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公寓,爱情偷偷搬进来

      心情 2007-3-26 13:15
A说,你们这叫冤家路窄
B说,或者叫一个萝卜一个坑
C说,他们全都不解风情,应该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D一掌隔山打牛推开ABC,俨然道,更浪漫的说法乃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
Stop。赶紧拿如果小果冻堵上D的喇叭嘴,免得她坏我一世清誉。
  要知道我和他虽然共处一室,使用同一台老爷286,分享同一包康师傅面霸,分摊同一沓水电煤气电话上网有线电视费的帐单,甚至曾经被同一个邻居骂过“你变态”……可是超频行为,阿门,目前还是零记录。
  因为虽然他高,他IT,他是名校高材生,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眼神酷过梁朝伟,捋头发比F4有型,但我和他却只是兄弟,兄--弟--耶。That’s enough。

  第一回合:请教芳名
  我们因网络而相识。但确切说来他不是我的网友。他是我网友的网友的网友……的网友。
  关系复杂了点。不过假若你学过生物学,知道什么叫生物链,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虫虫那个,你就会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彼时,作为骨灰级网虫的我,出没于各大大小小的网友见面会,见识过了青蛙中的青蛙和恐龙中的恐龙,早已百毒不侵。但是那一次的聚会仍然令我没齿难忘,因为到会的青蛙与恐龙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以往历届。感觉就象是到了侏罗纪公园。
  “好象到了侏罗纪公园啊……”背后有个声音感慨万千。
  谁啊,与我英雄所见略同?回头,看见一个分值为89.9的帅哥,眉眼有HIP-HOP酷酷的味道,兀自边吃着乐事薯片边大摇其头。坚决扣掉他0.1分的原因是--最讨厌男生吃小零嘴--简直是自毁形象嘛。
  可是小零嘴的魅力还真大,诱惑了我的手,蠢蠢欲动好想伸进他的薯片袋袋里,尤其这个身陷怪兽部落百无聊赖的时刻。
  为了达成这一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使了一招抛砖引玉:殷勤与对方攀谈,用交情换取小小的口腹之快。
  “你是……那个什么版的……谁谁谁吧?”我说,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
  “我吗?非也。”他说了一个我八辈子都没听说过的冷门版面,嚼着薯片发出脆脆的声音。
  不甘心就这样落败,我继续发挥粘人攻势:“你的网名?”
  “请教芳名。” 
  “我吗……我是‘媚眼如丝’。你叫什么?”
  “请教芳名。”
  这家伙大脑脱线哦,“不是已经告诉你我的芳名了嘛,现在是请问,你叫什么?!”我差一点要小宇宙爆发。
  “我的网名就是‘请、教、芳、名’。呵呵,吃不吃薯片?”他笑眼眯眯地递上敞口的袋子。
  总算还识相。该出手时就出手,我翘起兰花玉指恭敬不如从命地伸出去--什么嘛?空哒!
  “不好意思,刚刚清仓,欢迎下次惠顾。”请教芳名一脸雪村式的贼笑。
  吐血。真想给他上一盆酸菜。

