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路•过》

      Gamer 2008-9-10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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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走着的两条路,也许是因为机缘巧遇,或许是因为造化弄人,于某一刻相交,然后重合,蜿蜒,纠结,最终在那一时分离,错过,咫尺天涯。
 
GIRL

又被自己的噩梦所惊醒。
刚服下的安眠药根本不济其事,才只""了一个钟头,现在是凌晨205
已是第七次做这个梦,盛装的你逼真的站在我的面前,微笑着,就如初次见面一般。我向你狂奔过去,而你却如偶尔掠过的风,刹那溶解于墨黑的夜色,一去不返......
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如此害怕失去你,今天则是你离开我的第七天。
"Sara
,你这几天怎么老像霜打的黄花菜一样?"Vivian跑上来搂着我的肩。整晚整晚的昏睡,有好精神才怪。说到黄花菜,明明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却叫人连瓣带蕊的一口一口咀嚼掉,花儿还没能待到真正开放的时候,人们也分不清自己吃的是菜,还是花。"要是什么事都明明白白,规规矩矩的话,就太无趣了。"你记得你给我誓言时所说的话吗,"反正就算给了你什么承诺,说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也是假话。"你真的很诚实,早就给这场恋情订下了游戏规则,我却执意地将自己的真心投入你的假意。
"
别愁眉苦脸的,我们趁午休时间上线打炸弹超人吧!"Vivian见我不高兴,忙想着法逗我乐。
"
我失恋哦,哪里有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玩的,自己去吧。"我不想让她担心,故意毫不在意地说。
"
就知道你无所谓失恋,从小到大都没看过你为什么事伤心过。"的确,我每每分手时,都表现得比男生还要绝情和洒脱,我扭过头背着她,轻轻地对着空气叹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到"太迷恋了呢。"
是头一次那么的积极和主动,我知道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你放荡不羁的本性,然而当我知道你是个大孝子,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候,就想到了把你束缚在身边的办法。我开始把她当作自己的母亲一样尊敬,经常给她买人参,钙片,拜托Vivian从日本带昂贵的治疗仪器,还投其所好地给她买来杂技票。力气没白花,老太太开始喜欢我,并催着你娶我过门,而你也附和着点头,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她却只会唆使你离开我。
又这样恍恍惚惚地熬了一天,夜幕降临。白天还可以支持着撑过去,可一到夜晚,泪闸就变得特别容易被汹涌的哀怨冲断。"Vivian,我们去玩吧。"
我们去餐厅,保龄球馆,再抵达卡拉OK厅。
"Sara
,不早了,回去吧,"Vivian拿下我手中的话筒,"12点了。"
"12
点?"我不淑女地大笑,"又不是灰姑娘,怕12点干什么?我的演唱会还未结束呢!"我夺过话筒,唱"王子,小王子,为什么......"她突然拥住我,我愣愣地看着她贴在我脸庞的头发,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拥抱吧,要是人类没有这样的动作就好了。我试着打开她的手,但她却贴得更近。
"
你怎么了?我又不是你男朋友。"我笑,"还是你们之间每天12点都会给对方一个拥抱表示新一天的开始......"
"Sara......"
她用宁静的语调打断我,"你痛得话就哭吧。"
......?到底什么是痛?我抬起我的手,伸到那昏暗的灯光下,这真的是我的手吗?
貌似是我4岁的时候,妈妈骑自行车送我上幼儿园,我的腿被绞进车胎里,妈妈发现有滚烫的液体溅到她腿上才忙停下车,看到我被绞得血肉模糊的小腿惊呆了,但感到更加奇怪的是,我安静地坐在后座上,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不哭不闹。后来,医生给了我一个终生的宣判,我没有知觉。
小时候,我以没有知觉而不懂疼痛为傲。我可以带着笑打针,可以抓草蛇吓唬男生,更可以在田径比赛中总拿第一。
后来我才发现这是种缺陷,我使自己变得敏捷几倍,才能有正常人一般的"反应"。但小草终究是小草,永远变不成大树。你来到我的写字楼,朝Vivian做了个嘘的手势,走近我身旁,然后吻了正奋笔疾书时我的脸。我没有知觉,仍继续写着。
"
嗨,你怎么了?"你很是奇怪,对着我的耳朵说了一句。
"
哦,哦......"我抬起头,"是你,刚来吗?"
"
我?我......你没感觉到吗?"我知道我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你,于是,在接下来的午餐时,我告诉你,我没有知觉。
"
什么?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头一次看到你那么生气。
"
我可以和正常人一般地做事啊!"我还是一贯的若无其事地笑着,"连从中学就跟我是同学的Vivian都不知道呢。"
"
一般?!一般?!!有人吻你你都不知道,你还能干什么??"
"
可是......"我听说哭会让人产生怜悯之心,可我不会哭,挤不出半滴眼泪,"难道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游戏结束了吗?"
他撇嘴,冷笑着:"我看你,就和稻草人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有风,就会随便摇舞!我要的,是只对我一个人才有反应的东西!"他低头,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是,结束,不要再见了,我走了。"你就那样在众目睽睽的情景下弃我而去,在你转身的刹那,那种微咸的泪液滚到我的嘴巴,我仍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体质,但心却有种被撕裂的感觉。稻草人吗?似乎也只是为了你这场不羁的风摇摆过。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谁说冬天来了春天也不远,心若在冬天冻死,春天也不会复苏。
还是被Vivian送回了家,可就在把她送走,关上门的瞬间,对你的思念就像洪水决堤一样涌出。我摇头,顶着太阳穴,不让自己想到你,可这间房子里到处都是你留下的印迹。鞋柜里有你被我嘲笑过的粉色拖鞋,沙发上有你忘记带走的黑色外套,电视柜上有你租来的《SILENT HILL》,餐桌上有你嘱咐我一定要每天吃的维生素,洗手台上有你骗我是香水的须后水,就连枕头上都好像还留着你熟睡后天使般的残像......
终于,我崩溃了,在你走后的第八天。
又是205,我拨通了你的电话。
"......
......谁啊?说话。"
"
......"
"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
我知道会吵到你,但,请你来我家...可以吗?"
"
你知道还问......"
"
你别挂,我真的希望你能来,一会,一会就够了,求求你......"
你经不起我的哀求,连夜赶过来。
"
你知道你在喝什么吗?酒!"你一进门就夺过我手中的酒瓶。
"
我知道,我有味觉。"我还是那么淡淡的笑。
"
......你别生我的气,是你一开始没有告诉我实话,而且我母亲非常介意这一点。"
"
我知道,要遵守游戏规则啊。我只是想再问你,我们真的,全完了?"
"
除非你是个正常的女孩。"他几乎没有考虑,斩钉截铁地说,"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娶你的。"
"
下辈子......"我相信他的话,可这是多么虚幻的誓言啊。
"
好了,我要走了。"他就这么干脆地转身走了。他的每一次转身,都是没有回头的,留下我一个人。
Vivian
送我回来,安慰我的时候曾经说过她很羡慕我没有知觉,这样就会感觉不到人类害怕的疼痛。然后我回答她,现在的我,宁愿割断自己的动脉,让血液流尽去换取一个有疼痛伴随的新人生。我看着自己手腕上凸出的血管,用小刀划过,看到有乌红色的血噗噗往外流,才放心地把手放在一边。虽说你每次拥抱我的时候,我感觉不到你怀里的温度,但我却能感觉到心中传来的喜悦。所以就算我扔掉这里一切关于你的东西,也无法消除你留在我心上的烙痕。
你知道吗?如果你刚刚有回头,我会对你说一句我未说完的话,我只是没有知觉,不像你,没有感情。


