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

情感故事 2007-6-13 17:48
在这黑暗的时刻 我悄然隐退
                
  请你原谅我不说一声再会
                
  而在最深最深的角落里 试着将你藏起
                
  藏到任何人 任何岁月 也无法触及的距离
                
                
  蒲:我的他的妻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伤口——就像小时候,不小心从树上跌下,努力地爬起来,不让别人看 出自己有任何伤痕,只有自己知道,身体重重的屏障包裹着一处不知名的隐秘的疼痛,碰一碰就会流泪。为什么要努力地若无其事,是怕别人知道真相,还是自己?
  丈夫,也是我心中的这样一道伤口。
  从我嫁给他的那一天起,我的他的第二个身体,他是我的第二个大脑。我永远比他更敏感地知道他的寒热病痛,风来雨来,我永远第一时间像母亲似的赶来为他遮蔽侵蚀。我是在用我的所有担忧在爱他。如果可以,我情愿像影子一样追随着他,哪怕阴天,我也许似有似无。三年,我从未离开过他,只有一次我到外地出差,那里风景如绣,我却食不知味,因为我一直没能打通他的电话。终于,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依然是他淡淡的口气,你在那边都安顿好了?这一句话,使我心花绽放,天地间霁月生辉。放下电话,身边的朋友笑我,还没有见过哪个女人爱自己的老公爱得这么紧张。有着体贴老公的她哪里会懂,对她而言,老公是自己荷包里甜蜜的盘缠,对我而言,老公是一个酸涩的谜。不曾猜破,也,不敢去猜。
  我是他朝夕相对的人,然而有我相伴,他依然孤独;我付出了一切,他依然感觉一无所有。他的心是一座城堡,可是那门却对着我深锁,锈迹斑斑,他亦不轻易打开,更何谈让我走近。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终于破门而入,也许我会发现那里的一切陌生得可怕,陌生得令我后悔。每个早晨他离家的时候,我会忙不迭地挤到他面前,只为了向他讨一个拥抱,渴望着能听见他的心跳如鼓。每个晚上他躺在床上,我又会把自己光滑赤裸的年轻躯体塞进他的怀抱,想象着他因爱上我的身体而真正地爱上我。日日夜夜,我盼望着习惯会飞跃为爱,温暖会积累到激情,相守会变成不舍,感动会化作征服。可是——可是,我的梦想全被那个眼神一剑刺透。
  那是他看着她的眼神。那个美丽的她踏着秋日的落叶而来,每一片落叶都在她脚下心甘情愿地碎裂成一个清脆的音节,我忽然明白,这个女人一定是她,也只会是她。她越过路人森林般注视的目光,我身边的他在那一瞬静如雕塑,与她痴痴对望。也许只有几秒,却有一个世纪的漫长,他们那种无语的默契,已如刀锋在我虚弱的心里凌厉冰冷地划过。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似水温柔,原来他也会这般忘乎所以。他们的神情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只是为什么,这道不谙悲喜的银河,偏偏是我?
  那个晚上,我紧紧地拥着他的后背,尽管我知道他的心早已离开了我无比熟悉的这个身体,可我,还是想证明,他有一点点的爱,给我留着。许久,他对我说,让我好好地睡一觉,可以吗?那么客气,那么温和,那么小心翼翼。我满是热望的心终于和裸露的身体一样冰冷。缓缓地放开他,我像是放开了悬崖上唯一一块可以救命的岩石。从那时,一切都飘浮无根。
  这个沉默寡言,清瘦冷峻的男人,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无望的爱和恨交替穿梭地编着网,感情的经纬里,我只有越跌越深。
                
