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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跟维果的战争在奥兰多隔海寄来一件盔甲模型后消散。

起初维果不知道那是奥兰多寄来的，亨利拆开这个包裹的时候立刻尖叫着给他第二崇拜的老爸一个热情的亲吻，感激又感动的那种吻。

很明显的，奥兰多抢回了亨利心中维果原本占领的第一崇拜的宝座。维果没想到奥兰多还记得这件事，他只能呆呆看着亨利开心的笑脸，点点头称赞奥兰多的眼光。

离那场首映会已经过了四个月，LA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春天。迎接魔戒完结篇的第一个新年，除了影迷的来信之外，维果还收到远征队从世界各地寄来的新年卡片，毕竟他们知道跨年这种麻烦事，维果一定没兴趣，为了不让他还要想理由拒绝，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邀请他们的国王。

奥兰多也寄了卡片来。

「想过一个有你的新年。」就这么一句话，属名奥利。

维果把那张卡片放在自己画室里，让自己习惯奥兰多的笔迹，年轻人的字依然飞舞，只是少了些圆滑。维果常常用手指抚摸卡片上的字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作。

在魔戒三部曲首映会结束没多久，亨利也发现家里的杂志每日成倍数的增加，其中很多就是刊有三部曲的消息，更多是刊载了奥兰多的报导，他这个不问世事，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爸终于认清自己是个演员的事实吗？亨利不懂，不过反正跟奥兰多有关的新闻自己也会去找，父子俩倒一起成了奥兰多后援会的影迷，虽然亨利不知道为什么老爸有这种转变，他却尊重他作的任何决定。

维果在拍完魔戒之后，来年又接拍了一部真人真事改编的电影『HIDALGO』，魔戒四处奔波的首映会刚告一段落，维果又紧接着HIDALGO的首映会，首映会那天下着大雨，工作人员赶忙搭起棚子，维果骑着饰演HIDALAGO的TJ潇洒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维果很清楚亚拉冈的光环仍然戴在自己头上，媒体想看的是饰演过刚铎国王的亚拉冈，而不是以饰演法兰克霍普司的维果墨天森，媒体甚至还有些期望能够看到自己眼里依然是国王的那种自大与骄傲，而不是骑马横越三千里沙漠的西部牛仔，维果只是保持友善，耐心的回答每一个问题。

『维果，你要了解这一点。当一个人分不出我跟勒苟拉斯的差别时，我怎么能指望他看见真正的我呢？』，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金发的精灵在自己面前大辣辣讽刺那些摄影师拍不出奥兰多布鲁真正表情的声音，突然从维果心里醒过来，维果记得自己那时手上拿着那台相机的重量，却记不起他那双温柔瞳孔的颜色。（注一）

雨下的越大，维果就越担心在戏棚外淋雨的戏迷，他知道有些人都是极早就来了。

眼看访问告一个段落，他策马走入雨中，利落的翻身下马，连伞也不撑的走近被围栏隔离的淋雨等候的这些人。

她们尖叫着，争先恐后的拿出任何东西让维果签名，有维果的诗集及画册，一点都没湿，维果感动着她们的用心，逐一为她们签名，他甚至很抱歉没有时间询问她们的名字。

莫名其妙的，维果抬起头。

在倾盆的大雨里，他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站得离自己有些远，甚至是远在维果看不清楚的距离之外，雨下得太大，水珠总落在自己眼上，那些女孩子们甚至递上卫生纸跟手帕，为维果擦拭脸上的水珠。

他还是在雨里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淋雨的人也看着他。

那个人一直一直一直看着他，远远的望着这个从马上翻身下来的自己，他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黑色尼龙帽盖着他所有头发，还有墨镜遮掩他那张可以让这里疯狂的脸。只是雨太大，水滴一直沿着那脸庞汇集滴落。

维果立刻了然这件事跟那个人的身份。

「维果？」等着维果签名的女生有头淋湿的金发，她嗫嗫的唤，她不知道维果在看什么，有些女生已经敏锐的顺着维果的视线回头寻找，维果立刻低下头，专心为这里所有等待自己的人签名。

