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在水银灯光流泻的舞台上表演着著名的芭蕾舞《天鹅湖》的片断,而他们瞬间化身为艺术大师和艺术评论家,盯着她、观察她,鉴赏她的美妙舞姿,只恨她没有裙裾飘扬,春光乍泄。
我毫不怀疑他们和我一样,渴望有机会和她上床,脱掉她超短的白色棉布热裤和桃红色无领无袖的T恤。
由于有绝对的理由骄傲和自豪,我面含矜持等待伊雅的视线越过候车大厅里面鱼龙混杂的人群,专注的、执著的停留在我的脸上。因为我不是谁,我是阿仁。
三十七秒后,那双让人莫名惊艳的眼眸沉沉的坠在我的身上。在一个相当短暂的刹那,烟花一飞冲天的时间里,我的心给什么击中似的砰然痛了一下,随即我把它塞进胃里,像为了保护一尾砧板上的鱼,选择用胃液消化、溶解。
“阿仁,是你么?”伊雅似乎有一点不太确定,眼睛睁得大大的。每个人都在诧异,这个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美丽少女和我这个半老不老,半帅不帅、瞧了反胃、一笑嘴歪的“非洲”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老爸年龄小,叔叔不太像,情侣没可能,夫妻是奇迹。
“娃娃!”我高高扬起手臂摇晃,手里是一袋开了口子的爆米花。虽然我不是天女,但一样会散花。
人群里发出咒骂,我周围的人散开去,她周围的人给她让出一条细路。
“丢你们老母!”我在心里回骂,脸上保持一个贞洁处女般的纯情微笑,体积很大的向她敞开双臂。
因为她兴高采烈、不加掩饰热情的呼喊:“阿仁!阿仁!抱抱!抱一抱嘛!”
生命里偶尔出现这样的诱惑叫我无法抗拒和回避。其实我也从没有打算过回避和抗拒,毕竟贪吃和好色是天性。
伊雅是我曾经最好同事的女儿,我们的往来起源于她十岁那年单位的一次春游,在公园里的一辆卡丁车上。那时候我还没有恋爱,自然也没有结婚,所以更不会有后来的离婚。伊雅是一只迷人的小猪,年轻我十一岁。
伊雅第一次落入我的单眼皮色眼,在那个春光明媚的午后。我坚持陪同她坐一辆卡丁车。
她乖乖的叫我:“阿仁叔叔,你要抓牢哦!”
蜷曲成波浪状披散在肩头的黑发以及白嫩如膏脂的皮肤,还有一双绝对让人期待她长大成人后会因为这样的电眼而升级为美女的眼睛使我被催眠。从而忽略了我从没有玩过卡丁车这个危险游戏的事实。
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我从昏迷中醒来,他们在我的怀里拽出伊雅。
她几乎窒息,小脸上惊恐的表情给眼睛部位涌出的鲜血遮蔽。在我们的车飞跃出跑道,撞在大树上之前,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我可以死,她不可以。这个想法在十年后我觉得非常幼稚,然而我依然愿意为她勇于赴死――爽死!
遗憾的是我死不掉,坏人也许都是长寿的。只是颅内的血肿随年事渐渐膨胀,身体愈来愈垮,头痛愈演愈烈。
那时候我还没有好色的恶习,也绝对不会猥亵幼女,我喜欢伊雅只有一个理由:希望自己生一个像她那么天使般漂亮迷人的女儿。我发誓那天和现在抱着她一样,没有任何不良居心,也没有任何色情成分。虽然有一点生理的反应。
一直以来我都相信天是有眼的,老天爷虽然每天忙碌、朝九晚五,但仍然没有忘记对伊雅的眷爱。她的伤神奇的落在左眼的双眼皮之间。一个月后,没有人再能看出来那个伤痕。她老爸、我那个曾经最好的朋友告诉我伊雅镇静下来的第一句话,她问:“阿仁叔叔没有受伤吧?”
然后她坦言承认:“我碰了车上的一样东西,我们就飞起来了……”
很离奇,从那天起,有个大约是上帝或者宙斯的声音在天上提示我必须远离这个小女孩。
于是我开始谈那场八年的恋爱,结婚一年后离婚。同时N次在心里诅咒:“他妈的!为什么?”
最不后悔的是小时候读过许多童话故事,我老爸和老妈没离婚前家里有无数本小人书和连环画。
他们在法官面前争执,因为无法确定我跟谁,做谁的儿子。
我有一点胆怯,九岁的小孩毕竟害怕穿制服的人形。因而后来我自己离婚,协议得很好,去街道简单的了结。他们收回红颜色象征喜气的结婚证,丢给我一本绿颜色寄望我未来生机勃勃的离婚证书。顺便问我:“后悔么?”
