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激情

      评论 2005-5-1 2:2
文/罗忆

鹏鸣,典型的西北汉子,一个出自贫瘠黄土高原浑身陕西味十足的“土老冒”,一位黄土地根上长成的大诗人,写过无数美丽的诗篇,出版过许多激动人心的诗集意境优美的散文。他懂得生活,更懂得写诗,生活给了他异常丰富的体验,继尔激发了他天才般的诗的创造激情。我爱朦胧的春花多意的意象……/反复往返苦役的人间和美丽的天堂……/自由自在的在永恒的苦役里歌唱/没完没了地向往四季如春的天堂……/我渴望返回西方坠露的晚饮秋菊的芬芳/飞翔的怀念苦闷的在庸俗的环境里仿徨……/我不听云也不看风更不想醉成泥浆……/枕边的大海巨浪般的冲走压心的重量/唯独亚当和夏娃令我夜以继日的渴望(《理想的翅膀》)
他这本所谓的情诗里实际包含着诗人对人生对社会对情感对生命的深情,明明白折筑成了他生命体“情”的部分,这才是真正的“经典”之处。这本诗集中所涉及的“情”,不只是花前月下的男女之情,还有众多的诗作是作者大胸怀大情感大直抒,拨开那些诗句跳动的表面,深深刻在心灵深处的是写不尽的诗达不完的意。“我没有别的选择/只是想用心血浇灌花卉/让她更加美丽更加动人/绽放郁香的芳芬于清晨/就像所有的思想家一样光辉”(《无法培植的花卉》)。有人为动情写诗,有人为欲望驱动写诗,有人为模仿某个流派写诗,有人为莫名其妙的直觉写诗,还有人为写诗而写诗。一般认为能触动人生命想象力的任何文字都具有一定的诗意,有的叙述得很长而成为长篇小说,有的简单描述而称之为小品、散文,有的制作成为连续的直观形象的影视,只有不善于平铺直叙又想简化内心波澜而被浓缩成动态思维的断句便是诗了。
自古以来中国就被世界共认为“诗的国度”,而今天的中国人还有多少人去读诗,更不要说读当代诗歌。“没有主意没有构想也没有近来远去的夕阳/寂寥的雨巷里浮游着纤细的手掌/我的心犹如堵起了一面铁壁铜墙/没有欢欣没有山庄只有一块冰凉的微荡”(《绽放的多种形象》)。其实诗歌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是相通的,人在生活中总是需要类似诗歌这样的文学,如果一个自视有文化的中国人己经到了从来不读诗的地步,恐怕是中国文化的悲哀,也是对本国文化不完整的审美状态,这是一个有文化的中国人的极大悲哀。
数千年来诗歌给了国人丰富的联想空间和精神享受,曾几何时诗歌也像佛教一样神圣普照人间。只是在当代这个迫切追求功利讲究实力的年代,诗歌纯净的精神价值对实利主义还能有什么心灵的取向?现在需要的是更多的科学家、工程师、熟练的业务操作能手,似乎这些人的成长可以不需要诗的环境,更不需要诗人去朔造。“隐去抽象而又具像的哭泣/围住那段难以启齿的过去/绣成毛边书一样的围巾/把悲壮的历史/你就那样的离去(《 沉甸甸的秋季》)。真不知道这是时代的悲哀,还是诗人的悲剧,也许正是两者互不相融的结果。
这个问题还是要从诗歌创作的本身说起,如果当代诗人能写出类似唐诗宋词的壮阔和婉约,能直逼人的内心和生活本身,也许会好一些。实际在我们这个社会一开始解冻的时候,诗歌曾热闹过一时,人们在不敢完全直接表达心声的境况下,新诗就以一种朦胧的状态出世,可悲的是这居然成为新诗创作的一种标签,成为个别诗人和想成为诗人从中模仿的时髦。这样的诗人离自己的情绪和个性越来越近,离生活本身越来越远,诗歌抽象得越来越满足于玩味文字,个人化的情感越来越满足于句式的变态。中国正处在飞速发展的技术化时代,生活改善了,人们闲暇的时间增多了,实际上从事各种艺术的人更多了,我们可能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会弹钢琴和会拉小提琴的队伍,还有不断膨胀的“摄影家”“书画家”的队伍等等,最可哀可叹的是文学艺术在我们精神生活中的衰退,特别是诗歌在当代生活中慢慢消失。“黄昏已降/秋风在荡/虚掩的那门窗/轻轻地面对/夕阳”(《等待行人的往》)文学的前途何在?文学人的责任何在?根本的问题还是文学如何成为当代人们生活的一部分,成为中国人提高生活质量必须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的问题。
