地被冤枉了.
暗暗将目光转到梨花带雨,小鸟依人地依在阿波罗怀内的爱丽丝,两人的肌肤相贴,手心交缠,表现得何等的亲蜜,她从来未见过阿波罗对女子如此地体贴,碧琳达嫉妒难当地发出重啍,落在阿波罗的眼内自然又是一阵不快,当下就将一直牢记的翩翩风度丢了在脑后,放开搂在怀中的爱丽丝,修长的双腿迈开,大步向碧琳达怒不可遏地行去.
今日不教训她,他以后就不叫阿波罗!
被放开的爱丽丝也感受到他的冲冲怒气,不禁忧心地蹙起了眉头,软绵绵的小手拉住阿波罗的衣袖,以怯懦的声音劝道.
"算了……阿波罗……少爷……与碧琳达小姐……无关……是……是我不好……"
被碧琳达教训过后,爱丽丝再也不敢在众人面前直呼阿波罗的名字,颤颤危危地加上尊称.
"是她打妳,又怎会是你不对?"
爱丽丝的软弱,时令阿波罗不悦地拔尖了嗓音,转头以灼灼蓝眸瞪向爱丽丝怯懦的脸庞.金光夺目的发丝随着他的扭转在空中散开,耀眼得仿如狮子金黄的鬃毛.
"我……"
想不到阿波罗会突然对她斥喝,爱丽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再涌出来了,
早已深受打击的脆弱心灵承受不起阿波罗的不悦,当下爱丽丝就以手背一抹红透的眼眶,掩脸而逃.
"爱丽丝……"
阿波罗也知道自己的语气太差了,才刚想安抚一下,已见爱丽丝跑了开去,心中一急,也不管了要教训碧琳达的心思,两手推开挡路的人群,追了出去.
追着爱丽丝离开宴会大厅的阿波罗因为被人群阻挡了一下,所以一直都落后在爱丽丝的身后,直到寂静的花园中才赶了上前.
气急败坏地捉住爱丽丝的粉臂,阿波罗着急得红透了俊脸,他的身份高贵,一向都不会迁就他人,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一句说话会伤害到爱丽丝那一颗脆弱的心灵,现下正是内疚不已,只是一时间也拉不下面子,捉住了爱丽丝后,沉吟了好一会,才说出了两个字.
"……别走."
爱丽丝偏过头地,湿润的眼睛斜看阿波罗俊美的脸孔,如哀似怨地反问.
"我可以不走吗?"
爱丽丝想到刚才众人对她的欺凌,还有阿波罗的不谅解,她不过是想化解当时剑拔弩张的气氛而已,才会出言相劝,她的用心难道有错?
想到阿波罗向她瞪眼一吼的场面,盈在眼眶内的水珠就再次滚落苍白的脸颊上.
"别哭了……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大声说话的……我道歉."
看到源源落下的泪珠,阿波罗兀地内疚,心中扭拧了几下,终于认错了.
"呜……"
爱丽丝反而哭得更大声了,头一转,身一扭,就扑了在阿波罗的怀中抽泣不断.
"别哭……别哭……"
低头看着怀里不停抖动的螓首,阿波罗吓得手忙脚乱,修长洁白的手掌一时抚上爱丽丝颤抖的肩膀,一时抵住爱丽丝散乱的秀发,显得不知所措.
"阿波罗……阿波罗……我……我好难过……呜……碧琳达小姐……打我……你又……骂我……我好怕……怕连你也……也……讨厌我……"
爱丽丝哭成泪人,一字一句地诉说心中的委屈,娇弱如雨下芭蕉的身形更加激起了阿波罗的内疚.
"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我不应该让你单独一人留在大厅的,对不起,对不起!"
光滑的下巴抵住爱丽丝的发旋,动人的嗓音内是诚恳的歉意,歉疚之后随之升起的还有浓浓的保护欲.
"我一会儿就进去教训碧琳达,替你出这一口乌气."
阿波罗愤慨地握紧了拳头,绝对不可以让爱丽丝平白被欺负了.
想不到爱丽丝却将螓首摇得像浪鼓一样,柳眉紧蹙连声反对.
"不!不……"
阿波罗不解地压下一双眉弯,心中盈满了愤愤的不平.
"为什么?就这样平白让她欺负你吗?"
"碧琳达小姐始终是主人,今日你为了我的事而与她过不去,只怕她已经记了在心中,如果,你一会儿再去……我怕……她会……"
雪白的小手压在阿波罗掐紧的拳上,爱丽丝轻柔的嗓音内带着淡淡的无助,今日开罪了碧琳达.艾.蒙特利,她不敢想象以后她会如何对付自己.
爱丽丝虽然支吾其词,但是其中深意阿波罗在心中咀嚼一下便已明白.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为难你."
白晢的鹅蛋脸上泛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阿波罗以独有的动听嗓音向爱丽丝许下承诺.
"我会小心保护你,就好象保护我手掌心的陶瓷一样."
迷人的蓝眼内不自觉地加入了款款深情,悦耳如莺的声音形造了蒙眬的气氛.
"你又不能够整日留在我身边."
在蓝光如海的温柔气氛之中,连爱丽丝响应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三分娇嗲.
"有什么不可以?"
阿波罗弯起粉色的菱唇,俊美无俦的鹅蛋脸上挂着一抹骄傲的笑容,轻轻地偏过头,灵巧地耸起肩头,黄金似的满头丝线也随着他潇洒的动作在空气中流动.
"由今日起,我就形影不离地跟在你身边."
由白晢喉头吐出的甜言蜜语,成功地令爱丽丝的脸颊上泛起红晕,为了掩饰羞意,她红着脸,摇头嗔道.
"骗人!"
阿波罗也摇摇头,一面正经地说.
"我从来不说谎,以后我就会好象影子一样跟在你的身后,你以后都离不开我的了."
如真似假的说话令爱丽丝的脸蛋儿更加红透了,脆弱的心脏在单薄的胸口内激烈地跳动,为了掩饰剧跳的心头,爱丽丝再也不敢直视阿波罗那一双美丽的灼灼蓝眸,偏过螓首,垂着眼发出娇媚的声音.
"我才不相信,以你的身份又怎可以整天跟在我身后,你不怕被人当作话柄吗?"
"我怕什么?"
阿波罗也笑了起来,灿烂如艳阳的笑容之中满是骄人的自信,却绝对不带半点令人不快的流气.
"你当然不怕,但是,我……怕……"
淡淡的一句话,爱丽丝心中的卑微似乎再次被勾了起来,脸色也再次沉着了起来.
看得明白的阿波罗当下就抬起爱丽丝小巧的下巴,明艳的蓝光照进她略浅的蓝眸之内,阿波罗以轻松的口吻道.
"那不如我们一起去渡假好了."
阿波罗的提议让爱丽丝楞住了,定眼看着阿波罗.
"就这样决定好了,我在蒙特利郊外有一幢城堡,是爱德华去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过两天,我们一起去住几天.那儿的环境很清静,连下人也没有几个,即使我们整日都粘在一起也没有人会说闲话了,我们可以在城堡里围着火炉谈心,在郊野骑马,
又或者在河畔垂钓,就只有两个人,一双一对的,你说好不好?"
行云流水的嗓音,编织着美丽的前景,在一双海蓝波光的迷惑下,爱丽丝茫然地点头赞同了阿波罗的提议,兴奋的阿波罗双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发出爽朗的笑声,双手用力地将她娇小的身躯举起来,转了一团又一团.
光华璀璨的金发随着身影的转动,伴随柔和的月光在暗夜的花园里发出耀眼的光采,令看到的人再也移不开眼睛.
随着花园中的光芒散去,一直为金光眩目的里奥.弗克拉才能够正常地运动他那一双灵活的眼珠子.
真是太过美丽了!
虽然目送金发的俊美身影离开,但是里奥.弗克拉的心中犹带感叹.
白晢的鹅蛋脸庞,仿如蓝海的双眸,灿烂如艳阳的美丽笑容,配衬起来就如同一个流落凡间的俊美神,阿波罗之名果然不枉.
不过,如果将那一个金发的人儿比喻为太阳神,那么他绝对不会怀疑,现在冷着一张俊脸,立在他面前的黑发男子就是从冥府深处而来的冥王黑帝斯.
被里奥.弗克拉形容为冥王黑帝斯的男子,一张刀斧所塑的英俊脸孔木无表情,高大健壮的身上也散发出深暗的气势.
黑发冥王身上迸发出沉郁的寒气,近在咫尺的里奥多.弗克拉在迫人的气势下打了一个冷颤暗忖.
冥王大怒了!
"要不要属下……"
冷静下来的里奥多.弗克拉止住了说话,用修长的手指在喉头间打横一划,其意不言而喻.
"不……"
黑发的俊朗男子轻轻一摇他柔顺的黑发,菱形的薄唇张开,缓缓地吐出一个“不”字.
"但是……"
出乎意料的拒绝,令里奥多.弗克拉显得讶异,在他的认知之中,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既省时间,亦不用再多费心思.
"要忘记一个死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沉着温柔的声音慢慢地向惑然的下属解释,不是他变得仁慈了,只是他不想弄巧成拙,让一个女人,因为她的死亡反而占据了阿波罗的心灵.
理解到说话中的意思,里奥多.弗克拉点一点头.
即使是死人,也不允许进驻阿波罗少爷的心中吗?看来这一位冥王对金发太阳神的独占欲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强上很多.
"那么应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
回答里奥多.弗克拉的提问后,黑发男子慢条斯理地合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想不到聪颖如他,除了静观其变之外一时间也再想不出其它方法.
是他失算了,黑发男子在心中暗暗斥责自己今日的无能.
他本来是想藉碧琳达之手,打击那一个小女仆脆弱的心灵,令她知道和阿波罗间的距离,知难而退,本来一切的进展都在他掌握之中顺利进行,只是想不到他自己会一时大意,让阿波罗从内厅偷偷摸摸地跑了出去坏事.
现在反而令阿波罗更加怜爱那一个小女仆了,画虎不成反类猫,自己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黑发男子俊朗的脸上现出一抹自嘲.
说不定两人去渡假之后,阿波罗就会兴高采烈地来到他的面前,要他准备结婚礼物了.
伫立一旁的里奥多.弗克拉适时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属下还有一件事要禀报."
心绪紊乱的黑发男子并未张开一双深潭,只是随意地问一句.
"什么事?"
"属下一直都按照命令,密切监视比特侯爵之子狄克.艾.布鲁斯的举行,而在刚才派在侯爵府的探子回报,狄克.艾.布鲁斯多次在酒醉之后对阿波罗少爷口出恶言,而近几日更召集了不少部下,似乎有所行动."
将探子回禀的消息报告得一清二楚后,里奥多.弗克拉就闭上了嘴巴,伫立在一旁静候对方的指示.
只是,黑发男子就好象根本听不到他的说话一样,仍然合紧眼帘站在月色之下,里奥多.弗克拉只好试探性地问道.
"要不要先解决他?"
"不!"
一直合上的眼帘随着一个强而有力的“不”字张开,露出一双精光焕发的黑夜辰星,一个意料之外的情报令他的思维再次灵活起来,逼人的自信气度从全身上下散发而出.
"多派几个人混入狄克.艾.布鲁斯的身边……"
黑发男子俊美无俦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薄唇抖动吐出缓缓的低语.
"……他可能会成为一枚有用的棋子."
第六章
两天后,阿波罗果然驾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清晨时分,带着爱丽丝悄悄地溜了出公爵府.
高倨北塔塔顶亲眼看着马车穿越木桥,驶离公爵后,爱德华缓缓收回凝视的目光,改为低头看向手中的纸条,印有浅绿色蔓草花纹的白纸上以蓝色的墨水笔龙飞凤舞地写着"有事离去,十日内回,勿念."
修长的手指恋恋不舍地抚上纸上潦草的字体.
好一个无情人,只留下十个字就匆匆离去.
叹息过后,爱德华乌黑的眸子内掠过一抹凌厉异芒,张开薄唇,向站在十步之外待命的里奥多.弗克拉问道.
"消息送过去了吗?"
"已经送过去了,而对方一收到消息就立刻准备出发了."
"唔!"
放手让纸张随风吹起,爱德华将光亮柔顺的黑发向后一拢,以常人难以模仿的潇洒姿态转身向塔下行去.
"那我们也出发吧!"
响应爱德华温柔嗓音的,是身后二十个银甲骑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 ※ ※⊙⊙秋⊙⊙の⊙⊙屋⊙⊙※ ※ ※
在天上布满橙红余霞,夕阳西下的傍晚,一辆马车"啲啲嗒嗒"地骑进蒙特利郊外,在通往山上堡垒前的小道前停下来.
驾车的车夫俐落地跃下马鞍,掀开蓝布将马车内的女子扶下车来.
女子穿著粉色的衬裙,一头褐色长发束成两条麻花辫子垂在两肩,清秀的梨形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浅蓝的眸子以温柔的波光崇拜也似地看着身侧容貌出众的男子.
"到了吗?"
"唔!这上面就是了."
任由一头闪亮如丝的金发散落在额角,穿著白色蕾丝衬衫,蓝色夹克,紧身军裤,小羊皮中靴的阿波罗以青葱的指头指向山上的纯白堡垒,在俊美如画的脸上灿开一抹阳光的笑容响应爱丽丝的提问.
爱丽丝的目光随着阿波罗优美的指尖向上移到那一座纯白的城堡上.
为于最高点的城堡堡身全以巨大的白石砌成,尖顶是迷人的橙红,在蓝天白云的烘托之下,就如童话故事中的梦幻城堡.
"好美!"
倏然被入眼的美丽景物所震撼,爱丽丝不禁开口赞叹
"是吧!这本来是爱德华的祖母下令兴建的城堡,她过身之后,连这一带的土地全都归爱德华继承,不过去年生日之后就是我的了."
记得当日,爱德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来!我们行快点,前面的景色更美呢."
得意万分的阿波罗,拉着爱丽丝的手,匆匆乎跑向城堡,白石砌成的城堡近看更给人气势磅的感觉,一条碧绿小河围绕下着纯白城堡,河的两岸种满了大朵橙黄色的太阳花,整体看来就好象是由童话家手中塑造出来的世界.
叹为观止的爱丽丝不自觉地将着迷的眼神由美丽的童话背景中,转移到童话世界中必然的主角身上.
画中的金发王子殿下,正活生生地站在她的身旁,拉着她的手,沾沾自喜地指着四周的景物向她炫耀,在爱丽丝的眼中他正是活脱脱的王子殿下.
阿波罗在爱丽丝崇拜的目光中一路上兴高采烈地左右指点,两人不知不觉就越过了小河,还有镂空雕花的铜制大闸,正式进入了城堡的前庭.
惊觉眼前的景致开扬,而从阿波罗俊美的外貌中醒过来的爱丽丝,看到大片整洁,但冷清的庭院,忍不住提出疑问.
"为何没有半个人?"
"侍卫早就被我撤走了,而仆人一向都住在山下的村落中."
一面说话,阿波罗一面遥指山下的一个个小黑点.
"他们每个星期只有一天会前来打扫."
"不怕吗?"
城堡里一定有很多贵重物品吧!不单止没有侍卫,还仆人也不常在,不是太危险了吗?
对爱丽丝形于脸上的担忧,阿波罗如白石雕琢成的精美脸蛋上展开了一抹水晶也似的剔透笑容,悦耳的声音之中充满了过人的自信.
"我不是说了吗?这一带的土地都是爱德华的私人属地,除了疯子之外,我相信帝国中不会有人敢在掌权的皇太子眼底下捣乱."
"……"
提起爱德华,爱丽丝立时沉默了下来,浅蓝色的眼睛内蒙上了一片恐惧的黑云,她想起了爱德华那一双乌黑不见光点的深潭,那总是叫她不安.
"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沈默令阿波罗奇怪,关切的目光流转到爱丽丝身上.
"不……没什么……"
爱丽丝忙不迭地摇头,总不能对阿波罗说自己是在想他最好的朋友带给她的恐惧.
"是吗?……等等……别动."
在阿波罗突然的指令下,爱丽丝真的当场就呆立了起来,乖乖地任阿波罗处置
原来一绺发丝顽皮地逃出木制的发夹之外,落在爱丽丝光滑的额上,阿波罗伸出优美的指头在柔软的褐发上轻扫,平伏其中的波浪之后,再小心地将发丝收拢到她光滑的耳贝后.
如同完成了一件伟大的工作一样,阿波罗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团团围着爱丽丝转了一圈参观自己工作的成果后,满意地说
"好了,真漂亮."
不知道他称赞的是自己的容貌还是他的手工,爱丽丝的脸蛋还是泛上了诱人的红霞,在如画的庭园花卉衬托下如同是画中害羞的小公主,看得阿波罗都痴了,两人就这样在前座两眼相对,最后还是阿波罗先打开破局.
在砰砰的心跳声中,两人的螓首开始贴近,随着被牵动的心情,点水也似地在红艳的唇瓣上点上轻吻后,阿波罗本身也不好意思地红了双颊,害羞地搔一搔头.
"我们进去吧!"
向害羞地垂低头的爱丽丝说话后,同样红着脸不敢正眼看爱丽丝的阿波罗提起手提箱,转过身推开大门,快步走进大厅里.
推开大门的一刻,阿波罗仍然感到自己心口不平凡的跳动.
紊乱的心头没有令他失去一向的敏锐,踏入大厅后,凝聚在厅中心的凝重气氛,令阿波罗的眉头不安地向下一压.
只是已经太迟了,在一瞬间,带有浓烈药味的手帕就覆了在他秀丽的鼻头上.
"唔……呀……"
在意识完全消失前,他看到了同样软倒下来的爱丽丝.
在纯白的城堡内,布置得高雅美观的大厅内或坐,或站了十多个脸容粗鄙的男人,沾满污泥的靴子毫不容气地踩在昂贵的厚毯上.
狄克.艾.布鲁斯带来的手下,每个人的容貌衣着不一,相同的就是,他们所看的都是同一个方向,脸上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混杂色欲和贪婪的目光似为躺在大厅地上的雪白无暇的身躯作出洗礼.
阿波罗的衣服早就被扒下,露出一身精瘦的身段,露一身堪比白雪的肌肤,黑色的布条蒙住了水漾的蓝眸,其上两弯尖尖的弯月拧起,凝聚惹人心怜的幽怨,柔软的金发凌乱地散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就像被硬生生拧下的天使之翼,引起男人心中兽性的欲念.
狄克.艾.布鲁斯亦不例外,凝视阿波罗的狭长眼眸之内盈满的与其说是仇恨,倒不如将之视为由仇恨而生的欲望.
熊熊如火的欲望早就支配之狄克.艾.布鲁斯狭窄的心灵
苍白的手腕不受控制地伸出,在光洁的肌肤上游移,腥红的舌头在细致无暇的肌理上划出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在舌尖如蚁爬行的搔痒之中,黄金的螓首轻轻摇晃,迷药的药性渐渐失效.
在黑布下的睫毛扇不安地颤动,随着单薄的眼皮张开.
在意识尚未清醒之前,肌肤上传来的冰冷就令阿波罗的神志陷入了歇斯底里之中.
肢体激烈地扭动,换来的是脸上火热的痛楚,还有满口鲜血的甜味.
激烈揉搓身体的指尖,如爬虫类舔弄身体的恶心触感,传进阿波罗朦胧不清的脑海之中,努力地瞪大蓝得不见一丝异色的两潭汪洋,映入的却仍然只有黑暗.
他又作梦了吗?
