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word

 

 

『等一下！』看到Orlando默默把手伸向刚刚被服务生送到两人餐桌上的玻璃杯，Viggo动作更快一把将Orlando那杯滴水不漏的抢过来。『你想干嘛？』

「喝啊！」Orlando眨眨他的大眼睛，理所当然的说。「我口渴啊！」

『你以为这果汁啊！』Viggo端过Orlando那杯喝了一口，这刺人苦涩的感觉更加确定他的想法。『这是啤酒，不许喝。』Viggo把自己跟Orlando的杯子都移到手边，又把服务生找来点了一杯果汁。『喝果汁。』

「没那么严重吧！Viggo！」Orlando吐吐舌头，试着为自己的酒量来些辩解。「在PUB那次，是因为……因为我第一次喝啤酒啦！那之后我有喝过几次，都没有醉得那么厉害了。」

『我想……还是算了。』Viggo本来想把杯子递给Orlando，想了想还是把手收回来。『明明没喝过酒，为什么那次在PUB要点啤酒？』

「因为那是最便宜的饮料啊！」Orlando嘟着嘴抱怨。

『那是你第一次在PUB上课？』这下换Viggo皱眉头了。

「因为我想说你见识多啊……你知道你成熟帅气又英俊，搞不好那种普通上课课程你会觉得很无聊啊！」Orlando也倔高了唇开始抱怨着。「我以为像你这种年纪这种历练的人一定常常出没那种奢华的场所……Viggo，你做什么工作的啊？」Orlando才想起来他们一起上课到现在，从初春的三月到温寒的七月，他从来没问过Viggo的背景。

『我？』Viggo喝了一口啤酒，他说。『我是古董鉴定商，我在美国有个事务所，我想休息所以请长假。』

「你有自己的办公室？」Orlando瞪大了眼睛，他可是第一次听到。「果然是老板级的人物。」

『没那么离谱！起码我可不爱去PUB那种吵死人的地方！』Viggo笑拱拱手，年轻人怎么连形容词都这么有趣，服务生来给他们送菜，他看着Orlando把田园蔬菜堡里的芝士挑起来，然后开动。『你呢？Orlando？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有常回去吗？』

「妈妈跟姊姊。」Orlando吞下满嘴的生菜，他说。「不过她们都不远，我有时候累了会休假回去陪妈妈的。」

『她们不会担心你吗？』Viggo不解，如果是亨利这样一人独自在外谋生，他想必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吧！

Orlando放下汉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递给Viggo看，Viggo接过来一看发现一堆密密麻麻的简讯讯息来自『妈妈』『SAM』，几个标题还是重复的「吃饱了没？」之类的。Viggo耸耸肩膀，感到Bloom家的女人们并没有放弃关心Orlando的生活起居。

『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手上握着Orlando的手机，Viggo突然抬起头问。

「我以为这是二十年前把妹的台词？」Orlando挑挑眉毛，他说。「你把你的电话输入我的手机吧！」然后低下头继续吃他的汉堡。

『我想我不会用你的手机，你告诉我号码，我用我的手机打给你吧。』Viggo按按按了好一会，他放弃继续跟那个复杂到几乎让他眼花的接口搏斗，他把手机还给Orlando。

 

「妳看，聋人也用手机呢！」当Viggo正跟Orlando研究起最方便的联络方式，Viggo非常耳尖的听见隔壁桌两位小姐不太大声的窃窃私语，大概是以为自己听不见，尖锐的声音让Viggo挑起眉。

「Viggo？」Orlando抬起头正好看见Viggo那脸不太愉快的表情，他问。

『没事。』Viggo收起手机，他说。

「妳看那个黑发帅哥会说话呢！」「是啊！」「跟个残人一起吃饭多无聊，去问他要不要过来我这们这一桌？」Viggo正想专心吃饭，女孩子的音量还真是不低啊，他放低眼眸，可惜她们不知道这黑发帅哥才是真正听不到的人。

「嘿！」才想着隔壁桌的女孩们就来敲桌子了。「帅哥，坐在这里多无聊，怎么不来我们这一桌聊一聊？」穿短裙的女孩子靠在桌旁，露出一双美腿。

「Viggo？」Orlando不解。「这些女孩要干嘛？」

『他们觉得你很帅，想找你去隔壁桌陪她们坐。』Viggo挑挑眉毛，他说。『她们大概以为我才是真正的聋人吧？』

「小姐们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伴了。」这种情况Orlando大概是一次遇到情况，他的咖啡眼睛转啊转，拨拨头发又揉揉鼻子，浑身不自在的靠在座位上看着两位小姐说。