维果几乎乱了所有思绪，幸好工作人员呼唤他回去接受首映的访问，不然维果觉得自己真对不起那些等着自己签名的人，他的手已经颤抖着写不出自己的名字。

再次跨上TJ时，维果又往那个人的方向望去，那个人还在，维果看见那人右手中指一闪的银光，他认得──那是他送给奥兰多的戒指，一个拇指宽的银戒指。

 

首映会的时候，维果意外的见到约翰，伊利亚还有多米尼克，这些过年见不到自己的人，亲自到场给自己打气。这两个哈比人甚至还带了一黑一咖啡的马头拐杖来，维果忍不住大笑起来。

只是维果依然不敢问，不敢问他们──奥兰多跟他们一起来的吗？维果没有勇气面对奥兰多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更不能忍受他站在大雨里，只等着远远见自己一面的事实，若不是那只戒指，维果会告诉自己认错人之类的。

他知道昨天奥兰多没有出席奥斯卡颁奖典礼，他一直以为他应该还在墨西哥拍戏，或者在英国，不论在哪里都好，都胜过在这里淋雨，然后见自己一面，却一声不响的走了好。

 

因为奥兰多的关系，维果讨厌起下雨天了。

 

最记得他飞到自己LA家门外，在车子里等了一天一夜，奥兰多打电话来的那一天美国正体验着最大的飓风，维果记得自己两天没睡，雨太大，打在窗户上响得让他无法入睡，奥兰多枕在他怀里，那是他第一次拥有一个年轻的恋人──还是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男人。

维果记得自己打开门，看到奥兰多全身湿透的站在那里，他呼吸都要停了。

他庆幸奥兰多站在那里，不然维果可能要冒着生命危险立刻飞到英国去找他。然后，维果突然怕起来──这个年轻的孩子可以在没有任何考虑的情况下，等着自己打开门，等着自己看见他，他拿什么来赌？只是一股气魄而已。

奥兰多站在那里，任水从他脸上滴下来，夜里也能清楚看见那双眼眸灿亮的望着自己，带着一股欲望看着自己。

那是维果第一次觉得，原来气候可以主宰一个人的心性与表情。

 

奥兰多在这种天气，无声且无言来这里。这次他们没有争吵，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维果不知道自己可以在那么多人里，一眼看见那个离自己最远却也最模糊的人，甚至还认出他来──

维果闭上眼睛，他要自己不再想，若让回忆侵占他的脑袋，维果会想起那个不能吻去奥兰多泪水的晚上，自己从未尝过的，那种锥心的疼。

 

 

奥兰多坐在桌前，他一根一根烟抽着，整个房间烟雾弥漫。他拿着笔，不知道该在卡片上面写什么。

他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给他爱的不能放手的那个男人。

比父亲年轻俊美，比朋友成熟体贴，比自己年长智睿──维果，他的维果。

他总是那么期待跟他每一次的见面，可是总不是他想象中得那样甜蜜，维果很忙，不只是亚拉冈的角色让他很忙，甚至不是演员的身份让他忙碌，真正让他抽不出时间陪伴自己的是艺术家维果墨天森，那更是占去维果最多时间的身份，让他决定要放弃自己的角色。

其实奥兰多知道自己忍耐不了多久的。

他爱维果，爱的很深，从他对自己吟唱精灵文的那个晚上开始，奥兰多承认自己习惯把视线放在他身上，他喜欢在拖车里看着他满化妆室的照片，喜欢看着化妆师帮他戴假发，喜欢他桌前波斯菊芳香蜡烛的味道，喜欢他对自己笑的模样──他不知道这个老家伙脑袋里到底有多少东西，他用他一贯的态度对每个人，他就是一个很忠诚，善良，心地甜美的男人。有他的陪伴总是相当有趣，他已经达成和准备要作的事情也都极富启发。

奥兰多向他学了很多东西。他的人生态度也很美。他是一个真正的大自然爱好者，非常慷慨宽容的男人。有些关于维果的事情是绝对的，完全疯狂。

奥兰多知道自己爱上他了。

奥兰多知道自己藏不住任何话，他在拍摄圣盔堡的时候当着维果的面，狠狠地告诉他这段几乎淹没自己的感情，还记得在人造雨落下之前，眼泪就滑下自己的脸庞，他侧过脸不想让维果看见，其实他气的是自己，气自己那么没用，气自己让维果露出一脸困扰的表情。

