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SING同人《风》系列之二《The Season of Flowers》
引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吸血鬼来到英国。
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吸血鬼登上一艘帆船。
帆船在浓雾中,以不可能的速度疾驶着,由一个浪头跳到另一个浪头,最后,当全船的人都被杀光之后,幽灵船才满载死人和棺材,抵达伦敦港。
船名叫做狄特蜜号,俄文是Demitori。
——Alucard
海伦啊,你的美貌对于我,
就象那古老的尼赛安帆船,
在芬芳的海面上它悠悠荡漾,
载着风尘仆仆疲惫的流浪汉,
驶往故乡的海岸。
——《致海伦》,爱伦·坡(Edgar Alan Poe)
如果我占有了天空和满天的繁星,如果我占有了世界和它无量的财富,我仍有更多的要求。但是,只要我有了她,即使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一块立锥之地,我也会心满意足。
——《爱者之贻》 ,泰戈尔
INTEGRAL
“我等他死掉已经等了20年!岂能把当家的位置,轻易让给那孩子!”
“若是真正的危机向你逼近……”
“HELLSING是属于我的——!”
“有没有受伤呢?——HELLSING阁下。”
“你的名字……”
“Alucard,先代是这样称呼我的。”
…………
Integra从睡梦中醒来,很明显的,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竟然会梦到10年以前的事情……”长出了口气,HELLSING机关长耸耸肩,颇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时间的力量强大到可怕。
Integra有时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是从前的自己。
那件事情结束之后,她不得不接管了家族沉重且秘密的工作,整日忙于女王、家族事务以及各种各样的怪物之间,几乎没有空闲去处理和考虑个人私事——不过Walter是个不错的管家,有了他,可以让Integra感到轻松许多。
我真的有改变什么吗?
她一直不知道这句话该对谁说。
Walter?
大概在他那样年纪的人眼里,她一点都没有成长吧。
管家总是把她当作10年前的小女孩儿看待,精心地呵护她,保护她的安全。
Integra回想着过去的一切,那些遥远的真实,在梦醒时分显得格外清晰。
父亲的教诲及离去、叔父的杀意、地下室监狱、干枯的尸体……所有的,全部串连起来,仿佛连贯的老旧电影般回放。
拯救自己生命的骑士的出现,在那时是如此的诡异和血腥。
但和她所希望的结果几乎没有任何的分别。
几分钟前还是具没有任何生气的尸体的他单膝跪地,称呼她为“我的主人”。
Alucard……
那个男子的名字,也是她现今仆人的名字,自叔父死亡的时日起,成为了Integra脑海里想得最多的单字。
因为第一次的相遇,他便拯救了她临近破灭的性命。
他舔食了溅到脸颊上的,身为处女的Integra甘美的鲜血。
已经干瘪的肉体,重新丰盈,超越人类的力量与速度,还有那优雅的身形和彬彬有礼的说辞。
Integra无法相信,即使经过10年的时间,也无法改变她最初的记忆。
他,不只是一个吸血鬼那样简单。
如此这般的男子,决不会有平淡的往事。
无论他究竟是Alucard或者Dracula……她只想知道,他的原因。
他如何会救一个未曾谋面的柔弱小女孩儿?
每一次Alucard看向她的方向,血色眼眸中好像隐藏了什么东西,那是怎样复杂而深刻的眼神,里面容纳了除去杀戮的太多太多。
Integra不愿意和忠仆作长时间的对视,但并不是因为胆怯。
她觉得那里面有些东西是自己难以承载的重量。
比欲望更激烈,比痛苦还要深沉。
Alucard的眼眸和他的时间是对等的,仿佛这似乎就可以解释它的沉重。
可是Integra的直觉告诉她,她大错而特错。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真正的答案,也许只有那个人能够给予。
日间的工作如往常一样的繁多,大摞大摞等待批阅的公文密件整齐码放在办公桌上,HELLSING女勋爵忍不住叹了口气。Walter符合适宜地将沏好的热茶放在文件一旁。
“谢谢你,Walter。”Integra露出个笑容。
管家微微欠身:“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大小姐——您在工作的同时,也请一定要注意留出休息的时间。”
Integra颔首:“我会的。”
“那么,我先告退了。”
房门被轻轻关上,Integra并没有立即开始平日堪称“日理万机”的工作,黑色钢笔在她修长的手指之间轻快地旋转着,瞟一眼那些盖着各种印章的文件,女勋爵开始专注地把玩手中的笔。
现在是白昼,Alucard和Seras应该正在棺材里休息。
好在这里是伦敦,一个有“雾都”之名的城市——几乎每天都沉浸在细密的雾气之中,天空,总是灰蒙的,偶尔还会飘些的小雨,实在是吸血鬼的好住处——明亮的阳光,大概也会憎恶这里吧……
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伦敦,尤其是它的夜。
虽然在这里是她的成长地。
繁华的都市,各色灯光,衣着鲜丽的男人与卖弄风姿的妓女,放浪的调笑声,红色液体在酒杯中晃动,映出扭曲的人形,这些都和伦敦雾蒙蒙的天气一样,使她涌起一种反感情绪。
可她依旧是在这里,这个城市早已和她的HELLSING机关同样,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Integra知道,伦敦的街道,HELLSING,怪物,公文,雾气……都并非她所想要,十几年的情感累积,不是仅仅一个早晨就能将它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是真正需要时间的人。
要想清楚自己究竟在这十几年里,是否只是褪去了幼时表面的稚气。
那些纠结在心的,她纤细的思绪,仿佛被一张巨大且华丽的织网,牢牢束缚了所有的流动,穿越其中的,是细微的颗粒,似乎只有这种渺小,才能够进入——
雾气?