  他:她回来了
                
  一生很长。但是记忆中只能存下几个瞬间。那些瞬间像一枚枚岁月的书签,零落而醒目。一次次承转离合,就在那些书签落下的位置。
  每一页都是她,每一页都有她。
  那是在学校时举办的一次晚会,我和下铺的老佟要上节目。刚入排练场那天,我就看到了她。细想起来,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到。因为她无法抵御的耀眼光芒。老佟一次次用手指暗示我,她就是……说真的,对于这个蝴蝶一样飞来飞去的女孩,我有说不出的敏感,她有一双过分灵活的大眼睛,她和任何人说话时都气指颐使。她是被娇宠惯了的公主,有着天生的骄傲美丽,一向老实的老佟,一和她说话竟然捏腔捏调,似哪一个派别的诗人。她让老佟帮着买一瓶水,老佟乖巧无比地冲出去。当老佟拿着水一脸谄媚地冲回来,我望着老佟灰灰一笑,笑得他面红耳赤。
  闲来无事,我给排练场上的人画着一幅幅速写,她,轻轻走到我身后。
  喂,给我画一幅好吗?她亭亭笑笑地站在我面前,那娇痴,任谁都无法抗拒。
  我收起了画板。对着这个万分自信的模特说,对不起,主持人,我现在正在学画人头骨,你如果感兴趣,我可以效劳。
  不知为什么,那一瞬热闹的排练场忽然寂静,吹拉弹唱一时无声,只有我冷冷的话语宛如在当众朗读一首著名的讽刺诗,许多人都清清楚楚地发出笑声。
  她脸上第一次有了虚弱,我等着她发作,因为我看见她盈了满眶的泪水,我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我为什么这样地刺伤她?
  她黯然离去,排练场上分外地喧哗起来。
  其实,我一直很想找个机会对她说一声,对不起。真的。
  再有几个月就要毕业,那个忙乱的学期里,她突然来找我。我知道窗口里探出许多人在窃窃地看着我们,我的呼吸都有些不正常。
  你有什么事?我叼着一根烟,故作沉稳地不看她。
  她什么也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心形的钥匙扣,认真地递给我。
  那个钥匙扣是可以打开的,一面是一个极精致的相片夹,那一刻,我愣住了。那里分明夹着我的一张一寸照片。那是刚入学时照的,傻傻的分头,傻傻的笑容,记载着我还没有认识她之前的时光。
  你,怎么会有这个?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震动。
  她摇摇头,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天天把这个带在身上,说着,她把那个系着红丝线的钥匙扣重新挂到了胸前,直贴着她光滑的肌肤。我下意识地缩了手,仿佛是自己唐突了她。
  我垂下头,心已被她烫过。所有的伪装全部被她突如其来的告白而击溃。原来,我是那么喜欢她的,可是,我太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宁可用抵抗和逃避来处理自己对她的妄想。
  你等一等,她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我忽然拉住了她,然后我发疯似地奔回教室,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我自己画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荷花图,淡淡的荷叶之间,独立着一朵初放的荷花,荷花有着俊眉修眼,粉脸樱唇,分明是她的模样。我画了很久,梦里都在一笔一笔地画。
  让我做你的女友吧,千万别说不。我会不甘心的。她明亮的眸子里似有一个星空在闪烁。
  毕业的前一个晚上,我们相拥无言,她还有一年才毕业,或许我们的将来和许多的校园爱情故事一样有花无果。她的泪濡湿了我的衣领,我的肩膀,我的嘴唇。
  那一夜的月光隔着高大的梧桐淌下来,似无数的眼睛在偷偷看着我的心。她顺着我的手臂缓缓滑下,年轻的躯体如一朵睡莲般绽放在我脚下,她的神秘娇美已经触手可及。我却一动也不能动。仿佛是被施了魔咒。
  你怎么了?不想碰我吗?她抓住我的手,似有万分的委屈。别怕,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想把我的第一次给我爱的人,而不是留给未来岁月里一个并不爱的陌生人。
  我把她抱起来,不,不是不想,只是觉得,就这样,把我们的第一次放在这片湿凉的草地上,亵渎了你。我们是爱,不是偷情。相信吗?我们有一天会堂而皇之地在我们自己家的大床上来做这件事,从从容容。
  她吻着我,轻轻地说,等我,一毕业就去找你,一定,再也不分开。我们勾了勾小指头,这个稚气的动作似包含了无限的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在记忆里是一片模糊,我日复一日穿梭在这个繁华城市的大街小巷,我走遍了报纸上所有登了招聘启示的地方,我深刻地感觉到,生存的不易,尤其对我这种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人来说,城市就像一个张开的大嘴,随时可以把我吞噬掉,无声无息。
  最终,我落脚在郊区的一个不起眼的学校,住着简陋着的单人宿舍,给学生们上一些份量很轻的课。
  我和她已经很少再写信,她应该快毕业了吧。我不愿让她感染我的沮丧,她是象牙塔里的公主,而爱情,本来就是一种奢侈品。不是我不坚持,而是我已经知道了什么叫现实。
  所以,那一天,她突然拖着一个大皮箱落到我面前时,面对着这个小说里才有的情节,我没有笑,却哭了。
  她狠狠地抓住我的手臂,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么不容易。我和爸妈也闹翻了。
  她不能自抑地哭起来,像是个被人欺负的孩子见到了亲人。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我们,好奇猜测的眼神像落叶飘了一地。我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苦苦思索着该怎样对得起她深重的相托。我,能给她什么呢?是食堂里清汤寡水的一日三餐,还是止如死水的生活?
  但是,最初的日子里,因她的到来,我的生命再次开始有了色彩。她的欢喜,她的简单,当然,还有她的爱,充斥在我的小屋里,墙壁被她布置得花花绿绿,空气里飘浮着她的香气。她暂时还没找到工作,我去上课的时候,她就睡觉或是逛街。每次从街上回来,总会拎着大包小包,几乎每次都要给我买一件东西。她笑着说,没事儿,我从家里带的钱,够花一阵子的。
  只有默默叹息一声,我有很多担心,却说不出口。我不愿扫她的兴。
  她很快就有了工作,她没有明确告诉我那工作的性质,但是她说待遇很高。
  终有一个晚上,她很晚才回来,醉醺醺地把自己扔在床上,要我给她倒水。她脸上的浓妆还未卸去,身上的香水气扑鼻而来。
  我一言不发,隐忍着这些日子来的所有猜测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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