是中国的新诗走到了尽头,还是中国人的诗情被灭到了尽头。改革开放以来的新诗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新生过,在不断摒弃传统中,变异得无影无踪了。我恰恰是从鹏鸣先生的诗歌创作中找到了一丝平衡,他能用诗的语言把生活带入诗中,又通过诗的从容表述还原生活的真诚,使诗歌创作与生活的原生态产生互通和互动,使读者从中体味出现实生活的思想和情感在诗章中昂扬的生命力。
你赤裸着双眼我赤裸着双眼/你走近边沿我也走近边沿/没有桅杆没有船/没有白帆没有岸(《 赤裸情焰》)
我总想请教鹏鸣先生,而又至今未能问出。诗人到底应该对这个世界表述什么?是诉说堆集如山的苦难,还是倾诉难以平息的哀怨,是被激情扰乱的爱与恨,还是窥视内心激情的不安。诗歌是美好的,其理想化和浪漫化的成份尽显出诗的纯真,这与当代生活所追求利益化的本身经常是矛盾的。现代社会人们行色匆忙从不停下来用整块的时间去思索,大量信息填充了人的大脑几乎没有空处,整个社会也在匆忙之间少了理性的纯粹,而诗歌钻进了社会角落里文学的角落,孤芳自赏自我浮躁,无人问津无人从中获益,孤帆远影的诗人承担着与社会进步可有可无若即若离的角色,一些称为诗人的人自以为诗可以远离俗世而高尚,在小圈子里相互指责或相互吹捧,任其国人在物质丰富时提不起文化需求的兴趣,文化人对社会的责任可见一斑。诗歌曾在中国盛行于两个时代:国家最强盛的时期——唐朝,文化人最无奈的时期——宋朝,现在正是诗歌以两个时代的特色集合在今天——国家开始强盛文化人无所事事,现在谁又能冷静的期盼诗人和诗歌给这个飞速进步的国家带来多少繁荣。
当中国进入现代社会后,诗歌只是在开门的时候喧闹了一阵,即慢慢从国人的欣赏视野中退位,诗人从此走进一种今人“不解”的怪圈,他们排列着别人看不懂自己也不熟悉的文字游戏,却将这种无知的审美奉为诗歌创作的最高境界,而参与审美的就是几个谱写诗文的“诗圣”,明明是诗歌的创作进入了死胡同,却自喻为是读给上帝听的写给未来人看的,诗人自己也就越来越觉得自己“神”了,结果这样的诗人一个一个从诗坛升起从人们的视线中跌落,中国这个曾经“诗的国度”却对诗产生了严重的“审美疲劳”。
我不得不钦佩鹏鸣先生这样的诗人,在诗没有市场的时候没有放弃没有停止,继续在为生活创造新诗的境界,用诗歌语言出动人们生活的多个层面,力求以读诗的智慧提高人们文学的情趣,这样的诗就有了一定的存在空间和生存写照。“停住自己伤感的苦恋/让破碎的芬芳重新进入梦幻/也许无情的残秋还能勾勒月泉/把纯净的体验映在一片忧怨”(《萎残的笑颜》)
诗人一直都在追寻文字所能企及的终极思想,其实很难想象用文字就能将自己内心世界的感受描述得完全透彻明白,而想象力丰富情绪激荡的诗人们,可能是最难以通过文字达到思维的顶峰,升起文字的帆寻找永远不可企及的彼岸,是诗人最幸福的也是最痛苦的。鹏鸣先生似乎是能在简单的文字表述中驾驭复杂的内心情感,但我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诗人内心的冲动始终在文字的底层挣扎,他是能在文字的枷锁中舞之蹈之很不错的诗人而已。“街在颤楼在颤/天在转地在转/一切都旋转成/无角的磨盘/我忽然看见/你也在颤”(《无言的独白》)这确乎是诗的语言,但又弥漫着无法用语言启动的情的深处,展示着诗歌的无穷魅力。
