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

素靓
她拿着一束玛格丽特进来的时候，也随着飘进来一阵福尔马林的味道。我感觉自己不过是这个都市中的一抹标本。存在与失去，并无不同意义。

在医院斜长的走廊里，几个小童乖巧的坐着，每一个身畔都是慈祥的母亲。
其中一个一直给我唱歌。
“抱一抱呀，抱一抱，我抱着你上花轿。”小小的面孔，写满了天真和快乐。
“阿姨，我抱阿姨上花轿。”

她走到身畔，刚巧听到这一句。
俯下身，刮了一下那个孩子的鼻子，“你呀！太小了，等长大了，再说吧！”
我笑着，软软的将身子半倚在她身上。

回程的二十分钟车程分外漫长，这个冬越来越冷了，冻得手泛着不正常的青紫，手腕上那抹翠碧的玉镯在某个时间不经意的滑出衣袖，与风一起敲打着“叮咚”的乐。

某个转弯时，她突然开口。“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
我愕然呆了，她口中的他，曾是她的良人，众人眼中的一双佳偶。
难怪昨日问她来接我时，她仿佛大赦的口气，这样的日子，总是敏感的。再如何聪明坚强的女子，遇上爱情，终是逃不过。


我和她初识，都是一身净白的衣服，彼此眼中分明同样的赞赏。

“素靓”
“素靓”

又不约而同道出同一个词，不成为好友，仿佛倒是奇怪的事情。
一起窝在学校边上的小店吃炭烧火锅，走街串巷的找油炸臭豆腐。

彼时正少年，只认为这个世界是黑白分明，尚不知原来还有那纵横深浅的灰度。
看她一路在情字上坎坷，一路跌跌闯闯的过来，看着她为爱消瘦，却无能为力。

车子停在楼下的时候，我还陷在回忆中不可自拔，她轻轻挽起我的手。
“回家。”

一定要看我躺下，给我倒了杯温水在床头放了两片参片，加少许冰糖。才安然的坐下，我拉着她的手，也不说话。我知道这时，我只要听便好了。

“我知道我和他的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回了。他再不会和我一早一起去上班。路上牵着我的手问，宝贝，我今天说我爱你了吗？”
“他说他忙，不能常常陪我，我爱他，所以我忍受，于是我只能不停的去自己找事做，去考这个，或那个。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忍受的，但我真的忍受下来了。因为爱他。我让自己接受了那么多那么多。”
“也许是因为我变了，不再是初时的我，让他有了男人的压力。可是，我真的不要求什么。他没时间陪我，难道我不把时间放在工作上吗？就算现在薪水比他高又怎么样？我依旧是爱他，这点没改变过。”
“其实我是后悔的，那年，如果听你的话，结婚也许一切都不同。可他一点也不急的样子。我能说什么？我不要迫他。”
“很多事，是我本不能理解的，不能接受的。可为了他，我都理解了，接受了。可又能如何呢？”
“我只想当个小女人罢了。”

我不忍看着平素坚强的她落泪，悄悄转过头去。

良久

“我还是喜欢素色。”我只说这一句。
她笑了，原也是懂了的。

彼时的黑白分明如今已知道万事万物不一定会有答案。
“是”与“否”不过是一体两面的代表。

我们都活在自己的梦想天堂里，我的天堂是素靓，她的世界是幸福，你的呢？

何必一定有答案。只要记得，我们已无太多时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