「陪着一个聋人讲话不无聊吗？」金发的那位挤着她快满到颈子的的乳沟，把自己送到Orlando面前。

Viggo并不喜欢这句话，也不喜欢那位小姐过于挑逗的姿势，她快撞掉自己桌边这杯啤酒了。Viggo想Orlando对于这样的邀约同样觉得不愉快，可能是因为唇语还是什么，总之Orlando并不开心。

「小姐，我对你没兴趣。」Orlando脸色一沉，他说。「请让让，就算我听不见也知道妳的态度很没礼貌。」

「你！」『Orlando！』Viggo出手制止他讲更多，但似乎来不及了，那女孩往后一退就把杯子撞倒，Viggo伸手去接没想到那女孩一下就撞在自己手臂上，他闷哼一声，接住了那女孩却让啤酒杯在地上摔成碎片。

「Viggo！」Orlando拨开站在他眼前的女孩，他看见他的学生让那倒在他身上的女孩站稳，啤酒洒了他半身，Viggo却只是按着手臂不动。「Viggo？你哪里痛？」

『我没事。』Viggo试着挤出一个微笑，大概真的很不自然，Orlando一看见Viggo不舒服，他伸手拉过刚刚倒在Viggo身上那女孩，一巴掌就要甩下去。

「Orlando！」那瞬间Viggo忘记Orlando听不见，他不顾半湿的衣服动手拦下Orlando要甩上女孩的手。『不能打人，Orlando，不打女人！』用果决的动作简洁比划，Viggo想也没想的说。

『她伤了你！』Orlando顾不上自己一手还抓着那女孩，他开始用手语讲话。

『Orlando，不要这样。』Viggo叹口气，放开自己的手也让Orlando放开那女孩的手。「小姐们，你们表现得很失礼，我并不是失聪者，这位男士才是妳们口中的聋人，希望下次妳们不要随意鄙视残疾人士，每个人都该是被尊重的。」

那两个女孩子瞪大眼睛，像是再三确认什么，她们一个致歉的鞠躬之后，请服务生来为两人清理自己造成的困扰，为Viggo他们那桌所有餐点结帐，才再三道歉的离开。

 

『Orlando？你还在生气？』Viggo看着一直到离开餐厅都还僵硬着表情的Orlando，他觉得手臂上插针头的部位阵阵抽痛，大概刚刚那女孩倒下来的时候扯到伤口，他忍着痛用手语问。

『那女生伤了你！』Orlando不说话，沉默的使用手语。『你刚刚不该拦我！』

『我没有受伤。』Viggo摇摇头，重申他的理念。『Orlando，不打女人，绅士不该打女人。』

『见鬼的绅士！』简短的手语代表Orlando的怒气。『Viggo，那间怎么样？』

Viggo顺着Orlando的手势看过去，看着那间灯光耀眼的MOTEL。『Orlando？什么怎么样？』

『你喝酒了，该不会想开车上路吧？』Orlando依然很简单的手语，他说。『走吧！就这间吧！』

 

当Viggo洗好澡换上Orlando去买来让他替换的衬衫，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Viggo开车开一天累了，没多久Viggo就沉沉的睡了。奥兰多也去洗好澡走出门来，随意擦擦头才在Viggo床边坐下，不知道为甚么看到Viggo带点潮红的脸色，Orlando一种习惯性就探上Viggo的额头。

果然，发烧了。

Orlando想到Viggo今天按着手臂的模样，他拉过Viggo的手臂，卷起长长的衣袖看见他手臂上插着一个留置针头，但是埋在手臂里的那部份好象歪了，在男人皮肤下染出一片乌红，在苍白的手臂上看来特别怵目惊心。若不是Viggo的手臂苍白到连血脉都浮出来，那几个针孔的痕迹不会那么鲜明到无法忽视。

Orlando一愣，这才想起来他从来没看过Viggo在自己面前穿露出手臂的衣服。一般人手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个？他替Viggo卷好袖子，从冰箱里拿了一些冰块放了条冰毛巾在Viggo脸上，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Orlando！Orlando你做什么！」

