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峙

      落叶松·Larch 2005-8-30 23:8


当我把它做成反色的时候就仿佛被电流击遍全身。
我知道我再画不出bigaf了。
也许AKIY即将成为一个过去。
但到底究竟,是谁也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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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峙』


——题记:
我把新买的本子封面上的简笔图案摸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翻开它写上两行字接着将它忘却。
有时想这样做真的好吗?
角落里有无数本这样的本子,最后自己都判断不了该怎么办。

我总是想把这一生的故事一直写写到下一生,甚至忘记自己有多少可以写的能耐。
我总是为一个不怎么样的开头思考许多不一样的结局。
我总是在开头之后结尾以前苦思过程。
那是因为我活的太少,活的太少。

所以我想把这个故事讲完,一点一滴的挤出来,让自己得到一种完成的满足感。
那些在故事里的人,总在潜意识的驱使下被打上自己的影子,这不是一件好事。
深思以后的人总是感觉很伤感,但事实上并不想这样。

如果只是淡然如水的话,或许会感觉比较好一些。
毕竟没有淡淡的水流,汇不起汹涌的波澜呢。

很多事情甚至不敢逃离,只是呆呆的站着不知所措。
面对是一种很伟大的勇气。又或者逃离也是。
如果一个人逃的话,会很空虚。
即使是影子在脚下,也会因为夜晚的缘故而模糊不清。
因此要有人守护,要有人依持。



所以这个写了一半的浦夜我仍然在继续,尽管有瓶颈尽管速度很慢。

[没有人知道前世或来生究竟有几个。
大家都是因为对生命的始末抱着迟疑的态度,才会产生幻想,才会产生宗教。
信则有。不信则无。]

[壹]

浦原喜助九岁。眼睛圆溜溜脸蛋还没长出棱角。

明治初期政体改革,武士家庭纷纷没落。岛内战争逐渐平息,更大的野心却在蠢蠢欲动。
父亲远征大洋彼岸,不幸传来船只覆海的噩耗。
母亲穿着一袭殷红色的和服,袖口上印着繁复的图案。母亲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青色玉簪轻巧的盘在脑后,风吹来时发丝随风扬起。母亲双腿修长,骨架特别明显,薄薄一件和服藏不住婀娜身姿。
母亲跟着返乡的故老们带着喜助投奔娘家,沿途遇上山土匪。一阵扭打后,母亲被他们绑走,财物也一包不剩。喜助躲在长长的蒿草中,睁大双眼,屏住呼吸,记下劫匪的体形与声音,看着他们上山的路,一直延至远山下的山林深处。夜幕很快降下来,零星的飘起几丝雨,划过脸的时候浑身一振。
摆在眼前的,仍是浩浩云天,看不见星月。

雨停的很快,等天空全黑了下去,蒿草丛里亮起点点荧光。喜助慢慢爬起来,东西南北都认不清楚。

浦原喜助九岁。睡着的时候喜欢把手脚都蜷缩起来,好象躲在母亲肚子里时一样。

父亲死在海里母亲被土匪劫去至今下落不明。
他记得那一天晚上他走了很多路,究竟有多少里那是没有算过的。
他说走到后来累了,四周还是茫茫一片的蒿草丛,高的矮的,层层叠叠围着。
他躺下,看见身子下面匆匆飞起几星亮点。拂晓前纷飞的流萤美到可以把人诱惑进梦乡,于是他数着数便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喜助发现自己躺在松软的簧草堆里,四下里一片刹寂,光影交叠在门缝间,又映射飞鸟破空,游鱼戏水。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老者,然后喜助发现,他被老人救到了一间庙宇里。
喜助问,[你叫什么?是这间庙的住持吗?]
老者笑的很慈祥,说:[我是住持,不过,你只要叫我和尚就可以了。]

和尚问过喜助很多次,要不要出家。喜助每次都摇摇头,他对和尚说:[像你们那样每天坐着动也不动,成天都只拜佛念经,不是太累了嘛。]

喜助暂宿在西面的一间后殿,按做早课的时间算是每天都迟到的。
他醒的总是很迟,太阳升到一半高的地方才肯睁眼。
喜助睡的那间侧殿很少有人来参拜,因为已经年久失修了,雨天还会漏水。殿内的不动明王,漆都掉了快一半,却威严依旧。
傍晚的时候喜助必须回到侧殿,他躺在团枕上望着不动明王想,如果人都像明王那样天天瞪着眼,人生又有什么乐趣呢。
然后看着看着,睡意就来了,即使并不怎么想睡,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合上眼睛。


