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情感故事 2007-6-13 15:49
非正式战争
                
  文武上课后得到老乡带的口信,说他父亲病了想见他一面,问他是否有时间回去看看。当然,即使没时间,请假也要回去的。
  他虽是副校长,还是向校长请了假,给建行上班的妻子张静打了个电话,叫她中午去接儿子霏霏,说父亲病了要马上赶回老家。他知道张静不可能去接儿子的,她会叫她妈去幼儿园,反正丈母娘喜欢这外孙,退休后,除了带带孙女和给还在位当县长的丈人煮煮饭,真没多少事干。文武外出开会听课,张静几乎连家都不归,吃住都在娘家。张静的麻将瘾很大,周末差不多是熬通宵,四岁的霏霏基本上就是他带了。为此,两口儿不知争吵多少回,人家毕竟是县长的千金,又是他高中同学,处处只好让她三分。这次父亲病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可能不是前几次那么轻松,因为是食道癌晚期,没法治疗,父亲已是七十古来稀的人了。
  他的家离县城还有一百多里,只有一条坑坑洼洼尘埃飞扬的土公路相通,下车后还要走八里山路。张静跟他从恋爱到结婚生孩子,总共只去了三次:一次是谈恋爱时觉得农村新鲜,二次是结婚后,三次是霏霏两岁了。然而,乡下的父母很少进城,不习惯。他结婚后,父母只来过一次,而且还收到张静不少难堪的脸色,嫌父母土里土气,父亲不讲卫生随地吐痰,乱扔烟蒂;当然,他对父亲说了,可在农村多年养成的习惯难改;从而,导致小两口过后争了不少的架。等他风尘仆仆赶回家时,已是下午三点了。父亲卧病在床,瘦骨嶙峋,什么东西都无法吃,说话有气无力,眼睛已无神了。哥哥姐姐从外省打工都先后赶回来了,亲朋好友都来探望。老母亲每天忙着烧茶(打荷包蛋下挂面)都搞不赢。
  父亲拉着他的手吃力地说:我们,文家,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文曲星,你要,好好工作;带好,霏霏,他可是,我们,文家,接,香火的,啊。
  因哥哥罚款生了两个,都是女儿。文武听了,既感动又难受。当儿女的又不能分担老人的病痛,只能看着干着急。
  父亲辛苦一辈子,骨瘦如材,却这样活活地饿死了。
  文武承担了全部丧葬费,哥哥姐姐家里都比较紧,不好让他们分摊。他处理完父亲丧事就匆匆赶回县中上班了,教高三是耽误不起的。
  晚上,张静带着儿子回来,只淡淡地问了一下,但后来听说他独自承担了全部丧葬费,脸就阴了,责备起他来。
  你凭什么要一个人承担?你父母只养了你一个?!
  文武本身对父亲的死就很悲痛,她不但不关心,还说出这等话来,气得他说不出的痛心,也没心情跟她争吵,他将门一摔,走了。
                
  尴尬的艳遇
                
  文武吹着四月凉爽的晚风,独自走在城东灯红酒绿的小街上,但心里依然很堵很难过,漫无目的地溜达。
  这是丘陵里的一座小县城,依山傍水。小县城由东西与南北向的两条大街组成十字,然后无数小街纵横交错,就像一张网,鳞次栉比的楼房和一片片低矮的瓦房就是网眼;而人就像鱼生活在这些网眼里,游在网中。麻雀虽小,肝胆俱全。虽然只有一条水泥公路与外界连接,但有证券交易市场,而且两个;有高中低不同档次的茶楼,茶楼其实就是赌场;有纸醉金迷的享乐场所,一点也不亚于外面的花花世界:歌舞、洗脚、按摩、美容等一应具有,都是以城来命名。文武曾进过歌舞城,那是家长请客,唱唱歌,跳跳舞,而舞伴都是学校老师;今晚,他也想去放松放松。
  他信步进了梦幻歌舞城的OK厅,选了一个角落的包厢。灯光黯淡,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人,包厢里回荡着蹩脚的流行歌和嗲声嗲气的打情骂俏。领班给他带了一个小姐,专门为他掺茶点歌并陪他跳舞。
  先生,点什么歌?
  不想唱,听一听。
  那么,先生,跳不跳舞呢?
  好吧。
  小姐就带他进了一间狭小的黑屋子跳舞,一步舞,面贴着面,胸贴着胸。那饱满丰盈的乳房令他陶醉眩晕,忘了在家的不快和父死的悲痛,压抑的欲火在体内燃烧。小姐非常配合,很快达成交易。此时此刻,他对妻子只有恨,没有歉疚,而且,也很想体验婚外的那种感觉,平常同事之间嘴上谈得多动真格的少,加上职业的原因,有诸多顾忌,更是想象而已。他趁此冲动,大胆地越雷池一步,而依然诚惶诚恐。小姐引他进了专门的卧室,光线依然很黯淡。他冲了澡,钻进被卧。小姐冲后进来,将灯关了,小鸟依人般偎在他怀里,极尽风月之能事。这是文武婚后从未享受过的快感,亦人亦仙,如醉虚无飘渺间。他正在回味这种轻松、快乐与疲软时,小姐说话了。
  文老师,玩得还尽兴吧?
  我不姓文,你搞错了!
  别紧张,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教过我,那时你刚出来工作,后来我没读了。
  你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无关紧要,希望你常来。
  你怎么能进这种地方?
  生活嘛,跟你一样。不过,我还是很崇拜你的。
                
