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帝坐在云端抽烟
我把草稿堆到一边,静静的想生老病死其实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为什么不能看开些呢,明明只是睁眼闭眼两个瞬间,我们却以为一个是海脚一个在天边.
小女生们聚在一张椅子边上,把我和同学的画板哗啦啦一下子弄到地上,不经意间踩上两脚.
然后唧唧喳喳开始谈论关于电视关于恋爱关于帅哥关于她们身上的小玩意儿.
同学一边啃着麻球一边看着她们的肆意蹂躏,我一边撇着嘴一边说:牲畜.
牲畜这个词念起来不仅比畜生要文明,比畜生要寓意深远.
然后我向那群牲畜走去,将画板从地上拣起重重的摔在凳子上.她们望了我一眼,继续方才谈的起劲的话题.
其实我很想冲上去狠狠掐住她们的脖子.
中午,我想着笔记本上的横线和歪歪斜斜的字迹浅浅的卧在纸上.围栏外传来流浪乞丐落魄的歌声.
他们用他们不健全的前肢奏出嘈杂的乐声,黑红的面孔上留着涎水蒸发后的痕迹.
学校的铁杆将空气都围了个严实.我们坐在吹的到午风的台阶上,看着围栏外偶尔走过的行人.
有一种不知道谁,没有买门票就能参观什么的想法.
第二天,日月在天边同时出现
拿起笔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一个礼拜前网上的朋友说她们那边下了雪,大的遮天蔽日.大的要吞没所有外露的生命.
每个人都希望呆在开了暖气的屋子里,或者捧着热咖啡,或者抱着热水袋.
我望一下肃白刹净的天,没有一丝雪的迹象.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树上的叶子却仍没有掉光.但路上已铺好了一层湿漉漉的叶床.
清晨空气里还飘着阴冷,现在阳光却越过云层,把雨的阴晦驱跑.
吹着北风,却嗅不到寒气,只有浑身粘粘的阴湿,这就是江南的暖冬.
我啃着笔想,其实我何尝不渴望一场雪.
想起已经过去很久的某一次下雪,仅仅只有一节课的光景,却下的纷纷扬扬,下的潇洒利落,下的离人们心里把天空搂到跟前狠狠的亲吻.
然后,
一片惨白中什么也可逃避了.
只是那之后我们等啊等,等的轮回换了几遍,也再没等到过那一刻的美好.
原来我也不过是一个渴望着回到过去的臭小孩,却空自笑着他们天真.
第三天,恐龙在尼斯湖底望远
色彩王国的国王是一只善良的鸟.
狮子对他说,请给我王者的威严.国王送给他一身金色的毛皮.
熊对他说,请给我力量和沉稳.国王送给他厚实御寒的外衣.
鳄鱼对他说,请让我能隐逸身形.国王送给他一副青灰的鳞甲.
鹦鹉对他说,我想要您那艳丽的彩妆.国王将自己身上的妆束抹去,送他彩妆.
孔雀对他说,我想要您那华美的长袍.国王脱下自己身上的皇袍,递给孔雀.
鹦鹉对孔雀说,你看,这样一来你可像王了.我们可以用火把皇宫烧毁,等你做了国王后,再造一座.
孔雀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他们一起把皇宫烧毁,国王浑身是火的逃出宫殿.
鹦鹉和孔雀对他说,你快走吧,现在你身上充满了焦黑和臭味,你哪里还像个国王呢.
悲伤的国王一个人走在远离王国的路上.他慢慢蹲下,从那一天午后一直哭到第二天黄昏,然后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嘶哑.
他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影子,却能透出五色斑斓的阳光.
那时候人们称他凤凰.
后来,人们叫他乌鸦.
第四天,鱼儿张开双鳍浮出水面
我一遍一遍地念着<hello>的歌词,she’s not breathing.
记得当初并没有那么喜欢.只是行云流水般的听完了觉得有那么些许震撼.此刻却被紧紧粘住,猛吸一口罂粟似的浓香,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醒来窗外水进阵阵冷风,头有些生疼.一摸,枕边躺着的,冰冷的他们的照片.
黑眉黑唇,瞳孔里透着魅惑的深渊,极尽沦落.She’s not breathing.
我在<张弓欲射>里说长生会死在闰月的最后一天午夜,说长生希望每年这一天能有人为他上香.
而我希望在闰月过去的第一天0点死去,然后在坟上种可以活很久的苜蓿草,每年开一次小白花.
我和同桌说活着固然不容易但死也是很困难的.
你看我就快活了17年了也啃了17年的手指了就是没感染没化脓,更幸运的是我手上的血没有乱飞去沾了别人的血回来让我得AIDS.
然后后排的同学笑了,说,你的确不容易.
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的笑容那么苍白那么虚伪那么那么容易令人产生某种不太好的冲动.
但这样的冲动到最后,却只能变的无力了.
后来挺要好的同学看着我的笔记本,说你看你平时那么郁闷写出来什么都很阳光,而我平时很阳光写出来的只有郁闷.
我说我明明平时就很阳光你才郁闷怎么现在倒了个头呢?
她甩着脑袋说哎呀这我不管反正就是这样.
我想怎么会呢...我嘛不过没人理我没人听我讲话时会郁闷那么两下子而已罢.