对!是梦……
梦中的父亲总是满身酒气,金黄的发丝好象是枯黄的稻草,英俊的脸上是苍白的颜色,蓝眸内颜色混浊,颤抖的手握着玻璃酒瓶,
私奔的生活并不是世人想象中的浪漫.
茶米油盐的压力将出生富贵的父亲压得透不过气来,贫困的生活令聪明博学,但是不解世事的贵族之弟,变得自暴自弃,由一个人人赞颂的翩翩贵公子变成酗酒如命的酒鬼.
懦弱的母亲和年幼的他就成为了父亲酗酒之后最佳的出气工具,深爱父亲的母亲总是默默地忍受父亲的暴行,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为任劳任怨地挑起生活的担子,本来相貌就平凡的母亲,在繁重的工作下,衰老得好象是好几十岁的老妇人.
过度的辛劳令母亲的生命在短时间内燃成灰烬,本来由两个人相拥面对的痛苦,亦只留下他一个人孤独面对.
他习惯瑟缩在墙角,颤抖着身躯等待父亲的拳脚交加.
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父亲看他的眼神改变了,那是锐利的,火热的视线,当时年少的他尚不知道,那是男人充满欲望的眼神,
不如意的生活将一个向来事事如意的贵公子变成横蛮的粗俗鲁男子,在沮丧的压抑下在父亲的心头产生了一头欲望的异兽.
令人不安的视线越来越炽热,终于有一日爆发了.
稚嫩的身体在男人溢满酒味的身下挣扎,透明的泪雨沾湿了冷硬的地板,由那一日起,父亲变成了男人
他就成为男人最新的发泄渠道,性欲的满足,凌虐比自己弱小生物产生出来的快感令男人总是沮丧地垂低的肩膀变得轻松,轻松过后又再加倍地凌辱,而他就在无日无止的黑暗中麻木.
直到那一日……
"啊……啊……不要……不……"
大白天下,将窗框关牢,不透一丝日光的狭小石屋内,传出一阵阵声响,纤细的四肢支持着瘦弱的身体,由肤色白晢的小男孩不断开合的粉嫩小口中吐出如将死小鸟的最后哀呜,伴随简陋的木板床在重量压榨下发出的刺耳声音,形成了一首淫靡得叫人脸红心跳的动人曲调.
"饶了我……请饶……了……我……父亲……父亲……"
及肩的金发随着身后男人摆动腰肢的拍击之下在空中飘扬,稚嫩的身体经不起性事的摧残,两行清泪沿着巴掌大的鹅蛋脸源源滚落为痛苦的十指抓得绉成一团的床单上.
正在肆虐的男人仿佛听不到小孩的痛痛哀求,只是残忍地抓紧男孩不盈一握的柳腰不断贯穿.
"……再缩紧一点……啊……"
为了享受收缩的快感,苍白的手掌更用力地拍打在孩子两团雪丘上,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巴掌红痕.
"啊呀……不……啊……父亲……不……"
痛楚令小孩哭得更是凄楚,金发贴在汗湿的光滑肌肤上,随着男人用力的拍打,小巧的臀尖在一阵乱颤后,听话地拚命收缩起来.
"啊……啊……要射了……啊……"
男人吐出长长的叫声后,终于将欲望在小孩的体内吐了出来,软下来的欲望在退出的途中带出丝丝白红的体液.
异物的离去带动体内的创伤,孩子光滑的背项一阵痛苦的抽搐后,一直支撑身体的四肢完全地失去力气,软绵绵地倒了在冷硬的木板床上.
满足了欲望的男人坐在床沿,抓起床头的烈酒,狠狠地灌了一口后,眯起混浊的双眼在孩子喘嘘嘘的身上游移.
在油灯微弱的火芒照耀之下,小孩伏在床上布满细小伤痕的瘦弱身体分外惹人怜爱,但是,他的美丽在男人扭曲了的心灵之中,却是欲望的起源.
低劣的烈酒流过肌肤上的伤口产生了炙热的痛感,孩子不由得扭动了起来,只是这小小的反抗却令男人不快,空了的酒瓶威吓地重击向孩子小巧精致的脸庞之侧,玻璃制的酒瓶在"砰!嘭!"两声后迸裂四散,向四方散开的锐利玻璃碎片,在孩子精致得好象瓷器娃娃的白晢脸蛋上划下了几道艳丽的血痕.
孩子本来白晢的脸蛋,在惊吓下更是血色尽褪,彷若透明,镶在小巧脸蛋上的海蓝眼睛惶然瞪圆.
"嘿……嘿,很痛吧?"
孩子惊惧的表情令男人大感有趣地发出低哑的笑声.
凑下头,伸出舌头舔去孩子娇嫩脸颊上的血珠后,苍白的右腕握住一小片玻璃片凑近小孩的身体.
锐利的碎片贴着娇嫩的肌肤上划动,冰冷的触感一道下滑令肌肤起了疙瘩,男人的脸上始终都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虽然玻璃片并未真正切入孩子的身体内,但是冰冷的触感已足以动摇小孩在长期暴行下早已脆弱如薄纸的心灵,孩子瘦弱的身体如惊弓之鸟,不断发出轻微的颤抖,脆弱的心头随着贴在肌肤上冷锐而剧跳,小手无助地在床单上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抓放之间,指尖碰到一冰冷的硬块,如抓着一根活命的水草,无视锋利的痛楚,孩子不自觉地将硬块紧紧地握在掌心.
看到孩子不寻常的恐惧,更加刺激了男人肆虐的心境,锐利的玻璃片贴近孩子胸前美丽的红珠.
"把这儿割下来好吗?"
男人半真半假地在孩子的面前大幅度地挥动手中的利器,却带动了孩子身上那一条绷紧了的弦线.
瘦小的手臂倏地举起,玻璃的极光和白雪的肌肤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圆弧.
"啊呀……你……!"
腥红的液体由脆弱的大动脉疯狂喷出,男人蓦然倒下的身体,重重地压在孩子娇小的身躯上,小孩先是不解地呆滞下来,接着,美丽的瞳孔倏忽收缩成深色的小蓝点,粉嫩的唇瓣半成极限,喉头中迸出尖锐的叫声,小手拚命挥动,死命地推开压在身上的沉重身体.
"父----------亲--------!"
尖锐得叫人心痛的嗓音充满了每一个角落.
被狄克.艾.布鲁斯压在身下的人儿再次挣扎起来,
洁净的指甲在狄克.艾.布鲁斯色欲的脸上划下一道血痕,在痛楚下怒不可遏的狄克.艾.布鲁斯挥下重重的巴掌阻止了阿波罗的挣扎,但是,静止的身躯很快又再次扭动起来,尖尖十指在茫然中挥动,为男人的脸上,身上更添上数道血痕.
两名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部下,立刻机伶地走过来帮助狄克.艾.布鲁斯将阿波罗在空中挥动的双手紧按在地上.
"该死!"
摸着脸上火辣辣的血痕,怒火冲霄的狄克.艾.布鲁斯,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掴在阿波罗姣美的脸蛋上.
"少爷,你这么粗鲁,把好好的一个美人打得脸都肿了,不心痛的吗?"
就在阿波罗的口角被一个个耳光打得流出鲜血时,其中一个按住阿波罗手腕的男人以空出的左手,有力地捉住了狄克.艾.布鲁斯不懂得节制地挥下的手掌.
兴致被打扰了的狄克.艾.布鲁斯不高兴地抬头,眯起细长的眼睛,锐利的冷箭不满地向多口的下属看去.
他认得开口的男人是新招揽佣兵中的其中一员,好象叫做什么艾伦.艾加略,身材高大,肤色黝黑,脸上老是挂着一抹轻浮的笑意.
"放肆!"
狄克.艾.布鲁斯以贵族特有的高傲声音向眼前多管闲事的部下斥喝,心中极是不屑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平民,未得许可,哪有资格在他的面前发言?
"小人……小人无意……冒犯,只是怕阁下太……太重手,会打死他已."
艾伦.艾加略厚唇中吐出的说话似乎因为紧张而支支吾吾,但是,只要细心观察,就必定可以留意到在他垂下的眼帘内,隐约带着的轻蔑.
对眼前卑微部下的无礼发言,狄克.艾.布鲁斯心中虽是不快,但是,始终明白艾伦.艾加略之言确是有理,加上对方展现出卑微的一面,心中的疙瘩就稍微舒畅了下来.
"你倒提醒了我……"
冷然一丢手腕,撇开艾伦的制抓,
狄克.艾.布鲁斯狭长的双目流连在阿波罗艳红的嘴角,要是把他打死了确是扫兴,不过,要对付他的方法可多着了,随着脑海之中的坏念头升起,狄克.艾.布鲁斯因酒色过度而太过苍白的俊脸上倏然溢满邪气.
就如爱德华所言,阿波罗当日落井下石的一脚的确在狄克.艾.布鲁斯的身上燃起了猛烈如虎的仇恨烈焰,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长相俊美得有如天上神的男子,是如何顶着一张俊美无伦的脸孔,在他深受感动的一刻,将他一脚踢落深渊.
亏他还曾经为他的美丽而动心,狄克.艾.布鲁斯恨恨地啐了一声.
自那一日以来,狄克.艾.布鲁斯的心中无时无刻不是打着报复的念头,他立定决心要彻底侮辱阿波罗,要令他永远堕入痛苦的地狱里.
咬牙切齿的同时,狄克.艾.布鲁斯用苍白的手从皮革腰带中抽出镶嵌耀目宝石的银制小刀,莫明的兴奋心情令他的指尖微微颤动,握紧刀柄的指节用力得发白,留意到他不寻常的举动,跪坐在他对面的艾伦额上流下了一行冷汗,倏然惊觉对方细长的眼内燃满了名为疯狂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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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面对厄运的并不止阿波罗一人,仅以一墙之隔另一个厅堂,爱丽丝也正在面对一群可怕的豺狼.
本来在阿波罗那边待着的狄克.艾.布鲁斯的部下,大都被阿波罗雪白的身体引诱得口干舌躁,自忖无可能加入的男人们都只有在心中暗暗垂涎,后来,其中几个伶俐的男人想起外面还绑了一个昏倒的女仆,就乘众人不为意悄悄地走了出去.
此时的爱丽丝早已醒了过来,正瞪大眼睛,惊惧地看着挂着淫笑不断迫近的四个壮硕男人.
"你……你们……"
刚醒过来的爱丽丝对一切都仍然摸不着头脑,她明明是和阿波罗在一起的,怎么会突然昏了过去,又被绑了起来.
被绳索绑在背后的双手为了挣开绳索而努力扭动着,虽然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至少好知道眼前几个争先恐后地迫近的男人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别……别过来……!"
爱丽丝害怕地抖着唇瓣,身体磨蹭着厚毯向后退,企图逃开眼前的豺狼,但是男人们的行动比起她要灵活得多了,其中一人伸张手捉住她的足踝用力向前拉,另一人则由侧面接近,胯腿骑上爱丽丝的腰间.
爱丽丝拚命地挣扎起来,疯狂地左右摇动身体,踢动双脚,想将男人踢翻.
"贱人!"
被踢了几脚后,心头起火的男人狠狠地朝爱丽丝的肚子打下两拳.
"啊……"
承受了沉重拳力的爱丽丝惨叫了一声,就抽搐着身体整个人摊软在地上.
"不想吃苦头就给我听话一点……"
看到爱丽丝痛苦地张着嘴喘气,对自己的暴行也不是没有罪魁祸首感的男人口中喃喃自语地为自己的暴行开脱.
"反正妳都是要死的了,死前让我们爽快一下,也没差吧?"
他们的那一位恶向胆边生的公子虽然起了色心,但只怕还没有胆量杀死有帝国皇太子为靠山的未来公爵------否则也用不着蒙住金发俊人儿的双目了.
不过,这个女仆要保命可就难了,尤其她已经看清楚他们的面孔.
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的男人开始撕裂爱丽丝身上的衬裙,捉住爱丽丝双足的男人更将唇贴在裸露出来的滑腻小腿上舔弄,另外两个男人也走了上前,上下其手,口中发出下流的声音.
"嘿……虽然比不上另外那个娇贵,不过……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占据了最有利位置,骑在爱丽丝身上,满脸胡子的男人下流地在爱丽丝柔软的胸口掐了一把.
"不……不要……"
竭力的爱丽丝口中仍然不住发出哀求.
"别白费气力了……乖一点,给我好好享受吧!"
四个男人同时发出下流的笑声,爱丽丝知道自己再无力逃离眼前的厄运,晶莹的泪珠已从眼角下滑.
但是,一道亮晃晃的白光,却仿佛要否定爱丽丝懦弱的绝望出现在她的眼前.
闪耀白光的利刃迅速落下,人头如瓜在厚毯上滚动,厅内四人在一瞬间同时失去宝贵的生命,腥臭的血液由分离的头,项,流出沾污华丽的厚毯.
爱丽丝难以置信地看着无声无色地站满大厅的银甲骑士,炫目的美丽光华令她如置身梦中,表情怔忡,直至那一道在灿烂白光中唯一的深沉以无人可比的优雅步伐踱步到她的面前.
"妳……没有事吧?"
男子俊美深刻的五官,配上温柔的声音,从容的态度,表现得尤如一个黑发,黑眼的神,刚经历劫难的爱丽丝在他的气势笼罩之下根本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没有事了."
爱德华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凝视,轻松地弹一弹指头,示意身侧的骑士为衣不蔽体的爱丽丝送上掩体的衣物.
难掩眼中的不可思议,爱丽丝呆滞地接过披风,她一直以为爱德华应该是对她不怀好意的,想不到危急之时却能得到他的援手.
终究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爱丽丝眼中混乱的光芒,似乎取悦了爱德华自进入城堡后,一直被患得患失的心情压得冰冷的俊朗脸孔上展现出一抹意味深远的浅笑.
只可惜爱德华脸上的那一抹比深暗的月色更动人的笑意很快就被从后传来的凌乱脚步声所打断了.
传进耳内急速的步履声,令爱德华诧异地掉头,不应该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但是偏偏出现了的褐发男子令爱德华帅气的眉头不安地向内凝聚,他应该是留在狄克.艾.布鲁斯身边里应外合的其中一人,怎么会……?
难道……锐利如刀的眉头向下一压,爱德华俊朗的脸上蓦地变得凝重.
是阿波罗出了意外吗?
褐发男子接下来的说话证实了爱德华心中的隐忧.
"殿下,艾……艾伦队长……要……你快……快一点……不妙了…...阿……"
喘嘘嘘地跑到爱德华的面前的男子,气急败坏地向爱德华报告.
阿波罗那边的情况已经超越他们的控制了,在艾伦队长的示意下,他在同是潜伏在狄克.艾.布鲁斯身边的伙伴掩护下,从疯狂的狄克.艾.布鲁斯的身边溜出来催促上司火速行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说话吸引去了,刚被扶起来,整理好衣服的爱丽丝也不例外.
阿波罗怎样了?
留意到爱丽丝的注视,爱德华微微垂下眼帘,示意面前的男子安静下来.
待对方会意地合上嘴巴后,爱德华缓缓地将目光放了在身后的爱丽丝身上.深沉的目光在爱丽丝身上平静地流连了好一会儿后,爱德华终于开口说话了.
"妳……要跟我来吗?"
"……来……?"
缓缓伸出修长的手腕,爱德华并不吝惜以温柔得好象夜风的嗓音解答爱丽丝的困惑.
"是!……去救阿波罗."
被嗓音中的温柔所迷诱,爱丽丝瞪大了蓝眼,不自觉地伸出洁白的小手搭上了爱德华包裹在黑绢手套下的修长五指.
第七章
在褐发男子的引领下,凛凛风姿的银甲骑士,踏着无声无色的步伐悄悄地包围了狄克.艾.布鲁斯等恶人所在的厅堂.
受过严格骑士训练的他们,在不容有失的肃穆气氛之中,仍然保持俐落的动作,没有惊动厅内的任何一人就以最有利的阵势占领了厅门外一带的位置.
完成包围网后,一个背靠左侧墙壁,长相威武的骑士在殿后的爱德华点头示意下,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上的重剑,提脚踢开厚重的红木厅门,猛地跃入大厅.
"砰!"的声音响起,厅内众人都是一呆,目光滞延在倏开的门板上,甚至有人开口询问.
"你们……?"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的反应迟缓,又有谁会想到,一座空城突然会天降神兵.
相对于他们的反应迟钝,爱德华手下蓄势待发的银甲骑士就显得凶猛至极,尾随在踢门的骑士身后,如水涌入的剽悍汉子,在厅中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际,已挥动手中的重剑,以一流的剑术,矫健的身手,火速地控制了场面.
当然,狄克.艾.布鲁斯的部下中也有几个反应敏捷之辈,在危机下拔出了身上的佩剑,试图反抗,但都在一,两招之间毙命在爱德华手下的精锐骑士手上.
银甲骑士手中的寒光起落不定,在厅中划出炫目的银芒,但是如此诱人的光芒,在狄克.艾.布鲁斯等人眼中不异于死神的呼唤,其它有心反抗的人都打消了念头,乖乖地让利刃架在颈上.
眼见自己带来的部下被轻易制服,狄克.艾.布鲁斯的目光瞬间阴霾.
他早收得消息,知道阿波罗此次出游没有带上半个侍卫,而此处的防卫亦如同空城,所以,虽然是带上十多名部下,也只是以防万一,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万一竟然会有用上的时候.
狄克.艾.布鲁斯心中忿忿不平.
对方竟然来得如此之巧!而自己存心招揽的部下竟然如此无能.
其实狄克.艾.布鲁斯对部下的批评未免太过严苛.
虽然反抗的人都被银甲骑士轻易杀毙,但是毕竟为狄克.艾.布鲁斯争取了反抗的空隙,把握着比钻石更珍贵的时间,狄克.艾.布鲁斯举起手中早已满布鲜血的纯银小刀向身下软弱无力的阿波罗刺下去.
心知大势已去的狄克.艾.布鲁斯还想在最后一刻,将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儿一同拖往地狱的深渊.
只可惜,连这样的愿望也被迎面而来的一双手所扼杀了.
艾伦发力握紧了他持刀的双手,对一面呆滞的狄克.艾.布鲁斯展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真是可惜呢!……侯爵公子."
伴随嘲讽的语气,斗大的铁拳对准狄克.艾.布鲁斯那一张扭曲的脸孔挥出.
看到狄克.艾.布鲁斯吐血向后倒下,艾伦.艾加略一直压抑的恶心感才稍为得以舒解,虽然是遵循爱德华殿下的命令,不过他实在受不了和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呼吸同一室的空气.
可怜狄克.艾.布鲁斯在痛击中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他带来的部下会对他挥拳.
正当艾伦对满脸不可置信的狄克.艾.布鲁斯饱以老拳之际.
凛如天神的爱德华亦以胜利者之姿踏着银制的马靴,翩翩地踏入控制在他手心之下的大厅.
金边的披风在龙行虎步的他身后飞扬,一个暗夜星子镶在俊脸之上,潇潇的身影捉以令所有人自惭形愧,没有一个俘虏敢直视他天人一般形态,每个失败者都垂低头,颤抖着,努力地将身子贴近地面,不敢正视那一张刀削的俊脸,更怕他深不可测的目光会扫射到自己身上.
事实上,他们的畏惧实在不必,一心牵系阿波罗的爱德华又怎会将注意力放在微不足道的鼠辈身上,由此至终,他目光凝视的都只有一个人.
爱德华的目光过处,只见一片深红,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腥红的厚毯上散布着小块沾满血丝的洁白硬片,爱德华的刚硬如铁的心瞬间迸成碎片.
"阿……波罗……"
菱形的薄唇不受控制地颤栗,爱德华一时间甚至有闭上眼睛逃避的冲动.但是,阿波罗的惨状仍然映入了他锐利的鹰目内.
