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翎般的青春(2)

情感故事 2007-6-13 16:22
那个夜晚,毫无预兆。雨在路灯下等锁锁,一起回家。酒吧偏僻,走过深巷的时候,遇到一群流氓。
  刀锋凌冽地抵在背上,雨感到天旋地转,双腿不由控制地发软,黑夜无限扩衍开去。雨想起爸爸,还有妈妈。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慈爱的笑脸,温柔的手掌抚过脸颊。
  最终雨被放走,内里有人认识雨的表姐,还有雨混时的同道中人,而雨救不了锁锁。雨被拉开的时候听到锁锁大声的哭喊,雨,雨,别离开我,救我,雨,救我。雨挣扎着喊,锁锁。锁锁。
                
  雨回到家大病一场,足足一个多月没有开口说话,每天陷在阴暗角落的沙发里,一动不动。有时候妈妈走进来站在门口,两人远远地沉默地对视,旧日时光在中间滔滔地流过。仿佛看见虚幻的影子,幼小的带着纯真的笑面环绕妈妈膝头,而一觉醒来,就成了惨不忍睹的鬼。雨无力面对噩梦般现实。雨不敢问锁锁,更不敢去见她,以何颜面。头脑晕晕沉沉,而与锁锁和明一起成长的点点滴滴却日复一日清晰无比,纷纷扰扰涌入眼前。听见明哈哈的笑声。锁锁柔柔的娇媚地叫,雨,我的新男友帅不帅?明说,锁锁你像一个睡美人。锁锁说,我想要一所大房子。明抽泣着说对不起我是真的爱他。锁锁叫雨别离开我,救我。一群男人狰狞地笑,路灯昏黄。雨觉得渐渐理不清现实和虚幻,精神片片地飞落涣散。
                
  那日明疯了般冲进来,妈妈死命地拉她不住。
  雨,锁锁死了锁锁跳楼了,怎么办,雨,怎么办,锁锁……,明眼球充血面孔都扭曲喉咙嘶哑变调地喊,是谁干的是谁?你说,你说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断!她抓住雨的腿,已没有眼泪,只尖利地惊慌地嚎叫着,一声一声不断,如同野兽。
  雨看到日光灯突地急遽变大变大,爆裂开来,世界满眼地刺目地白,让她睁不动眼睛,然后又急遽地黑下来,浓重浓重地黑,变成一个巨大的风洞,嗖地吸进了她,一种尖利的风的叫声刺穿她的头,剧痛无比,雨抱紧了头叫了一声,就旋转,旋转,旋转着落下去。
                
  1997年12月,北方的空中铺满了细细密密的雪花,浅青色的天空和微蓝的雪地,弥望眼世界罩着雾般的迷蒙。小城的车站清清冷冷,雨从这里登上人生又一段旅途。
  送行的人不多,父母不远不近跟在身后,身边是明。明仿若一夜长大,沉稳安静,大大的眼睛,紧闭着嘴,没有表情。
  临上车的时候明问:“雨,锁锁有没有说过,她是否已原谅我。”
  雨看看明,看看天空,不断地有雪花撒下来,彼此看不分明。
  雨说:“锁锁已经死了。她谁都不再恨了。她也谁都不再爱了。她死了。”
  明点了点头。
  雨转身登车,再没回头。
  雨心底说,再见,锁锁,原谅我,我想要新的生活,我不会再来看你,我要把你忘记了。
  雨想,锁锁不会生她的气,她已经死了,她谁都不再恨了,也谁都不再爱了,她只是失望,她早已经失望。
  那时候锁锁站在路边,看妈妈辛苦奔波汗如雨下,烈日下锁锁的眼泪碎裂成一瓣一瓣,每瓣都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那时候锁锁看到爱的人和明在一起,没有一句怨恨。
  那时候锁锁扬起17岁的天真的笑容,应付着客人。
  她心中,想到过什么。
                
                
                
  明再没来找雨。雨照旧上课,认真笔记,喝大量水,劈劈啪啪打不知所以的论文,和同学相约看电影,黄昏时候走过温暖暧昧的小市场,那里情侣双双,有幸福青春的表情。只是心底有什么隐隐牵动,午夜有时突醒,心惊肉跳。雨想,是否明会有事发生。
  压住恶心感觉,雨又来到酒吧,明有什么样的生活,雨一无所知。
  仍旧有团团济济的肉,五色斑斓的一张张面孔,音乐声震天动地,年青的孩子如野兽发出受伤的嘶叫。
                
  黄昏十分,雨离开那里。
                
  那个唱着“曾经沧海”的歌手,年色已衰皱纹横生,才会笑容睿智。她说明已经跟一个男人走,去向不知。
  “你是明的朋友?她在这里多久?”
  “她停留这里已有半年,好象在找人。”
  “带她走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会不会对明好,明可否爱他?”
  “那男人在本地很有势力,明需要他。”
  雨暗暗的心惊,心一径地沉,明做事一向干净彻底不留余地,为得芝麻肯付西瓜,故所向披靡。
  “她到底要做什么,需要那样的人。”
  老女人笑笑,“听她讲过锁锁,你们是结义之交从幼长大。”
  雨几乎急出泪来,这么多年,明不曾放下。呆怔半晌,才问:“她找到了要找的人?有没有危险?想必事已成,他们远走高飞。”
  仍不动声色地答,“你不过一个学生,何须问太多。明知你会来,要你好好生活。”
  “没有交代其他?”
  “没有了。”
  雨摊在椅子上,起不动身,渐渐泪眼模糊。明,锁锁和自己,竟是宿命的一场孽缘,不管走多远,始终牵拌永世不得解脱。明欠锁锁一个人,现终于以自己赔付上。
  “可需要酒来定神,明最爱孔雀翎。”
  雨客气回绝,“不,谢谢。”
  音乐喧嚣,人群扭动,霓红彩球旋来旋去,烟尘四散纷扬。
  许久,雨轻轻说:孔雀翎,本是江湖上最犀利的暗器,有艳丽的外壳,带剧毒,用它的人,只偏差一分,错伤一点点,足可致命。犹如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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