[贰]

浦原喜助十二岁。喜欢赤着脚跑来跑去。

仍然住在寺庙里,就和尚的话来说,喜助是个难懂的小孩子。
喜助年纪明明很小,平时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可以让他忙的,但有事要叫他帮忙时他却总是推脱说自己没空。
秋天的时候银杏叶子落了满地,一点一点的杏黄色揉和着天空与土地的芥蒂。拣起来抚摩的话可以发现叶子的表层有细细的绒毛,沾染着空气里的雾滴。
喜助难得被叫住清扫寺院的机会,总也是有的。
于是他没精打采的提着扫把在地上挥动几下,把杏叶稍稍扫到一起后,就开始发呆。或者是望着天空上是否有落单的孤雁,或者是蹲在树下,安静的微笑着数着蚂蚁爬行时掉下的米粒。

和尚会摸着他左右乱翘的头发说:[浦原你很讨厌这里吗?]
喜助就告诉他,[没有。]
然后和尚就笑了:[你果然还小。]
喜助不回答他,过了一会儿他举起扫把说:[和尚不要打搅我做事呀~我要把你当大垃圾扫掉了啊!]
和尚哦哟一声往旁边跳起,声声朗笑。

不过和尚并没有走远,他停在大殿走道前,回过头。如他所料,喜助放下了扫把。
然后喜助双手叉腰说:[最近,经常做梦。]
恩,是什么类型的呢……
首先,有一片很广的草地,种的好象是蒿草吧。有很多小孩子跟我一起在跑,远处的天空上面有一抹流云,红色的,仔细看,又象是一群被艳色磷粉抹了的蝴蝶争相拥舞。
和尚摸摸光头,说:[然后呢?]
喜助用手拍了拍衣裤,说:[没有然后了。]然后就从梦里醒来,流了一身冷汗,周围还一片漆黑,门缝里漏进来的光只照到不动明王的眼睛,怒目圆睁。


[叁]

浦原喜助十四岁半。嘴巴习惯性抿起嘴角似乎刻意的上扬。

最近被允许出寺庙了,竟发现寺庙的后面就是那片辽远的草地,长着高过脖颈的蒿草,躬身穿行的时候,除了声音以外什么都不会被别人察觉。
最近喜助会去找和尚讲话,他说,有时候也很想出家试试看呢。
和尚就敲喜助的头说,[现在我倒想不收你这个半大不小的食客了。]

夏天午后,躲进庙后的蒿草丛里。草丛里有湿润的水气,草尖在皮肤上瘙痒,明明是一个人,却没有孤单的感觉。
庙宇里的钟声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诡计象转过一个圈似的有趣。
和尚有时会来找他,看远处的大雁高飞,却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知年月与方向。

和尚抬起头,对喜助说:[喜助你相信灵魂么?]
喜助迟疑的看着和尚:[你要我说什么?你们不是一直告诉我今生多行善事,死了以后就能往生极乐么。]
不,和尚摇摇头:[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
这是编出来的,但是却没有人彼此说破。因为我们空虚,渺小。我们不得不找这种虚幻的,不可能被证实的东西做为活下去的依托。

[等我也开始相信什么的时候,也能体会到什么叫生存了么,笑]


浦原喜助十六岁。浅月白色的短发往两边翘起。

喜助已经不住在庙里,他成日躺在蒿草丛里回想之前和尚的话。
你已经十六岁了,又没有决心入空门。我们也没办法化到足够的食物衣物供你吃用。还记得么,你那被山匪劫去的母亲。你为何不上山找她?也许她还没有死,也许她一直期待着奇迹。
喜助嚼着草根,他觉得和尚有时是个猜不透的家伙。
就这一点上,他很满足的觉得,自己也是一样。
喜助又做梦了,一望无际的蒿草,没错,就和现在躺着的地方一样。
许多小孩子踩过他现在躺着的地方,俨然觉得这里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他们飞奔过这个躯体,大声叫喊着什么争相前涌。然后他缓缓爬起,他看见身后站着女人,火红的锦缎并着乌黑的长发随风舞动,然后女人低下头从草根处发现了这个叫喜助的少年。
喜助做梦时很少会有场景停顿,停顿的时候往往是梦结束的象征。
这个时候他很惊异的醒来,天空灰蒙蒙的快要黎明,月亮与星辰渐渐消隐不见了。

有这么个说法,前半夜做的梦大多是预知梦,后半夜做的就是白日梦。
浦原原本不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不过,他看天——他知道这次的一定是白日梦。