凌乱的金发,因痛苦而惨白的玉颜,渗透血丝的嘴角,微弱起伏的雪白胸膛,最令人痛心的是在剧烈折磨中青筋凸现的修长双臂下,再也辨认不出本来面目的青葱十指,血肉蒙糊的指头将爱德华的心痛提至最高点.
眼前的一切像极了在控诉他的残酷,爱德华的心吹起了一阵冷飒飒的刺骨寒风,一向深沉的他也控制不了自己心中的剧痛.
阿波罗手上嫣红的伤痕,为爱德华带来如蛆附骨的痛心,令沉暗的眸子更加乌黑,自幼生于权术之中,善于运用手段,得到一切的他也不禁怀疑自己将心爱的唯一置在计谋之下的冷酷,是否正确?
不过,爱德华始终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虽然心中滴血,但终是没有忘记他今日的最终目的.
功败垂成,只此一线,既然已做成了眼前的惨痛,他的计划就更加不容有失.
只见他克制着跑上前的冲动,反而刻意放慢脚步,不出其意料之外,身旁的爱丽丝掩嘴惊呼一声后,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目睹爱丽丝抢前而去的侧影,爱德华不加阻止,只是冷然地扬一扬手,要手下先将狄克.艾.布鲁斯一行人押下去,难言的痛心,令他即使知道一切将会如他所料顺利发生,却仍然拉不开一个笑容.
看到惨酷的情形后,爱丽丝再也顾不上身边的一切,冲到阿波罗的身边.焦心的泪珠随着快步跑动在空中溅开.
难抑颤抖的素手解下留有湿润暗影的布条,阿波罗那一双海也似的蓝眸终于展现在光明之下,可惜比水更蓝的双目只是空洞地瞪圆,就好象是无生命力的死物一般,无神地注视虚空,只有眼角晶莹剔透的水珠茫然地滑下光洁的脸颊.
"阿波罗……"
爱丽丝的眼光流转到红肿的指头上,颤动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阿波罗筋脉贲起的手腕,感受到温热血脉的流动,爱丽丝更是泪如雨下.
"阿波罗……啊……真是可怜……阿波罗……"
在声声的呼唤下,无神的珠子终于转动起来,停顿在爱丽丝泪湿的俏脸上,蓝睛看进了爱丽丝盈满慈悲的眼睛内,汪洋似的眸光奇异地吸住蓝色瞳孔的注视.
是谁?
是谁用怜悯的眼光在看他?
本来沉沦在痛苦的过去,涣散的意识一点一滴地凝聚起来.
柔细的褐色长发,小巧的梨形脸蛋,圆润的鼻头,弯弯的柳眉,还有泪光蒙蒙的浅蓝大眼……纤细的五官构成了一张清丽端庄的脸孔.
随着渐次清明的神智,阿波罗海蓝色的双眼倏然瞪圆.
是爱丽丝!
她看到了吗?
看到了他被男人凌辱的丑态.
不-------!
不要---------!
不要看------------!
雪白的身躯病态地颤动起来,发出无言的哀呜,苍白俊美的脸孔上表现出惊骇莫明的表情,令爱丽丝眼眶内心疼的泪水流得更急了.
爱丽丝努力地按住阿波罗抖个不停的身躯,长长的睫毛紧张地开合,口中吐出悲伤的声音
"一定是吓坏了……啊……我可怜的阿波罗……"
爱丽丝的哀悯,如针地刺入阿波罗的高傲的心灵,本来已经混乱不堪的神智,兀地完全失去了控制.
在指头的鲜红肿胀之下而更显苍白的手掌如离水而跃的白鱼在空中画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啪!"的一声后,一切似乎都静止下来.
爱丽丝下意识地伸手抚上火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气喘不已的阿波罗.
十指上的伤口,令到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带给阿波罗锥心的剧痛,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庞,喘息不断的他,费力地转过脸,避开爱丽丝不解的视线.
洁白的唇瓣咬紧没有一点血色的唇瓣,心中盘旋着痛苦的毒蛇.
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软弱,但是……
……为什么上天偏偏就是要让爱丽丝看到?
让他喜欢的爱丽丝看到他的软弱,甚至同情他.
他不要别人的同情!永远都不需要!
阿波罗的身体在激烈的思绪之下持续不安地抖动,显得更是脆弱,手上的伤在刚才的动作之下,涌出更多鲜血的液体,目睹一切的爱丽丝不由得忘记了阿波罗无理的巴掌,伸出手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无从入手,只有转过头去,向在场另一个一直沉默的人求助.
接到爱丽丝无助的目光,也知道阿波罗的伤势不应该再拖延下去的爱德华,终于迈步向前,弯下腰,一脸平静地伸出双手,以最温柔的动作将阿波罗不断颤动的身躯搂进怀内抱起来.
宽阔的披风在爱德华刻意摆弄下,将两人的身躯整个覆盖.
或许是披风带来的温暖,阿波罗本来抖个不停的身躯终于稍稍安定下来,波光荡漾的蓝眸,轻轻地看了爱德华一如往常的脸孔一下,看不出任何悲痛同情的脸孔反而令他觉得心安.
将螓首紧紧贴在爱德华壮硕的胸口,被一排贝齿咬得出血的唇瓣终于微微张开,吐出幽幽的嗓音.
"不……要……不要让……让她…..跟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如同阿波罗别扭的思潮,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爱丽丝满脸的哀怜.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似有若无地缠绕在宁静的空间中,明明是有气无力的声音却叫正要拔腿紧跟在爱德华阔步之后的爱丽丝如遭电殛,呆若木鸡.
对阿波罗的说话毫不讶异,爱德华只是微微垂低头,凑近阿波罗耳贝以温柔的嗓音安抚道.
"放心."
如夜风般轻柔的声音吹拂进空虚的心中,对爱德华的保证感到安心的阿波罗终于抵抗不了身体上的疲惫,缓缓地闭上一池蓝海.
他是在淡淡的熏香中醒过来的.
呆滞的蓝眸从金色丝幔的床顶起,在以黑石为主的寝宫内木然地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坐在床边的黑发男子身上.
蓝色的光芒恰恰迎上了爱德华那一双温柔得看不见底的深潭.
"三天了,大懒虫……终于睡足了吗? "
一直专注在金发人儿身上的爱德华见他清醒过来,紧绷的心情终于得以松弛,嘴角潇洒地向上一勾,露出久违了的从容,洗去脸上的倦色.
面对爱德华刻意形造出来的轻松,阿波罗却仍是一片呆滞,金发之下,那一双白晢单薄的眼帘先是因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感到愕然而张大,然后仿若醒悟了地缓缓合上.
再次张开时蓝眸之内已是一片木然,眼帘无力地垂下,光华黯淡的蓝眼停在柔软的纯黑丝被之外,缠满绷带的雪白手腕上.
"御医生说,只要小心别乱动,等伤口愈合,几个月后生出新的指甲,就没有事的了."
爱德华一面以轻柔低沉的嗓音为阿波罗手上的伤口作出解释,一面站起身来,取过一旁金箔小几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和棉花.
爱德华忙碌的背影吸引了阿波罗的注意,蓝色的眼睛从手上抬起,停在爱德华的宽阔的肩膀上.
爱德华厚实的肩头随着双手扭绞毛巾的动作而起伏,总觉有甚么地方不妥当的阿波罗呆滞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如背上长在眼睛一样,扭好毛巾的爱德华手捧毛巾转过身来,笑着为阿波罗的疑惑作出解释.
"女官都被我遣出寝宫外守着……"犹豫地顿了一顿,爱德华才继续说下去.
"……你一直都在说梦话."
高烧中的阿波罗一直喃喃呓语,吐出不为外人所知的昔日恶梦,心细如尘的爱德华为免做成谣言,立刻就将在寝宫内侍候的女官,仆人摒退,亲自照料.
是吗?……他说梦话了吗?
虽然神色飘渺,但是仍然将爱德华的说话听了进耳内的阿波罗,俊美的脸上浮上了冷冰冰的自嘲.
为什么?……过往…...总是不愿意离他远去.
看见亳无生气的阿波罗,爱德华有着黑夜之色的双眸更加沉暗,嘴角上的温柔笑意亦是一敛.
爱德华自觉地闭上了嘴巴,在沉默的气氛之中,以微湿的毛巾小心地在阿波罗高烧过后,一片红粉的肌肤上轻抹,又用沾水的棉花湿润他干燥的嘴唇.
不知何时,放软了身子任由爱德华涂抹的阿波罗,俊美的脸孔上挂上了一抹淡淡的不安.
卷曲的睫扇在眼帘上犹疑地轻抖,在奶白的肌肤上留下一片暗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的人儿嘴唇微微张开.
"爱……丽丝呢?"
张开苍白的唇瓣,阿波罗首次发现从自己喉头吐出的声音竟是如此沙哑.
"在宫内."
爱德华的回答极之简洁,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阿波罗本来黯淡的眼睛,瞬间泛上一簇火光,缠满绷带的十指紧张地收拢,瞬间又随着指上传来的痛楚而放开,但是,整齐的贝齿却仍然不忿地紧咬着失去血色的唇瓣.
"我不能够让一个女孩子孤身留在那儿."
直视阿波罗不可置信地瞪圆的蓝眼,爱德华以平静的语气说出他将爱丽丝带进王宫的其中一个理由.
"你……可以送她回公爵府!"
雪白的贝齿终于松开,张牙舞爪地向爱德华展示闪亮的珍珠光芒,阿波罗不顾喉头里传来的痛楚,以嘶哑的声音吐出愤怒.
爱德华却只是从容一笑,不急不缓地取了水杯放到阿波罗嘴边,避重就轻地道.
"别大叫了,喝点水,润泽一下喉头."
面对爱德华的从容,阿波罗自然是全无办法,先是以恨恨的蓝光瞪着他嘴角的笑容,接着又慢慢地沉静下来.
黄金的螓首垂低,眼帘一敛,海蓝色的瞳仁定定地看着黑色丝被上的暗绣.
"你明知道……为什么……?"
倔强的声音随着颤音飘散在空中,蓝眸之内隐约可见蒙蒙水光,
"……她和你是私下出府的,如果我让她单独回到公爵府,她一定会被责罚……我与她不熟稔,她受到责罚,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阿波罗,你乐意见到吗?"
爱德华漆黑如墨的双眸,显示出坦荡的关怀,抚慰人心的体贴令阿波罗感动得眼眶一红,晶莹如珠的泪水就那样从尖梢的眼角滑落.
历劫归来的阿波罗比任何时候更加能感觉到爱德华那一颗体贴的心思.
无容置异,能够如此为他着想的人,将他的一切------包括他以外都放在心上的人,在世上除爱德华外,相信再找不到他人了,或许……就连他喜欢的爱丽丝也做不到,对他来说,爱德华比任何亲人都更加亲近.
"……"
难以以言词表达的感激,化成一行清泪,滑下颊际.
爱德华修长的指头怜惜不已地在阿波罗光洁的眼角轻抹,抹去那叫人心疼的涟涟水点,温柔的动作,却勾起了阿波罗心中的凄楚,盈满心胸的委屈一次过蜂拥而上.
宽大的掌心忙不迭张开,接着如雨而下的泪水,爱德华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慌张.
"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爱德华浓密的眉头凝聚起来,满脸的关心,换回来的却是落得更急的泪雨,无论他修长的手指如何抹拭,泪痕都抹不清.
充满智能的眼睛深深地看进阿波罗泪汪汪的蓝眸之内,渐渐地爱德华似乎也明白过来了.
"……是伤口痛吗?"
即使明白到眼前阿波罗的眼泪并不是因为表面上的任何理由,爱德华仍然以关心的口吻故意问着不着边际的问题.
"唔……!"
顺着爱德华给予的下台阶,轻点下颚应了一声,爱德华的指头仍然以温柔的力度在他的脸上轻抹,阿波罗受伤的心灵留开始恋起那一种被疼惜的感觉来.
爱德华的手和不久前还在他身上肆虐,冰冷如软件动物的双手,还有很久以前父亲那枯槁,颤抖无力的手截然不同,爱德华的手永远都平稳镇定,带给他暖洋洋的触感,或者这就是亲人的感觉了吧?亦兄亦友的爱德华永远都是世界上对他最贴心的人.
阿波罗泪湿的脸蛋忍不住向爱德华贴近的温暖掌心轻轻磨蹭.
"那……"
陶醉在温暖之余,阿波罗亦想起了那一个想要凌辱他的人.
"那个男人……是谁?"
"是比特侯爵家的狄克.艾.布鲁斯."
"是他------!"
随着咬牙切齿的声音,阿波罗本来舒适地眯起的双眼内暴射出锐利如箭的蓝光.
是他?就是那一个讨厌的贵族子弟?
为什么他要做出那种事?难道就是因为那一天在剑术大赛上的一败之辱吗?还是因为他踢的那一脚?
他竟然将那一天的事记恨至此……甚至……不惜做出如此卑劣的陋行.
难道他就不知道,他做的事会将人伤害到那一个程度吗?他就不知道他会带给他多大的痛苦吗?
就是他做的好事,令那一个噩梦再次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还……还令他再次想起了……父的事实,父亲的鲜血喷在他身上的可怕触感,令那一天的事,成了永远的秘密,被他收在心中最深处,无人能知,就连爱德华也只是以为父亲是被入屋的盗匪所杀并不知道他曾经做出如此有违天道人伦的恶行.
"好了……别想了."
看着阿波罗阴霾的脸色,爱德华适时以沉着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你的高烧才刚退,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
"唔……"
阿波罗心不在焉地点一点头,任由爱德华以小心的动作将他包扎得紧紧的手放好,再替他拉好丝被.
爱德华见他心中另有所思,也不打扰,只是安静地坐在床沿的黑木扶手椅内,以深邃温柔的眼光看着他白晢俊美的侧脸,久久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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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的寝宫为于帝国王宫内的左方,由一条用红砂石铺成的信道贯通,寝宫正门是一座黑色的大牌楼,两边顶端各立有帝国的双头鸢金雕.
寝宫内部分为两层,呈八角形,顶尖是小金尖塔,四面有四扇高大的半月拱门,门窗全用黑色大理石嵌成,边框镶嵌镂花金框,墙壁上饰以小金片和宝石砌成的各式图腾.寝室内置的家俱全是皇家,贵族尊用的镶花家俱,以黑,金为主的家俱手工精湛,金箔沙发,胡桃壁炉,嵌花贵妃椅,每一样都堪称完美的艺术品,能够捉住所有人的目光.只可惜,现在留在寝宫中的人,似乎都没有欣赏这些精致艺术品的心情.
"……唔……不……唔……"
侍候的女仆都一面紧张,爱德华殿下离开前吩咐她们要好好侍候阿波罗少爷,只是他走后,阿波罗少爷一直都睡不安稳,梦呓不断,她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透过四柱大床垂下的薄金纱帘,都可以看到一道辗转反侧的不安的身影.
"啊------!"
阿波罗突然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
一直瞪大眼留意着的女仆们都吓一跳,却又不敢出口相问,只有垂低头装作埋首在工作之中.
才被噩梦惊醒的阿波罗见四周人影浮动,自然也是吓一大跳,捧着心口好半晌才镇定下来.
想必是爱德华有事离开了,又恐他单独留在宫中,醒来了没有人照料,才要她们进来的吧.
"爱德华呢?"
"回阿波罗少爷,殿下前去议政了."
不出所料的问答传入耳中阿波罗只是漠然地点一点头,当作响应.
总不可能要他整天陪伴左右吧!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况他那么忙,那有这些闲时间.
无数的借口,似乎都掩盖不到阿波罗心中淡淡的失落感.
本来他以为爱德华会一直留在他身边的.
就在若有若无的不快笼罩在空气中的时候,却有不识相的女官棒着药物行近.
"阿波罗少爷,是时候吃药了."
穿著红色百折长裙,腰缠亚麻腰带的年青女官,揭起纱帘,婀娜多姿地行近床边,纤腰微弯,恭敬地将银制托盘高高举在额前.
对这不识相的打扰者,阿波罗虽然心中不高兴,也只是白了她一眼就伸出手来,想要取过银盘上的药片.
单是举手的动作已是艰巨,那知手才刚碰上银盘,才发觉到难处.
看着包成一团的手掌,阿波罗一瞬间就蹙起了眉头.
女官见他的手掌停滞在半空中,似是不知从何下手,也不敢怠慢,连忙以指尖夹起白色的药片,递上阿波罗的嘴角.
那知阿波罗却不领情,反而冷着脸别过头去.
开玩笑!他大少爷还没有窝囊到要女人喂的地步.
从醒来就一直郁结的心情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阿波罗的脸色毫不客气地沉了下去.
"少爷……阿波罗少爷……"
另一个在场头带尖帽的女官也娉婷地行了过来.
"阿波罗少爷,你退烧才不久,不服药不成的……少爷……"
"是呀!少爷不服药,只怕一会儿……又不舒服了……"
两人在爱德华身边皆时间不短,都知道爱德华与这位公爵家的公子感情极好,就是这几天昏睡不醒,都是由爱德华亲自照顾,可见阿波罗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轻,她们身为下人当然也要尽心侍候,不能轻忽,所以见阿波罗不愿意服药,自是紧张万分,殷殷劝诱.
可惜阿波罗的倔强脾气一起,任她们舌灿莲花,也是充耳不闻,板着脸埋首在软枕之内.
两个女官也拿他没有法子,只好悻悻然退下去.
另外那一位高倨在宝座之上的黑发男子心情也不见愉快.
坐在气势磅的议政大厅上,身穿蓝色礼服的爱德华一面翻阅手中的案卷,一面沉着脸听从阶下大臣的报告.
如果容许他选择,他绝对不会在此时离开阿波罗身边,只是……
爱德华抬头,向坐在更高处,头顶宝冠,昏昏欲睡的老人投以无奈的一瞥.
对明显精力不足的父亲不着痕迹地摇头后,爱德华再次将注意力放到站在阶下大声报告的大臣身上,仔细听过后,再就错失之处,提出好几个修改的决定.
也只有尽快将烦扰的政事处理好,才可以回到寝宫,陪伴在阿波罗的身边了.
果断地对提出政务的各位大臣,下了不同的决策后,爱德华就打算提早结束今天的会议了.
就在各大臣陆续退下去的同时,一名女官却踏着急步行了进来,认出她乃是自己寝宫的管事女官后,爱德华的脸色不觉一沉.
"殿下……."
匆忙地在爱德华身前行过礼后,女官以焦急的表情道出了来意.
原来,自阿波罗对女官不瞅不睬之后,众人都不敢打扰,不是垂头伫足在角落,就是埋首勤奋地抹拭那些早就洁净得发亮的摆设,谁也不敢行近四柱大床的附近.
阿波罗也是默不作声地窝在柔软的被窝里.
在沉默之中,寝宫内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随着阿波罗在床上不安地扭动的身子,沉默被打破了.
一直安静地枕在床上的阿波罗突然扭动着身子要从床上起来,只是他病了多天,整个身子都软绵绵,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而且手又被包紧,不能支撑身子,只能在柔软的被海间挣扎,形影甚是狼狈
几个侍候的女仆见状,当然是尽责地开口询问.
"阿波罗少爷,是有什么事吗?"
有人还行近了几步,伸出手想要扶他起来,殷勤的举动却换来一声大喝.
"不许过来……!"
阿波罗头也不抬,就以严厉的声音拒绝了女仆的善意.
"少爷……?"