诗的创作几乎是鹏鸣先生向世界表述的唯一语言,这种语言没有停留在词意的表面,总在读着不经意时便进入到了欲望和渴望之中,这时的诗就会变成读者的一种状态,一种游离于现实和幻觉之间的状态。“淅淅沥沥的天泪/箭般穿透那片心/珍珠样晶莹/葡萄般甜美/让微笑的风景含着伤悲/我远远的望着朦胧的山林/倾听那边的水琴/颤抖的头颅一浮一震/怎么也不能靠近/那即将退尽光辉的暮色”(《孤独的菩提树》)。
鹏鸣先生并没有合污于一些当代“诗人”,滥用节奏玩弄词句,语意深奥得近乎空虚,感情玄虚得几乎苍白。但他的诗也并不是追求一读就明白,而是刻意在“真实”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通过诗化的生活呈现诗的真实,享受生活的真实情感。直白是鹏鸣诗歌最具有特色的地方,他就是这样一位既忠实于生活还忠实于写诗的人,用朴实准确的语言播种人们心灵的牧场,用非常经济的方式传达最丰富的情感。他在诗歌中对性的描写更突出了直白的快感,那种尝试面对人性的真诚,既让读者摆脱了虚伪,又在体验人生来就有的勃勃生机。“昨夜我及早的进入梦乡/梦见你躺在大海的软床/赤裸的身体赤裸的乳房/赤裸的头颅赤裸的臂膀/风儿轻轻地漫过你的河床”(《赤裸的春光》)。我爱你欢乐风趣的缠绵/更爱你透明亮丽的清泉/连同激动的那片水田/映在如钩的月船/一页含笑晕红的枫帆(《致晨阳》)。
鹏鸣先生对文字的运用己经到了把感觉逼尽的地步,赋予了语言表达意象引发联想的使命感,形成了长句式的视觉冲击,为读者创造更加立体化的诗的境界,增强真实感而焕发的感受力读者丛中体会作者用词造句开创诗意的乐趣。精光的树木精光的秋景/徒然的落叶徒然的秋风/遥远成一片无法补缝的颓顶/形形色色的河水缭绕着飞泪的生命/年青而又美丽的充溢着闪烁的悸惊(《精光的秋景》)
一般的诗人都尽是避免在诗歌创作中使用“的”字,使诗句不要过于白话,不出现意境的间隔。而我发现鹏鸣先生却能尽情自由地使用“的”字,使他的诗意始终保持着连续性,并随心所欲地制造他的诗歌风格习惯的节奏。“轻岚的漫霭弥朦的早上/晨雪美丽的装饰着田野的景象/那茫茫远去的旧日的时光/悄悄地怀想出远古的面庞”, (《白雪覆盖的早晨》)“浓密的星光疲惫的染上絮语的轻叹/……潮湿的晚风颤动的拂过燃烧的火焰”。(《黄昏的庄园》)
他提供了一种反复句式的节奏,展开了诗人制造欣赏之路,任由读者去跋山涉水探寻。“轻纱薄雾的景色满隐过香的直白/孤独寂闷的凄婉雕琢超群的美人/过粹的情感悱恻的凄迷暗衬渲染/空灵纯净的你我蓄含落月沉寂的悲欢/空灵纯净的你我蓄含落月沉寂的悲欢/过粹的情感把悱恻的凄迷暗衬渲染/孤独寂闷的凄婉雕琢超群的美人/轻纱薄雾的景色满隐过香的直白”。(《纤丽的清晨》)
鹏鸣先生同时也展示了当代诗歌最可贵的方面,就是直接触及人类的冲动,这冲动可能是来自体内原始的本能,也散发着思想的光辉,在创作中总是冲动得那么具有非凡的想象力。鹏鸣诗歌的这种冲动从身体深处发出,裹胁着欲望和理想的潜能,书写人的思想光芒,这正是当代诗歌的高尚之处,充分表达出人类本质的生存需求。
我在寒冷的季节里把淋情独自承受/你说这夜的风这夜的雨还没到时候/我恰恰爱的就是你的河你的沟/希望把我余生的爱情全部交给晚秋(《 残缺的妍情》)
疲惫的我斜躺在微红的纱帐/若有所思的目光里溢出难以克制的诗行/微微低垂的头颅轻靠在折皱的树上/破碎的媚辉柔弱的洒下悲恸的清光(《策红的纱帐》)
读鹏鸣先生的诗,你可以大口地呼吸,那里面全然没有书卷斋里好久没见着太阳的疲态,敢恨敢爱敢笑敢哭敢骂敢唱,西北汉子的爽气跃然诗中。生活中的鹏鸣和诗中的鹏鸣有许多相像,属于什么都很分明很明白的那一类,他能充分以生活为基地构造诗的大厦,把爱与愁情与恨直白的透明而富有哲理,论证着人类情感的因果关联:有爱就会愁怅,有情就有悲伤。“听风听雨昼夜的依窗相望/我把轻愁悄悄地碎成月光”(《听风听雨听夜声》), “流泪的心在流泪的眼/含情脉脉的闪涟/我分明分明看见/那盈盈的水珠/葡萄串般挂满/滴在我的心坎”(《 无言的独白》)。也许正对生活的直白对激情的直白,鹏鸣的诗才会自然地将读者置于生活本身的生动之中,才没有使得他的诗滑落到“几人之中,万人之外”的朦胧废解之意境。