不,决不能。
Integra不是没有见到过一些建筑的,斑驳的痕迹,开裂的墙体,有些虽然保持着矗立的模样,却已经没有了始建之日的灵魂。
如果一幢建筑在几百年的时间内被雾气消逝了内在,那么人类又如何?
短短不到百年的时日——精神的消亡岂不更加肆无忌惮?!
那将是千倍、万倍、亿倍……乃至无法用数字计量的恐怖。但即使她现在马上离开不列颠,侵蚀也不会停止侵蚀,喧嚣的声响,尖叫着贪婪,拥簇着欲求。耳边的波涛汹涌,无论哪里都会存在。
她不想、不愿,更不能成为之前那些,那些没有了灵魂,只作为行尸走肉一般,于夜晚出没的有着人类外貌的空壳。也许他们之中有些还是具有“内涵”的,但那不过是些无尽的欲望和最自私原始的情感。他们在获得了外在的同时,于欢呼雀跃之中,失去了某些更重要的东西。
被雾气同化的人类,是悲哀的,更是可憎的。
人可以没有肉体,但决不能失去灵魂。
她不想被它们一点点地腐蚀得没有任何生气。
她要做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完整的人,没有迷惑,没有摇摆,即便只剩一秒钟的生命,也决不放弃作为一个人类才能拥有的骄傲和尊严,HELLSING需要她,没有人能代替她成为Alucard的主人,也不会有人能做到她想要做到的。
HELLSING家族的使命,是严酷艰巨的道路,但是她不会畏惧。
因为那个男人曾经如是说过:
能打倒怪物的,总是人类。
那时,男子用他的血红对上她的深蓝,微笑着。
此刻,HELLSING女勋爵唇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绽开如鲜花般美丽的笑靥。
ALUCARD
雾都的夜晚,银白色的月寂寥悬挂在夜幕之上,细碎的云彩浮过天边。
吸血鬼站在HELLSING宅邸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景色。
眼前仿佛总有一个身影——
淡金一晃而过。
他不作声地扬起唇角,这种表情,最好还是只有他一人知道。
Integra·Fairbrook·Wingates·Hellsing。
曾经只身跑到地下室的小女孩。
十年过去了,可这对于已经生活了几个世纪的人来说仅仅是一个没有现实的梦境。
她,则是梦中飘忽不定的臆想。
也许自他失去人类的身份之后的一切,都是些恍惚的梦。
有时甚至无法理解自己的存在,在孓然一身的时候,曾经想到过结束这百年的羁绊。
他不认为自己为HELLSING做过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可笑,人类怎可能去褒奖一个随时可以取他们性命的怪物?!即使他真的有过所谓的功绩,那不过仅是些世间最完美、最漂亮的杀戮。
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做到如此地步。
因为他们有感情。
无缘无故的虐杀是不被允许的,这被称为是一种罪。
可是Alucard不同,他是个遵从主人命令的忠仆——不过说是怪物会更为恰当些。只要一声令下,他便扣动扳机,无论对手是谁,无论数目多少——没有生物能逃过银弹的射程。
“怪物!”
“你这个怪物!”
“怪物、怪物啊!”