  第二回合:同是天涯沦落人
  夏季伊始,媚眼如丝的桃花运就原因不明地一路走低,单身情歌一直唱到了来年的情人节。想想去年的2/14有花有约,今年却只好独唱独酬还独卧,郁闷得一口气喝光了六杯酸奶。
  喝完酸奶,点开IE,爬上网。
  网上的孤魂野鬼比想象的还多,媚眼如丝一进聊天室就成为众矢之的,收到玫瑰花符号12个,飞吻符号7个,邀聊的肉麻情话不计其数。烦!媚眼如丝打了一串;P,跺跺脚扭头出了聊天室。
  在网上东摇西晃了半天,媚眼如丝挖到一条征求同租室友的帖子:两室一厅中朝南的单间,水、电、煤、电话、电脑、空调、淋浴、有线电视全部资源共享,月租400。难得的是,地点靠阿媚的公司只一个起步费的距离。帖子的署名:“请教芳名”,是他?鬼使神差。媚眼如丝想起那个眉眼有HIP-HOP酷酷味道的男孩。
  先下手为强。媚眼如丝不客气地拷下对方的QQ号,添加入好友名单,留言应征。阿媚眼下的两个室友,一个下月将远嫁英伦,另一个是新近撬掉自己男友的情敌,形势所逼,她是非搬不可的。
  十分钟后,请教芳名的毛毛熊头像就开始闪啊闪的,回复倏然而至:“女生免谈。”
  “女生怎么啦,性别歧视!”
  “是不想挨你bf同志的揍啊。”
  “只要你的gf没意见就行。我没有bf,只有myself。”
  “我也没有gf。”原来彼此彼此,媚眼如丝想,同是天涯沦落人,要不也不会情人节在网上迎头撞见。
  “还是不行,我怕你会爱上我。”请教芳名似乎有点寡廉鲜耻。
  “爱上你?不--可--能!你有一千万吗?”
  “没有。”
  料你也没有。媚眼如丝嘿嘿冷笑若干声:“告诉你吧,我的终极目标是‘嫁个有钱人’,你嘛,不在我的射程之内。”媚眼如丝扳着手指头,巩俐、林青霞、钟楚红、伏明霞、邓文迪……个个嫁入豪门耶,自己虽不是艳光四射的美女,也要存志当高远,“我们顶多是兄弟啦。”
  言必出行必果,后来,搬到请教芳名公寓里的第二天,媚眼如丝就煞有介事地把电脑桌面的陈慧琳换成了李泽楷。

  第三回合:同门兄弟
  就着样,我和请教芳名成了同门兄弟,就是同一个门进出的兄弟。
  向请教芳名请教他的真名。
  “我叫王朔。”他嚼着蓝莓口香糖,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屏说。他在玩石器时代。
  “我还冯小刚呢。”
  “不信?”他向我出示身份证:王朔,性别男,民族汉,“朔就是北方的意思,我生在北京。”出生1976年3月14日。是双鱼座的男生。
  逐渐发现王朔的生活习性与众不同。
  作息,基本上属于昼伏夜出型。人家一大早冲锋陷阵去上班,他君王不早朝,天天睡到午间新闻。偶尔失眠,起床去厨房喝水,常见王朔在客厅里啃饼干看电视上网,一个人笑得前仰后合。有时候又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神秘兮兮象一个自闭症患者。
  食谱庞杂,苹果就泡面,珍珠奶茶当饮料,喜欢棉花糖,肯德基的全家餐一个人吃到撑。
  袜子要么不洗,一洗就是十双。
  出门只记得带手机,从来不记得倒垃圾。
  看煽情电视剧到高潮部分,会抱着鸭绒枕头哭得一塌糊涂。
  有时候他偷喝了我的酸奶,难免对他恶语相向。有时候我做面膜的僵尸脸,也会吓得他神经衰弱。不过,总体来说,我们还算相安无事。
  朋友央央来看我,说哦哦,你同居啦?我说呸,我们同租而已,王朔是我兄弟。
  单身靓男?不如介绍给我吧。央央作急吼吼状。
  不行,不能把兄弟往火坑里推。我严词拒绝。
  还是肥水舍不得流外人田呐。I see,你留着自用吧。央央窃笑。
  百口莫辩。虽然我们一起去超市血拼,王朔总不忘记给我的购物车里扔好多袋薯片,喝掉了我的酸奶也会很诚实地认错,而且碰巧我们一样是周星星的死党fans,一样喜欢穿橘色衣服背迷彩包包,但是我想,没有一个男孩子会喜欢听自己心仪的女孩,大侃她的爱情往事吧。
  可王朔呢,就最热衷于听我以前的失恋故事,经常煮好香喷喷的哥伦比亚咖啡,备好大卷纸巾,听我一边说一边哭一边把咖啡咕嘟咕嘟当水喝。他自己,吃着m&m,听得两眼放光,一边还“后来呢后来呢”的怂恿我,把我小学六年级就情窦初开,更小的时候订过娃娃亲的糗事都刨出来了。
  说完后我立即幡然悔悟,并严重警告王朔不许外传。
  王朔指天发誓说,是是是,守口如瓶。