BOY

又被自己的酒量掏空钱包。
原来和朋友们一路来畅饮都没有喝这么多过。昏暗光线充斥的酒吧中,悬挂的古老摆钟告诉我,现在是205
已经第七天这么颓废了,我将头枕在吧台上,渴望为明早八时开始的工作养些精力。但不久胃里就开始翻天覆地,一股股巨浪不断往上涌。我捂住嘴,努力止住这巨浪的上升,然后扶着墙面一步步向洗手间移动。"-------"我又呕吐了。呵,女子呕吐多半是害喜,而男子呕吐多半是为情所困而借酒消愁。
我托着垂下的额头,笑。今天是离开你的第七天。
"Morning, Josh
."媚人的小秘书Mar照例端上一杯咖啡。
"Morning
"我一边回答一边望着咖啡,"Mar,这不是茶吗?"入口才发觉味道不对。
"
什么呀!现在才发现,你这几天一身酒气,这是给你醒酒的。"
"
哦。"我换方法品了一口,"已经很久没喝茶了,差点忘了茶是需要品的。"
"Josh
还是喜欢茶的吧?"Mar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我望着她示意让她说说为什么,"咖啡一口气就可以喝完,而茶却要一杯杯地沏,一口口地品,才能享受。Josh平常喜欢速战速决',可对那个像茶一样的女子,却不离不弃呢。"她边说边低下头,顺着眼。
"
哦,你在吃醋吧?"我痞痞地笑着。老实说,这种笑,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了。
我的确是个游戏人间的人,但自从遇上那个如茶的女子,也就是你后......
"
我愿意,真的。"在我宣布这场爱情游戏的规则后,你却还是笑着答应加入,我当时甚是觉得奇怪。第一,你看上去不像拿感情开玩笑的女子;第二,你没有如原来和我向往的女孩子一样加上"我会改变你的"这类幼稚的话。
每次约会时,她都只是腼腆地望着地,像是,除了眼睛就没有其它感官似的。
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朝我们走来。果然是年轻,连抱小孩的方法都不对。就在快于我们擦肩而过时,她的手一滑,伴着声尖叫,婴儿由她手中直滑出来,事来得太急,她唯一的反应只有闭上眼睛。传来的却是婴儿的笑声。我和那母亲寻声望去,你正用双手抱着婴儿,嘟嘴逗着那小孩笑。
"
真的太谢谢你了,谢谢你接着我的孩子了。"婴孩的妈妈一个劲地道谢。
"
没什么,下次小心,抱小孩应该这样。"你乐意地做着示范,突然望了我一眼,然后低头莞尔一笑。我不禁顿时领略到徐志摩写出"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水莲花不胜飘的娇羞"时的心情,第一次,让我有了想有个家的念头-给眼前的你造一个家。
于是,我把你介绍给我的母亲。"太好了!你终于可以让这小子认真地打算自己的下半辈子了。"
"
是啊。"我附和着点头。我不管做什么事,都有这种马马虎虎的味儿。