[肆]

浦原喜助十七岁零两个月。他把夜色当作被铺,听说盖在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辗转一个城市许久,在一个店铺落脚。
店铺的店长原本是一个凸脑门的中年大叔,浓重的烟瘾让他的牙齿发黄不算还布满黑斑。
而后的一年冬天,大叔的肺痨越来越严重,一咳嗽便停不下来,吭哧吭哧的捂住嘴巴,黑红的血不受控制流出来。
喜助盯着他的手看了很久。
于是很幸运的,好心的大叔便对喜助说:[这样吧店铺子暂时就由你来操持。]
喜助满口答应说:[好啊。]
接下来没两年大叔的病情就恶化了,喜助当仁不让的把店铺子里的活全部担下来。
然后等大叔终于乘黄鹤去后,喜助吁了一口气,算是恢复到原先庙里清闲懒散生活的通告。
因为喜助头脑好,即使午时开铺黄昏打烊,也可以赚到足以过日子的钱财。


起初迫于报答的想法,习惯早早开了店门营业,在怠惰重新占领思想前一段时间,在门口观望,有时会出现一只黑色的猫,少见的紫色眼睛。
喜助想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店员们几乎都走完了,把棉大衣披在身上,学着老店长在世时的样子把烟斗放进嘴里,狠狠的吸一口,故做轻松的吐出一团团灰黄的烟,其实喉咙里呛的厉害。
后来就出现了那只黑猫,从容的漫步走来,不经意的瞥一瞥四周,警惕而又令人毫不察觉的。

喜助很不知趣的把头探过去,嘬嘬嘬的逗了几声,黑猫只是冷冷的看着,不为其所动。
[不买我的帐?]然后他就觉得没趣,把一盘牛奶放在门槛旁,转过脸去,眼睛不时的往街道上瞟,却发现猫竟已不知所踪。
好几周黑猫都从这条街上稳步走过,最开始是冷冷的盯着那盘牛奶,后来是毫不客气的把它喝完,然后翘着尾巴女王一样慢慢的走开,喜助只得在门帘后叹一口气然后苦笑。

这种关系总让人觉得很奇特。
没有依恋,没有同情。

即使已经有别于什么也没有,充其量也只是处于好奇和渐渐习惯间的那种两相情愿。


浦原喜助二十一岁半。半夜醒来偶尔发现脚趾露在被子外面。

从这个秋天开始喜助很不喜欢早晨,因为早晨会有人来掀被子,会有人把他做到一半的梦给破坏掉。因为宿醉的缘故喜助经常记不清那来人的名字,只知道他话很少,戴着黑色边框的眼镜把眼睛遮住了,两瞥不大不小的胡子恰巧又把嘴巴掩去,一个剩在脸上的就只有透气用的鼻子的梳辫子大叔。
[浦原,我叫铁齐。]辫子大叔第十七次告诉喜助这个不变而总是被喜助听过算数的事实。

接着自从铁齐待在这家店开始喜助就正式开始他的漫无目的之人生。
早上九点就从床上被拖起 中午按时吃中饭 下午守着铺子面对形形色色却极少有来买东西的路人 晚上被要求禁止在酒馆过夜只好掏钱买几瓶清酒回后屋一个人喝。
就是这样。
[靠,铁齐说真的你比我适合做店主啊。]于是喜助总是苦笑着摸摸后脑乱成一团的头发嘟囔。

黑猫照旧在街的靠北一面走,早晨一趟,傍晚一趟,一副完全不理会旁人的样子。即使注意了,也只是冷冷的看着,又理性的走开。
喜助用一只手托着下巴伏在铺子的柜台上不止一次想跟着它走。


责任于人总是太复杂,太混乱,教人看不清前路了。


为什么呢?他想着。


[伍]


浦原喜助二十二岁。觉得仓库里的老鼠象朋友一样亲切。

又说回梦。
喜助是有一阵子接连不断的做着很熟悉的梦,微微变化的细节差异而已。
仍然是风,蒿草丛,小孩子,红色和服的身影。
仍然是躲在人长的草叶间瑟瑟发着抖,眼前看到的世界摇晃着颤动着仿佛正要崩溃。

然后那个影子就拖着红色的余晕一点一点移过来,最后把他抱起,搂在怀里。

一瞬间觉得脸上骤然一冷,睁开眼睛才发现似乎是老鼠把屋顶上的瓦片揭去,露水啪的打在了脸上,不紧不慢。




=====去把原来贴着的那一半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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