虽然Viggo知道Orlando听不见，但是怎么一早醒来Orlando话都没讲的决定赶回来，Viggo心想年轻孩子大概也是不习惯外宿，加上睡了一觉体温也降了便驱车回来。

Orlando说他不要回家，要去Viggo那里，Viggo也不疑有他将车开回Ian家，才刚停好车在Ian门口，Orlando飞快下车，就抓着Viggo没插针的那只手直冲Ian的家，就像所有连续剧应该的剧情一样，礼拜日Ian也在家。

Orlando就活像个抓到老婆偷人的老公一样就这样把Viggo甩到Ian面前，拉起他的衣袖露出那片淤青的痕迹跟针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医生，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什么？」Orlando字字坚定的说。「告诉我他怎么了？」

老医生几乎是楞在那里，看着Viggo一副比他更惶恐秘密被揭晓狼狈的表情，还有Orlando凶狠抓紧Viggo想挣脱的手腕模样，他放下茶杯，看着Viggo的双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作。

「Ian！别理他！」大概只有这一刻Viggo才庆幸Orlando听不见，Ian不知道Orlando会唇语，只要让Ian不开口就够了，原本最难遮掩秘密的声音此刻却成了Viggo最有力的武器。「别说！你有权保密病人的资料！」

「医生！告诉我！」Orlando没有松开手，也没有松开被他紧紧抓住的男人。「你很清楚我关心他不输给你，我有资格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Ian，不许说！」打断Orlando响起的，是Viggo阻止的声音。「你别浪费力气，你知道他听不见的！他没办法辨别你的唇形的，Ian，身为医生你要为病人的资料保密！」

「Viggo！」Orlando也发现了Viggo在阻止Ian开口，他不知道Viggo说什么，但是他很清楚先叫Viggo闭嘴才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Orlando将Viggo拉进自己怀里，一手就压上他的嘴。「住口！让Ian说。」

「Orlando，放开Viggo。」看着他们两个争论不下，Ian站起身走向两人，决定从战局抽身，他按下纠缠的两人，示意Orlando放开手。「我先帮他换针头，这样对他身体不好。」

Orlando没有松开手。

『Orlando，放手。』Viggo叹口气，他转过身看着年轻人，那双坚定的咖啡色眼睛在告诉自己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不会放手，Viggo用自己有限的手语说。『先让Ian把这歪掉的针头拔掉，否则你不用知道我得什么病我也死定了。』

Orlando看着Ian，老医生对他点点头，再次试着把Orlando的手从Viggo手上提起。

这次他成功了。

Ian带着Viggo在沙发上坐下，Orlando抓着Viggo空着的那只手，直到Viggo干脆反过来握住他的手。Ian带着医药箱走出来，示意Viggo将手伸出来。

「你真的要让他在旁边看？他一定会问的。」Ian戴上手套，他忍不住跟Viggo确认。

「这种情况下你以为他会走吗？」Viggo在Ian面前扬起那只被Orlando紧握的手，年轻人紧抿着唇看着他们。

「唉。」Ian皱着眉头看着Orlando的模样，他说。「痛吗？」他撕开用来固定针头的透气胶带，仅可能的放轻动作。留置针头大多是软针，但是插的又长又深，扯动了可是麻烦。

「我忍得过。」Viggo闭上眼睛，放松拳头让Ian把那个针头从他手臂上抽出来。

「怎么弄的？你从没把伤口扯成这样？」Ian把针头放到一旁，快手快脚的把冒出来的血用绵花压住，贴上透气胶带。「而且你看这下面血管都伤成这样了，我要帮你冰敷几天，等血管痊愈之后再插针。」

「一个女孩子倒在我身上，她扯伤了。」Viggo一边回答Ian，一边转头看着Orlando，年轻人直瞪着那些从他手臂冒出来的血，他一直都没说话，但是脸上那双眉就一直纠结着，他伸手触碰他的眉心，年轻人却直接抓下Viggo的手。

「Viggo，你不是打算告诉我，这是Ian插在你身上忘记拔下来吧？」Orlando看Ian只把针拔掉没有后续的动作，他看着Viggo不打算解释，Ian也似乎没有开口的准备，他打断安静的情势开口问。