几个女仆自是惊慌万分,不敢再接近,只有那两个身份较高的女官,牢记着爱德华离开时的千叮万嘱,不敢处之轻忽,不理阿波罗话中的拒斥之意,放着胆再行近几步.
"走开------!都说不许过来了……爱德华……爱德华在哪儿?……快些……快叫他来……"
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的阿波罗声音甚是不稳,口中只叫着要爱德华过来.
女官再放胆行近床沿,在窥伺之下,发觉他露在被子外的肩膀似是为了忍住甚么痛楚而颤抖不断,一时间忧心忡忡.
"少爷……"
"滚开!不许看!"
知道女官在偷偷地观察他,本来就因身体上的异样而羞愧不已的阿波罗一张俊颜瞬间泛红,蓝眸瞪圆,恼羞成怒地斥喝大胆的女官.
见阿波罗大发脾气,两个女官心生怯意,左右看了一眼,都觉得处理不了,又怕事后会被爱德华责骂,只好前来通知.
听了女官所述,爱德华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眉心也蹙了起来.
"……大家都没有办法了,只好来……"
垂首向地的女官仍然继续说话,爱德华却早已无心细听,未待女官言毕就越过她的身边,迈开阔步行了出去.
女官无所适从地目送饰有金鸢花纹的披风在灯光璀璨的长廊中飘扬,待那岸伟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时,才醒觉过来,拉起裙,急步追随过去.
快步行到寝宫前的红砂石长廊,爱德华不意外地看到一室的女仆都被赶到外面,也不多看无助地立在走廊的女仆,爱德华就匆匆进入了寝宫.
偌大的寝宫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爱德华的视线由地上丢在地上的枕头,落到半落的纱帘之上,怀着不安的心情,刻意放轻脚步接近床边.
"阿波罗……"
边轻声呼唤,边揭起薄金纱帘,爱德华看见在凌乱的床上,搂着被子,缩成一团颤抖不断的黄金螓首.
看到他平安地睡在床上,爱德华高高吊在空中的心放下了
"……怎么了?"
坐在柔软的床沿,表情温和的爱德华伸长手搭上背对他的阿波罗肩膀上.
阿波罗的肩膀一扭,丢开了他的手,爱德华也不介怀,手一翻再触上阿波罗肩上,不过,这次用上了力气,硬是将背对他的身子转了过来.
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哭脸.
"怎么又哭了?"
莹莹蓝眸,叫爱德华心中疼惜,俊脸一凛,伸手抹上眼前娇嫩的脸颊.
两人的身子一靠近,淡淡的膻味就飘进了鼻尖,出了什么问题,爱德华已经不问而知
难怪女仆都被他赶了出去.
黑漆如夜的眼睛向下移动,看到了床上的水渍,爱德华叹一口气.
"……傻瓜……这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
轻轻的呵责传入耳内,阿波罗咬一咬唇瓣,水灵灵的眼睛又滚下泪来,哑着声音说.
"都是你不好……我本来等你……你……不在……才会一时……忍……忍不住……都是你不好……"
到了语末,更是泣不成声.
他一时内急,又拉不下面子要女仆帮忙,本来都是他自尊心太高的问题,但是他向来都爱逞强,此时的心情又极差,眼也不眨就将责任全都推到爱德华头上.
听到阿波罗近乎迁怒的腔调,爱德华也不反驳,只是好脾气地点点头.
"没错!是我不好……"
眉头也不挑一下,就将责任负上身上的爱德华,不但俊朗深刻的眉目之上没有不悦,就是心中确实也是半点不介怀阿波罗将责任推卸在他身上的做法.
他沉着如深渊般不可探知的心中反而有点儿高兴,阿波罗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任性,正好代表了对他的信任,依赖.
"是我错."
笑着软言附和后,爱德华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先是将绉成一团的丝被扔开,替阿波罗褪下湿透的长裤,再取来水盆和洁净的毛巾,跪在修长的双腿间小心抹拭.
爱德华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而动作尽量轻柔,却仍然令阿波罗尴尬,连耳尖也红透了的他一直咬着唇瓣,不发一言,侧着脸,眼帘颤抖抖地偷看那一双在他最私密的地方,不停擦拭的双手.
蓝色的眼眸追逐着在他下腹处蠕动的双手,那一双掌,掌肉厚实,指节分明,指头修洁,健康的肌肤上闪着柔和光泽.
形状姣好的双手,动作也极之温柔,如同在抹拭易碎的瓷器般慢条斯理.修长结实的指头有时不经意地碰上双腿间娇嫩的肌肤,传来一阵暖意.
察觉到窥探眼光的爱德华抬起头来,接触到阿波罗呆滞的视线,自然地问一句.
"怎么了?"
阿波罗的脸颊无由地一红,看着突然映入眼中的英俊脸庞,久久不能作声,好半晌才从齿缝间迸出了一个"没"字.
爱德华无奈地摇头,大手一搂,将呆头鹅一般的俊人儿抱到大床左侧的铜脚碎花躺椅之上.
棉布面的躺椅非常松软,躺在上面就好象被柔软的海绵拥抱在怀中一样.阿波罗就枕在塞满了棉花的柔软扶手枕上,海蓝的水眸大感兴趣地看着爱德华在寝宫中忙碌地来回,将换床单,枕头,被子,整理床铺,这些女仆的工作,一手包办.
他的动作很笨拙,从收拾的动作中,一点也看不出是那一个能干的王太子殿下.
就连铺床也重做了几次!
但是那笨手笨脚的忙碌背影却为偌大的空间带来暖意.
阿波罗轻轻笑了.
将一切收拾整齐后,已经忙得满头大汗的爱德华再次将阿波罗抱起来,小心地放在床上.
细心地替他拉好被子后,爱德华想起了屯积在书台上的文件,便轻声对阿波罗说.
"好了.你再休息一下,我要到书房去,晚上再来陪你用晚餐."
要走了吗?
阿波罗脸上两弯金色的月芽儿向下一压,依依不舍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他的心察觉到这种心情之前,手已经不自觉地伸了出去.
转身正想离去的爱德华发现衣角被扯住了,垂首看一眼那双包满了绷带的手,再看着手的主人.
手上传来的痛楚地令他蹙眉,尽管如此阿波罗仍然没有松开手上的衣角.
"……怎么了?"
英气的双眉不解地拧紧后,爱德华超凡的脑筋开始快速运作,自行为阿波罗的举动下了注解.
"…不用担心,如果有事可以叫女仆到书房找我,我保证会尽快赶过来,好吗?快松手吧!"
对爱德华自以为是的论调,阿波罗不太高兴地鼓起腮帮子,手握得更紧了.
雪白的绷带上已经渗出淡淡的血迹,痛感如针刺在身上,但是阿波罗却咬紧牙关忍耐住,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看到隐隐渗出的血迹,爱德华只觉一阵心痛,却又顾及阿波罗手上的伤,不敢出手拉开他,只有暗暗叹息.
"……真是的."
对固执的金发人儿,爱德华的心情就如同父母对不懂事的小孩子般无可奈何.
既然拿他没有办法,就只有选择投降了.
"艾丝,莉莉……"
松开紧蹙的眉心后,爱德华首先叫的是两名女官的名字.
主人高声呼唤,两名女官很快就出现在寝宫内,垂头静候嘱咐.
"替我到书房,将今日要处理的文案全都搬过来."
听到温柔的男低音响起,阿波罗白晢的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安心之后,倦意就涌上了心头,阿波罗松开手中的衣角,粉红的唇瓣张开,懒洋洋地打个呵欠.
看着阿波罗在目的得逞后表现出的安宁,爱德华真是说不出话来,只有苦笑着执起阿波罗软弱无力的双手,小心翼翼地解开染血的绷带,认命地重新包扎.
第八章
阿波罗的心情很好.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没有再在梦中遇见他的父亲,加上当他从醒过来时,看到近在咫尺的爱德华令到他的心情非常愉悦.
经过午后的一闹,爱德华果然将办事的地方,由书房移到寝宫中.
高大岸伟的他就坐了在床边的镶花扶手铜椅,椅旁的缕花小几上放了小山高的文卷.
阿波罗不动声色地继续倦缩在温暖的被窝中,睁大湛蓝的眼睛,看着他用修长的手指拉开绑住文卷的红丝带,打开一份份的卷宗,用鹅毛笔批阅,不时还向立在纱幔外问话.
为了隔绝他人的目光,在四柱大床和爱德华身后又落下了双重及地纱缦,几个弯腰躬身的人影,就伫足在纱幔外.
他们的腰骨一定是曲的.
阿波罗在心中恶劣地想着.
最有趣的是,每当爱德华那一把沉着好听的嗓音响起,外面的人影就会弯得更低,更卑微.
"北地旱灾三个月,赈济的粮食来发,当地官吏的反应未免太迟钝了."
"殿下的意思是……?"
"撤换他们,帝国不需要反应迟缓的人."
"是的,殿下.另外,关于……"
阿波罗饶富趣味地偷听他们的对话,却不知道他的举动早就被黑发男子看在眼内,只见他扬手挥退外面的大臣,就冲着床上的好奇宝宝露出白花花的牙齿一笑.
"醒来了吗?"
伴着悠然嗓音,转过来的侧面,在缕花窗框之间透进的澄晕光华烘托之下,做出分明的光影,令出色的五官更是如画刀雕塑般深刻.
阿波罗再次看呆了眼睛.
见阿波罗瞪直了眼地看他,爱德华从椅子起身,姿势优雅地行到床边,弯腰问道.
"在看什么?"
英俊不凡的脸孔倏地在眼前放大,毫无准备的阿波罗心头一跳,连耳尖也红了起来,一时忘记了手上的伤口,反射性地伸手推开他.
爱德华连忙捉住他的手腕,以免他包扎好的手再受到伤害.
忙不迭地制止了他的异动,爱德华锋利的眉头兀地飞扬起来,容色一整,轻声斥责.
"别乱动!包扎好才多久?你就不怕会再受伤吗?"
阿波罗也没想到要反驳他的说话,他的心思完全停滞了在刚才的震撼上.
爱德华一向都是长这个样子的了,怎么现在才觉得奇怪?
想着想着,阿波罗忍不住又看了爱德华一眼,见他脸容英挺,眉毛飞扬入鬓,镶在眉下的一双乌眸更是深邃如渊.
细看之下,阿波罗又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吓得他连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
见阿波罗举动怪异,爱德华心中自然奇怪,小心松开了紧握的手腕,伸出修长的指尖点上阿波罗垂下的光滑额角说.
"有时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装载了什么东西?"
阿波罗垂首,抿着嘴,不作响应,爱德华只是摇摇头,大手宠溺地拨好阿波罗的一头睡乱了的金发.
"……肚子饿不饿?先用晚餐好吗?"
在宽厚的掌心温柔的拨弄下,觉得耳尖热了起来的阿波罗更不敢回答他了,蓝眼死命看着被角上的图案,在没有抬高头的情况下点头同意他的提议.
见他不但沉默,而且连头也不抬一下,爱德华叹一口气,也不细心追究,想一会儿用餐,他自然就会抬头了,便命令女官端上准备好的晚餐.
不过,就连向来算无遗漏的他,也错估了阿波罗这次闹别扭的程度.
应爱德华的召唤,几名女仆推着餐车鱼贯而进,在寝宫中心停下来,再由两名女官将华丽的餐盘,刀叉排好,放上精致的纯银小几,再安放在床上.
她们摆放妥当后,就行礼离去,爱德华则坐落床沿,面向垂头的阿波罗,小心替他绑好雪白的餐巾后,伸手拿起银制的刀叉,用优雅得无人能比的姿势布施起来.
仿如艺术家所拥有的优美双手,有条理地分切好盘中香味扑鼻的食物后,爱德华不是第一时间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是将美味的食物送到对面的金发男子口中.
厚实稳定的大手取代了阿波罗受伤的双手,挥舞银叉在绘蔓草花纹的精美陶瓷餐盘和粉嫩的唇瓣间殷勤地来回往返.
爱德华一面喂,还一面以温柔若风的声音问.
"要吃点芝士吗?"
"……"
"尝片鱼柳好吗?"
"……"
"那要不要点虾?"
"……"
无论爱德华说什么,阿波罗也垂着头,保持饭来张口的态度.
爱德华只有弯下腰来,小心地拨开落在他额际的发丝,将手上的食物从下送进他的口中.
在沉默的气氛中送进几口食物后,爱德华眼神一敛,终于忍不住道.
"阿波罗……你不抬头真的可以吗?"
"……"
回答他的仍然只有沉默的空气,爱德华只有暗暗叹气,放弃追问,继续喂食的工作.
虽然阿波罗不愿意正视,不过在爱德华转过脸时,却不时抬起眼帘偷偷看他,看一眼,脸就红一红,再在他转过头前赶紧垂下眼脸.
这样怪异的举动看入眼内的次数多了,爱德华俊脸上的眉头向内凝聚起来.
是不舒服吗?
对了!适才艾丝提起他没有服药.
可能又发烧了!
想起女官的回报,爱德华一时忧心忡忡,将空出的右手贴上阿波罗修长的脖子上,在蕾丝衣领和柔软发丝之间露出来的小片雪白肌肤轻抚,想要确认他身上的温度,却发现阿波罗的身体在他的手碰上的瞬间剧震.
还真是将他视作什么豺狼虎豹了.阿波罗激烈的反应,令爱德华不觉失笑,但是从容洒脱的笑意在他接触到阿波罗抬起眼帘窥探的视线时,兀地僵硬了.
蓝眸之中的光芒是他熟悉而又陌生,却从未在阿波罗惯于露出的眼神看过,似是怯懦不安,又热情羞涩,荡漾的海蓝眼波化成了一潭变化万千的涟漪.
回味着惊鸿一瞥所带来的奇异感受,爱德华敛下乌眸,在心底沉吟不已.
难道……
温柔地看着黄金发旋的乌眸倏然精光四射.
……他一手栽培的太阳花,终于到了盛放的时刻了吗?
随着思忖下得出来的大胆结论,爱德华激动得手心一抖,指头一松,掌中的银叉掉了在厚毯上,本人还不发觉,倒是一直因不知明的害羞而垂首向地的阿波罗好奇地探长脖子看看掉下来的银叉,又偷看了怔忡地看着前方一无所觉的爱德华,在肚子里奇怪地嘀咕了一下.
月牙儿高挂天空,黑夜女神垂下她镶满宝石的黑纱裙,落下夜的布幕,各家的灯光开始熄灭,到了众人休憩之时.
在橙黄的烛台火光中,繁忙了一整天的爱德华亦有了休息的打算
将琐碎的事情一一解决,挥手摒退宫中众多女仆,也拒绝了两名女官上前侍候,爱德华挺直身子大大方方地站在四柱大床的左旁宽衣.
在晚餐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心神总算稍定的阿波罗坐在床上,蓝眸瞪圆看着在他面前更衣的爱德华,惊愕地问.
"你……要睡在这儿?"
正在解开宝石钮扣的爱德华也不抬头,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是我的寝宫,不是吗?"
听到爱德华的回答,知道他当真要睡在自己身旁后,阿波罗无由地慌张起来.脑海急转了几圈,正要开口反对,料想不到粉色唇瓣才张了开来,就看到挺立在面前的爱德华灵活地抖动宽阔的肩膀,轻巧地卸下上身的绢制衬衣,露出一身全无赘肉的结实肌理.
结实光滑的肌肤包裹着山丘般高耸的健壮胸膛,阿波罗水漾的蓝眸被诱惑了地从眼前壮硕的胸膛,富有弹性的六头肌间一道深陷的线条一直滑落到性感的肚脐.
爱德华从各种活动中锻炼出壮硕结实的上身,看得他脸红耳赤,声音含糊不清.
"那……那我……我……可以到别处去……睡……"
听他说了这话,爱德华才正眼看他,英挺的眉目间尽是不同意.
"那叫我怎么放心."
爱德华赤膊坐在床上,轻轻托起阿波罗包成一团的手,将右手绕到他的腰后,稍用力一推,就叫他躺了在床上.
"但是……"
阿波罗还想推托,但是爱德华一挥手就打断了他的话柄.
"睡吧!"
打断了阿波罗的多言后,爱德华二话不说就躺了在阿波罗身边,替两人拉好丝被,轻声道了晚安,就合上眼睡去了.
可怜阿波罗纵是万般不愿,也得乖乖地看他睡了在自己身旁.
在身旁壮硕身影带来莫明的紧张感下,阿波罗那里睡得下去?两眼睁大得像一条可爱的小金鱼,身子倦成小团,缩在离爱德华最远的床边.
他一点也没有忘记刚才爱德华带给他的心跳感觉,决定暂时要和爱德华保持距离.
爱德华长得英俊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但是今天看上去,却是特别的不同凡响,想到那轮廓分明的俊朗脸孔,古铜色的结实肌腱,阿波罗的双颊倏然发热.
心虚地转头偷窥枕边人的动静,见他宽阔的背影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似是沉沉睡去了,心中一安,胡思乱想到了午夜,才生出睡意.
星眸半闭,昏昏欲睡之际,一股热气吹进了敏感的耳腔之中,阿波罗心中一惊,人就醒了大半.
"阿波罗……"
身后传来试探似的轻声呼唤,阿波罗一时不知所措,只有合紧眼廉继续装睡,一颗心却砰砰碰碰地跳过不停.
"我可爱的阿波罗……"
见阿波罗没有反应,身后人悄悄地伸出手,穿过他的腰际,轻轻地将他搂了在怀中,阿波罗的背才贴上爱德华裸裎的壮硕怀抱上就抖动了一下,爱德华却仿如不觉,只管用温柔的力度,将两具躯体紧紧相贴,口唇则抵了在阿波罗的耳贝旁,伸出湿热的舌头轻轻舔舐他雪白圆润的耳珠.
阿波罗整个人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就让他在耳畔亲过不停.
如果是在平日他必然会推开这个大胆冒犯的男人-----即使对方是他的挚友,他也必会赏他几拳,两脚,再拂袖而去.
但是,现下他不单止病得手脚酸软,连心似乎都软弱了下来,想起了身后人那一张总是温柔的俊朗脸孔,竟然生不出怒气来,懵懂地任由身后的男子施为.
暂时就这样子吧!
在温暖而安祥的气息中,阿波罗模糊地生起了这个消极的念头.
直到他抵抗不住梦魔的召唤沉沉睡去,如钢铁般搂在他腰际的手腕也未有松开.
谁知道阿波罗这种随波逐流的想法,一开始就持续了下去.
数日之后的晚上.
一向宁静的皇宫长廊之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女子边从花园跑向长廊,边在口中叫个不停.
"殿下!爱德华殿下!"
女子口中呼唤的黑发男子,正在大批侍从簇拥下,踏着优雅的步伐穿过长廊.
皇宫之内严禁大呼小叫,何况女子口中挂着的是皇太子的名字,守在长廊两旁的侍卫连忙跑上前阻止她无礼的举动.
即使被几个魁梧的侍卫压制在地上,年轻女子也未有放弃,十指在空中乱抓,口中不住大叫.
"殿下!殿下!"
爱德华终于停下来,脸如寒霜,踏前几步,看着那个敢在他驾前大呼的褐发女子,正眼看上后,发现她竟然就是他亲自带回来的爱丽丝,表情才稍为松解.爱德华左手在半空中一挥,示意侍卫退开
这几天生活得太过如意,几乎把这小女孩忘掉了.
爱德华心中沉吟,深邃若海的黑眸也不放松地打量着眼前的爱丽丝,几天不见,她似乎憔悴了,眼神中充满了忐忑和期待.
暗暗盘算了一下后,才张开菱形的口唇,不冷不热的声音随着喉头上下移动流泄而出.
