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初次见你的时候,北京的天空灰灰的。十几天看不见太阳,看见站在校园里的你,却好像眼前有了太阳的光辉。于是请求你来到我的身边,要你陪我这异乡的日子。 那天见你的,还有我的妈妈。送我来这遥远都市上学的妈妈,对你并不十分喜欢,是啊,你在她的眼中,并不美丽,并不高贵,甚至并不健壮——在我们那个地方,力量是人人公认的美丽。 那么也许我就喜欢灰姑娘吧,尽管我不能把你变成真正的公主,可我要你做我的公主——就像我并非青蛙王子,无论谁来吻我都还只是青蛙,可我就是你独有的王子。 妈妈的意见是长辈们的看法,悄悄滋生的却是我们的生活。谁也不可能看我一生一世吧,这世界要我自己决定。 你活泼可爱,我们总是一起游荡在校园之中,纵情欢笑;可你体弱多病,经常一个星期去医院三四次,每学期都至少要住一次院——每次病刚好,你就活蹦乱跳,也是我太不懂得爱惜,从来没提醒你要注意身体。你帮我扛展板帮我发报纸,我去拍照的时候你静静地在边上等候,我去上课的时候你顺良的陪我走到课堂。 他们总是说,换了把换了吧,这样的你要她干什么,可是我不要,我要你做我的神话——谁说大学里没有地久天长? 然而你的善良你的美好终于没能伴我始终,而分别居然来得这样突然。 好心的你也是我兄弟们的好友,那天中午你陪我的朋友去买书,回来时却只有朋友一个。“她在楼下等你”,他说。“哦。”我像往常一样走到楼下,眼光转向你常等我的地方——但你不在。我再转头,还是没有。我急了,楼上楼下的跑,楼左楼右的找,然而徒劳无功。 你走了,一声不吭。 你的生活,我的生活,从此分开两条轨迹。 我知道你的身体,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好的地方,放心不下,却又如何?生活的路,本来就在自己的脚下,别人万万替你不得的。 你孤身一人,又将去向何方?你会遇见谁,谁会照顾你,你在哪里哭泣或欢笑,欢笑和泪水在哪里吸引你的目光? 一切不见,留下空自寻找的我。
那么事实是,我的自行车丢了。
2006年3月17日中午,从入校那天起就买来的自行车丢了。这是一辆即将成为神话的自行车,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从一辆新车变成了旧车,从一辆旧车变成了破车,从一辆破车变成了改装车。更换过的零件有车筐、车把、车闸、车链子、脚蹬子、后车座、车座、前瓦盖、前后车胎、前后钢轮……除了中间的三角形架之外,全部零件至少更换过一次。然而它不丢,在这个自行车毫无安全系数的时代里,它是一个英雄,并且马上将成为一个神话,现在,神话破灭了。 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贼看上了这辆自行车,不过这真的不重要了。我的自行车的神话是我在这个大学里相信并引以为傲的事情之一,现在我相信,并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你所相信的,终有一天会背叛你,说得简单点,会让你失望。也许这是一个凶兆,当然也许是要求我对过去做个了断,总之,打击颇大,感触颇深。 自行车曾有一段时间,车把只剩一半,骑了一周有余,才到修车铺去换了一个新的,30元,那“新”车把其实是拆来的旧物,据说来自七十年代的“凤凰”。换把之前,曾让同学拍照为记(那时候还上着数学课呢……),聊以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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