接着想想,只是自己怎么活的这么矫情,这么无力.
第五天,白鹰捋过阳光的耀眼
我们是穷人.有自尊没什么可骄傲.
习惯了低着头看路上的灰尘,习惯了抄着衣袋踩着别人的影子.
仿佛羡慕别人的影子的黑色里,都能透出阳光的灿烂.
我们是穷人,有自知身上不带标签.
习惯了在穿行的车马中忽视个人,习惯了在别人来炫耀后装做浅浅的笑.
仿佛淡泊了人世和名利不再向往灯红酒绿.
我们是穷人.
亲爱的,为何不让自己活的像我们一样自在.
我说,我最近杂拉杂拉的不爽.然后同学对我说你杂拉?
我说,是的是的,杂拉杂拉的.杂拉是杭州方言里干吗的意思,所以大概我是干吗干吗的也不爽.
因为不爽和郁闷比较类似,都是某种奇特的感觉,我问它你杂拉来找我.
它每次都说唉,不知不觉就跑你这儿来拉.
我沉默良久,不爽这小玩意儿竟然总跑我这来.难怪我现在杂拉杂拉的饿。
后来它问我你为何不爽,我想想.
其实我也没啥,就是无聊.
最后它叹了口气.唉,无聊.
第六天,撒旦伸出手掩住哭泣的脸
原来,恍恍惚惚的日子间竟已经流走了什么
我一边说我好受不了同桌,一边在没有同桌的日子里用排线条这种方式打发百无聊赖的时光.
有时候已经分不清空虚和充实的界线,仿佛看见的只有一根水平线,线上倒着我的头呆板的咧着嘴说不出话,线下立着我的脚颤抖的搓着脚趾麻木了寒冷与疼痛.
桌上摆着很久以前在夜市里找到的茶壶和酒杯,一律是日式的,原本打算用做送人的礼物,后觉得过于粗糙了,就此做罢.
我哼着fir的歌继续磨我那只画在毛掉了的纸上的小卫,纸已经被画板印出弄不掉的碳笔印子,又因为先前同学说走形了于是我又把它全部擦光了重画.
纸的表层热热的,和我的手一样.
我哼着fir的歌,轻轻的,有些走调的.也许对我这种不懂音乐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最喜欢的歌,只要旋律简单唱的出来就很好.
也许有一天我念着一本像歌词一样的诗集走在天桥上,不再理会小雨和微尘.
其实我是一个一点也不超脱的臭小孩,我把叉叉留在我家的念珠当做她送给我的东西,和死兔子给我的十字架一样放在身边,心里自我催眠的说着不要担心她们也一直在我身边.
说到底我们是不够坚强,说到底我们有时自己在拒绝坚强.
说到底是我们自以为坚强了.
是呵,我总是想你们,却总是不愿意和你们说我想你们.
我以为你们总是知道的并且不会忘记的.
第七天,土著人的祭台上生起了火焰
下午3点20分我们去看画展,国美的大门对面有一对男女领着白色大狗散步.
我和同桌冲上前去,大狗丝毫不怕生,友好的冲我们摆尾,冲我们叫.
每天早晨我出门的时候总有三两个人在溜狗,记得小学和初中时我很怕狗,但现在一点也不怕了,还很喜欢.
溜的一般是小狗,毛色有白有黄,最引人注意的自然是狐狸狗.
但早晨任何一只狗看到我都拔腿就跑,还没等我弯下腰,他们就转头奔去.
也许是我虐待动物的行经广为物知了.
等我们进入展厅同桌说,你看那只大白狗不是一点也不怕你吗.
我说嘿它站起来都比我高了还能怕我吗?
同桌说呸呀呀你固执个什么劲儿哦,固执的小孩不开心你知道吗?
我笑了呀说你知道什么呀口气好象我妈妈似的,我压根儿一点也不固执.
她瞪我说哟哟小孩子会顶嘴了.
我说你看那张画真好看.
她说每张都好看啊,你看老头子傻在那了哈哈.
我指着那张画,黑黑的底纸,五彩的细线驰骋着,在黑纸上显出灰淡的色相.
女人垂着头两膝并拢,丛生的杂草与破旧的房檐,身后是远方的男人在跳舞.
天空不怎么清晰,被遮掩的有些朦胧.
然后同学拽了一把我的手,说,走了.
我瞥了一眼画题:乐谱.
看,他们在跳舞.
最后,七天一个世纪
船还没有完全沉进海水里,白鸽被暴风阻拦着送不来橄榄枝,鲜绿在灰兰中渐渐惨黯.
谁听见了美人鱼坐在暗礁上唱着她们父辈的歌,腥味从海洋深处曼延到天边,一片绯红.
1/2/3/4/5/6/7
文卷上载到的日子一个个数过,黄昏的时候沙滩上的年轻商人拉响小提琴曲火红头发的女子拾起白沙沙的贝壳里装的珍珠.
笑靥如朝阳前的花.
船身现在早就腐烂掉了,大概已经没有人知道多少年前船舱里放着船长的日志放着水手们心爱的相框.
如今已是槁泥一团在海的最深层被鱼虾们吞进吐出.
仿佛那雾气一样虚幻,泡沫浮上来的时候都不带颜色,和小美人鱼伤心的眼泪混在一起.
却,多少年前的诗人告诉你,人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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