我奇怪为什么不是一本美国护照――绿卡。
一个人走出那间房子,我丢下所有的属于“我们”的东西,前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在窗口内喊我:“阿仁,你什么也不要了么?你以后怎么过?”
我抬起头仰望八楼那间最阳光的房子,高得让人晕眩,如同白云苍狗在她的头顶漂浮,一个女王戴着奇异的皇冠。由于害怕心软回答她“我还想要你,你跟我走吧,我们去流浪”她马上从那里跳下来同我结伴而行,因而只敢敷衍:“把我的小人书还给我吧!”于是她不知从哪里积聚了那么大的力气,将一只一米见方的箱子连同里面的书一起丢下来,用激烈的行动回答我的怯懦不负责。我飞快的逃开,豹子般的一跃,掉进一个水坑。
可见,后来和水的不期而遇,是有预兆的。
在灭顶的尘埃中,在邻居们友善的关注下,万幸没有受伤的我鼓起勇气走进落定的尘埃,一本一本的捡拾,飞灰顷刻迷了我的眼睛,我趁机会掉了几滴眼泪,搞不懂是为了九年的恋爱婚姻,还是为了我姿体残损的小人书哀悼。
父母离婚那天我回答法官:“我要跟小人书在一起,跟他们在一起他们整天吵架挺烦人的。”
我还说:“他们连做爱也吵个不停!”但我知道那时候我一定不是用“做爱”这个字眼,但是每个人都了解我说的词不达意,我顺手掏出一个免费的白色安全套吹胀,砰的敲破。
伊雅的眼睛蒙上眼罩饰演女海盗后我天天都去探望她。有一天她见到我慌忙背过脸去,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我看到她的正脸。我假装走掉,她追出来急迫的问:“阿仁叔叔,要是我的眼睛好了,你还给我说童话故事么?《海的女儿》那一篇你还没讲完呢!她后来怎么了啊?”
“当然会啊!娃娃,叔叔要给你讲一辈子哦!她后来……”我轻易的许诺,她和我拉钩。
同时鉴于她爸爸、我朋友旋即走出来和我热情客套,我慌忙补充:“到你嫁人之前,呵呵。”
“才不稀罕!”她帅帅的甩着头发,踩着大拖鞋踢踢踏踏的走进房子:“爸,我不要嫁人,我要阿仁叔叔陪着我一辈子!”她老爸嘿嘿大度的笑,拍着她的头顶,目光像一道闪电穿破满脸的笑容,狐疑的打量我。
我想他这些年一定都在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给我介绍一个拥有AIDS这种非典型爱情疾病的妓女。
“阿仁,三年了哎!你都不肯来学校看我!”伊雅离开我的怀抱,脸红红的。
在她渡过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夜晚,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她再也不肯在“阿仁”后面缀上“叔叔”这个可以让我们无顾忌亲昵的修饰语。
在浦东机场下飞机,取来行李。站在出港门内一根柱子后面用视线像特务那样搜寻,心里有点担惊受怕。
阿璐儿身边站着一个男人,我猜也许她和她老公一起来接我的飞机,恐怕我目不识丁,又不认得路。如果真的是那样我情愿不享受这种临终关怀。衡量了一下她身边男子和我的体型,断定他不会降龙十八掌那么一定打不过我,我顿时豪气冲天。一面紧急回忆动作片里的武打招式,判断他的命门,一面装出一脸冷酷的表情,戴上我招牌的墨镜。
她回头说:“你走吧?我等的人来了。”那个人走掉,我收起黄飞鸿佛山无影脚的起手式。
“阿仁?”她不确定的问,之后肯定:“刚有个人问我是不是阿璐儿,我以为是你的朋友、、、”
我们是极端相似的两个人。认识以后,当对方是自己的镜子,尽管性别不同,但那个镜像仍然是自己的投影。
1700公里的距离使她在幻觉中推断我是美的――美丽的青蛙、浪漫的烟花。但我清楚自己只是一只肥胖的癞蛤蟆,烟花在瞬间绚烂后依然要回归给暗淡的夜空临时的租借地。
因此她相信我是改变她目前不死不活状态的唯一理由,相信我这王子的水晶马车和水晶鞋预留了她的座位和尺码。我一点也不计较女人那样思考的角度,我跩得分不出麻将牌的二五八万。
阿璐儿叫了辆出租车等在外边。为了证明我很爱她,在车上我拉住了她汗津津的手。她戴上太阳眼镜在镜片后面观察我,自认谨慎而不伤害我的问一句:“阿仁,你不太一样?和网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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