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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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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队离开罗瑞安的日子终于还是来到,虽然每个人心中都期待能在此地停留更长的时间,但另一方面,却又希望能早日出发继续他们背负的任务,因为只有魔戒毁灭的那天,所有人才能真正的卸下重担。
这八个身系着中土世界最后希望的远征队员,分乘着三艘小船开始沿着安都因河继续南下。经过十天的航程,他们终于来到了帕斯加兰平原,阿拉贡决定在此停留一夜,因为接下来的路程必须决定是要直入魔多,或是回到他命中注定必须继承的王城─米那斯提力斯,而他将决定权交予远征队的持戒者─佛罗多。
佛罗多要求暂时离开远征队其它成员,他必须独自一个人思考这个问题。就在其它人等待着佛罗多作出最后决定时,山姆不安的提醒着阿拉贡:「你不觉得佛罗多先生已经离开太久了吗?这跟他平时的作风实在不像,我觉得有点担心。」阿拉贡这才惊觉佛罗多已经离开将近两个小时了,所有的人开始分头找他。就在阿拉贡与莱格拉斯着急的搜寻佛罗多的踪影时,冈多的号角声却在树林的另一端响起,听到号角声让阿拉贡心头一震,立刻与莱格拉斯赶往号角声的出处。
此时树林中埋伏多时的半兽人对他们展开猛烈的攻击,企图阻挡他们往号角声的来源处前进,但阿拉贡与莱格拉斯凭借着多年战斗的默契,成功的瓦解了眼前的危难。可是当他们终于赶到支持时,只看到全身浴血的波罗莫被一群强兽人围在攻击的圆心中,而其中领头的强兽人,正搭箭指向波罗莫的心脏,阿拉贡狂吼一声持着安督瑞尔杀入重围,阻挡了敌人对波罗莫进一步的伤害。
就在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与眼前强兽人的战斗时,突然他左肩一阵强烈的刺痛,他立刻意识到他的左肩中箭,他反手折断留存在身体外部的箭柄,但右手仍一剑砍下敌人的头颅。莱格拉斯则与吉穆利除去了剩余的敌人后,急忙奔回阿拉贡身边,但只看见阿拉贡用颤抖的右手抚盖上波罗莫的眼,他久经风霜的脸颊覆满了泪水。
眼前的死亡带给莱格拉斯无比的震撼,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凡人的脆弱,一个不但短暂且如此容易被夺去的生命,在精灵的世界中死亡对他们而言,只是回到瓦拉的国度,而所有的精灵最终都会航向那不死之地。但凡人呢?凡人死后将会到哪里?还是从此消失?这些问题从没有精灵可以回答,莱格拉斯心中更是没有答案。
这时莱格拉斯看到阿拉贡的左肩渗出殷红的血,他惊恐的问:「阿拉贡你受伤了?」阿拉贡抬起哀伤的双眼看着着急的莱格拉斯,微微的点头。莱格拉斯急忙跑向前去,从他的绑腿拔出匕首划开伤口上的衣物,只看见箭头仍留在阿拉贡的肌肉中,与箭头接触的肌肤,已转为淡淡的青蓝色。
「这箭头上有毒,要马上拔出来,忍着点。」说完莱格拉斯快速的拔出阿拉贡肩上的毒箭,并低头用他的口吸出伤口中的毒血。阿拉贡急忙的将受伤的肩膀移开,但莱格拉斯从背后紧紧环抱着阿拉贡,不让他有反抗的机会。「别动,如果不吸出毒血,这个伤口很有可能在一个星期内就会夺去你的生命。」莱格拉斯毫不让步,但阿拉贡仍极力的反抗:「但也有可能会夺去你的生命,莱格拉斯。」阿拉贡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我宁愿失去生命,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吉穆利,快把他拉开!」「不!吉穆利,快帮我压着这个顽固的人类。」莱格拉斯加重压制在阿拉贡手臂上的力道,他将前额靠在阿拉贡的肩上,对阿拉贡说着:「你也应该知道,我愿意为你牺牲我的生命。」说完,他回头催促着吉穆利,吉穆利犹豫看了阿拉贡一眼,阿拉贡仍试图挣开莱格拉斯的手臂,但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顶冒出,脸色苍白,很明显的毒性已开始侵入阿拉贡的身体。吉穆利立刻决定加入莱格拉斯的阵线。
阿拉贡无法抵抗精灵与矮人连手的行动,只能闭着双眼,任凭莱格拉斯一次又一次用温热的唇吸走他身上的毒。在清理好阿拉贡的伤口后,莱格拉斯才松手让阿拉贡转身面对自己。阿拉贡担忧的看着为他吸出毒血的莱格拉斯,他看见那紧抿着的唇沾染了黑色的血迹,他伸手想拭去那唇上的血,但莱格拉斯快一步用袖口擦去血迹,阿拉贡明白,莱格拉斯刻意的想回避他主动的触碰。
