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那邊的半路上

[VO翻译]Electrical Storm by Anca

Electrical Storm
By Ancabell
灵感来自U2的同名歌曲

The sea it swells like a sore head and the night it is aching
Two lovers lie with no sheets on their bed
And the day it is breaking

这只是一间房子，一间在沙滩上的房子。而末日，将临。这不是间砖房，而是木造的，那木头呼吸着，因为沙砾和湿气而哽咽。房子有两层楼，上层跟下层，上层同时有阁楼和卧室。那阁楼充满尘埃又狭小，那卧室除了一张大床外空空荡荡，还有一扇面对大海的窗户。以前那扇窗比较小，但屋主将它更换成几乎覆盖整面墙的落地窗。 床上的被子纠结着，看来它们的主人有些匆忙。

下了楼梯后，有条走廊通往厨房。 厨房小而整洁。里面有咖啡机、意大利面、酱汁、一台装满食物的冰箱。这是个寻常人家的厨房，放在厨房桌上的碗中有苹果，散发出香气，一颗是红的，一颗是青的，似乎都带有诱人的毒。

客厅在房子的另外一边，那里相当温暖家具。书本、DVD拨放器，一本翻到三十七页的Empire杂志，还有一本压在上面的Robert Frost诗集、两只铅笔、一本笔记本、吃到一半的贝果。

在房子的玄关，挂着两件大衣、摆着两付钥匙、一条绿围巾和几双鞋。屋内有沙子的痕迹，还有雨的气息。

房子很安静，只有浪花的声音穿透了落地窗。这房子看起来有人住，但其实不然。 “喧闹的寂静”这个句子在这里是确实存在的。 现在是半夜三点。

屋主虽然买下了这里，却不是真的住在这里。他们一年只来这里一两次，他们甚至有点害怕接触到房里的居家感。他们在玄关脱下鞋子。这房子的耳朵倾听着它们压抑的声音。
而这栋房子，从未听过任何的笑语。

如果你走上楼，从卧室的落地窗看下去，你可以看见他们。 月光笼罩的沙滩上有两个小小身影。你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你可以看到他们几乎是暴力的肢体语言。
他们争吵着。

嘴开合着，紧皱的脸和来回的踱步。

你看见其中一个身影往房子冲去，然后楼下很快的传来门被甩上的声音。然后那个身影出现在卧室，他想要气愤的打烂些什么，但是这里除了床什么都没有。他发出苦涩的哭喊，而房子，嘎然作响，似乎在应和他。 他是个中年男子，但是他脸上的岁月痕迹却如此美好。他手的肌肤斑驳，他是个努力工作的男人。他的表情疲惫而愤怒，既深且沉。 他光着脚，沙砾黏着其上。他没开灯，只是生气地坐在床上，把脸埋进手掌，开始啜泣。

彷佛暴风一般，门再次轰然打开，另外一个男人冲上楼，当他紧搂住坐在床上的男人时，他几乎要把他撞倒。 他们躺在床上，脱去衣物，彷佛衣物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种亵渎。他们做爱的方式向是他们想要殴打彼此，他们无言相对，一声不吭，但又充满了恐惧。

他们一起达到高潮，刚好与雨起风却静止的时刻相符。这些自然现象似乎与这两个绝望的男人心灵相通。年轻男人在这房子吐出的第一个字是 “冷。” 他蜷缩起身子，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更加稚幼，想要获取一些怜爱。 年长的男人用被子覆盖住他们俩，然后，他们入睡，紧紧依靠着彼此，肢体相缠，他们的睡姿是他们爱的体现。 在沙滩的彼方，大海愤怒，充满报复之心。


On rainy days we'd go swimming out
On rainy days swimming in the sound
On rainy days we'd go swimming out

在雨天，两个男人从不待在房里。他们在浪涛起伏的海里游泳，海水冰冷，但他们睁大眼睛，眼神中满是赞叹。他们用崇敬的神情看着彼此的裸身。他们亲吻彼此的身体，试图抹去雨滴，试图弄乱完美，留下疤痕和印记，好去拥有什么。

他们不怕雷声，他们觉得自己和自然界是一体的，他们很少交谈，但是他们困惑的眼眸中流下的眼泪跟雨水一样多。太多的声响、太多的雨、太多灰蒙的天，但从未有拨云见日的一天。一切似乎都是被某种力量所操控，一切已走到穷途末路。

You're in my mind all of the time
I know that's not enough
If the sky can crack there must be someway back
For love and only love


在屋内，温暖一些也安静一些。他们轻松地坐在客厅，阅读、看电视、吃东西。
整栋房子似乎因为难得的冬阳而轻摇，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Orlando微笑了，他从正在看的杂志里抬起头。他指指他身旁的东西。 “这栋房子啊，快把我搞疯了…” Viggo听见他在讲话，但是听在耳里只像风声，就像Orlando发出的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慢速声响。 他摇摇头说 “什么?”
“我说…明年我们别来这里了。” Orlando又说了一次，他微笑着看着身旁的男人。
尽管，在他心中，他想把这个男人狠狠推开，用手，然后用脚。