"你是爱丽丝吧?……有事吗?"
听取爱德华的问话,狼狈地从地上起来的爱丽丝慌忙拉高裙行礼.
"你好……爱德华殿下,我想请你帮助……我想见阿波罗."
闻得爱丽丝的见求,爱德华眸中乌光一闪,压下眉头,摇摇头,俊朗的脸上略显遗憾.
"只怕我是爱莫能助,因为阿波罗不想见你."
淡然的口气,言简意赅,就如利针直刺爱德丽丝脆弱的心灵,只见她的脸蛋霍地刷白,好半晌才从齿缝间吐出酸涩的声音来.
"…殿下,请你……帮忙……"
爱德华却早已转身离去,爱丽丝在冷飕飕的气氛中,伫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阿波罗真的不想见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不过是在喜欢的人受难之时,冲上前扶他一把,给他一点慰问,表达她的心痛而已.自从被安置在皇宫后,她每每追忆当日的情景,细心推敲下,自问确实无错,只是她却忽略了阿波罗身为贵族子弟的高傲心态,也不知道阿波罗由小时候的遭遇产生的阴影,任她搜索枯肠也是得不出结论,形容也随着不安的心思渐渐憔悴.
爱丽丝虽然被带到皇宫,但是只是在一个女官照顾下安置在偏远的侧殿,低微的身份,莫说行到阿波罗的病榻前,就连爱德华的寝宫也接近不了,这些天来,面对陌生的环境,称不上热情的照顾下,心情自然不安.加上记挂着当日阿波罗冷冰冰的拒绝,都不知道哭湿了多少张手帕,现下,爱德华风轻云淡的一句"因为阿波罗不想见你"轻而易举就将她推下了绝望的深渊,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真是惹阿波罗讨厌了.
就在伤痛的泪水滑下脸颊之际,远远地飘来了爱德华流畅动听的声音,如绝处的一道甘泉,再次令人露出希冀.
"……我会尝试一下,妳安心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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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烦!"
幽幽的叹息出自阿波罗的口中,晚餐后,爱德华应他父王的召唤而去,寝宫内的女官也应阿波罗的要求守在门外,偌大的寝宫内,就只余阿波罗单独一人.
刚饱餐一顿的他正无所事事地俯卧在柔软的大床上,向床头上的天使雕像说话.
"你说,我怎样做才好?"
这个是他在最近烦恼的问题,只可惜一直都想不出答案来.想不出的原因或者是因为他缺乏了独处的时间------爱德华每一日都陪他留在寝宫内,半步不离地照顾他,又或者是因为最近每当他想到爱德华时都会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我应该拒绝他吧?"
就连问话的他也不敢确定答案,又何况是一个无生命力的雕像,看着笑意盈盈的天使脸孔,阿波罗更加心烦.
"烦死了……"
已经四个晚上了,他还是推不开爱德华的手.
甚至在他还未清楚爱德华每一夜搂着他,在他耳畔呢喃的意思之前,就已经发觉要拒绝那一个亦兄亦友,总是在他身边,照顾他,爱护他的爱德华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
说不出口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就是阿波罗自己的心中也不踏实,怕万一是他自以为是,误解了爱德华的意思,到时随便出口拒绝,爱德华一笑置之,就贻笑大方,挂不住面子了.
说不定搂他,亲他都只是爱德华亲切的表现而已,但是……朋友之间,这种举动又不太合理吧?
"……烦死人了!"
恼得大叫一声,修长的身子在床上打滚,在阿波罗还未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已经失去耐性了.
"殿下!"
"殿下!"
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侍卫行礼的声音,阿波罗身子震了一下,慌忙钻进被窝里装睡.
回到寝宫的爱德华只是向背对他装睡的阿波罗看了一眼,黑眸之内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口角牵动,以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应该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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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万里无云,鸟语花香,美不胜收,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众人都应该感到心旷神怡,精神爽朗,但是,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那一个光彩耀眼,有如天上太阳神化身的金发人儿,却显得萎靡不振,一面苦闷地坐在缕金的窗台上.
才经过一晚的时间,阿波罗的苦恼又升级了,因为昨夜有一双手悄悄地探进了他的衣襟内.
数不清第几声叹息后,引来了爱德华的关心.
爱德华放下手中的鹅毛笔,
"在想什么?"
看到他的表情如此平静,阿波罗不禁怀疑昨夜那一双对他上下其手的大掌,会否只是他的幻想?但是厚实的触感却绝对真实.回想起在他敏感的肌肤上,上下游移的温暖大手,阿波罗立刻脸泛红粉.
"没……没有."
看他口语不清,似是想起什么事情,以致满颊艳色,爱德华乌黑若夜的双眸内飞快地掠过一抹笑意,之后就拉开话题,提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中午时,我们要到偏殿一敞."
阿波罗正是羞涩,一时听不清楚,半晌才抬起头问.
"你说什么?到哪儿去?"
见阿波罗没有将他的说话听入耳,爱德华也不动气,只是笑着以温柔的嗓音说得更加清楚.
"我们一会儿要到偏殿去,你在皇宫逗留多日,公爵派人来问了,而且……"
爱德华顿了一下,才说
"……我想,你可能会希望亲自处置狄克.艾.布鲁斯."
那个禽兽!
提起狄克.艾.布鲁斯的名字,阿波罗晶亮的眸子,倏地一暗,沉着俊脸点点头.
看到阿波罗阴霾的脸色,爱德华伸出手,怜惜地拨好落在他额角的柔软金丝,故意以轻松的语气说话.
"那就等我这个大忙人,处理好桌上的小山后,再一起去吧!"
"唔!"
心不在然地点头同意,阿波罗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处置狄克.艾.布鲁斯的方法上了.是干脆把他一刀了断?或者鞭笞,火烙?还是眇目,剁手,断足呢?
对了!听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种叫做凌迟的刑罚.
阿波罗一面在心中忖度,一面幻想起行刑的场面来,那个欺凌他的狄克.艾.布鲁斯被绑住,跪在地上,身上的肉一片一片被尖刀剐下来的悲惨模样.
不成,不成!这样太残忍了.
想到血流满地的场面,阿波罗兀地打起冷颤,缩起肩膀,不敢再想下去.
专注的心思一断,突然就感到另一种一直被他忽略了的感觉,小腹生起了涨感,升起了尿意.
阿波罗看一眼埋头苦干的爱德华,本想强忍,但是,小腹内催急的饱胀感却叫他不能不阻扰爱德华的工作.
"爱德华,爱德华…..."
叫了两声,爱德华抬起头来看着他,见他满脸羞红地垂下眼帘看着小腹,便立知他心中所指.
爱德华立刻就站了起来,将阿波罗带进了浴室旁的小房间,站在他身后,细心地替他拉下裤上的铜链.
"闭上眼,别看."
害羞地发话的阿波罗本身也红着脸,两弯金色的睫扇紧张地抖动不已,羞涩地合上眼廉将眼睛闭成紧紧的一道线条.
虽然这几天来一切梳洗,如厕,更衣,都是由爱德华一手打理的,但是,每每在那些时候,阿波罗都是难掩羞涩,何况他没有忘记身后男子在每晚以为他睡去后,作出的异动,尤其是昨夜变本加厉的轻抚,更叫他羞怕,事实上阿波罗极希望爱德华离去,待他方便完了才出现,只是苦于说不出口,只得红着脸要爱德华闭上眼了.
爱德华见他如此羞怯,只得随便应了一声"好."
阿波罗也不敢转头去确认他是否有闭上眼睛,只是着紧地在心中念着"快点,快点."
不过,或许是他的心情太紧张的关系,小腹明明涨满疼痛,但是催了半晌,也是空有尿意,听不到沙沙水声.
正在阿波罗心中着急,秀丽的眉头蹙紧之时,分身却传来了被触摸的奇妙感觉,吓得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向下腹一看,抚摸仔身体的却是一双指头修洁的大掌,阿波罗连忙转头向后看去,身后人哪有闭上双目,竟是瞪大了一双乌眸,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与平日的精光内敛全不相似炙热视线,令阿波罗一时呆若木鸡.
直到下体传来被揉弄的触感,阿波罗怔忡的神志才开始清醒过来.
"爱德华……别碰……"
又羞又怕的感觉,令阿波罗害羞地在爱德华的怀抱中扭动起来,想要摆脱他的抚弄.
"别怕,憋在肚子里很难受吧!我帮你."
但是,那向来文质儒雅的俊朗男子,此刻却露出了其强悍的一面,强健的双臂用力收紧,以压倒性的力量轻易制止了阿波罗的挣扎.
"……放开……别戏弄我……爱德华……别……啊……!"
阿波罗不知所措地向爱德华哀求之际,突然倒抽了一口气.
爱德华的手突然在他的分身上收拢成圆,急速套动起来.
随着爱德华双手的异动,阿波罗白晢的鹅蛋脸上泛红了大片红粉,气息渐渐急促了起来,随着热度上升,产生的恐惧感,令阿波罗的身子开始抖动起来.
"不……不要……不……"
害怕得如风中落叶的躯体颤动,传到爱德华身上,他也不松手,只是软言地在阿波罗红透了的耳边,安慰了几句 "别怕!不用慌!不会伤害你的."却不放手.
温柔低沉的声音,伴着温暖如春风的气息,倒是令阿波罗略为安心了下来.
爱德华不会伤害他的.
这么一想,身体的抖动就比较平静了,见阿波罗的惧怕稍淡,爱德华停在他下身的双手又再蠕动了起来.
宽大的右手竟托起了分身下盈满体液的沉重双球,在掌心揉搓,另一手也爬上了分身的顶尖,指尖在两片肉唇间的红通小口上钻动.
脆弱的球体在大手强硬的几下搓揉下,分身就挺了起来,小巧的铃口上也滴出了晶莹的眼泪
"啊呀……不……嗯……"
在爱德华的抚弄下,欲望的热火爬满了全身,阿波罗头昏脑胀,整个人的感觉都麻痹了,只觉下身又痒又胀,肌肤敏感得发红.
激烈的快感叫他全身扭动,口中娇吟不断.
"啊……嗯……啊呀……"
爱德华看着在背倚在他怀中扭身,呻吟不已的金发美男子,只觉可爱至极,在阿波罗汗湿的腮边烙下一吻后,就加重了手下的抚弄,以求看到更叫人心动的美景.
厚实的掌心不停挤压胀红的双球,修长的指头仿佛要插入分身之中,用力地在不断渗出体液的铃口刺弄.
"啊啊------"
熟稔的玩弄手法,阿波罗哪里承受得了,红通通的肉柱一下子胀大到极点.海蓝的眼睛瞪大,红唇画圆,发出一声长长的吟叫后,身体的官能就完完全全地失控了.
白浊的液体混和晶莹的水柱,拋出一个美妙的弧度,落到身前的便器上.
射精和失禁的快感同时袭向脑门,病后的身子抵挡不住太过强烈的快感,阿波罗双眼一白,失神地倒了在爱德华强壮的臂弯之内.
爱德华爱怜地在阿波罗布满细汗的粉红腮边烙下一吻,双臂一托,小心地将他横抱在身前,行出小房间,行到床边,揭起手工精巧的薄金纱帘,轻轻地将手上的阿波罗放了在床上.
一触及冰凉的床单,阿波罗就醒了过来,睁大一双晶莹剔透的海蓝眼瞳,心思莫测地看着以笔挺的姿态站在床畔的爱德华.
铺在四柱大床上,纯黑绣暗花的光亮丝绢,将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有着闪耀金发,雪白肌肤,晴明蓝眼的太阳神烘托得更加俊美耀眼,连内敛深沉的爱德华亦不禁亮了双目,咽一口唾液,受不住诱惑地弯下腰,深情地吻向床上的美男子.
双方的唇瓣快要相碰时,一直没有动弹的阿波罗却突然别过了脸.
错过了粉唇的爱德华眸中精光一暗,心知不妙,果然阿波罗接下来的说话足以叫他痛心疾首.
"爱德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我……亦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细如蚊蝇的声音,却叫爱德华如遭电殛,发不出声音来
"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是不是?"
"……是!"
在变相的拒绝下,脸泛死灰的爱德华千辛万苦,才从齿缝间吐出一个字来.
阿波罗却仍然不愿意放过他,背着身子,以冷淡的声音下了逐客令.
"我倦了……你出去吧!"
闻言,爱德华弯起锐利的黑眸,眼神错综复杂地瞪紧床上线条优美的背影,放在身侧的双拳掐了又放,终于还是沉着脸,不发一言地退了出去.
阿波罗根本就没有睡意,一听到"砰!"关门声一响,就倏忽睁大双眼,转过身看着远处紧闭的大门.
他一定是伤害爱德华了,咬下粉唇,阿波罗的表情显得非常不安.
或者他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冷酷,脑中缓缓浮起了这一个念头,但是很快就被阿波罗赶出脑海中.
他们都是男人,又怎可以相爱,如果对对方抱有欲望,不就和他的父亲,还有狄克.艾.布鲁斯没有分别吗?他不可以想象最好的朋友变成恋人,成为渲泄欲望的对象.
他拒绝爱德华是正确的!
重重地点下螓首,阿波罗咬着菱唇,沈浸在思潮之中.由第一晚,爱德华的手碰上他的身体时,他就应该断然拒绝,而不是犹疑不决,为爱德华形造出虚伪的希望.
爱德华对他来说的确是特别的,是凌驾在朋友,亲人之上,最贴近他心灵,了解他一切的人,亦因为这样,他更加不可以接受爱德华的感情,爱情是会随着时日而变质的,就好象他的双亲,当日不也是真心相爱的吗?到最后也是悲剧收场.他宁愿爱德华永远是他最好的朋友,即使永远不会有肉体上的关系,他们也可以是最亲近的.
思潮如海水涌至,淹没了阿波罗的脑海,他甚至没有留意到时间的飞逝,明媚美丽的阳光,随着微橙的黄昏降临而消失,直到几个女仆和女官打开寝宫大门,鱼贯而进,点起烛台时,阿波罗才自思潮中清醒过来,抬起上半身,坐在床上,愕然地看着将单人份的食物放在他面前的美丽女官.
"爱德……"
正想问怎么不见爱德华,一张嘴,就想起了早上的不快,爱德华也是有脾气的人,早上才被他断然拒绝了,当然不愿意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即使他不问,女官也机伶地解释起来.
"殿下政事繁忙,未能抽空,特命我们前来照料阿波罗少爷用餐的."
女官边说话,边放好餐盘,还伸出秀气的指头握好刀叉,细心地将早就分成小块的食物,送到阿波罗的唇边.
看着她殷勤地将食物送到他嘴边的动作,阿波罗无由地生起一肚子的气,双眉拢紧,冷冷地扔下一句.
"不吃了!"
女官惊得手抖了一下,连忙陪笑道
"是殿下特意吩咐厨师用心做的,少爷多少吃一点吧!"
闻言,阿波罗反而拉起了一抹冷笑,用心吗?哪他的人怎么不来?
满心的不安奇妙地化成怒气,不悦之感由然而生,他向来被爱德华迁就惯了,自然不会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不对,就只怪爱德华气量狭小.
做不成恋人,就连晚餐也不陪他吃了吗?
阿波罗心中气闷,也不多言,就再合上眼帘,躺在床上生着闷气.
女官见他一脸恼意,吓得不轻,劝告的说话从颤抖的红唇连珠炮发地吐了出来,阿波罗冷着脸来个相应不理,好半晌,女官才死了心,放下手上的刀叉,灰头土脸地叫女仆捧走餐盘,她自己却不如往常般离开,反而和另外几个女仆分别伫立在寝宫的数个角落里.
阿波罗向她射去几枚冷箭,女官仍然如木头人般,笔挺地站在壁角,本来就心情不快的阿波罗,蹙起俊脸上一双金黄的弯月,沉声道.
"你们为什么不出去?"
这次女官巧笑着看他一眼,好整以暇地回道.
"殿下有命,他未能陪在阿波罗少爷身边,恐有意外,所以要我们代他留在寝宫内,小心侍候."
短短一言,却已将爱德华的心思道了出来,听了之后,阿波罗心中着实舒坦不少,心情宽解,肚子突然就感到饥饿,传来咕噜响声,但他性情倔强,一时也不甘示弱,犹是冷啍一声,就不再理会满室的仆人,忍着饥肠辘辘,自顾自地闭目休息,
女仆们放轻手脚,将宫内的灯火调暗,而阿波罗胡思乱想了整天,着实也是倦透了,不一会就伴着饥饿,沉沉睡去.
♂♂ ♂♂ ♂♂ ♂♂ ♂♂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迷失在黑暗的森林中,因为我在正路中迷路了……"
在暖和的日光之中,悠扬的声音在阿波罗的床畔绕旋,节奏起伏,足以令人沉醉,不过,倚着靠枕的阿波罗蓝眸半闭,心思早就飘远了.
褐发的清丽少女叹一口气,合上手上的书本.
"阿波罗,你又走神了."
轻轻的呵责传入耳中,阿波罗才恍然清醒,转过头看着爱丽丝,满脸歉意地拉起菱唇道歉.
"抱歉……"
海蓝的眸子满怀歉疚地看着眼前的清丽女子.
自从那一天以来,爱德华就再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反而在第二天就将爱丽丝送到他的面前,回想起一张开眼就看到爱丽丝捧着餐盘一脸高兴地站在床头的样子,阿波罗的忍不住就牵起了嘴角.
面对清纯良善的爱丽丝,他当然说不出拒绝的说话,也不能够好象不懂事的孩子般冷着脸发脾气,乖乖地张开嘴吃东西,成了他唯一能够做的事.
这也是爱德华的心思吧?阿波罗叹息似地轻轻摇一摇头.
这些日子来,爱德华也不是完全在他的面前消失,每一天就寝之前,爱德华都会出现在寝宫内为他净身更衣,爱德华的动作冷冰冰的,却似乎将为他净身更衣当成了一件不得不作的工作,替他更衣后就立刻掉头而去,既不正视他一眼,也不向他说一句话。
阿波罗的心情由起初认为自己没有做错的理直气壮,渐渐地变成怯懦,每一晚看着爱德华没有表情的俊容,阿波罗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害怕爱德华永远都不会理睬他,这一个可能性,他以往从未想过.
以后,爱德华会将他视作陌路!
想到胆颤之处,阿波罗兀地一震,不敢再想下去的他,拚命摇头将脑中的担忧都赶了出去,改为将心思放到爱丽丝身上.
"可以请你再读一次吗?"
粉唇中吐出的说话轻柔而客气,柔和的蓝光温柔地看着眼前的清丽女子,重见爱丽丝,之前的别扭似乎都烟消云散,除去倏见的惊喜,就只余下淡淡的羞怯------他没有想象中那么介怀爱丽丝对他的看法.
爱丽丝当然是察觉不到阿波罗比以前客气的语气,她只是喜孜孜地看一眼终于回过神来正视她的金发美男子,应他的要求,再次打开放在膝上的烫金书页,以悦耳的声音,有节奏地朗读出来.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迷失在黑暗的森林中,因为我在正路中迷路了……"
阿波罗再也没有将目光放远,在悦耳的朗读声中,他以清澈得不含半点杂质的水漾蓝眸注视着眼前的褐发女子,巴掌大的梨形脸蛋,弯弯的眉毛,澄圆的浅蓝色眼睛,粉嫩的樱桃小嘴,轻松地垂在双肩的麻花辫子,合成一张清丽可人的脸蛋儿,阿波罗细细地端详眼前专心地看着书本朗读的可人儿,但是最后浮上他脑海中的却是爱德华那一张刀削的俊朗脸孔.