在一旁一直默不出声的吉穆利,可以隐约察觉这两人的互动中所透露出不寻常的讯息,但眼前有更让他觉得忧心的事:「那些强兽人带走所有的哈比人了吗?如果是,我们这次的任务眼看真的失败了。」
「不!至少就波罗莫最后看到的,强兽人只有带走皮聘与梅里并没有带走佛罗多,这一阵子从他多次刻意与我们保持距离的行为看来,佛罗多似乎想独自前往魔多。」阿拉贡依他所知推论着,吉穆利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疯啦!他居然想自己一个人走到末日火山,快!我们必须去阻止他。」「不!吉穆利,我想他的决定是对的,远征队能陪他走的路,已经到达终点,持戒人的命运,已经超乎我们能掌控之外了,而且我相信,他应该不是独自一人前往,山姆会坚持陪在他主人的身边。」
时间紧迫,阿拉贡要马上处理眼前两大问题:「我们必须立刻安葬波罗莫,一定要快,两名被绑走的同伴还在等待我们的救援,多耽误一分钟,他们的处境就更危险一分。」他们决定将波罗莫的遗体放在精灵的小舟,让安都因河带着他回到大海。阿拉贡看着载着波罗莫的小舟顺着水流漂远,最后跌下瀑布,他用力的滑动船桨,将所有的悲愤发泄在这隆隆的大河中,他的小舟快速的朝岸边接近,眼前的路看来是如此灰暗没有希望。
日以继夜的追踪敌人对于阿拉贡本应不是太大的负担,但是箭毒带给他体力上的损耗,却是超乎意料的快速。在毫无休息的追赶了两个昼夜后,阿拉贡早已透支的身体迫使他必须作第一次的暂停。他唤回一直保持在队伍最前方的莱格拉斯,告诉这个几乎完全感觉不到疲累的精灵必须暂停一晚。
吉穆利在他们营地的附近找了些木柴生火,早春的夜晚本带有凛冽的寒意,而阿拉贡身上的毒更再进一步侵袭着他的体温,他必须尽量靠近火堆来保持温暖。莱格拉斯接下守夜的工作,精灵不像人类或矮人需要靠睡眠来补充体力,事实上,他也是三人中唯一还有体力可以保持清醒的人。
莱格拉斯用绸布来回的擦拭身上的双剑,这是他父亲送给他作为成年的礼物,也代表着对他战功的期待。他听着阿拉贡与吉穆利平稳的呼吸声,这两人几乎是背一碰地就睡了,但莱格拉斯察觉阿拉贡的呼吸声与往常有些许不同,变的较为轻且短促。他坐到阿拉贡身边,伸手摸着阿拉贡的额头,手心传来让他心惊的高温,他轻手解开阿拉贡左肩已包扎的伤口,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是周围的皮肤仍有少数蓝紫色的斑点,显示部分箭毒仍留存在他体内。
包扎的布条上有少许的阿夕拉斯,但这已经是两天前的,莱格拉斯看着阿拉贡熟睡的面容,他不忍在此时叫醒他来换药,他轻柔的将手伸入阿拉贡胸前的衣袋中,在不惊扰阿拉贡的情形下,拿出装放阿夕拉斯的小药包。他从中拿出三片叶片,想学阿拉贡将阿夕拉斯放入口中嚼碎,但当他尝试的咬了第一口,辛辣苦涩的味道让他立刻将阿夕拉斯吐回手上,他忍不住干咳了几声,虽然他努力的压低声量,但阿拉贡还是被惊醒了。
阿拉贡看着眼眶泛红低咳不止的莱格拉斯,手上还握着附着齿痕的阿夕拉斯,他立刻明白发生什么事。他忍不住调侃对方:「终于还是吃腻了兰巴斯,想换种新口味吗?」莱格拉斯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没好气的回答:「你的伤该换药了。」
阿拉贡笑着从莱格拉斯手中拿走那些有齿痕的叶片,熟练的放入口中咀嚼,微笑的看着因咳嗽而满脸扉红的莱格拉斯。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莱格拉斯感觉自己的脸更热了,他试着转移阿拉贡的注意力:「看来你身上的箭毒并没有完全清除,在伤口的周围,还可以看到一些蓝色的斑点,而且,你在发烧。」
阿拉贡吐出口中的阿夕拉斯放在干净的布条上,试着重新包扎伤口。「这个毒比我预计的还难缠。」阿拉贡略测着头看着帮他包扎的莱格拉斯:「但阿夕拉斯对于解毒一向有不错的疗效,换过这次药,烧应该就会退了。」莱格拉斯专注的神情让阿拉贡完全无法将视线从他俊美的脸上移开,他想起在他刚受箭伤时,莱格拉斯说出愿意为他牺牲生命,并冒险帮他将毒血吸出。「谢谢!」阿拉贡握住莱格拉斯的手:「对于你所作的一切。」莱格拉斯看着阿拉贡,眼中嘴角尽是笑意:「你值得这一切。」但莱格拉斯眼中的光芒随即黯淡,他想起他的父亲,他慢慢将他的手从阿拉贡的手掌中抽回,垂下目光:「我们的友谊,值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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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追踪着强兽人的足迹来到法贡森林的边缘,遭遇洛汗骑士奇袭的强兽人已被全数歼灭,正当他们为梅里与皮聘的生存感到绝望时,阿拉贡却在杂乱的战场边缘惊喜的发现属于哈比人的脚印,他们随着脚印进入法贡森林,没有发现哈比人的踪影,却在这古老的森林中与已成为白袍巫师的甘道夫重逢。