这是每一个见到他的人最后都要说的内容几乎相同一句话。
Alucard毫不介意地笑,说这种话的家伙,都已然深切体会了水银弹头在体内爆裂的感觉。不配做人的东西,他像掸去外衣上的尘土一般自然地,将其没有一丝希望的毁灭入死亡的深渊。
他更是个吸血鬼。
没有人比他更加渴求鲜血的味道。
Valentine、阿罕布拉、魔弹射手、Millionium的走狗……他吸去他们的灵魂,夺取他们的意志——如果这种弃人择怪的垃圾也可以有意志的话,他非常乐意将它们残忍地掐断。还有存在于他体内的其他,过去的时间内疯狂杀戮和吞食的结果,不老不死的假象。
夜之王者,Alucard。虐杀在理智与混乱的边缘。
曾经在无聊的时候比较过鲜血的味道。
开始还有些许的兴致,男人的血女人的血,老人的血与婴儿的血,怪物的血和人类的血,陈旧的新鲜的,他玩笑似的将这些红色的意识在脑海深处搅动,直至它们怒吼着淹没了他的所有,最后慢慢退去。他想象着一次又一次地被这样的压迫性的强大所打倒得再也站不起来,以至于将这种白日梦当作了理所当然的现实。
他可以将此类混乱想法称之为梦,自然,他的白日梦必定远不止这些而已。
他可以对其他事甚至那些毁灭于他手的生命毫不介意,但却无法停止对Integra的种种幻想。
他清楚记得,在那不知是睡梦还是白日梦之中,Integra曾经露出的美丽笑颜。
如果告诉Integra他的这些想法,那么她一定会以为他疯了——假使一个吸血鬼也可以用人类的口气来说自己是个除去对血的渴求之外再正常不过的怪物的话。
不止一次地梦到过她。
不是地下室的阴暗,他注视着Integra穿过明亮的走廊,却没有听到她皮靴一如既往清脆的声音,再确切地说他甚至看不清楚她的脸庞,只是在后面跟随着她的背影,无论他怎么加快脚步,都无法缩短他们之间有限的距离。
“Integra!”
不知哪里来的惶恐,Alucard觉得此刻Integra去的地方,他是无论怎样也无法到达的。他要挽留住她,她不能一个人走如此遥远——离他如此遥远。
“回来!回到我身边!”
他忽地很想愤怒地责问自己。
你能够做什么?为她?
至今为止你所做的一切,无非是Integra的命令恰好完完全全符合你嗜血的愿望罢了,她无法做出其他任何决定——
这都是因为他们!愚蠢的人类!追求不老不死的混迹于人类中的怪物!所有的血,都是为他们而流!五百年前是这样,直到现在还是这样!
是这样么?真的是这样么?你这样做能得到什么……或者,想让她看到什么?
无法回答,或者是拒绝回答。
每次任务归来的时候,Integra在询问完成情况过后总会微微蹙起眉,对他说你应该注意一些。
Alucard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于是冷冷地回答道如果感觉不适的话,就试着去习惯吧。
然后看着她的怒气未消的样子,轻笑着隐匿了身形。
从那时开始,他便更加无所顾忌地虐杀,身上鲜血的味道越来越重。他喜欢,喜欢她生气时的样子,与Integra在一起的时间,更多的时候是她面无表情地用主人的口气宣布机关命令,很少看到她露出一个年轻女子应有的活力。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有着的是怎样一颗热血奔涌的心。
每次她生气的时候,他都听到她急促的心跳声,有些慌乱的镇定,她想要表现出一个主人应有的自制力,可惜的是,她面对的是他。
如果说十年前是他救了Integra,不如说是被她的骄傲所吸引。
当时他可以轻易地杀掉她,就像杀死Charlie的随从那样简单。但是他没有那样做,没有这样做当然不是因为什么约束,和已经死掉的人做的任何约定都是毫无意义的,先代无法控制现在的Alucard不去伤害他的女儿。
没有这样做的原因,在Alucard看到未来主人模样的时候,尘封的记忆被揭开……
“直到你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将永远等待。”
“忘了我,起码这样你不会痛苦煎熬……”她叹息道,“时间将会非常漫长……别了,我的伯爵。”
他亲吻她的额头,看她阖上深蓝色的眼眸,进入永眠。
“很抱歉,即使一人孤独,我也不会选择做一个遗忘的行尸走肉。”
没有她的时间,昏暗无光。但只要记起她的容颜,回忆的鲜花也会再次绽放。
…………
眼前的虽然还是小孩子,可是那种突然将他紧缚住的窒息感——不会错的,他等待了她如此漫长的年月,她也终于重新回来。
再次见到她,他百年之前最心爱的女人,亲手为她戴上鲜血编织的花环。
她依旧如从前的骄傲坚定,只是不见了温柔笑着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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