『不是。』如果你愿意相信这么蠢的理由我还真想讲。Viggo心想，还是认真的回答他了。

『然后？』Orlando单手问，他还紧紧握着Viggo。

Viggo看着那双暖人的咖啡色眼眸，他想随便敷衍一些理由借口骗过年轻人，但是Orlando岂是真骗的过？

『别骗我。』念头才一转，Viggo看见Orlando说。『告诉我事实，你过去一直刻意瞒着我？不是吗？』

『你放手我才能告诉你。』Viggo想抽手，Orlando都紧抓不放，他说。『我的手还很痛，一只手没办法说。』

Orlando顿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Ian，别插手。」Viggo要Orlando坐下，他也让自己坐的舒服些，刻意不看伊恩的说。

「手语我哪插得上手？」Ian双手一摊万般无奈的说。

「看我！」Viggo还没回嘴，Orlando已经双手一伸盖住Viggo的嘴，他说。「不许跟Ian串供。」

「没那必要。」Viggo说，在这种情况下用手语最好，Ian不懂不会插嘴，Orlando不会问，他认命的开始比划。『Orlando，我有病，要定期注射接受治疗控制，这就是我跟Ian认识的原因，他是我的主治医生。』

「什么病？」Orlando虽然心中早推敲过多种可能，他想起刚认识Ian时，Ian对Viggo发烧这件事情反应特别敏感，大概是跟他身体有关系吧。

『这是我的隐私。』Viggo拒绝回答。

『隐私？你的隐私还不多？』Orlando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他说。『反正医生看起来也是条老狐狸，你们谁都不打算说就是了？』

老狐狸？Viggo忍着唇边一抹笑，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没必要告诉到处跟人说我有病吧！我又不会传染，只是需要一些自我控制而已？』

『哪些？』

『嗯……规律一点的生活而已。』Viggo很高兴他们现在用的是手语，Ian听见这话题一定会开心的要命。『我很规律，不用担心。』

「喔？」Orlando挑挑眉，他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Ian。「Ian，Viggo说他的病只是需要一些自我控制，真的吗？」

「一些？」Ian心想一些的定义有多少，看到Viggo从Orlando背后拼命使眼色，他点点头，Viggo的确是很需要自我控制。

「包含吃饭吗？」Orlando看着Viggo试着跟他用手语解释，他突然理解了这其中一定有Viggo没说的事情。Orlando一把抓住Viggo的双手压在自己胸口，他想现在应该不是看Viggo说话的时候。「Ian，你只要点头摇头就好了。」

Ian非常诚实的点头。

「Orlando，放开我！」靠！Viggo真希望自己给Ian的房租够多，多到可以封住Ian的嘴。「Ian，别乱讲……」这句话才说完，Orlando把自己双手压在沙发上，然后顺势把自己也压倒在沙发上，俐落的空出手来遮自己的嘴。「……呜呜呜！」那就是Viggo剩下的语言。

「没人打扰了，我想我可以好好的问了。」Orlando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像摆脱了所有干扰一样的清爽，除了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个拼命扭动挣扎的家伙之外。「睡觉方面也是？八小时够吗？」

Ian看着那个没办法转过头来瞪着他的Viggo，点头，然后比出十根手指。

「十小时，很好，还有什么？」Viggo没说的一定不是只有这样，Orlando低头看着Viggo，男人瞪着那双蓝色眼眸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他说。

Ian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反正Viggo看不到自己说什么，那就把该交代的全都一次交代清楚吧！Ian灵活的比比自己的手臂，做出打针的姿势，然后用听诊器的动作，还有写病例的姿势。

「打针？非常好，Ian。回诊？这没问题，还有什么Viggo没讲的？」

Ian点点头，起身走进Viggo的房间，然后拿出一整包药丢在Orlando眼前，然后，又一包，再一包，还有一包，不多，一共七大包。

靠！Ian你这他妈的墙头草！虽然Viggo想表达的是这样，但是他说出口的就只有呜呜呜而已。

说实话Orlando不爱吃药，但是这辈子要看到那么多该被吃掉的药像一座山一样堆在自己面前真是难得的风景。「Viggo的？」他问，看着老医生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那一包看起来都没动过的药是几天份？」

