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word

Viggo的道歉并不止靠巧克力跟纸条，在巧克力跟纸条占领他的抽屉他的门他的办公桌没多久之后，他来上课的时候突然带来一束紫色花朵，一进教室就将花放在Orlando的办公桌上，然后沉默的上完两个小时的课。
Orlando就算想忽视Viggo的手语或者Viggo的道歉，他的视力毕竟还没有差到看不见那紫色的花束，他原本以为这是Viggo要带出门访客的花束，只是顺路放在教室里，但是Viggo从教室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把花束拿走。Orlando就这样看着Viggo理所当然的把花留在教室里，也许Viggo是晚点才会来拿花吧？还是晚点会有人来拿？Orlando又帮Viggo想了一个理由，暂时替Viggo看管这沉默的小东西。
在结束一天所有的课程之后，那束花还是静静躺在Orlando的桌子上。
Viggo没有来拿，也没有别人来拿。
Orlando绕着桌子一圈，花朵还在。当然，花是不会因为这样而消失的。
他又绕了一圈，想了又想，终于拿起紫色花朵走出教室去。
「总不能害花枯萎吧！」Orlando这样告诉自己。「也许Viggo只是忘了。」

然后，当Viggo隔天来上课，一踏进教室就看见紫色花朵插在Orlando跟丽芙借来的洁净花瓶里，立在阳光撒下的窗边绽放着。Orlando对老家伙的小小抱怨还在心底酝酿没说出口，就看见Viggo手上又是一束相同的紫色花束，没让Orlando表达一点疑惑，Viggo直接将花束递给Orlando，微笑看着Orlando伸出双手接下，他自动转身回到座位上。这次Orlando终于看见Viggo把字条贴在他门上跟把巧克力丢进他抽屉里的动作了。
为甚么要送我花啊？我又不是女孩子！
Orlando看着手上的花，他楞在那里，迎上Viggo和煦的笑颜他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口，Orlando叹口气，把花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拿出课本准备上课。

很快的，紫色的花团就占领整个春意盎然的窗边，从一个花瓶很快变成三个花瓶，紫色柔顺花朵沉默绽放他的美，Orlando不得不每天照顾这些花朵，换上新的水撤下枯萎的花朵，随着Viggo一个礼拜五天的课，花朵弥漫这间教室里的速度把教室弄的像个温室，紫色永远都不会枯萎。
慢慢的，Orlando其它的学生在看到花的反应也从大惊小怪变成见怪不怪的冷静，随着巧克力、纸条跟花朵无时无刻出现在Orlando身边，每个人看着Orlando的表情都慢慢像Liv一样，用眼睛问着Orlando『你什么时候才要原谅他？』Orlando自认绝对没有在闹脾气，但是每个人的沉默询问更让他难以招架
『紫色风信子？』Liv有天拿了第四个花瓶来给Orlando的时候，饶富趣味的看着Orlando照顾这些花，从上次劝过Orlando之后她几乎就不多说什么了，她没说什么，只是支着下巴微笑。
「你说什么？」Orlando停下动作，他看着Liv说。
『这花，是紫色风信子。』Liv也不说清，她把这花的名字重新告诉Orlando。
「然后？」Orlando看着Liv明明还有下文却不想往下说。
『你知道花有花语吗？Orlando？』Liv调皮的不说破。
「所以？」Orlando耐着性子又问。
『所以你该去查查看啰！』Liv笑得百媚绽放，看到Viggo站在教室外敲门，她带着笑意转身走出教室，跟Viggo亲吻脸颊当作打招呼，回她座位去。

『你好，墨天森先生。』Orlando依然不变的沉默跟微笑，他比划着。『请坐』
Viggo点头微笑，把花束递给Orlando的，然后在Orlando对面坐下。Orlando扫了一眼Viggo带来的花束，这次不只是紫色花朵，还有Orlando认得的小百合花跟满天星。
Orlando皱着眉头，他越来越搞不懂他的学生，不，墨天森先生。这些日子来，Orlando习惯在上课的时候打量Viggo的情况，今天气色有好些，看起来似乎有睡得比较久了，天气更热了些，他也换上比较轻薄的衬衫，袖子还是盖到手腕，但是想也知道，在Ian的照顾下那针头应该会乖乖待在他应该在的地方。
『Orlando？有什么不对吗？』Viggo示意Orlando应该开始上课了，他看到Orlando瞪着自己带来的花束，他只是挑挑眉，简单的询问。
『不。』Orlando摇摇头，将花束放回桌上，他走向Viggo说。『开始上课吧！』

