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来临,我一直没碰到艾艾。去外语系打听,说她已经退学了。我想说不定她已经出国了。我只好一门心思地认真复习,试图忘记。可是每次上图书馆,我总会不知不觉地跑到七楼的外文书库,然后不知不觉地在那里站上半天。
今天我照例去转转,我他妈的差点儿昏倒——艾艾竟然在那里等我。我张了半天嘴,连个屁都没放出来。艾艾说这回她真的要走了,特地来向我告别。我问她能不能不走,艾艾笑了笑。我也笑笑,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我问她走那天能不能去送她,她说今天就算告别,免得到时候大家难过,她叫我代向平平和大伙道别。我鼻子一酸,就不敢吭气了,怕控制不住泪腺。
我没告诉平平他们艾艾要走了。我什么也没说,就当艾艾悄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包括我。
仨儿暑假真的要跟老头去敦煌,他有点屁颠屁颠了。
在艾艾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坐立不安地在寝室装作看书,但看到的只是艾艾。她就这么走了,明天的这个时候她就不在这个城市了。突然平平冲进来,一把拉起我往外跑。我问他干嘛,平平严肃地说今晚得见艾艾最后一面。我问他怎么知道艾艾明天走,他一下子停住了,认真地问我想不想见她,我点点头。
平平和我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呀,真是冒着他妈的生命危险,在拼命地骑车。我只听到呼呼的风擦着耳朵,它们在说:“加油啊!艾艾要走了!快呀!”我觉得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这路真他妈的没完没了呀,没完没了的长呐。
这个小区一共有二十九幢一模一样的住宅楼,每幢有十七层高,每层有五户人家。我们不知道艾艾到底在哪儿。我看了看平平,他两眼通红。
“艾艾!艾艾!”平平和我从第一幢楼开始喊。没人答应。
“艾艾!艾艾!”第二幢楼没反应。
“艾艾!艾艾!”
……
一幢一幢的楼呀,全部没人应。我们在第二十九幢楼下憋足劲:“艾——艾——!”还是没有。
怎么办呢,我们只好再从第一幢开始。当我们又喊到第四幢的时候,惊喜地发现艾艾的车就在楼下!我们开始按大门上每一户的对话门铃,一家一家的被骂下来,我想他妈的总能找到吧。我们的手都抖得厉害,劲也使不上,只好两只手一块儿来。
每次门铃响过,我心里就像有一颗炸弹的导火线被点着了,到一听不是艾艾,就是导火线烧到头,炸了,脑子里轰的一片空白。
平平满头大汗,“艾艾!艾艾在吗?”他变了腔的声音。一阵该死的静默。我已经彻底麻木了。我双腿发软,想找个地方坐下。
“是谁?”艾艾!我们一齐凑到对讲器上,两个脑袋狠狠地撞在一起,我们疼得大喊:“艾艾!”
艾艾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们,我们汗流浃背,泪流满面,上气不接下气,还拼命地笑。我说平平非得来道别。艾艾愣在那儿,眼泪慢慢,慢慢地一点一点渗出来。平平说一路顺风呐。艾艾一下子把我们紧紧抱住。
那天夜里,眼泪像发了大水,他妈的没完没了。
尾声
艾艾走后一个星期给我们发了个E-mail,说她一切都好,别为她担心。我把那次去“水源”拍的一张照片寄给她。
照片上,我们大伙坐在农家大院里,阳光格外灿烂,每个人都笑得格外动人,大家挤坐在柴堆上,无所事事,懒洋洋地望着镜头。我用PhotoShop把大副也添了上去,天衣无缝。
这些日子多么让我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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