Ian学Orlando的表情，比出了『1、4』两个数字。

「三个半月的份量？」Orlando算算自己认识Viggo到现在也不过四个多月，换句话说这堆药根本有很多是没被开过。

「Ian你挺有天份的，想不想来学手语？」Orlando点点头赞美的说。

Ian没说话，比比被压在Orlando身下的家伙，然后摇摇头。

「那么，Ian，最后一个问题。」感觉被自己箝制的Viggo快要挣脱开，Orlando把握时间问。「Viggo的病会致死吗？」

Ian没料到Orlando这么问，他愣着，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啊！」Ian还没回答，Orlando就发出一声惨叫，他逼不得已撤回压在Viggo嘴上的手，原因无他，Viggo咬他。「妈的Mortensen！你咬我！」

「该死的Bloom，你管太多了！」Viggo毫不犹豫的往Orlando压住自己双手的手张口又咬了下去，被揭穿的秘密像巴掌一样不停的甩在他脸上，Viggo想也不想气急败坏的用力咬住Orlando的手，直到Orlando放开他。Viggo一旦重获自由，他立刻站起来远离Orlando，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Ian，说得够多了，你该休息了。」

Orlando扶着被咬的伤口，看着他的学生恶狠狠瞪着他。「Viggo，你还想瞒着我什么？你还有多少谎话要讲？」

『你也管太多了，老师！』Viggo气得几乎忘记手语怎么用，若不是看到Orlando盖着伤口提醒自己Orlando听不见，他根本不想用手语。『你根本没资格知道这一切，你不是我的谁，只是我的老师而已！』

「Viggo，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

『我没说过！』Viggo一手回绝。『从没。你不过是我的老师，Orlando，身为手语老师，你真的管太多了！』

Orlando一愣，他松开自己的手看着那个Viggo咬出血的齿痕，他慢慢握住拳头，用手擦拭掉那上面缓缓溢出的血迹，他的双手都还能动，那是小伤，不碍事的。

『从没。你不过是我的老师，Orlando，身为手语老师，你真的管太多了！』

Orlando解读Viggo的手势，他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也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他可拥有手语翻译员的师资呢！怎么可能会错？错的不是Viggo的手语，是自己太想要拥有一个朋友的念头，是自己以为对Viggo来说他们已经是朋友，是他莫名其妙倾注太多心力在一个人身上，以为自己已经踏进别人的人生里而有足够影响他的能力。

是他以为，他终于交到他失聪后的第一个，听得见的朋友。

结果，Viggo，不是朋友。

 

手语真的是一种强大的语言呢。

他是世界最寂静、最沉默也是最温柔的语言。

语言就是语言，用什么方式存在都一样拥有强大的后座力，都有能够粉碎人心的能力。

 

『我想我的确管得太多。』Orlando抬起头，看着Viggo，他用手语说。『很抱歉，Mr. Mortensen。』

「老医生，不好意思造成你的麻烦了，我该走了。」Orlando站起身，他挺直背跟Ian点头致歉。

「Orlando！」Ian看着Orlando手上的伤口，他说。「你的伤口……」

「没关系的。今天谢谢你了。」Orlando看着老医生的眼光停在自己手上，他勾着笑，摇摇头。

『谢谢你安排的钓鱼之旅，很愉快。』眼角扫到站在一旁的Viggo，Orlando依然挂着笑，朝Viggo走去。Orlando笑着，伸手与Viggo相握，表达谢意，那神情平淡就像他不知道Viggo的病情，他没有追问任何关于Viggo应有的起居作息，没看过那堆药，就像他没有那样迫切关心一个对他来说曾经重要的人。『礼拜一课堂上见，Mr. Mortensen。』

那笑容一直到Orlando离开都挂在他脸上。

Viggo就这样看着他笑着离开。

「Vig，你对Orlando说了什么！」Ian看着他们那些自己不懂的手话，看着关心而且热情的Orlando在自己面前变得有礼且冰冷，就像看着一个年轻孩子在自己眼前死去。他知道Viggo的拗脾气，他了解Viggo重隐私，他同样清楚Viggo的坚持、和乐跟仁慈友善，但是他第一次看见Viggo用一种自己不懂的语言伤害了一个朋友。

Viggo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还看着Orlando关上的那扇门，世界，再一次变得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