数天前,坐在那一张镶花扶手铜椅的人是爱德华,为他以低沉性感的声音朗读的也是爱德华,不过是区区数天的时间,一切都改变了,听着耳畔悦耳如莺歌的女子嗓音,老实说,阿波罗并不习惯,虽然做成这个情况的就是他本人,但是知道爱德华再也不会坐在那一张精美的铜椅之内边处理公事,边不时抬头以温柔的眼光看他,不会再在他的身边用温柔的声音和他谈笑,这一点仍然为阿波罗带来浓浓的失落感.
爱丽丝清丽的梨花脸蛋,羞涩的表情,眼中对他坦然的纯真爱意,总是会带给他自然愉悦的感觉,但是回想爱德华当日令他心跳着不敢正视的俊脸,再看看眼前令他舒适的丽颜,他开始认识到他确实是喜欢爱丽丝的,但是,这样的心情未必可以称之为爱.至少,在爱德华照顾他的日子里,他从来未有深深地思念爱丽丝的笑靥,但是,在爱丽丝照顾他的现在,他却刻骨铭心地想念爱德华的温柔.
每一天的晨曦,他就开始期待傍晚的来临,每一个傍晚他就开始渴望爱德华的出现,但是每一夜爱德华的出现,又带给他深刻的痛苦,爱德华彻底的冷漠,令他呼吸困难,就好象是失去了水的鱼,失去了大地的花,失去了天空的太阳,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空间.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如此软弱的,但是他确实是受不了爱德华对他的忽视,每一晚,他都想拉住爱德华离去的身影,向他道歉,他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只要爱德华愿意再次温柔地看着他,一切他都可以接受,包括成为他的恋人.
第九章
宁静的夜色再次降临大地,听着门外渐行渐近的声音,阿波罗显得份外紧张,他已经下定决心,想好了台词,一定要在今晚向爱德华和解.
在荡漾的海蓝波光之中,黑色大理石大门终于缓缓地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以无人可比拟的盖世风姿踏入装潢华丽的寝宫内.
"殿下."
长相美丽的女官一见爱德华行了进来,立刻就上前行礼,并熟稔地道.
"浴室都准备好了."
闻言,随意挥退女官,爱德华看也不看坐在床上的阿波罗一眼,就径自向浴池行去,瞪着远去的冰冷背影,阿波罗深感委屈地咬下唇瓣,仍然管不住自己的脚步跟了过去.
宽衣,沐浴,擦身的过程中,爱德华保持了全程的沈默,阿波罗欲言,但是,每每看到他如覆面具的冷冽五官,只觉心头一痛,又说不出话来了,如是者反复了几次,才在爱德华为他着衣时,成功从白晢的喉头中吐出青涩的声音来.
"爱……爱德华……"
阿波罗在心中构想了几日的歉意说不出口,粉嫩的唇瓣只喃喃地吐出了对方的名字.细如蚊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爱德华恍如未闻,只是专心扣好阿波罗身上双襟衬衣的宝石钮扣.
"……爱德华……"
阿波罗又叫了一次,那为他扣钮子的黑发男子,却仍然不愿抬头看他一眼,急得他眼眶一热,嗓音呜咽了起来.
"别……别不理我……"
可怜兮兮的声音,终于换得了爱德华的一瞥.
"我没有."
由爱德华菱角分明的薄唇中吐出如冬日冰雪的嗓音,完全没有赋予感情的三个字,当然安抚不了阿波罗的难过.
向来傲气的他好不容易拉下面子向爱德华示弱,只换来敷衍冷淡的一句,阿波罗当然不忿,禁不住拔尖了声音指责.
"有!你好冷漠,以前不会的……"
爱德华冷笑一声,眼神奇寒似冰,直视阿波罗一双盈盈蓝眸.
"我就是这样对朋友的,你不知道吗?"
"你—!"
阿波罗为之语塞,惊慌失措地看着从未如此冷漠的眼前人.向来温柔如夜的眼睛如凝结了千万年的深海黑水晶,射出两道冷箭直刺他脆弱的心坎,只会对他柔言软语的嘴唇,涂上毒液,如毒蛇的两枚利牙狠狠刺进他柔软的身体中.
阿波罗正伤心欲绝,爱德华却似不愿再多看他一眼,漠然地转身离去.
"爱德华."
阿波罗心中一急,就忘了自己手上的伤,忙不迭地拉住了爱德华的衣,但是爱德华早就有所准备,一扭身轻易地避开了阿波罗的拉扯,洒脱而去.
看着爱德华将要远去的伟岸身影,阿波罗急得满额晶莹,唇瓣霎白,不情不愿地吐出了一句.
"……对……对不起……"
因着这一句话,爱德华终于转过身来,直视着他.
"你说什么?"
爱德华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向他道歉的金发美男子,迎着爱德华乌黑的眸光,阿波罗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一出口,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轻松多了.
"那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拒绝你的."
对阿波罗的话,爱德华耸肩冷笑道.
"你没有错,你不喜欢我,当然就要拒绝了."
"不!不是……"
阿波罗大叫着,打断了爱德华冷冰冰的嘲讽,接下来的几个字却微弱得几不可闻.
"……我不是……不喜欢你……"
爱德华脸无表情地点一点头.
"我知道.你当然不会不喜欢你的朋友."
"不……我…的意思……是……我应该是……喜欢……你的……情人的……那一种…喜欢……"
闻言,爱德华双眼精光一现,脸色却刻意一沉.
"说谎."
"不……不是……"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情意却被人轻易否认,阿波罗委屈得咬紧了唇瓣,盈眶水滴,阿波罗连嗓音也颤抖抖,铁石心肠的爱德华仍然不动容.
"是.你是觉得我可怜,觉得我不理你令你很难受,所以宁愿委屈自己,强说爱我."
"不……不是,我真是……"
阿波罗含着泪,拚命摇头,爱德华却不愿意给他辩解的机会.大喝一声,打断了他断续的说话.
"够了!我不想再听."
阿波罗如遭电殛,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从未对他如此恶劣的黑发俊男.
爱德华似乎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蹙紧利眉,手一丢,披风一扬,就打算离开.但是,步伐才要抬起,就被身后传来的哭泣声,逼得停在半空.
不急不缓地转过身去,只见那满头金发的男子,跌坐在黑石地板上,缩起修长的身躯,仿如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晶莹的泪痕流满了白晢的鹅蛋脸,鼻尖红红的,叫人心痛.
爱德华沉吟了半晌,终于行了过去,弯下腰,用手拍一拍阿波罗抖动的肩头.手才拍了上去,"啪!"的一声,就被阿波罗拍开了.爱德华面色一变,慌忙捉紧了他包扎得紧紧的手.
"别乱动."
好不容易,爱德华的脸上终于现出了着紧的神色,阿波罗的态度却乖张起来.
"走开,不准你碰我."
死命推拒的手被强而有力的大掌小心握紧,爱德华的眉心蹙紧,极是担忧地看着阿波罗乱动的手.
"别动,小心伤口裂开."
在心疼之下,连声音也是柔和了下来.阿波罗毫不领情,边哭边闹.
"滚!不要你管,你不信我,放手!我真是喜欢你的……真的喜欢……你不信……坏蛋……走开!"
见他哭得红了眼睛,说话断断续续,爱德华心头一紧,痛心不已地将他抖动不安的身子搂进了怀中,忙不迭地点头.
"信!我信!"
"你不信!你明明是不信我喜欢你的."
阿波罗那里相信他的说话,呜咽着在爱德华胸前扭着头,挣扎不休.爱德华小心翼翼地托起他雪白的鹅蛋脸庞,固定好金黄的螓首,心痛地看着那一脸的泪痕,柔声哄道.
"小傻瓜,我怎会不信你."
看着他真摰的表情,阿波罗却是半信半疑,试探的微弱嗓音轻轻从喉头吐出.
"……真的?"
"真的."
在心中没有说来的话是—我早就知道你动心了.
要不是,在第一日你就将我推开了.
深邃的眼神由乌黑的眼眸内流露出来,阿波罗仿佛被吸了进那潭不见底的黑池之内,红了脸颊,迷惑于爱德华满脸的诚恳.
睁大的海蓝眸子镶在疑惑的鹅蛋脸上显得份外动人,爱德华禁不住将吻点了在阿波罗红通通的粉嫩脸颊上.
"那……那刚才你……"
阿波罗呆了一下,还想开口追问,却被爱德华贴上唇瓣的热吻封箴了一切的疑问,滑入口中的小蛇轻易地夺去他所有的意识,头脑昏沉沉起来.
看着软倒在他臂弯中的金发美男,传入鼻端的美味香气,爱德华牵动薄唇,阳刚俊朗的脸上展现出一抹充满魅力的笑意.
看着爱德华脸上那一抹勾人魂魄的笑容,阿波罗为了炫目,着迷了地瞪大了蓝眼呆呆地定睛在薄唇上,半点也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对方眼中一块可口的糕点.
爱德华将阿波罗横抱在身前,出了浴室,轻柔地放在床上,十指灵活地在阿波罗身上移动,不一会儿,一具活色生香的玉体就横陈在眼前.
卸下衣服的身体泛起奶油色的光泽,爱德华深受诱惑地伸出修长的指头爬上雪白的肌肤上,唇舌一寸寸地在滑嫩的肌肤上朝拜,娇嫩的身体在爱怜的吮吻下泛起红霞,阿波罗情不自禁地吐出娇美的呻吟.
"嗯……嗯……"
灵巧的舌尖滑向柔韧的胸膛顶端,将粉红的珠子含在口中,用牙齿咬着轻轻磨动,娇嫩的乳珠转化成艳丽的鲜红,挺了起来.
"嗯……"
松开牙关吐出硬得像是小石子的红珠,爱德华再将目标放在另一颗未被疼爱的乳头上,被吸吮的珠子胀得生疼,快感由胸口缓缓地流到下身,粉红的花芽半挺起来.
留意到阿波罗身体的变化,爱德华的大掌缓缓地从他柔韧的胸膛,滑过精瘦的腰肢,弹性的侧腹,落到柔软的草丛中,以宽阔的掌心温柔地包裹屹立在柔草中的花芽,五指以适中的力度揉弄着敏感的肉柱.
"啊……唔……"
在温柔的抚弄下,花芽变得更加坚挺,通红顶端上的铃口分泌出大量透明的体液,阿波罗羞涩地半闭的星眸亦流出愉悦的泪水.
"嗯……啊……"
被透明水滴润滑的五指灵巧地包围着茎身,在嫩肉上搓揉,套动,熟练的技巧,不一会就令泛着珍珠光泽的修长身躯抖动不已,攀上快感的顶峰.
"啊……!"
强烈的快感令阿波罗弓起了柔软的腰肢,青葱的十指也抓紧了床单,娇媚的声音响起,洁白的体液如箭射在爱德华手上.
拉起一抹满意的微笑,爱德华毫不做作地舔去手心上青涩的体液,但是俊脸上的笑容在眼角瞄到阿波罗抓紧床单的手指时兀地一僵.
"又流血了."
心疼地看着渗出了眼前血迹的指头,爱德华伸手解下结在颈项间的丝带,小心地缠在阿波罗的手腕上,将他脆弱的双手系于床头的铜柱上.
"爱德华……?"
沉醉在射精后的快感,在双手被完全束缚后,阿波罗才张开眼,不解地看着身上的黑发男子.
"真……是美极了!"
爱德华没有解释他的举动,只是以着迷的眼神细看眼前美丽的男子.
阿波罗的模样确实极是诱人,散乱的金发微湿地贴在光滑的额角,白晢的鹅蛋脸上泛起红霞,镶在两弯金黄弯月下茫然瞪大的蓝色宝石水雾弥漫,尖梢的眼角上犹挂未干的晶莹泪珠,菱形的唇瓣不解地张开,露出娇艳的舌尖,颜色艳丽,修长脖子下精瘦修长的身体全无掩饰地展现在眼前,雪白的肌肤上覆上一层闪亮的薄汗,在纯黑的绢面床单衬托下更显无暇,美得惊人的身段轻易地勾起男人侵略的欲望.
爱德华禁不住俯下身来,吻遍眼前的美丽.
雨点似的吻落在阿波罗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很快雪白的身躯就布满了数不清的红点,爱德华又伸出舌头舔他,小巧的乳头,洁白的侧腹,敏感的腋下无一不成了他舌头肆虐的目标.
"嗯……啊呀……唔……"
爱德华不单止用舌尖舔着腋窝,还以牙齿轻拉扯毛发,咬磨皮下的嫩肉,又痛又痒的感觉,令阿波罗的眼角再次红了起来,被束缚的身体无助地扭动.
"啊……不……唔……"
不理会头上呜咽的声音,爱德华咬着腋窝下的嫩肉玩弄了好一会,才愿意松口,满意地看一眼阿波罗艳红的脸蛋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阿波罗雪白的下肢上,双手捉住阿波罗光滑的足踝,向上压向他的胸口,分开雪白的臀瓣,藏在白晢的肌肤臀间淡红色的花蕾,被迫暴露在爱德华的视线下.
"啊!别看……"
炯炯的目光令花蕾羞怯地收缩起来.爱德华牵唇一笑,俯下头,伸出舌头舔上那朵羞怯的红花上.
"啊……不……不要……好脏……不……别舔……"
惊讶于爱德华的举动,阿波罗扭腰摆臀地抗拒起来.
"乖……别动……"
在扭摆的粉团上呵责地轻拍一下,爱德华漠视阿波罗的抗拒,舌尖持续在丘壑内活动,灵活的舌头抹过紧缩花蕾上的每一道绉纹,粉红的纹理在温柔的舌技下慢慢地松弛,露出内里艳丽的肉襞,舌头伸长顶入了小小的花穴内,沿着敏感的肉襞舔弄
"嗯……唔……"
快感由阿波罗敏感的后穴传到全身,发泄过的花芽再次羞怯地抬头,留意到这一点的爱德华更加卖力地以嘴舌爱抚小巧的花蕾,不单止用舌头在媚肉上舔舐,更用薄唇吸吮.
"啊……"
过大快感令阿波罗流着泪尖叫了一声,被压在胸前的双膝颤抖不已,半立的花芽瞬间硬透.
"嗯啊……啊呀……!"
爱德华抬起头,灼热的目光审视绽放在一片雪白中的娇艳红花,在唾液的润泽下双丘闪闪发亮,中心的花朵慵懒地散开,展现出惑人的风姿,如火的眼神瞪紧艳丽的红花,爱德华伸手解开身上的衣服,随手扔去,掏出胯下火热,抵在盛放的花朵上,腰干用力一摆,就将火热的顶端挺了进去.
"啊啊……不……!"
火热的异物带来近乎撕裂身体的痛楚,阿波罗的心中突然升起了极度的恐惧,浮现在他眼前的不再是爱德华温柔俊朗的脸孔,而是童年时凌虐他的父亲,苍白狰狞的脸庞令阿波罗开始挣扎,推拒,口中发出害怕的嘶叫.
"啊……呀……不……不要……不……啊啊呀!"
爱德华单手就将阿波罗挣扎的身体压制住,另一手则抚上了他的发际,轻轻安抚.
"乖……别怕……别怕……没事的……别怕……乖……"
微风似的熟识嗓音在耳畔不断响起,阿波罗的心神稍为定下来,停止了挣扎,但是害怕的抖动却仍然止不下来.
"不……不要了,好不好?"
战战兢兢的声音由颤抖的唇瓣吐出,爱德华怜惜地在他瞬间白透了的樱唇上亲了一口.
"抱歉,我会很温柔的……"
搂紧阿波罗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身体,爱德华歉疚地摇一摇头,再次挺腰,缓缓地将以胀得生痛的火热送进狭窄的花蕾中.
"啊……呀……"
缓慢推进狭小体内的钝物,令阿波罗发出惨叫似的鸣叫,优美的身躯簌簌发抖,姣好的美目盈满泪水,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乖,别怕……没有事的……乖……"
软言抚慰惊慌的恋人,爱德华终于将坚挺完全送入了阿波罗娇嫩的体内.
"啊……"
强行撑开了小巧的花蕾,完全进入肉襞内的异物,让阿波罗白晢的身子因害怕和痛楚而不停地抽搐.
"呜……抽出来……好不好?……爱德华……"
在体内静止不动的坚挺仍然为青涩的身体带来不能够承受的负担,阿波罗盈满水滴的海蓝双眸怯生生地勾住身上的男人,眼中全是希望能得到解脱的期许.
感到身下金发美男期盼的眼神,爱德华拉开一抹苦笑.
"……只怕不能."
箭在弦上,如何能收?满是歉疚地轻吻阿波罗脸上巧致的五官,爱德华再也忍不住焚身的欲望,试探似地开始挺动被烫热的媚襞紧密包裹的性器.
"啊……不要……啊呀……不……"
紧凑的花蕾被迫开拓成火热进出的信道,内脏被挺进的欲望挤压得变形,加大了阿波罗的恐惧,在他的心中,性,从来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所以爱德华的动作虽然小心翼翼,但是,仍然令他全身僵硬,瞪圆了美眸,不断求饶.
"不……求你……唔……不要动……啊呀……"
姣好的脸容因过大的惊惧而扭曲,阿波罗发出痛苦的喘息,狂乱地摇晃一头金黄如瀑的发丝,含糊不清的优美嗓音由拉直的洁白喉头断断续续地传出.
"别怕……放松一点,阿波罗……没事的……"
爱德华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是态度却极是强硬,胯下的坚挺不停歇地在洁白的臀瓣进出,面对垂手可得的可人儿,他如何收得了手?
"轻松一点……乖……"
以唇舌在阿波罗白透了的鹅蛋脸上轻轻安抚的同时,手也伸到他紧绷的小腹上,扶起萎顿的花芽以温柔的手法套弄着,希望藉此分散阿波罗紧绷的神经.
"嗯……嗯….."
温柔的爱抚,细心的照料,总算起了作用,随着花芽的屹立,快感随之升起,阿波罗紧绷的身子慢慢地软了下来.
"开始舒服了吧?"
从交合之处感到阿波罗的渐渐松懈,爱德华拉起唇角笑了.
"嗯……"
随着结实腰臀的摆动,火热的坚挺小心地推进,缓缓地抽出,爱德华用最温柔的手段爱惜着身下的可人儿.
"啊……唔……"
花芽被修长的五指缠绕,传来的快乐,稍为舒解了后庭的异物感,以一定节奏律动着的火热,磨擦敏感的黏膜,两人紧密的部位传出暧昧的声音,阿波罗红着脸,星眸迷蒙地在爱德华的律动下喘息,呻吟.
"唔……嗯……"
硕大的顶端在肉襞内蠕动,技巧地顶弄花蕾内的一点突起,电击似的战栗感令阿波罗浑身一震,禁不住抽气.
"啊呀……!"
察觉到他的敏感点后爱德华改变了律动的方向,每一下进入,都刻意地顶向狭道中的那一点.
"啊……啊……呀!"
连绵不断的快感,由后蕾漫延开,阿波罗喘息得越来越重,花芽在爱德华的指间胀红,流下大量蜜液,连皮下的血脉也贲张起来.
"啊……"
知道身下人已经享受到性的快乐,爱德华开始强悍地挺进,加速地撞击狭窄的丘壑,赤色的火热在两臀白雪间火速地抽出插入,娇媚的肉襞在每一下撞击中,紧紧地缠绕在粗大的火热上,带来无穷的快感,让阿波罗弓起精瘦的腰肢,不断狂浪地呻吟着.