  第四回合:修成正果
  周末,媚眼如丝和兄弟王朔吵架了。
  本来天下太平,媚眼如丝在客厅里抹指甲油,王朔在自己房间里读小说。
  忽然防火警报器响了,象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在哭。王朔扔下书赤着脚冲出来,说哪里着啦哪里着啦。
  阿媚说,没有着火啊,这个鬼警报器是不是失灵啦。
  王朔在房子里Q侦探似的研究半天,最后指着媚眼如丝房间里插在细瓷小香炉的蓝色棒棒说,这是你点的吗。
  媚眼如丝说,你不懂吧这是泰国香,好香是吗,很贵哒,你喜欢可以送你几支。
  就是它惹的祸,快给我灭了。王朔凶巴巴地说。  
  没品位。媚眼如丝掘掘小嘴,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现实主义的庸夫,她给了王朔一个white eyes,骂完以后觉得自己狠了点。
  浪漫主义的怨妇。没想到王朔也读过《包法利夫人》的书评,一字不差地回敬给她。
  哼。
  哼。
  两个人各自关上房门,打算就此老死不相往来。
  晚上十点,媚眼如丝把王朔的门咚咚咚敲得差点穿掉。刚刚她在网上游荡,在一个原创的文学站点,偶然读到了请较芳名的大作。六段失恋故事,时间地点人物情节,内容丰富细节详实,全部取材于媚眼如丝的自述,连女主角的名字都叫原封不动叫阿媚。亲兄弟也要明算帐,何况是这样出卖兄弟的不义之徒。
  你老太婆靠墙喝稀粥,媚眼如丝的媚眼里泪水盈眶。
  ?王朔觉得她的话很深奥,但直觉上好象是在骂他。
  卑鄙无耻下流(背壁无齿下流),媚眼如丝附上注解,以免对方IQ太低导致她的刻薄话不能发挥全效。
  半天以后王朔终于搞明白了祸根是那几篇网文。媚眼如丝也终于搞明白了王朔原来是网站的情感频道主持人。
  你可是发过誓要守口如瓶,你耍赖。她质问他。
  是,我没有说出去啊,我只是……打字而已……王朔为自己辩解。我主持的频道以前门庭冷落,可是自从贴上了你的故事,人气飙升形势大好,全都是托你的福啊。王朔一副心诚则灵的真挚相。
  媚眼如丝可不吃他这套。
  而且,你知道吗,我是哭着写完这六个故事的……故事里的女孩虽然有点蠢,可是,她对爱情的执着令我深深触动……虽然,我只是一个以挖掘他人爱情故事为生的无耻的网络写手,但是,我的确是因为感动,才想把它们写下来。我真心喜欢故事里的女孩。你相信吗?王朔声情并茂。
  我--不--信!媚眼如丝说完这三个字就甩甩头发出了门,关门的动静好象大地震。不知怎么心里却浮出最近读过的一篇小说的标题,叫“别拿爱情诱惑我”。
  逛街,蹦迪,泡吧,媚眼如丝折腾到午夜才打道回府,王朔的房门紧闭,灯已经熄了。媚眼如丝叹了口气,打开冰箱。冰箱不知何时放满了阿媚爱喝的芦荟酸奶。桌子上还有大包薯片。媚眼如丝爬上床,吸着酸奶嚼着薯片,心里软软的。
  “叮叮咚”,收到短信。我错了,你原谅我吗?是王朔。
  下周,我想搬出去。媚眼如丝冷冷回复。
  你搬得出这间公寓,但你已经搬不出我的心。他答。
  一墙之隔,短信沟通着两人的咫尺天涯。
  你有一千万吗?没有。我会爱你吗?不会。所以,你不用浪费感情。媚眼如丝还是死撑着,寸步不让。
  你听过这句话吗: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屋住。我前世修了一百年,才等到你,你就忍心看我百年修为就这样付之东流吗。不愧是情感频道主持人,很懂得甜言蜜语。
  篡改,应该是百年修得共枕眠。媚眼如丝订正道。
  呵呵,好,我会为了这个方向奋斗的。你原谅我了是吗?隔着手机屏,好象也能看见王朔嬉皮笑脸的样子。
  冤家路窄。一个萝卜一个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媚眼如丝想着这些话,想着隔壁的冤家,忽而蒙上被子,一个人在黑暗里笑得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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