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此情深处 2005-7-2 23:14
窗外风来的时候,你已经默默的要走。你并没有看我。我站在角落里,静静的,静静的看你,看你发丝缭绕的脸,和你白皙的手。

你没有说我们已经无可挽回了,你也没有说出:你要,和我分手。你从来也不曾许诺过我什么,因为你曾说:你给我我喜欢的自由。

没有动过的酒馔早已经凉了,有你最喜欢吃的瓦块鱼,和你也偶尔抿上一口的红酒。

我知道这个秋夜,是你和我最后的相聚了。但你低下了头,你提起了包,你没有和我握手。

要走了吗?是的,车在外面等了很久。那么,我送送你吧,你的行李很多,也很沉重。

你默默的点头了,你把钥匙搁在桌子的那头。我给你拿过了你的外衣,你还是不说话,你已经到了门口。

小巷里很安静了,没了孩子的哭叫,没了小狗的低吼。你在前,我在后,只听见你箱子的滑轮在地上吱吱的滚动。我看见你瘦削的肩头,我忍不住想要去轻抚。但我只是掏出了烟,点起一星红光在你身后。

应该少抽点儿烟了。你经常这样说我。但今晚你甚至没有回头。凉凉的风卷起了你的衣角,在往日,我早就将你拥在怀中。窗外风来的时候,你已经默默的要走。你并没有看我。我站在角落里,静静的,静静的看你,看你发丝缭绕的脸,和你白皙的手。

你没有说我们已经无可挽回了,你也没有说出:你要,和我分手。你从来也不曾许诺过我什么,因为你曾说:你给我我喜欢的自由。风卷起了你的衣角,在昔日,我早就将你拥入怀中。

这个晚上你和我默默无言的走着,一直走到小巷的尽头。我看着你上了车,看着你低着头,你离开这个我们生活了城市了,你去了虽非遥远,却将我的心撕碎,我的情带走的你故乡的深处。我只记得你最后说过的话:好好过日子吧,将来,我会有比你更适合我的女友。

我并没有照你的吩咐去做,我卖掉了房子,辞去了工作,带着一点点的积蓄,去了相隔你千万里的异乡居住,就在你走后的那个深秋。

我不停的奔波,我风餐露宿,我走遍了全国的许多角落,我的工作很多,也很辛苦。

你曾经让我养成的良好生活习惯我几乎都保持不下去了,只是经常还在洗脚,因为你说,这样人会很舒服。

终于对你的相思渐渐在时间里蒸发了,终于我开始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

我学会了做饭,学会了缝补,学会了生炉子,学会了须眉男子独居他乡的一切的技术。

但我还没有学会与别人相爱,这件事,我学的很吃力,很痛苦。

因为我不愿意在和别的姑娘接吻的时候,想着的是你的嘴唇,和你火热的肌肤。

年轮一圈圈的在多起来了,我慢慢的在遗忘我和你曾经有过的幸福。?

我没有戒烟,但我已经很少去喝酒。

这个春天,我已经是第七个年头没有回过故乡,我已经七年没有听到过的你的行踪。

但我想你应该生活的很好,很好,因为你秀美,温柔,你亲切的笑,你宽和的心,你的纯良当令天下好男子心动。

所以我安心的在这天边角落里孑然独居着,有空的时候,我会站在窗前,拿起口琴,吹一吹你和我都喜欢的:把根留住。闲暇时我会和邻家的小姑娘下下围棋,教教她什么是死,又有什么是活。

我想你应该有了自己可爱的儿女了,当年你倚在我肩头,你说你喜欢生个和我一样淘气的女儿,但要象你那样的秀丽,温柔。

我分明还记得你含羞的微笑,我分明还感到你在我怀内的香泽。我想你的心愿在那美丽的江南已经实现了,只不过,伴随你走在林间小路的,是另外一个足以陪伴你走完尘世的堂堂丈夫。

这个雨夜的孤单忽然被电话惊破,是你的好友从远方给我挂的长途,我听见她在那端的哭泣。我的心忽然剧烈的跳动。是你吗?是你?是你的生活有了什么变故?

我归来了。在这个风雨如晦的凄清时刻,春如旧,花缤纷,我的脚步匆匆踏上我本不会再走的你故乡的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当你缠绵病榻,在苦难中度过你三十一岁的生日时候,你没有。你没有,你没有想过,在远方,有我,有我,有我坚实的肩,有我炽热的心,有我粗大的手?

你已经不能和我说话了,可你还看的见我,你美丽的发凋谢了,你动人的唇干枯了,你丰满的胸衰颓了,可你的眼睛依旧如那晚的星辰,那么的璀璨,照在我憔悴的脸,和我的眼泪一起在面上流过。我分明还记得你含羞的微笑,我分明还感到你在我怀内的香泽。

我知道你还可以微笑,我也用笑迎接我们如此的相逢。化疗让你的美丽减退了,可你还能伸给我你柔软的手。

是的,是的,我归来了。我跨越黄河,我渡过淮水,我飞越长江,来到了你的四周。我看见你的心了,我才知道你的心如冰雪剔透,这么多年你独处无郎,是在等我归来吗?为了这个凡夫你把花一般的日子交付了流水,抛洒在你的校园,却忘了我给过你的苦?

你去了,你去了,你在我归来的时候,你是那么的疲倦了,你的睫毛低垂,覆盖了你眼里的愁。你说过要为我生个和我一样淘气,如你一样温柔的女儿的,为什么?为什么?在我归来的时候,我只能,我只能,只能在你的碑上,刻下"我的爱妻" 的字样,在风中为你吹最后一次口琴:把根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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