  沉默的奇迹
                
  文武上街就紧张,如芒刺背。
  他从此不敢去梦幻歌舞城那条街了,即使要过,也是绕道走,生怕碰见的难堪,并且随时感到那双眼睛就在身后,那声音——生活嘛,跟你一样——就萦绕耳边。文武与张静的房事还是照常进行,但他每次都好像是跟那学生而不是张静,明显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他隐隐感到张静仿佛窥见了他的秘密,同时,似乎也窥见了张静的秘密,那就是张静明显在敷衍应付,像交差一样没有以前的激情、疯狂,而在梦中念道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此人就是他们高中的同学,曾经追过她,现在炒股发了,成了大款。他们常在一起搓麻将。高中同学的聚会每次就是他做东道主。他说,这他喜欢,可以联络同学的感情嘛。
  一面红旗在城东半山腰的主教学楼上迎风猎猎飘扬,那就是县中。
  学校远离了城中心车水马龙的喧嚣,四周很安静,能听见坡上牛的铃铛声和羊的咩咩声。真是读书的风水宝地。
  这时,上午第二节下课铃响了,广播的音乐也响了,体育老师的哨声吹得山响,非常刺耳。教学楼各层的走廊拥挤满了下课的学生,潮水般涌向操场,准备做课间操。顿时,整个学校喧腾起来。五楼的走廊里几乎没了学生,文武从高三。五班教室出来,夹着教材和备课本,满手粉笔灰,边走边与一个学生讨论问题。不一会儿,学生跑了。文武回到五楼右侧的高三年级办公室,一个老师在上网看股市行情,一个老师在抽烟改卷子。他放下书本,洗了手,便为自己的茶续上开水,呷了一口,然后点一只烟,很惬意地坐下翻报子。外面,学生在做广播操了。突然,他在报上看到一则广告:某新建公立学校面向全国招聘优秀的高中初中小学各学科教师,年薪3—5万。他心里亮堂起来,年薪是他工资加奖金收入的两倍多,大小还是校级干部,太可怜了。于是,他很认真看了内容,记下地址。
  他按要求准备好了相关材料,提前上街到邮局寄出,心里乐滋滋的,就像小孩干了件不可告人的快事。他把这秘密隐藏心底,在未成功之前不打算向任何人说,哪怕是自己老婆张静和作县长的丈人,这回要给自己作一次主,不能什么都让他们安排了,自己还活个什么劲。文武大学毕业分回县中教书。高中毕业就到建行上班的张静主动出击,很快就攻克了他,结婚生子。张静给他安排前程,首先入党。他连入党申请都未写,很快入党了,入党时已有了入党申请书。第二步,脱离教育界从政。他坚决不干,喜欢教书。张静没法,只好设法让他当个副校长,并到省教院参加了校长培训。人们都说县中校长这把交椅迟早是他的,但他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热心,虽有自己的副校长办公室,但大部分时间仍坐高三年级办公室,仍兢兢业业教自己的数学。老婆张静拿他没奈何,觉得他没板眼了,就把全副精力转到麻将上,骂他是扶不起的阿斗。
  过了一周,文武接到电话通知去讲课,正好他要出差开会,更不露痕迹。大约二十天,他得到通知,正式录取了。
                
  黑夜的对话
                
  一个周末的晚上,儿子霏霏早就睡了。文武半躺床上,在翻一本杂志。没到十点,张静奇迹般地回来了。她先去看了儿子,然后过卧室来说,今天运气好,赢了将近一千元;我去冲个澡。她边说边脱衣服,穿个裤头和乳罩走了。文武想,今晚是难得机会。过一会儿,他听见洗澡间水哗哗响,水停了;电吹风响了。又过了一会儿,张静穿着透明的红睡衣站在床边问,漂不漂亮?今天买的。一股淡淡的体香扑鼻而来。一个尤物站在面前,而且如此诱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熟视无睹、无动于衷。他把他的计划抛在九霄云外,很快被张静的美色俘虏了。销魂之后,就是疲惫、喘息,大脑一片空白。大约过了半个钟头,他们都缓过劲来,兴奋,没睡意,都有说话的欲望。
  今天,怎么舍得这么早归屋?
  想你啥。
  恐怕未必。总是钱输光了吧?
  狗屁!你想我输啊?!——真的,赢了将近一千,有一家打空了,没人愿意给他借就散伙了。这条红睡衣就是我回来时买的。
  好好,就算你赢了。——我想跟你谈件事,听不听?
  说吧。
  下期我不在这里教了,准备走。
  走?到哪里?家不要了?
  家是要的,我怎么舍得你和儿子呢?我已应聘了一所新学校,年薪3—5万,远比这里收入高,离这里只有两百多里。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呢?
  你几个时候在家,我不可能跑到麻将桌上来谈此事嘛。以前,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这回我得给自己作一次主。只是先辛苦你带儿子,少打几回麻将。
  你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娘儿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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