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找到一个女人让她给我的前妻打电话,然后我们被捉奸在床,然后我们去领“绿卡”。
1999年12月20日。水在她家的窗前坐了一夜,希望有机会向那天的流星雨许愿:希望阿仁可以和他真心喜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希望阿仁可以活一千年!
那天的天津一夜豪雨,那天她的家人一个都不在,那天她的心就那么轻轻的疼了一下,那天她就那么倒下了。
从她沉睡不醒开始,我爱上了她。
伊雅比任何时间都变得懂事,丢下我一个人陪水。水的小照片还没有为岁月所侵蚀,那弯弯如新月的眉,一笑就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都清晰可见。我坐在她的身边,把她的墓碑抱进怀里,问她:“你不要和我结婚了么?你不要嫁给我了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冷么?睡得习惯么?我学会了几段笑话,你要不要听啊?”
她肯定是生我一年都没有来看她的气了,一句话都不愿意回答我。我挨着她的碑,和她耳鬓厮磨。
傍晚的时候,伊雅找到了我。我倒在水的坟前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一个月后,我出院,而伊雅的假期也结束了。每天她都在我的旁边坐一小会,睡一小会,然后就在一旁眼睁睁的望着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擦眼睛。我不大记得她了,虽然她和十年前的娃娃拥有相同的轮廓,天使一样可爱的笑脸,圆圆的大眼睛,可是我已经老了,老得认不出我的爱人、我的朋友了。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我送伊雅回北京。就像三年前她一跳一蹦的跑来:“阿仁,我要走了,你舍得么?”
我想要告诉她:“娃娃,我们一起私奔吧!世上的一切我们都不要了!”
可是医生说:“阿仁,你头部的肿块变成恶性的了,你的日子也许、也许不是很多了……”
她回头,望着我,张开双臂:“阿仁,抱一抱!”我不平衡的迈动沉重的脚步,把自己投进她的怀里,在我们的城市,在我们的广场,在我们的阳光下拥抱在一起。我把头压在她的肩上,大声的、大声的嚎啕痛哭,眼泪哗哗的流淌下来,止也止不住。
“阿仁,十年前我们已经相爱了,对么?”伊雅擦掉我失禁的泪水,抱着我问:“阿仁,你肯耐心的多活几年么?等我,等树开花,等我们一起走完一生所有的日子好么?把这段时间当成一段悠长的假期!”
我竭力想笑一下,可是头疼的要命,我一直都不是个幽默的人,然而命运和我开了一个这样幽默的玩笑。
我用一千年来修炼守望一段真爱,她来了,我却忘记了她究竟是谁。
一个小时又二十八分钟十三秒后,载着伊雅的车终于走了。我拆开水留给我的护身符,惊奇的发现她的留言,她说:“阿仁,我和紫霞仙子一样,在你的心里留下了一颗眼泪。你要比我活得更好!”
我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似的爬上北地最高的大楼,掏出手机给蕾蕾打电话:“我要结婚了,和阿璐儿……”
刺目的阳光下,我感到万分的晕眩,身体颤抖。楼下观摩我演习堕楼的人群发出惊呼。我得意的笑了,原来我也可以这么牛B!我丢掉手机,挥舞双臂,振翅欲飞!
可是这时候有导演喊:“咔!”我慢慢扭过头去看是谁比我更跩.伊雅站在天台的另一面,目不转睛的瞅着我:“阿仁,你不要娃娃了么?你不要我了么?”
尾声:悠长假期
在吴家窑的那所精神病院里,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聚精会神的透过单面镜观察着一间病房里的患者。时而悄声的交换各自的意见。有的点头、有的微笑、有的似有所思、有的沉默不语。
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双人床。上面坐着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筷子,不时的塞进嘴里在筷子头吮吸一下,然后嘟起嘴吐出假想中的烟圈,喃喃自语几句就迅速的抓起另外一根筷子在床单上书写着什么……
他个子还算高,肚腩很大,仿佛怀了几个月的身孕,可惜几年了也无法生养。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土黄颜色的近视镜,胸前挂着医院的铭牌,上面当然是他的尊姓大名。
这时候他写完了字,竖起耳朵似乎可以越过墙壁,那一边讨论他病情的声音统统听见。
那一边正在讲:“他最近的状况恢复得很好,再也不说自己是贾宝玉了,爱上他的人也只剩下三四个,你们看,其中还有一个去世的,所以我们建议最好让他保守治疗……”
若仔细去看床单上的划痕,他一笔一捺,一横一竖,笔笔不停,原来正是:悠长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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