他生活在北京,优越的生活的条件也超出了常人,在体验生活欢乐的时候,心头永无失去对天然的呼唤时时萦绕在诗里行间。有两首极好的以田园托情的诗《黄昏的庄园》和《可爱的庄园》,轻音乐般沉重的思绪,堆集了博大的情怀充沛着人对物的无奈,把读者轻易就带入了超然的诗教寓理之中,对未来对生活充满激情。他在生活和诗中走着同一条路——现实主义道路。我读过鹏鸣先生不少的诗集,深切地感到他的诗和他的生活是一起伸展的,特别是他对生活超人的敏感和洞悉,对曾经苦难的漠视,注定要创造这样一位天生的诗人,用诗再找到我们民族回归黄土地的心路,找到我们中国人应该有的诗的精神诗的生活诗一样的未来,这就是有责任感的诗人,总是将自己的命运将诗的使命与祖国相连。“中国的贫穷是我的贫穷/中国的艰难是我的艰难/有朝一日我化成浓血/渗透给你/中国/中国给了我一片领空/中国给了我一方热土/我飞翔的那一刻/哭着说声/中国。(《致中国》)
鹏鸣先生在诗中一直向我们讲述并不陌生的情境,时时感觉得到来自作者的压力,并牵动一种对社会的引力,也许就是作者对沉重环境无助的清纯。
有人为了嫉妒纯情的爱/不停地连续启开酒瓶盖/我只是点着炖菜和牛排/让服务员轻轻地把餐巾纸送来(《是情是爱》)。
诗歌是一种艺术,不应是沉重的艺术,而是给人减压的艺术,给人充分美感的艺术,给人放松空间思考的艺术,而这种理想化的艺术观点,不是当代诗人能承受起的。一些诗人太看重自己的看法了,太热爱自己的观点了,他们甚至对当代人生活的多极多元的环境都无法接受,就让自己和诗一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任何人都不能用自己的看法代替不同人的看法,也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不同的人。诗理所当然给读者带来阅读的快感,在清醒的思索和舒适的节奏下享受文字的美意境的美诗歌的美。
诗,是受环境影响的,鹏鸣先生的诗中明显与他浓重的陕西乡音相一致,语言的自然和性格的率直,无不构成了一种天然的景象,就象西北汉子操着大嗓门冲着黄土高坡在呐喊,诗的语言和他畅谈的方式都可以透亮出一位大诗人博大的胸怀和魅力,注定了他是用诗来激活自己生活的人,而诗中也折射出他对中国古典诗歌意境和节奏感的崇尚,对现代白话诗时代化的追求。
你可以不必喜欢诗,但你不能不在鹏鸣先生的诗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你可以偶尔读读诗,相信你会从鹏鸣先生的诗中找到曾经梦过的东西,从心里领略诗意的美妙。他也有哀怨,在诗中痛诉经济场中无情的欺骗;也有反思,时时为寻找理想的失落而悲苦;更在用诗呈现爱江山也爱女人的激情一面,一首《仿徨的心曲》 中,透过他在鲁迅文学院学习两年半与现实境遇的对比,把与一个逝去的女人对他生命意义的影响描述得情惨意裂,令人心碎撕人肝肺。
我顺着沙河滚滚远去/留下一颗多情的心/……/今夜的情份早己消沉/门外的路旁一片黄昏/只见过往的车轮把心灵碾碎/不见桃花相映故人归(《风去人何处》)
情感所至,诗性顿开。鹏鸣先生是个高产诗人,是位了不起的大诗人,读他的诗,会深切感受到畅快的阅读,会按照他所创造的诗意自由地翱翔于诗的世界生活的世界。
在这迷人的村庄/夜风吹来阵阵凉爽/快乐的湖面上/一群群海鸥在尽情飞翔/我悄悄地依在岸旁/倾听轻涛柔浪的喧响/轻声细语的心房/月光一样文静透亮(《轻声细语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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