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音

      剝離_縫閤 2007-7-8 21:56
那夜,我们站在街口沉默。

始终拨不通的电话里竟是盲目和无助的余音。

就像我对你的爱,没有回环地落地。

就像你给我的回答,只是,一阵无尽的忙音。

+ + +

这样的夜晚,也许更适合伤感吧。

望着SUB HOUSE门口人头攒动的队伍,由依的眉头却被染上了与这般热闹景象很是不相称的哀愁神色。就连她自己也不知何故。

“应该高兴点呢,今天可是他们的公演啊。”她径自轻笑着,扬起一个她特有的笑容。宛若天空中的烟花般瞬间绽放,美丽又凄清。

SUB HOUSE内他和他的队员们依旧在休息室内打闹嬉戏,每每看到这样的画面,由依的心似乎变得特别柔软,一丝清晰与模糊的概念混淆了的情愫在心间荡漾开去,仿佛很甜蜜,又似乎从中泄漏了点其他的。苦涩?辛酸?由依不清楚,也不想去考虑,只是觉得,就这样在他身边也许已经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LIVE的整整两小时内,她不停地往舞台投去迷恋的目光,自己兴奋的叫声宛如声嘶力竭地呐喊救赎,可是台上的他,也许永远都听不到。一切,可能只是白白地耗尽吧。

她在人潮涌动的惊叫声中,再一次显露先前的悲伤表情,却没有人看见。

自己的声音在茫茫之中,变得杳无音信。

LIVE结束之后由依埋头替他整理东西,一件一件,像是收拾残局。每一件都是她心里碎片,玻璃被摔得粉碎的嘶鸣在她的耳边蔓延,无边无垠。

他在休息室外面与其他女孩谈笑,SUB HOUSE里响彻着节奏强劲的舞曲,喧嚣无比。异常骚动的是热舞的人群,异常清冷的是她的心。闪烁的灯光下舞动的人影瞬息地停滞,而他的眼光却在幽暗的舞池中游移,始终没有看着她。而她有的,只是一阵失望。

凌晨2点,结完了所有的账单,乐队的成员和其他人纷纷解散离去。而她和他,最后一同离开。踏离SUB HOUSE的瞬间她终于发现,原来周围是这么寂寥无声。漫步于外滩的两人之间,有的只是万籁俱寂。

“我送你回家。”他淡漠地决定着什么,不想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我想去走走。”她忽然停下来看着他,表情里带着些倔强。“你自己先回去吧。”

他摇摇头轻叹着,笑得温柔又无奈。

“你认为我会放心把你一个人丢下吗?”

他停住了脚步,视线里传来一阵迷离的雾霭,看着他,语气相当认真。

她也回过头来注视他的眼眸,欲哭无泪的脸上,那双眼里满是动容。他感觉自己的心纠成了一团,乱七八糟,让他手足无措。她为何每次都要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仿佛自己犯了错误似的,却始终寻求不到答案——她宁愿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愿意将任何告知他。

她到底是怎么了?

“你想去哪里?”他察觉了两人的尴尬,慌忙之中补上一句。

“随便吧,你决定就好。”她的笑颜竟然百般牵强,他忽然察觉到了心口隐隐约约的疼痛。只有轻叹声伴随着她的声音围绕着他的耳畔,他开始觉得自己像个叛徒。

他想为了她做点什么。可是,能做什么呢?自己有什么可以给她?很久很久,始终没有清晰的答案浮上来。他绝望了。她也似乎绝望了。

在两人共同站着的这条街道上,在这个街口,他们所拥有的是无尽沉默,以及沉沦在决绝之中快要泯灭的希望。

他蓦地靠近她,用自己温暖的手掌将她的包围,十指紧紧地相连纠缠,宛如一场凄艳的缠绵。

他没有说话,她默不作声。

他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来到了外白渡桥上。外滩的夜景犹如喧嚣繁华的一片孤寂,华美灿烂却让人感到寂寞。

她忽然想起了这样的歌词,说,太耀眼的城市,不适合看星星。就如同你的心,不适合太安定。

所以他和她的故事,永远都没有结局。

“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他们凝视着同一片夜空,他这样对她说。

而她只是沦陷在他牵了她的手的那个时刻,无法回神。

她知道无论多感动多悲伤的故事终要结局。是不是要彻底放下?

“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到那时,请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她清晰地听着自己忐忑又动荡的话语颤抖着被自己说出,视网膜前湿润的雾气模糊了远处的灯火灿烂。她知道她会哭泣,并且毫不犹豫。

“你说什么笨蛋话呢。”他听见刺耳的碎裂的嘶鸣,那是他们之间的破碎正在蔓延。“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他心里暗暗地肯定着,却又忽然发现自己的不安。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好像要把她融化在手心里似的,永远不放开。

“你把我放在哪里呢?”

她忽然开口询问起来,脸上却早已经写满了失望的神色,好像她要的答案已经崩塌。

“我不知道。”

他的眼神停滞在万家灯火之间,不敢偏过头看她。

他曾经告诉她:他们的故事没有结果,即使是双手相牵,也是为了别离而做的准备。那这一切有什么意义?还是,算了吧……算了吧,好吗?

“那我就放手。”

她定定地望着前方不知尽头的黑夜,下了一个没有把握的决定。

而他神色平静地握着她的手,心里却难以言喻。

“我离开你。”

她再一次重申她的决定,绝望泻落了他们的心跳,沉默变成窒息。

“由依,听我说。”

他想解释,他要挽回,却找不到一个理由,于是无从说起。

难道沉默就是解释?他暗暗地嘲讽自己。

“请你把手放开吧。”而她任何时候都配合得很好,连他无从开口的辩解也包容地替他舍去了。

他感觉自己犹豫着松开的手掌在颤抖,而她感到自己拼命强忍的热泪就要夺眶而出。

“我送你回家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又一次逃避了,她的眼光,他不敢再看。

她只是顺从地默默地点着头。想要破涕为笑,却弄巧成拙地把温热的泪水送出了眼帘,她的世界在一瞬间崩溃了。他的也是。

“对不起。”他忽然搂过抽泣的她,嵌入自己的胸膛里。

他想阻止哭泣,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了。他用自己温暖的双唇吻去她的泪珠,径自吞下。唇与脸颊触碰的温度却灼痛了彼此,深深浅浅的泪痕是他们的伤口。

她仓惶地将他推离,试着抹去泪的轨迹。

她说:“我们,还是回家吧。”

他看着她,无奈至极。心口明晰的疼痛裸露在那里,那样鲜明,可她却不懂。

他带着她,走上回家的路。

他们并肩走在回她家的路上,只是沉默接着沉默不断。

他知道他们的故事没有结局。

她也知道她的爱不会得到回应。

她听到忙音从电话那端无限蔓延。她知道这是她爱的结果。

他给她的答案,只是一阵虚无的忙音。

什么都没有。

那夜,他们站在街口沉默。

始终拨不通的电话里竟是盲目和无助的余音。

就像她对他的爱,没有回环地落地。

就像他给她的回答,只是,一阵无尽的忙音。

—END—

2005.7.18

晚。23时59分。

由依。

后记

我有一位朋友,她总是迷失在她的爱里找不到方向,得不到她要的答案。

我很想安慰她,却不从着手。只是在这里写着悲伤的文字来叙述和倾诉。

我只想告诉她。

这世上,有些事情是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纪念的。有些事情能够心甘情愿。有些事情一直无能为力。

你爱他,这是你的劫难。

可我相信幸福会降临到每一个人身边。包括你。

我会在站你身边支持你。依然。始终。永远。

希望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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