花有花语？
Orlando隔天中午还没上课前的午休时间出去买东西，经过协会旁边的一摊卖花的小贩，突然想起这件事情停下脚步。这年头怎么搞的？手有手语，口有口语，连花都有花语，人类真的这么不爱说话非得用各种东西来表达吗？
『想要什么？』那小贩是名温和的妇人看他从协会里出来，笑着用简单手语说。
「这个……」Orlando发现对方用手语的时候反倒害羞了一下，他比比自己的耳朵又指着自己的唇说。「这是什么花？」他比着Viggo每日带来的紫色花朵，轻声的问。
「紫色风信子。」妇人缓缓用嘴型回答她。「这已经被订走了喔！」
「……他的花语是？」Orlando顿一下终于开口问。
『紫色风信子 purple hyacinth = 我很抱歉；请原谅我』妇人对他一笑，慢慢的用手语回答。『你是否收到这种花束呢？最近总有人来买喔！』
Orlando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
他一眼扫见旁边的满天星，用眼神询问妇人。
『满天星baby's breath=真心, 纯洁与温柔』妇人拿起一把满天星递给男人，细碎的小花朵占满了他的手。『你是否也收到了小百合？』
Orlando点点头。
『看起来这个人一定很想得到你的原谅，是你的朋友？』妇人生涩的手语问。『小百合 alstroemeria = 诚挚的友情』拿起一只百合花放在Orlando手里，她说。
Viggo这家伙永远都不放弃也不认输吗？Orlando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花还给妇人，从口袋掏出一张纸钞递给妇人，用手语说谢谢。
『先生，您没有买任何花！』妇人看Orlando转身就要走，急忙拉住他。
「你已经为我提供亲切的说明。」Orlando欠身一笑，他说。「谢谢您，那就是我需要的。」
「先生！」妇人还要唤住他，Orlando转身却已经撞到另外一个人怀里，他走得很急力道大得几乎摔倒，那人快动作的一把扶住他。
『Orlando！』那手势跳入自己眼中，还会有谁呢？Orlando一抬头就看见Viggo正扶着他，背后那妇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Viggo没松开手，Orlando看着他的嘴唇开启，才意识到他的学生正在跟妇人说话，一会，Viggo就从妇人手里接过花，Orlando一点都不意外谁会是妇人每日固定的买主。
『奥兰多你还好吧？』维果一手拿着花，一手还护着奥兰多
『我没事！』Orlando慌张的从Viggo怀里挣脱，两人从花摊旁边走开，他拍拍自己的牛仔裤试图打破沉默。『你……你不用再放那些在我的教室，你无须致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Orlando移开眼神，结果还是沉默。
『Orlando。』Viggo将花递给Orlando，对他说。『我会一直送，送到你愿意对我说话为止。』
Orlando迟疑几秒，还是伸出手接下花束，现在捧着这花，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在逞强闹脾气不肯原谅维果了，***！Liv说得真准，女人的直觉真让人讨厌。『手语，也是语言。』
『那可不是我认识的你所使用的语言。』Viggo直接了当说。
『我……我要回去上课了。』Orlando找了个话题打算结束对话。
『Orlando，你今天下午只有一堂课就是我，』Viggo抓住Orlando的手，他说。『我们好好谈谈，找个地方坐下来。』
『我……』Orlando挣了挣，他并不是挣不开，只是想到Viggo的身体，只能点点头。『好吧！』