"唔……啊呀……啊……唔……啊呀……"
敏感到极点的肉襞抵挡不住的一下比一下重的撞击,藉后庭的快感,花芽在爱德华手中射出粘稠的汁液,甘甜的火热令阿波罗头脑昏沉,失神过去,花蕾在高潮后剧烈收缩,淫靡的花襞吸吮着体内的赤色欲望,爱德华亦在收缩之间在阿波罗体内射出白液.
⊙⊙ ⊙⊙ 秋 ⊙⊙ 之 ⊙⊙ 屋 ⊙⊙ ⊙⊙
清晨的阳光透窗而入,从窗户吹入的暖风带来大自然悦耳的歌声,轻轻吹拂在熟睡的阿波罗身上.
在暖阳的呼唤中,舒适地枕在羽毛枕上的螓首,开始左右移动起来,半晌之后,卷长的睫扇在白晢的眼帘上轻轻抖动,缓缓张开后,阿波罗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
迷蒙的蓝眼恰恰对上头顶上那一双深邃如暗夜星子的眼眸,黑眸的主人正潇洒地勾起薄唇,对他温柔一笑.
从窗外透入的闪闪金晖打在爱德华身后,在他刀削斧凿的深刻五官,光滑结实的肌腱上,形成分明的光影,衬上他一头墨色的发丝,整个人就如一个黑白分明的完美石雕.
阿波罗一时间看呆了眼睛,从未想过爱情来得如此突然,从前看过千万遍的容颜令他脸红心跳,不能自持,爱德华则借此良机凑近头,在他白晢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被偷香了一口后,阿波罗害羞地扭身,一动之下,却扯痛了下身的伤口,痛楚由下肢传到脑袋,本来昏沉沉的脑海完全清醒过来,阿波罗倏地满脸红霞.
昨夜的情事,如走马灯地在他的脑海中流过.
"怎么了?"
努嘴笑着,爱德华对阿波罗突然羞涩起来的原因深感兴趣.
阿波罗好不容易嗫嚅着声音回了一句.
"……痛."
"痛在哪儿?"
阿波罗娇羞的模样看得爱德华心神荡漾,镶嵌在俊朗上的一双迷人乌眸邪气地勾住阿波罗红得好象一个大苹果的脸颊.
"……讨厌."
在爱德华明知故问之下,阿波罗连耳尖也红透了,羞赧地翻身,将脸蛋窝在枕头内.
"让我看看."
坐言起行地揭开覆盖阿波罗下身的被子,爱德华弯身探进头去.
"啊!你做什么?"
修长的腿被强行板开,阿波罗惊惶地扭头向后看去.
藏在晶莹雪白的悄臀中心,昨夜被撑开到极点的秘蕾,早就回复了紧缩的原貌,仿如一朵惹大怜爱的小花蕾在爱德华热切的眼神下害羞地缩得紧紧,而外露的花绉则在情事的滋润下染上红榴艳色,吸引了男人的目光,爱德华忍不住凑近头,伸出舌头品尝.
"啊!别碰……别……"
阿波罗惶恐的声音很快就变得娇媚起来,经过一夜的开拓,早就熟透的花襞,缓缓绽放,热情地迎接温暖的舌尖.
"唔……啊……"
爱德华的手也没有闲下来,左掌掌心将花芽压在阿波罗自己的小腹上,上下用力地搓揉,右手亦伸出双指压上隐藏在饱满双球和花蕾之间的小片红粉嫩肉之上忽轻忽重地压放起来.
"嗯……唔…….嗯…...嗯"
熊熊大火由身下传到每一个毛孔之上,阿波罗被抚弄得浑身酥软,美丽的螓首在枕上四处磨蹭,雪白的双臀也难耐地扭摆不停.坚挺的花芽上流出晶莹的欲望水滴由光滑结实的小腹上滴落纯黑的被单,迅速在光滑的绢布面上积聚成一摊小水渍.
"啊呀……快……唔……"
波光潋灔的蓝眼舒适地半闭半合,雪白修洁的脖子向后弯起,抵在床单上的秀美双足在紧凑的快感中连足尖也挺得笔直.
"啊……"
就在这高潮的一瞬间,一直紧闭的寝宫大门突然被人从外开启.捧着托盘踏着轻快步伐走进来的爱丽丝抬起头来
迷蒙的蓝眸微张,余光正好掠过门边的爱丽丝,阿波罗一怔,海蓝的瞳孔倏地缩小,心头剧跳如雷,仿佛要从胸口跳出,爱德华却在此时将一直在会阴处抚弄的指头顶进柔软的花穴中,指甲狠狠地掐进敏感花襞中红肿凸起的小点上.
"啊------!"
体内最敏感的一点在掐弄下,带来狂喜疼痛,一下子就令阿波罗抽搐着泄了一床,洁白的体液射在纯黑的床上极是显眼,黑白相间的强烈对比刺痛了爱丽丝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的双眼,褐眸上盈满热气,手脚都在发抖.
水气氤氲的褐色大眼内不可置信的伤痛,叫阿波罗修长的身子在快感之后也不知所措地抖个不停,愧疚感令他垂低头,不敢看门边的爱丽丝一眼,只有爱德华不慌不忙地将扬起床上的丝被,把他赤裸的身躯裹了进被内,挡去爱丽丝的目光.
布料挡去了视线的接触,爱丽丝哀怨的眸光沿着爱德华坚稳的手臂,一直看到他的脸上去.
眼内无数的怨恨化成利箭直夺爱德华,但是正视之后,爱丽丝才发觉,对方的表情竟是如此从容不迫,沉稳迷人的俊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笑容------风轻云淡,如嘲似讽.
勾起的薄唇,仿佛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自作多情,爱丽丝如遭针刺,再也站不下去,一扭螓首,夺门而出,临去前,还见几颗晶莹的水珠拋在空中.
一直从爱德华胸膛前偷偷窥视的阿波罗见到她泪流满面,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内疚,也不管自己全身赤裸,肩头一动,就要追出去解释,但是,爱德华却伸出铁臂紧箍着他晃动的身子.
阿波罗心中正是着急,又那容他人拦阻,他脾气向来刚烈,也不管爱德华和他有最亲密的关系,一抬头就对他怒目相向.
"干什么?放手!"
爱德华看他横眉倒竖的模样,却是半点不气,只是气定神闲地摇摇头.
"她一时是接受不了的,你无谓打扰她,给她一点时间冷静吧!"
爱德华注视阿波罗的眼睛,是平静无波的一双深潭,光华若隐若现,似是蕴含无穷智能的旋涡,将人吸进无边无际的星海,置身其中,阿波罗不由得不全心信服.
爱德华说得没有错,要解释也不急不一时,就先让她冷静一下好了!
迷失在黑闇的魅力之中,阿波罗顺从地点下螓首.
只是他未免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是如何的迂回曲折.
爱丽丝一面流着泪跑,一面期望阿波罗会追在她身后,向她解释,只是当她越跑越远,身后却连脚步也不闻半声,她不禁失望了.
为什么他不追出来,即使他不解释,至少都应该给她一个理由,难道他连变心的理由也不愿意给她一个吗?
伤心的眼泪洒得更急,爱丽丝垂首哭着乱跑,不知不觉撞上了前路的一个人身上.
"混帐的东西,你瞎眼了吗?"
泼辣的女声在头顶响起,爱丽丝边以袖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边抬起头来,孰不知这一眼看得她魂飞魄散.
头上正是阿波罗的堂妹,碧琳达.艾.蒙特利那一张艳丽的脸蛋,她正以一双含怒的明媚杏目瞪视爱丽丝.
爱丽丝怎么也想不到会在皇宫遇上这一位横蛮的女暴君,只要想起早前在宴会上的遭遇就禁不住浑身打颤.
原来碧琳达.艾.蒙特利正是当日爱德华口中代表蒙特利公爵前来探前来探问阿波罗的使者,只是碰巧阿波罗和爱德华两人发生冷战,居于皇宫数日,也未获召见,宫中又不能够乱闯早就闷得发慌,这天偷偷摸摸地瞒过守门的侍卫,从接待的翠玉宫跑了出来,想不到就遇上了伤心欲绝的爱丽丝.
不悦地挑高柳眉,碧琳达.艾.蒙特利捂着被撞得生痛的肩膀正想多骂两句,惊见爱丽丝一面泪痕,心忖:她还未骂起来,怎么就哭了?
忖度的眼神游移在爱丽丝苍白的脸蛋和红肿的双眼之间,碧琳达.艾.蒙特利越来越好奇,禁不住问.
"喂!你哭什么?"
"我……我看见……阿波罗和爱德华……在床上……"
碧琳达的语气虽然是不客气,但是爱丽丝早就伤心欲绝,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将碧琳达当成了倾诉的对象,将憋满腔怀的伤痛,委屈尽情吐出.
碧琳达.艾.蒙特利闻得阿波罗和爱德华两人的情事,心中既妒且恨,美艳的容颜瞬间狰狞起来.
爱德华!爱德华!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咬牙切齿地在口边咒骂着那与她有夺爱之恨的黑发男子,垂首却见瘫软了身子,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爱丽丝.
虽然看不起她的软弱,但是现下两人都算是同病相怜,见她这个模样,碧琳达心中也甚是同情,才想出言安慰,就闻得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从长廊的另一端传来,碧琳达到底是偷走出来透气的,当然怕被宫中的侍卫发现,一急之下,连忙伸手捉起地上的爱丽丝,用力地将她拉到左方的石柱之后,藉巨大的六角石柱掩护,挡去来者的视线.
来者是一位身穿闪亮银甲,皮肤黝黑,长相豪迈的魁梧男子,碧琳达由他襟前所挂的黄金徽章得知其人正是以勇武闻名的皇宫骑士队队长艾伦.艾加略.
屏息静气,待那身材高大的银甲骑士离开了,碧琳达才松一口气,放开爱丽丝,静悄悄地从柱后步出.
回头看一眼,爱丽丝却呆立在柱后,犹带泪痕的脸怔忡地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奇异地行近两步,听见从爱丽丝微启的唇瓣吐出的喃喃自语.
"我见过他的……他……他好象……好象是……那一天的其中一个暴徒……为什么……会在这儿出现?"而且……还穿上皇室骑士的铠甲.
爱丽丝边喃喃自语,边将当日和阿波罗一起遇险的事当着碧琳达的面前和盘道出,听得碧琳达大为惊讶.
思维急速运转后,惊讶渐渐化成暗喜,碧琳达小心翼翼地向爱丽丝确认.
"你确定他是狄克.艾.布鲁斯的部下吗?"
如果是事实,那当日发生的事,其中必是大有文章.
"唔!"
那一张黝黑粗豪的脸庞她绝对不会认错,在她着急地进入大厅,奔向昏迷的阿波罗前的确看见他站在厅内的角落上.肯定地点点头后,爱丽丝不解地看着明显地雀跃起来的碧琳达,那男人是狄克.艾.布鲁斯部下的身份值得她那么高兴吗?
"那就奇怪了……"
身为骑士队队长,皇太子爱德华亲信的艾伦.艾加略如无理由,绝对不会自甘坠落,成为一个褲裤子弟的手下.再加上在爱丽丝的覆述中提及,在拯救阿波罗的过程中,曾经有人气急败坏地向爱德华报告阿波罗的安危,由此推断爱德华早就派人潜入了狄克.艾.布鲁斯的身边……说不定当日的事就是爱德华一手设计的,他刻意藉狄克.艾.布鲁斯的手勾起阿波罗的痛处,再在阿波罗伤心欲绝时乘虚而入,以温柔手段将阿波罗骗上手,碧琳达越想就越确定.
兴奋得轻轻打颤的碧琳达对满脸不解的爱丽丝展示出一抹饶有意味的笑意.
"想不想分开阿波罗和爱德华两人?想不想向爱德华报夺爱之仇?"
看着一脸神秘的碧琳达,爱丽丝呆滞地点一点头.喜欢的人被这样不清不楚地夺去了,报复是当然的念头,但是狄克.艾.布鲁斯的部下突然变成了爱德华的部下,这与分开阿波罗和爱德华有什么关系?
碧琳达也没有多加解释,她的心中早就被好不容易抓住了爱德华小尾巴的兴奋感充斥得满满了.
"来!我们去找被关在牢狱里的狄克.艾.布鲁斯问清楚."
碧琳达雀跃万分地抓起爱丽丝的手,同仇敌忾的感觉已经化解了她曾经对爱丽丝存有的敌意,她们都有同一个敌人,一个必须要打倒的巨大暗影.
※ ※ ※⊙⊙秋⊙⊙の⊙⊙屋⊙⊙※ ※ ※
皇宫地牢的守卫极之森严,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要私闯是尽对没有可能的,碧琳达掏空了身上的金币才在隔天换得一个进入的机会.
但是,面对一个被艰苦的牢狱生活折磨得形销骨立的贵族子弟,她们根本问不出什么来.她们只能从形容枯槁的狄克.艾.布鲁斯口中得知艾伦.艾加略确实是隐瞒了骑士的身份,成为他雇用的佣兵之一,在最后的关头对他挥出背叛的拳头.这两点根本就不可以成为证据,指控爱德华就是幕后的主使人.
但是,碧琳达和爱丽丝两人仍然认为她们应该尝试说服阿波罗相信爱德华是一早布好一个局,让他掉进其中,即使阿波罗不完全相信,至少也可以勾起他对爱德华的疑心,于是,两人就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在橙黄的夕阳余晖下,朝阿波罗暂住的宫殿前进.
进入寝宫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守在宫门前的侍卫连问也没有多问一句,就让她们进入了本应守卫森严的皇太子寝宫,在长廊的女仆对她们的出现也没有质疑,很轻易地两人就到了阿波罗的面前.
也不管阿波罗的一脸讶异,碧琳达劈头的第一句就是.
"我们去见过狄克.艾.布鲁斯了."
两个全无牵连的人,竟会在同时间出现在他面前这一点已经足以令阿波罗惊奇了,再加上,碧琳达开口的首句话"她们去见过狄克.艾.布鲁斯了."这不是代表连这一位毫不亲近的堂妹,也知道自己差点被凌辱的事了吗?阿波罗的表情瞬间一沉,似海的一双蓝眸,难掩不悦地看了沉默地伫立着的爱丽丝一眼.
她竟然将当日的事四处向人宣扬!
不满的眸光刺得爱丽丝浑身一震,急忙摆手辩解.
"不!不是的……我……我……"
她本来心情就紧张,阿波罗不悦的表情就更加令她说不出话来.
"让我来说!"
碧琳达急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辩解,现在哪有时间给她解释,最重要还是先拆穿爱德华的假面具.
"刚才我们去见过狄克.艾.布鲁斯,由他的口中得知爱德华早就派了宫中的骑士混入他的身边,亦即是说爱德华早就知道他会在城堡袭击你和爱丽丝……说不定连你们出游的消息都是他通知狄克.艾.布鲁斯的,如果不是,狄克.艾.布鲁斯又怎会知道你们到了那幢城堡去.他利用了狄克.艾.布鲁斯对你的仇恨心,布置了一场精彩的阴谋,再在最后一刻以英雄的姿态登场."
说到此处,见阿波罗垂首看着地下,没有多大的反应,碧琳达合上了嘴巴,向爱丽丝打个眼色,心领神会的爱丽丝咬着唇瓣点点头,就接着说了下去.
"……在爱德华殿下带人救了我之后,我看见有人向他报讯,那人说:『殿下,艾伦队长要你快一点……不妙了.』之后,那个报讯的男人还替我们带路赶去救你……而且,我还在在皇宫里看见了那个装成狄克.艾.布鲁斯部下的艾伦……原来他就是皇宫骑士的队长."
阿波罗平静地听她俩轮流说完之后,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微笑着问
"你们说完了吗?不过……抱歉!你们的说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们看阿波罗表情如此平静,都是一阵失望. 碧琳达甚至将昔日公爵府继承人一一死亡的旧事搬了出来,说怀疑都是爱德华为了让阿波罗继承公爵府做的.
"……你想想,如果他真是有你想的那么温文善良,又怎可能在众多皇子里脱颖而出,掌握国家大权,他一直对你都是不安好心的,只要留意一下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火热得恨不得吃了你一样……他一直都带着一副面具亲近你,想尽办法将你骗上手……"
唱作俱佳的讲述,看上去完全动摇不了阿波罗对爱德华的信任,任她说灿莲花,阿波罗也只是摇摇金黄的螓首,回她一句.
"爱德华不是这样的人."
碧琳达二人早知空口说白话是很难得到他的相信,但是至少也应该勾起他的疑云,却想不到,他对爱德华的信赖竟是如此的根深柢固,难以动摇.
咬紧银牙的爱丽丝说.
"但是,我……我总觉得他很阴沉…..."
闻言,阿波罗眼内厉芒一闪而过,刻意敛去笑容,神色略带悲哀地看着再次开口的爱丽丝.
"碧琳达也就罢了,但是……想不到连你也是这种随便中伤他人的小人."
他一向不喜欢碧琳达,现下将两人相提并论,实在是对爱丽丝失望顶透的一种表现.
阿波罗拢起形状漂亮的眉头,蓝眸光华暗淡地注视眼前一面紧张的清丽女孩.或者是他和爱德华的情事对她的伤害太深了,致使她在伤痛之下不惜贬低自己的人格,联同碧琳达诬蔑爱德华.
想到此处,阿波罗的心中不禁泛起难言的歉意.
"如果你是因为以为爱德华夺去我的关系,而不惜中伤他,那我可以向妳道歉……对不起!我爱上了他……我应该先向你解释清楚,我从来不想伤害到你……"
阿波罗刻意柔和的语气,反而勾起了爱丽丝心中的痛楚,她难过得浑身打抖,哭着跑了出去.见她跑开了,碧琳达心知再留下来也是白费唇舌,不忿地跺一跺脚,白了怔忡地面向地下,不知在想什么的阿波罗一眼,也随之离开.
那想到一出寝宫就是一阵刀光剑影,碧琳达还来不及呼救,就被利刀架在颈项,吓得她脸上血色褪尽,不知所措地任几个手持凶器的侍卫将她压下去.
第十章
两个女孩子悻悻然地离去后,不久之后,爱德华也回到寝宫来了.由他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开始,阿波罗冷然如冰的眼神没有离开过他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半分.
爱德华见他容颜冷俊,眉目间似有薄怒,暗地里一凛,但是他城府极深,在未完全清楚碧琳达两人的说话对阿波罗到底动摇了多少之前,绝不会擅作主张.当下不动声色,神色自地坐在床畔,伸手搂着阿波罗的腰肢,笑言道.
"为什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饿肚子了,要女官送晚餐上来,好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还用比水更温柔的声音对你关怀备至?阿波罗脸色稍霁.
"刚才爱丽丝和碧琳达来访."
边吐出淡然的嗓音,边细心留意爱德华脸上表情的变化,想要从中找出异常之处.
"是吗?"
可惜,他失望了.爱德华只是不经意地点头,连眉头也没有挑一下.
"你不好奇她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锐利的蓝光带着质疑射向爱德华漠不关心的俊朗脸容上,爱德华只是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
"她们说狄克.艾.布鲁斯要对我下手的事是你早就知道,但是故意延缓拯救,说不定连消息都是你通知他的."
阿波罗说这话时,语气不急不缓,神态平静,早就对他的性情了解透彻的爱德华看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何想法,只得试探地问.
"你……相信吗?"
"半信半疑…..."生在势利的公爵家,阴谋权术他看得不少,经爱丽丝和碧琳达两人一提,对当日的事自然是起了疑心.在皇宫中休养的这段日子里,他亦曾经奇怪—爱德华来得太巧恰了,即使以他身为皇太子的身份,只为追回私出公爵府的他,身边也未免带得太多骑士.很多从未想过的小处,令阿波罗心中疑窦丛生,只是这几天来他的心思动荡,未有细想.