“好啊。” Viggo说。

“反正…来这里没多大意思。” Orlando用更静的语调说。 “有点吓人。”

“你觉得这里闹鬼吗?”
“鬼魂…” Orlando的思绪飘远，无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们死去爱情的鬼魂。
“我觉得我们该把房子卖了。”他想表示的强势一点。
Viggo粗暴的吻上他。 “我好恨你。”

“我也是。” Orlando回吻他。

“你写了什么?” Orlando问，Viggo把笔记本拿给他看。 “你总是在我心里，但我知道这并不足够。”
Orlando紧皱着眉，然后他抹抹眼睛，开始写下。 “但若连天空都能崩裂，那么必定有什么方式可以…” 他把笔记本递回去。 Viggo用 “我唯一的爱。” 作结，而房子又发出了声响。

Electrical Storm
Electrical Storm
Baby don't cry

海洋被闪电所折磨，用浪花去亲吻，在窗户旁有两个小小身影。一个在哭泣，一个抱着另一个。

Car alarm won't let you back to sleep
You're kept awake dreaming someone elses dream
Coffee is cold but it'll get you through
Compromise that's nothing new to you.

在LA，现实生活就是现实生活，它不是一个梦想、或着是闹鬼房子里的恶梦。

Orlando喝着早晨的咖啡，多希望自己能回床上睡觉，最好是能单独一人。他不想见任何人，他想着他能不能吞些药丸让自己快乐一点，或者至少摆脱这种情绪的起伏。
他告诉自己打电话给心理医生然后好好生活。他打了通电话，跟有兴趣买那栋房子的人接洽，在这早晨猛然被拋回有关那栋房子的对话之中。

“你爱做什么做就去做吧，这是你的房子。”
“是我们的房子。”
“亲爱的， 已经很多年没有 “我们”这件事了，这栋房子是登记在你的名字之下。
“Viggo!” 他吼叫着，但是白日之梦猛然惊醒，唯一留下的是两对疲惫的眼看着充满压迫感的夏日，冷掉的咖啡，两只在颤抖的手，一个愤怒的女孩，喔不她现在是个女人了，还有她怀里哭泣的婴儿。

“别在发梦了。快点醒来，在我们永远离开你之前好好看看我们吧。” 但是Orlando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回答这个自私的小女孩。她心中只剩两个人，再也不包括他了。

“我要离开你，我们要离开你了。难道你迟钝的脑袋还想不通吗?”
但这仍是经过特效处理的声音，这是他无法辨识的生命。
她放弃了，走开了，只留下他和他的回忆。

“我帮我们在沙滩上买了栋房子。没人能到那里去，我们可以独处。”

“所以你觉得我们不会在那里把对方给杀掉? 就我们两个在那被孤立的房子里?”
Viggo的声音像是天鹅绒，却又恶毒不堪。
“我不想停止，别离开我，求你了。”
“好吧好吧，我们就试着躲起来吧。但是…你还是得好好照顾你自己，OK?”

他孤单的待在他美丽的房子里，但是这里却不是他想要待的地方。

Let's see colours that have never been seen
Let's go places no one else has been

十月了。他替房子找到买主。

“你要不要再去那里，最后一次?” Viggo 的声音从电话筒那头穿透过来。 Orlando在英国拍片。 但Orlando哪里都不去，他只活在Viggo的话语之中。

“Viggo…”
“我们会不一样的。我们休几个礼拜的假。我会让你快乐的…”
“快乐?” 他问。彷佛Viggo说的是中文。
“快乐、微笑、愉快、喜悦、幸福。 不是药物带来的振奋感。喔去你的Orlando。”
Orlando笑了。 “彼此彼此，就下个礼拜吧，就让我快乐这最后一次吧。”
“也许是第一次。” Viggo笑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It's hot as hell, honey in this room
Sure hope the weather will break soon
The air is heavy, heavy as a truck
We need the rain to wash away our bad luck

“你的房子似乎不太爽你要把它卖了。”
“我的房子可以去死一死。”
它嘎然作响，弯折、吐息，直到Orlando听不见任何声音，直到这一切都只是他悲惨人生中的另外一章。
在外头，一场暴风雨一如往常的到来，狂暴的风雨让出去游泳变得不可能。

屋内的空气沉重而潮湿。 Viggo赤着脚，头发散乱，然后他把Orlando拥入怀，他的手好温暖。 Orlando差点因为Viggo摆在地上的鞋子绊倒，直直地跌入Viggo怀里。 他饥渴的张开嘴，抬头望着Viggo，但他没吻他。他用颤抖的拇指拂过Orlando的眼皮。 "黑眼圈、黑色的眼眸、黑暗的思想。你全身黑啊，你这个三十岁的迷惑孩子。”