当饮料送上桌的时候，Orlando总算放开那各被他折了又折、捏了又捏已经不成纸巾的可怜东西，Viggo好几次忍着不要从他手上把那遭受残酷对待的纸巾拿起来，他知道那是Orlando紧张又神经质的表现。他的年轻老师以前可不是这样，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惹的祸。
『Orlando，如果你已经知道我送花的原因，请让我当面对你致歉，为我说错的话。』Viggo叹口气，看着奥兰多放在手边的花束，他说。『我真的很抱歉我说了那样失礼的话。』
『我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Orlando随口说着，没意识自己已经开始玩吸管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Viggo要Orlando看着他，没停下动作。
『我是你的手语老师，当然跟你说手语。』Orlando低头看着杯子开始用吸管玩着冰块。
『那我可以请你当我的朋友吗？』Viggo不再绕路说话，他直接了当的说。
『朋友？』Orlando像是这辈子没听过这两个字一样，喔！他的确很久没听过也没看过这两个字了。『不……我想、我们可能……不是很适合当朋友，你太老我太年轻，你有小孩我没有，你很成功我很失败，你很成熟我很幼稚，你住美国我住英国，你……』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胡言乱语，Orlando重重叹了一口气，是时候该说实话了。『Viggo，说实话没一点必要，Ian才该是你的朋友，我不想再玩朋友游戏了，一次就够了。』
『你知道那不是游戏，我跟你相处的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无比认真！』Viggo真的体会到气急败坏的时候不能、不该、不许乱说话，后劲很强而且很难善后得。
Viggo停下双手的动作思考着该怎么表达，当Orlando都要开始以为Viggo为自己的言语而不高兴时，Viggo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随着他的动手，有一阵不自然的红晕慢慢从他皮肤上泛起。『Orlando，要在你面前讨论那些事情对我来说……』
『对你来说？』奥兰多重复着维果的动作，追着男人没说的话，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
『要让你知道我这样的老男人不肯吃药不肯照顾自己有多么……』维果两次大口的深呼吸，才又继续往下比。
『多么？』奥兰多带点玩味的表情，看着维果不断欲言又止的模样。
『很……』维果换了一个字，他继续着动作说，天啊！奥兰多用他那双像花栗鼠一样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维果真想把自己打瞎！。
『很？』奥兰多看那红晕像颜料一样，爬上了维果的耳根，他发誓维果一定有看到自己勾着笑的嘴唇，才会越讲越慢，他提醒维果他还在等。
『好啦好啦！我就是怕苦所以才不敢吃药！』维果看起来非常、心、不、干、情、不、愿，总算是一咬牙的全都说了！奥兰多同时也发现，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让维果满脸通红，甚至红到脖子下去了！『要让你知道我像个五岁孩子讨厌吃药有多幼稚又愚蠢！天啊！拜托你杀了我吧！我真不想承认！』
看到Viggo这么说，Orlando终于忍俊不住的大笑起来，不是因为Viggo红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虽然……那也是个原因啦！而是因为奥兰多一想到他隐瞒的原因竟然如此、如此、真是无比的幼稚啊！Orlando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礼貌，甚至无法顾及Viggo窘得满脸通红，整个笑的前俯后倾猛拍桌面的狂笑不止。
好吧，Viggo就这样无可奈何任着Orlando笑了整整五分钟，他坐在那里看Orlando笑到眼泪都流出来，然后三不五时喝口水当作掩饰，对他来说，能够听到Orlando的笑声总比Orlando闷着脸什么都不说得好。
好不容易，Orlando终于笑着喘不过气，用力喝了他的水，才停下来看着Viggo。
『笑累了？』Viggo把自己的水杯也推到Orlando面前，他说。
「……的、的确很累。」Orlando咕噜咕噜咕噜喝掉那杯水，擦掉了眼泪然后才喘过气开始说话。「你怕苦？」
这次，是真的说话。
『怕得要死！』维果转头脸去瞪着奥兰多说。『朋友？』Viggo把手伸给Orlando，他问。
「Viggo，回答我一个问题？」Orlando直觉伸出了手，却顿了顿，他突然开口问。
『请说？』
「你得了什么病？你会因此而死吗？」Orlando方才还绽着泪光的眼眸望着他，坚毅的问。
『我不会比。』Viggo比完，抽出一张纸巾，拿笔在上面写下一串单字。『有妥善控制的话，不会有事。』
「Viggo，那你会照顾好你自己吗？」Orlando拿过那张纸巾，他并不了解这个病，所以他问。
『Ian如果听到你这么问，他一定会高兴的。』Viggo想Ian跟Orlando是不是串通好的，怎么两个人聚焦点都一样？
「这代表我有资格过问你的健康跟你的人生？」Orlando挑着眉头问。
『朋友？』Viggo没傻傻的点头，把手再次伸到Orlando面前，他可要一个和解的证明。
「朋友。」Orlando这次没有任何犹豫，他牢牢的握住了。
『你刚刚说我太老你太年轻？』Viggo没放开手，他挑眉，他可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年轻人，而且，他真想多听听年轻人久违而且爽朗的声音。
「呃……这是事实。」Orlando正色，他指正。
『你也说我很成功你很失败？』Viggo追问。
「这个……也许没我想得那么成功。」Orlando看着老家伙一脸认真，他也回答这问题。
『你还说我很成熟你很幼稚？』Viggo这下可是坏心肠。
「不，我现在充分证实了，你跟我不相上下的幼稚。」Orlando瞇着眼。「我若是五岁，你大概只有三岁吧！」
『那还得请多多指教了，你这幼稚的小鬼。』Viggo终于放开手，一把抓乱Orlando原本就不整齐的卷发。
「老家伙！我们走着瞧！」Orlando放声大笑，好吧！对Viggo而言，能当Orlando的『朋友』真好。

当那个没课的下午，Viggo跟Orlando回到协会里，把那箱子里近乎全满的巧克力全都搬出来分给所有协会里的人，Liv更是拿到了一大把，没分完的那些他们两个一人提着一大袋，悠闲自在的走到中央公园，两个人找了一块草地背靠背坐了下来，边啃起巧克力边撒起巧克力花瓣雨来，如果有嘴馋的小孩或着热恋的情侣靠近，他们也超级大方分享这些甜的要命的点心。
当然了，他们不会知道在协会里，Liv正把这一对友人和好的消息告诉另外一个幕后主使者，Dr.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