从甘道夫的口中得知两个年轻的哈比人目前不但安全无虑,似乎还遇到了一位很特别的朋友,虽然阿拉贡一直无法从甘道夫口中得知有关这位朋友更多的讯息,但只要知道梅里与皮聘仍安好无恙,阿拉贡心中的担忧已可暂时放下。
黑夜降临,四人久别重逢个自叙述彼此一路来的遭遇,大多数的时候甘道夫都是专心聆听阿拉贡叙述着他们离开摩瑞亚之后的旅程,但在阿拉贡提到他带领其它人进入罗瑞安森林时,甘道夫注意到阿拉贡的声音略为浮动且较平时提高,似乎想在自己面前隐藏某种情绪,但当他捕捉到阿拉贡望向莱格拉斯的瞬间,他震惊的发现阿拉贡眼神中包藏着无法掩饰的强烈情感。甘道夫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两人,心里因预知的悲剧而感到无比的沉重。
夜更深了,甘道夫心中的阴影随着月光的隐没而更加肆意的展开,催促着他必须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他摇醒阿拉贡,示意对方跟他到森林的更深处。阿拉贡狐疑的跟着甘道夫走在漆黑的树林间,浓密的枝枒摩擦碰撞声在黑中更添诡谲的气氛。甘道夫眉头紧簇,一路默不出声,最后在走到河边时,他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阿拉贡。
「阿拉贡,你究竟知道你在作什么吗?」甘道夫以严厉的口吻质问着阿拉贡,眼神烧灼着怒气。阿拉贡误会了甘道夫发怒的原因:「也许你不能赞同我让佛罗多独自前往魔多,即使到现在,我还是后悔这个决定…」「不!我从不怀疑你在这件事上的决定,魔戒已经开始分裂远征队员,让佛罗多带走魔戒,是让『软弱』的人类不受诱惑的唯一方法。」甘道夫??的眼神直视着阿拉贡,刻意强调软弱二字:「我是在问,你知道你在对莱格拉斯作什么事吗?」听到莱格拉斯的名字,阿拉贡惊讶的完全无法回话,甘道夫继续说着:「你正在毁灭他,毁灭一个如此纯真善良的精灵,以那不应存有的渴望与情感,让他一步步走向他的末日。」
「不!即使我必须以付出生命作为代价,我也不可能伤害他一分一毫。」阿拉贡坚决的否认着。
「你还不明白吗?这将是你生命也无法弥补的错误,精灵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在你的生命消逝后,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心碎而死,一是永世的孤独。」甘道夫看着神色渐渐黯淡的阿拉贡,他相信阿拉贡心中应该早已知道一个爱上凡人的精灵最后宿命。「更何况你应该了解,同性间的爱情是无法见容于精灵的国度中,你要他的同胞如何去看待他?别忘了!勒苟拉斯可是幽暗密林的王子,他必须面对他的子民,他的父亲,喔,是的,还有他的父亲,幽暗密林中的瑟兰迪尔,他可不是养育你的爱隆,他对你绝对不会有半点舐犊之情,如果你胆敢对他的么子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我绝不怀疑他会立即将他手中的宝剑刺向你的心脏。」
阿拉贡看着疾言厉色的甘道夫,他完全无法出言反驳,他慢慢的坐在河边一个半倾的枯树上,手摀着脸不发一语,甘道夫的话语句句如刺般的穿过他的心,也许甘道夫说的对,他只会为莱格拉斯带来永世的悲剧,更可恨的,这悲剧的造成竟是以爱之名。甘道夫看着颓丧的阿拉贡,他祈祷着阿拉贡能理解这一切只会是个错误,他走到阿拉贡身边,轻拍他的肩:「阿拉贡,我相信你的睿智与善良会带引你走向正确的路,能拥有阿尔温许诺的心,已经是你本不可求的恩赐,你必须珍惜她为你所付出的一切,为她收回你的心吧!只有暮星才是你灵魂最终的归属。」
甘道夫从阿拉贡的颈间拿出艾力萨尔,放在阿拉贡的手中,艾力萨尔美丽的光芒在阿拉贡的指间闪耀,似乎也在提醒着他赠物者殷切盼望的心。阿拉贡凝视着手中的信物,第一次感觉到它竟是如此的沉重,并不是它本身的重量,而是它所代表的承诺。阿拉贡疲惫的点头,回应着巫师对他的建言。甘道夫像是松了口气,拍拍阿拉贡的背:「今晚巫师的话已经过多了,必须要留点给另一个需要巫师建言的人,回去叫醒他们吧!危机已经迫在眉梢,在我们谈话的同时,战争已经逐步逼近洛汗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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