不过,他几经挣扎才和爱德华由挚友进化成情人,感情一日千里,在两个女孩子面前不禁生了维护至爱之心,不得不强装镇定,为爱德华辩解.
而现在他冰蓝的眼睛带着不安期盼,投向爱德华一张高深莫测的俊朗容颜上,只要是由爱德华口中说出来的话,他都愿意去相信.
爱德华心知只要他摇头否认,阿波罗未必会追问下去.但是任他的心思何等灵巧,接触到阿波罗殷切诚恳的眸光,准备好的谎言都凝结了在唇边,再也吐不出来.
就在他神态闪烁的一瞬间,已经在阿波罗的心中落实了他的罪名.
"你……真是……?"
沉重的嗓音之下,隐藏了无数的失望,蓝眸黯然失色的阿波罗,沮丧地敛下眼帘,一时间百感交杂.心头充斥被骗的哀痛,哀痛之中也带着深深的恐惧,相处的久远岁月,不足以看出人心的深浅,昨天才肌肤相贴,心思却如重山阻隔.他竟然看不出眼前人在儒雅温文的外表掩饰下的卢山真貌,徘徊心头的哀伤,转瞬又成了丛生的愤怒,被作弄,欺骗的怒意挑动脸上的肌肉扭曲成微妙的曲线,月光似的眉头在怒气下颤抖不已.
"想不到你会欺骗我!"
事已至此,爱德华也不屑作出不入流的辩驳,他点点头,神态平静地承认.
"是!我是……"
"你------!"
阿波罗看他如此镇静,突生怒意,爱德华仿佛看不见地继续坦白.
"我是有派人潜伏在狄克.艾.布鲁斯身边,因为你在剑术比赛中和他结下的仇隙一直都令我担心,我怕他会密谋对你不利,阿波罗……你知道我有多重视你吗?我忧心你的安危,所以我派骑士队队长艾伦.艾加略隐藏身份,留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本来这项举动只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只可惜当艾伦回报狄克.艾.布鲁斯的诡计时……我……"
流顺的声音突然一顿,爱德华压下利眉,似乎有说话难以启齿,犹疑了半晌,才在阿波罗期许的蓝光之中,艰涩地吐出.
"我……生了歪念……我带着大队人马,想乘混乱之际,除去那一个可能在我手中夺去你的心腹大患,还故意在最危急的时候出场,做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希望可以掳获你的心……我……我为了这一个目的,竟然置你的安危于不顾."
爱德华长叹一声."是我错了……"
美化过的卑劣行为,由他恳切的言辞道出,就如真实,更加上他的一双黑眸光华黯然,眼角犹带泪光,似是为自己的自私妄为愧疚难当,所以,即使他的说词与爱丽丝两人的指责稍有不同,也轻易令阿波罗取信了.爱丽丝在劫后余生,又遭遇了夺爱之恨,心情自然动荡,在对爱德华不满的主观意识影响下,难免太过偏激,一向尖酸刻薄的碧琳达就更不在话下了.
他却不知道爱德华虽然坦承,但是说出的却不是事实的全部,爱德华深明说话的技巧,真中带假是最容易令人取信的.也难怪阿波罗会被骗------也只有毕世枭雄才可以在最危急的情况之下,用最诚恳的表情说出最完美的谎言,得到最理想的结果,而恰恰爱德华正是这样的人物.
蓝眸眯成幼细的两道线条,凌厉的蓝光向爱德华表情伤痛严肃的脸孔疾呼而去,想到这人竟敢欺瞒于他,阿波罗自是怒气冲天,但是看他双眉紧拢,悔不当初的伤悲模样,阿波罗纵有千般不满,一时也发作不出来.
怒气凝聚在阿波罗巧夺天工的眉目上,其寒如霜,偏偏爱德华视若无睹,只是用手捧着心,心痛到极点地半跪在床上,将头搭在阿波罗的肩膀上.
"对不起……对不起……"不过,他悔恨的不是自己的计谋,而是令阿波罗受伤的失策.
湿意令肩头一片凉快,由爱德华身上传来的颤抖,突然令阿波罗手足无措起来,好好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
"是我立坏心肠……是我……对不起……是我错了…… "
呜咽的声声忏悔,出自凛如天神的男子口中,阿波罗不知所措地看着伏在他肩上满头黑发的头颅,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心肠刚硬的人,就连一直视他为"杂种"的祖父的衰弱姿态都能勾起他的怜悯之心,更何况眼前表现得悔不当初的是一直对他比任何人都要好的爱德华,因欺骗而愤慨武装的心灵,被爱德华的泪层层分解,露出柔软的内心.
回心一想,爱德华在这一件事上虽是表现得自私自利,但是始终也没有伤害了谁,
狄克.艾.布鲁斯被捕是他心存歹念,罪有应得,爱丽丝虽然受了惊吓,但是生命并未受威胁,虽然他们是起源于此事而不成眷属,但是作出决定的人始终是他自己,与任何人都无关,而他虽是受了伤,还被拉入了昔日的梦魇之中,但到底也是小事,看爱德华现在悔恨痛哭,难道自己还忍心怪他吗?
在肩头传来的颤动之中,他想起了在日光照耀的林荫下,伸出温润修洁的手掌,笑着和他交朋友的黑发男孩,他想起了在冰冷势利的公爵府中扬言要保护他的英俊少年,他想起了风雨不改地从皇宫策马到公爵府陪他共进晚餐的沈稳青年,在他生命中的每一刻,似乎都烙印了爱德华完美的映像,他就好象是一幅名为阿波罗的生命的风景画中的色彩.
唉……!
满腔怒气都随一声长叹而烟消云散.
"罢了……"
不需要深思,阿波罗也知道自己不可以失去他,因为他想象不到一幅失色的风景画会变成什么模样.
或者爱德华的手段不正确,或者他是带上了假面具,但是他的心是真的,他的情也是真的,温文的爱德华愿意为了爱他而使尽心计,他不可以说不受震撼,而且……波光潋滟的蓝眸如哀似怨地投在光滑的黑丝之上,爱都爱上了,再闹也是和自己为难.
"我都说原谅你了,还不起来?"
犹带薄怒的嗔声在耳边响起,爱德华眸中光华一耀,缓缓地从阿波罗的肩头上抬起头来.
深情的黑眸,投射在阿波罗轻嗔的眉目之上,阿波罗看到沾在他俊朗脸孔上的湿意,心头一阵抽紧.
体贴的爱德华,温柔的爱德华,无论何时都与他为伴的爱德华,即使他是千错万错也抹煞不了那一份全心全意守候的爱.
阿波罗忍不住凑近头,吐出小截艳丽的红舌,颤抖抖地碰上眼前人刚毅的眼角上,小心舔去令人痛心的水珠.
"阿波罗……"
感动地轻唤一声,爱德华难掩深情地以宽阔的双掌紧紧抓住金黄的螓首,十指埋入柔软的金黄发丝之内,激烈地攫取眼前迷人的唇舌.
"等……等等……"
扭动脖子偏过头避开爱德华的气息,阿波罗觉得有一些事情要先向爱德华说个明白.
"你要先答应我不可以因为今日的事而伤害爱丽丝她们,还有……狄克.艾.布鲁斯,我想过了,他虽然做错了事,但是,看在他父亲比特侯爵的份上,我想……"
言未毕,已经被爱德华性急地打断了.
"好!"
毫不犹疑地答应了阿波罗的一切要求,爱德华再次捉好了阿波罗的螓首,对准魅惑的樱唇热情地吻下去.
"嗯……"
强力地吸吮阿波罗娇嫩的樱唇,灵巧的舌头越过洁白的贝齿顺利滑入温暖的口腔内,粗糙的舌面仔细无遗地舔遍柔软襞肉内的每一寸,吞下无数香甜的蜜汁,从未如此激烈的热情熏得阿波罗头晕目眩,身子酥软地倒在他的怀内.
看着怀中满颊红晕的俊美男子,爱德华心中的盈盈爱意不自禁地化地言语.
"我爱你……"
看到阿波罗因此而更加艳丽的双颊,爱德华禁不住将他的身子平放在床上,迫不及待地褪尽他身上的衣服,俯身再次吻下去.
"我爱你……我最最心爱的人儿……在我的心中再没有任何事比你更重要……我爱你……"
火热的唇舌迫切地在精瘦雪白的身躯上游移,热烈地吻遍阿波罗光滑结实的身子.
"啊……啊……嗯……"
嘤嘤的媚声由红唇吐出,被爱德华吻过的每一寸都燃烧起来,阿波罗修长的身子在大床上如水蛇般扭摆不断,雪白无暇的肌肤在唾液的滋润下闪闪发亮,其上布满了爱德华的印记,特别是胸前的一对绯樱,更被强壮的唇瓣噬咬得肿胀起来,挺立在结实的胸膛上.
"唔……啊…..."
在迷人的媚声中,爱德华取出精制的香油倒在他布满吻痕的完美身段上,再细心抹匀,冰凉的香油落在熏红发热的结实胸口上,引得阿波罗浑身一震.
"啊……!"
爱德华迅速地将薄唇抵在因为凉意而更加挺拔的红珠上,含着整颗美丽的红珠,用力地吸吮起来.
左手则往下捉住挺拔的性器,灵活地以五指磨擦着胀红的茎干,再以形状姣好的指甲在茎干凸出的血脉上轻刺,右手也没有闲着,双指沾着润滑的香油,潜入双丘间的秘地.
"啊……啊……"
爱德华将插入的指头在狭窄的肉襞内曲起,顺时针方向缓缓转动,抚平媚肉内每一道肉折,再将指头压在深处的小肉点上,快速地按弄起来.
"啊呀……啊"
裸露的官能结晶,被手指玩弄,奇怪的酥麻感觉,从体内被手指急速的压按的一点流遍全身,阿波罗浑身颤抖,红透了的修长身子不安地扭动着,连雪白双足上的指头也抽搐起来.又痒又麻的感觉,说不出口的痛快,令鹅蛋脸上爬满了泪痕,既想男人放过他,也想男人的指头再用力一点地折腾他.
"好奇……怪……啊……不……不……啊……爱德华……呀啊……好怪……不要了……"
太过强烈的快感,最终令阿波罗喘息着选择了求饶,但是看他泪流满面,眉眼之内熏满情欲的媚人模样,反而激起了爱德华强烈的占有欲,他想看着他哭得更娇媚.
"来!"
霍地抽出指头,拉起阿波罗在快感下娇软无力的身躯,爱德华俐落地一反身,让两人的位置逆转.
"啊……讨厌……"
突然发觉自己骑坐在爱德华健壮身体上,臀间还顶了一件火热硬物,阿波罗倏然羞涩地挣扎起来.
"乖,别动……"
将阿波罗挣扎着左右挥舞的双手圈在自己的颈项上,背靠床头的爱德华小心地调整好两人的坐姿后,悄悄地伸手拉下裤头的铜炼,将昂扬的脉动抵在阿波罗粉嫩浑圆的臀瓣,对准小巧的花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一顶.
"呜------啊……啊!"
体重令炙热的坚挺尽根没入润滑的花蕾内,狭小的花筒瞬间被撑到极点,异物的压迫令阿波罗发出一声惨叫,蓝眼反白.
"啊呀……呜……嗯嗯……"
满意地看着阿波罗激烈的反应,由他身上传来的喘息抖动,令爱德华身上的雄性欲火烧得更旺,不给阿波罗一个喘息的机会,他用力捉起阿波罗雪白的足踝,迫使他用自己的身体在粗大的坚挺侵犯下摆动起来.
"唔啊……呀……"
不停地进出的火热,熨平了花蕾上的每一道折痕,在激烈的磨挲下肉襞充血发红,贲张欲望上的凸起搔动着阿波罗体内的每寸,轻轻的一个进出,都带来强烈的快感,被欲望热得昏沈的阿波罗只有无助地哭叫着,在爱德华的摆弄下摇动敏感的身体.
"唔……呀……"
一直屹立在小腹上的分身,亦在后庭的快乐下流出大量愉悦的泪水,爱德华知道他已经接近极限了,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更加急速地摇动着他修长的身子,迫使敏感发红的花蕾更急速地含吐着坚挺.
"啊呀啊啊—!"
肉体追不上快感的速度,阿波罗白晢的身体一阵抽搐,花蕾激烈地缩紧,无一丝空隙地吸吮着体内的火热,引出了大量滚烫的白液,灌溉在敏感的肉襞,阿波罗肿胀的花芽亦在未有爱抚的情况下吐出蜜液,阿波罗眼前一黑,在极度的快感中昏了过去.
满足过后的爱德华,从床上起来,扶着昏过去的阿波罗在床上躺好,拉好被子,笑着在他汗湿的额头轻轻地烙下一吻后,再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物,就留下阿波罗一人,以优雅的姿态,踏着无声的脚步,静悄悄地离去了.
他没有忘记还有两个人在等待他处理.
颀长优雅的黑发男子,在侍卫的行礼声中,轻飘飘地踏入侍卫环绕的房间内,厚实的橡木大门一打开,就可以看到站在房中心在侍卫的利刀威胁下,脸色死寂的两个女孩.
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笑容,平静地踏进房中,舒适地坐在金箔扶手椅内,深邃的眸光在两个女孩的身上扫射片刻,气度不凡的黑发俊男才不急不缓地问.
"意外吗?碧琳达小姐."
没有正面回答爱德华,碧琳达只想知道她到底在什么地方出错了,竟令爱德华的手下来得这么快.
"你是怎样知道的?"
对碧琳达的提问,爱德华轻巧地努努嘴,装出一个有趣的表情反问她.
"你以为会没有人前来向我报告你们进入牢狱探望狄克.艾.布鲁斯吗?你以为会没有人前来通知我,你们进入了我的寝宫范围吗?"
闻言,碧琳达一直失色的脸容更加发白.她的确是太天真了,牢房的守卫收了她的钱,放她们进去,难道就不可以前去向爱德华通报吗?而且,他如此着紧阿波罗,当然会派人留意阿波罗身边发生的事了.宫中都是他的人马,又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让我们进去见阿波罗?"
发言的是同样被捉拿的爱丽丝,一向温柔悦耳的嗓音带着愤恨,传入爱德华耳内,他仍然是一脸从容.
"我很想说,是我故意给你们一个机会见到他,尝试说服他,令你们死心的……可惜,我不喜欢在不必要的情况之下说谎."
说到此处,爱德华牵动薄唇,浅浅一笑.
"真相其实是一个意外,报讯的人来得太迟了,而你们则去得太快."
柔和的说话中带着似有若无的不满,是他布置得不够周详,致使她们利用了传讯的空隙,进去见了阿波罗.
机会稍纵即逝,可惜……你们始终都失败了.
轻轻地拨上一头黑发,爱德华优雅地吐出淡淡的嘲弄,俊脸上仍然不带半点叫人反感的邪意,爱德华天生的气度足以令所有人拜服,但是入了两女眼中更是刺眼.
"啍!"
碧琳达恨之入骨地瞪眼他从容得不将一切放在眼内的笑容.
"那……你想如何对付我们?"
语末带上了微颤,无论她的外表武装得多么强硬,面对仿如冥王般深不可测的男子,心中总是不安.
早就看透了她惧怕的心思,爱德华对面前艳丽的女子展现出一抹无机质的微笑.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毕竟阿波罗剩下来的亲人不多了,阿波罗的亲人和我的亲人也没有什么分别,我甚至乎体贴地为你准备了一门好亲事,对像就是世居边境的莫札伯爵家的独生子,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公爵府收拾好行李,向卧病在床的路易公爵道别之后,就可以立刻出发了."
"你—!"
爱德华以不愠不火的语气吐出惊人的意图,吓得碧琳达脸如死灰,说不出话来,倒是一直表现得羞涩胆小的爱丽丝在利刀刃口的威胁下表现出女性的坚强,毅然地抬起头直视用手适雅地托着刚毅下颚的爱德华.
"不知道殿下又准备了什么手段才对付我这一个小女仆呢?"
"妳?……"
对爱丽丝倏然改变的气势,爱德华略为意外地眯起了一双迷人的乌眸,顿了一顿,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才说.
"我想杀了你."
森冷的气息随着这一句话充斥了室内,连早有准备的爱丽丝也不禁一震,如堕冰窖.不过,爱德华接下来的说话,却令她的情绪瞬间火热了起来.
"说笑的,我可不是随便杀人的人……但是,我不可以再让你留在阿波罗的附近,我会送你离开,你的家乡是在北方吧?我会叫侍卫送你回去."
爱德华的说话一贯地温文,但是,爱丽丝却无法对他轻轻松松就道出的说话处之泰然.
这……这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在用手段夺去她喜欢的人之后,还用这么轻松自若的语气笑着说要将她赶走,绵绵恨意如蛆附骨,善良羞涩的女孩子褐眸之内出现了从未存在过的阴暗.
"你不怕阿波罗问起我的去向吗?"
"请你放心,我会有最完美的理由."
轻松地改变一下坐姿,爱德华有风度地微微一笑.
"你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吗?你以为阿波罗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吗?"
对她充满恨意的质问,爱德华再也没有回答的意思,自幼的帝王教育,令他明白到世界上的事只有他不愿意去做,而不会有他能力所不及的.过人的自信源自优越的出身,更多来自他傲世的睿智.
"我恨你……我会永远诅咒你……不得好死."
女孩的嘶叫声充满偌大的房间内.
"下去吧!"
爱德华没有将她的怨恨放在眼内,在世界上能够令他害怕的事实在不多,而令他害怕的人,除了阿波罗之外,他更是一个也想不出来,他只是微笑着挥手要侍卫将满脸愤恨的爱丽丝,还有垂头丧气的碧琳达带走,途中爱丽丝还想摆脱侍卫的制约,冲向爱德华,但是,都被侍卫阻止了.
"我恨你……迟早阿波罗会知道你是一个卑劣……不堪……的……人."
冷眼看着被侍卫掩嘴押走的爱丽丝,爱德华摇摇头,以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
"你根本不需要太激动,你还年轻,和阿波罗的感情也未至海枯石烂的程度,很快就会再遇上另一个值得你去爱的人,与他共组一个美好的家庭,但是……"他却不可以,他已经陷落得太深了,对阿波罗的爱早就成了他生命中不可以缺少的一部分,十多年的守候,如果成空,他想象不到自己会变得如何疯狂.
摇摇头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拋出脑海,爱德华再度回到寝宫,倦极的阿波罗仍然在柔软的大床上安眠,柔韧的胸口随着呼吸而平稳地起伏,双颊红粉霏霏,菱唇巧悄地勾起一抹微笑.
爱德华放轻手脚行近他,在微弱的灯光烘托下,仔细地欣赏仿如文艺复兴时期的毕世艺术家手下雕塑的美男子,小心翼翼地抓起披散在枕头上的金丝,放近嘴唇亲吻.
世上的爱情分很多种,而……他的爱在第一眼看到,就是永恒.
光辉耀目的太阳神呀!世上再没有比你更美丽的存在,由相识的那一日开始,我就立下决心,要将你耀眼的金光尽收在我手掌之内.
"我深爱的人儿,你永远都不须要知道黑夜的深暗,只要安心地在温柔的夜色中尽情展现你耀眼的光芒."
请你原谅卑劣胆小的我所编织的美丽谎言,我实在不可以承受失去你的痛,欺骗你的代价我会用一生去尽力补偿.
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黑夜的星子静悄悄地看着一室的深情,目光深邃得如无垠黑夜的眸子遥看满天星火,再看着手中在黑暗中仍然闪耀生光的金丝,爱德华知道他已经得到了永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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