“吻我吧。” Orlando恳求着，Viggo遵从了，而整个房子似乎膨胀起来，因为欲望而受孕。

在他们空荡的大房间里，他们做爱。Viggo因为Orlando冷淡的眼神哭泣，他摇晃着他直到他窒息。这房子，所有的厄运和忧伤让他们紧靠在一起，让他们成为一体。
“冷。” Orlando说，Viggo用被子包住他。 Viggo泪眼婆娑，而Orlando低语。 “你说你会让我快乐。”
“我没办法让你快乐，是你让我们沉沦。我没办法为了你坚强起来，你击倒了我，好多好多次了。”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我们让彼此这样悲惨。”

Viggo没回答，只是想着他们是活在怎么样的恶梦之中，还有，他是多么爱Orlando。
在黎明，Viggo慢慢睁开眼睛，发现Orlando跪在床上，手上拿着一个小蛋糕，上面还插着蜡烛。烛光照亮了Orlando美丽但疲惫的脸庞，但他微笑着，对他低语。 “生日快乐。” Viggo的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除了Orlando温柔又哀伤的微笑以外什么都听不到。 他也微笑，捧着Orlando泪湿的脸庞亲吻，然后吹熄了蜡烛。 整栋房子都在捍卫他许下的愿望。 Orlando在深蓝色的黑暗中触碰他的眼皮。 “你的睫毛好美，尽管我们的世界因此被隔绝。” Viggo握紧他的手，亲吻他。
“走吧。”

“去哪里?”
“去楼下，吃蛋糕。”
“我不饿。”
“我会泡咖啡，来吧，Orlando。”
在厨房里，Viggo切了蛋糕，煮了黑咖啡。 突然，他把Orlando抱起来放在流理台上，Orlando喊叫着，想要推开他跳下来。

“给我待在那里。” 他下了命令，他拿起一片蛋糕要Orlando张大嘴吃下去。一开始Orlando差点被呛到，但是之后他却开始安静的咀嚼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不会放弃的。” Viggo说，然后又拿了一片给Orlando。 Orlando抓住了他，深吻了他。他们喝着咖啡，依偎着彼此。 Orlando呢喃着。 “我饿了。”

Viggo开始烹饪，煮好多食物，早餐、晚餐、安慰人心的食物。而Orlando把全部都给吃下去。终于，他脸上有了血色。

他突然打了一个嗝，然后不可自抑的大笑起来。Viggo惊讶的看着他，因为他大概有六、七年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接着，楼上传来巨大声响。

“喔糟糕了。” Orlando喝了一口咖啡。他饥渴的吻着Viggo，呻吟着、喘息着。

“她离开你了吗?” Viggo问。 “是的，她走了，但我不怪她，我根本不是我自己。”
“你的宝宝呢?”
“什么宝宝?” Orlando问，墙突然剥落了一块。

Viggo用湿手指抚摸Orlando的腰和大腿， Orlando的眼中充满了暖意。
“Viggo…” Orlando呢喃着。 “房子快倒了。”
“我知道。” Viggo只是又吻上了他，吻遍了他发热的身躯。他让Orlando兴奋起来，Orlando因为每次的抚触抽搐着，楼上的崩塌和吱嘎声持续着。
“Viggo，天花板快塌了。”
“很好。” Viggo搓揉得更用力快速起来，Orlando解放在他手中，他闪着光芒，用他墨黑疲惫的露出美丽的笑。

他们在狂风暴雨的天空之下，天花板不见了。大雨倾盆直落在他们头上，Orlando大笑了。
“你许了什么愿?”
“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巨大的雷响划过他们头顶，然后闪电的光线环绕着他们。

Orlando说 “但若连天空都能崩裂，那么必定有什么方式可以…”
Viggo叹息着，然后淡淡地笑着，看着Orlando对着天空张开嘴，他清醒了也长大了，这让他身体为之一震，他的心似乎又复原了，又重新开始跳动。

在他们身后的房子已是残垣断壁，大海在他们眼前。 Orlando大声的说。 “让我们展开我们的新生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不需要别人，我们已经拥有了我们该拥有的。” Viggo吻上了Orlando饱足的身躯，吻里充满爱意。 Orlando往下看着他，看着他在自己身体里所种植的东西。 然后他再也不害怕，再也不压抑、再也不是木造的、冰冷的…

一声惊呼。闹钟响了、LA早上六点。
他伸手拿起自己的Ipod，把从昨晚就一直连续播放的U2给关了。
他看看自己的身体，没什么改变。

依然没有生机。

他茫然的抓起自己的手机。

“你在哭吗?怎么了?一切都还好吗??”
“我做了一个梦…”
“喔。”“Viggo…Viggo，我们会改变一切的，我们会没事的。”


“你还爱我吗?你没把我给忘记吧?”
“一个梦?”
“是的。”
“Orlando?”
“亲爱的，我愿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
“一起买栋房子吧。”

Well if the sky can crack there must be some way back
To love and only love

The End
我个人超爱这首歌 :) 这是Anca在04年写的文,我也是一看就爱上,很诗意的文章,不过翻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希望还OK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