那天,我抽空来到你的办公室,向你同事作了个""的手势后,踱到你身后,俯身吻了你的侧脸。奇怪的是你没有丝毫反应。"嗨,你怎么了?"对着你的耳朵说了一句,把你吓了一跳。
"
哦,哦......"你抬起头,"是你,刚来吗?"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我?我......你没感觉到吗?"是你太专注于工作了吗?
在接下来的午餐时,你向我说出了真相-你没有知觉。
"
什么?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也许是因为初恋女友Cindy的关系,我决不能容忍别人欺骗我,尤其是我最信任的人。那天,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并且撇下你在众目睽睽的情景下,头也不回地走。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妈妈,毕竟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
唉,真可惜了。"
"
妈,其实...我为我说的话感到后悔了,就算没有知觉也没关系......"
"
什么?"她几乎是惊呼了一声,"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没有知觉,就是个像活物的玩具!你连吻她她都不知道,那她被多少个人吻过?多少个人侵犯过?都无所谓吗?你忘了那个Cindy了吗..."
"
妈!她和Cindy不一样!"我不想再听,也不能再听。
"
天啊,可怜啊,我苦命啊..."
我捂住耳朵逃进房间。从前,妈妈不是那么喜欢你的吗?
"
喂!Josh,发什么呆啊?这是文件。"Mar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
"Mar
,甩掉一个女孩子用什么台词好?"
"
你上次甩掉我的台词就很经典啊,你说我已经厌倦你这个玩具了',我狠狠地赏了你一个耳光,发誓绝对不会再想你。"
"
很经典吗?是即兴的哦。"脱口而出的话让自己都感到惊讶,像这样一个拿糟蹋感情当娱乐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给你造什么家?让你和靠不住的我在一起,还不如现在就离开你。
2
05,你居然打通了我的电话,让我去你家。幸好,今晚因为没钱而没喝酒。
"
你知道你在喝什么吗?酒!"我实在不愿意看见一个满身酒气的你站在我面前。
"
我知道,我有味觉。"你还是那么淡淡的笑,却少了以往的温柔,像一把要将我凌迟的尖刀。
"
......你别生我的气,是你一开始没有告诉我实话,而且我母亲非常介意这一点。"这是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出和她分手的理由。
"
我知道,要遵守游戏规则啊。我只是想再问你,我们真的,全完了?"
"
除非你是个正常的女孩。"我眼睛望着别处,好不去看她的笑,快速且坚定地说,"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娶你的。"
"
下辈子......"她的声音又飘进我的耳朵,因为害怕自己的决定会被改变,我忙转身跨出门外,"好了,我要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Cindy
是我的初恋女友,可是却被我无意中撞见她挽着我爸爸的手走进旅店。接着我无视他们的抱歉和解释,绝然地带着妈妈,离开了那个家。
从那以后,我就变成个只照着自己的意思来,却因此忘了去考虑别人感受,让人失望和伤心的谬种。
知道我们走后父亲每日抽烟,最后死于肺癌的消息后不仅没有出席他的葬礼,还和一帮朋友以成人礼的借口开派对庆祝;假意要和Cindy复合,弄到她怀孕后人间蒸发;来者不拒,享受分手时她们悲伤表情给我带来的快感;就连那天我们在一起看到的年轻母亲,当看到她手中婴儿滑落的时候,我没有一点点想要上前接住他的想法,反而是嘴角浮上一丝神经质的笑。
可是这次的分手,没有以往分手时带来的快感,有的只是对自己人性的恐惧和怨恶。
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能再多一次穿上被你嘲笑粉色拖鞋,挂好故意忘记带走的黑色外套,好和你依偎在沙发上一起看租来的《SILENT HILL》,在睡前叮嘱你不要忘了吃餐桌上的维生素,还要再送你一瓶被我换成须后水的香水,然后在你身边安心地睡着......
终于,我崩溃了,在离开你的第八天。
我之所以每每撇下你头也不回地走,是怕你看见我明明戒不掉你,却一个劲伤害你而滑下的后悔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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