维果从那天起过了好一段行尸走肉的沉默日子，直到奥兰多再也受不了，这样消极的维果──是的，就是消极，他痛骂维果一顿，然后撂下话，他不会放任维果逃的。奥兰多也的确追来了，他追着维果不再逃开，追着维果承认他的爱。他就是要维果爱他，死缠烂打的也要他承认。

可是维果说「我不能让你快乐。」

是啊！他不快乐，因为维果不能陪他，因为维果总有许多事情要忙，奥兰多承认自己挺怕失望的，因为他对维果的期望他太多了，维果总有那么多惊喜给他，只是他不知道连他的爽约也是种惊喜，让他悲伤失望的惊喜。

如果之前的是不快乐，奥兰多不知道自己现在又要怎么形容自己。

奥兰多依然爱着维果，他相信他们需要一段冷静期，他们的关系会更好，只要冷静一段时日，不用太久，维果不是当真的，那个对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的男人能对自己说出「我爱你」，那他不会那么容易了断的。

奥兰多终于决定写些什么，他在卡片上落笔，然后封起卡片。

 

三月的时候，他又去了一趟美国。

没有告诉任何人的，他去参加维果HIDALGO的首映会，不算参加，他只是去看看维果而已。

那天下着大雨，跟前一天奥斯卡红地毯上的晴朗完全反比，El Capitan 剧院前已经是满街尖叫的人，奥兰多拉高自己的黑色外套，雨下的太大让这里好冷，他从不带伞，他讨厌任何累赘的东西。

伸手调整自己的黑色尼龙帽，奥兰多他把头发全都藏在帽里，配上大大的墨镜，应该没人能认出自己，奥兰多站的离红地毯有段距离，不过他站的电线杆位置还不错，他可以看见任何踏上地毯的人，就算是只有一眼就够了。

维果没有写卡片给自己，没有任何联络。

奥兰多害怕着与他失去联络，害怕维果真的要像他说一样，与自己分手。他不要，他不要这样的结果，奥兰多知道自己真傻，也许就是维果口中说的蠢蛋，自己只是来看他一眼，没有占有维果墨天森的任何时间，这样的行为，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

 

黑色的西装，白衬衫，蓝领带，修长的腿，奥兰多看着他骑着那匹马帅气的入场，女孩子对他疯狂尖叫，奥兰多站远了也听得见。他似乎对守候的人们说些什么，就进场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骑着马出来，他翻身下马的动作优雅帅气，女孩子们的尖叫不断。

 

奥兰多不知道为什么维果会在那么多人里看见自己。

是的，他的确看见自己。

奥兰多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愣，不是惊喜不是讶异，维果直直的往自己看来，也许只是一瞬间，对自己来说却是一小时那么长。

维果看见自己，很明显的，他还认出自己。

奥兰多压抑着自己的双腿不许踏出一步，他是来看看维果，他没有资格打乱维果今晚的任何计划，他不是不懂事会闹脾气的小孩，他……他想冲上前去，抱着维果。

维果身边的女孩对他说了什么，维果又低下头去，在那女生的本子上写了什么，雨好大，女孩子相争用手帕替维果擦拭脸上的水珠，她们离他那么近，自己却站的这么远。

维果又上马，姿势还是那么好看，就算不像精灵能够三百六十度的翻身上马，这个男人也实在吸引注意力的。

维果又向自己看来。

奥兰多本来想要向他挥挥手的，但是他没有，怀抱在胸前的手动也不动，奥兰多想，一定是太冷了，所以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作。

维果进入戏院了。

奥兰多知道他不会出来了，首映就要开始，主角是不能乱跑的。奥兰多转身，他拦了车回机场，他明天还有戏要拍，他要赶最晚的一班飞机回墨西哥，去继续明天的工作。

奥兰多觉得好冷。

他不知道是雨打湿的衣服让他觉得冷，还是维果那样冷然的表情让他从心底泛起来，他看见自己与维果之间，有一道什么障碍拉开两人的距离，而奥兰多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维果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