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一
许多时候，苏苏是喜欢黑夜的，或许是因为黑夜总是暧昧的，谁知道呢？黑夜总是比白天来的期待一点。
苏苏喝了酒，为什么喝酒？她不想说也不想想了，总之，是想把这一切忘掉，于是，她就开始睡觉了。
睡觉时可能做了很多的梦，因为她感到很累，但她不记得做过什么梦了，只是很头疼。
醒来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恰在这时，来了个电话，是个男声，她就问那个人现在几点了，当得知已经晚上八点时，她感到饿了，于是就挂了电话，走到厨房。这时才想起，还不知道刚才那个打电话的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电话又响了，还是刚才的声音，她便对他道歉，说刚刚醒来，神志不清，请原谅。
“我是高米啊，”那个人很不理解地说，“你没听出来吗？怎么这么客气？”
高米？苏苏努力地在记忆力搜索这个人，说是努力，是因为这个名字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她感到太意外了，她努力地搜索高米这个人在她生命里再次出现的可能性。想来想去，应该没有可能性。
于是，苏苏问：“是哪个高米？”
“你的高中老同学啊！你不记得了吗？”那边有点吃惊地微微抱怨的口气。
苏苏当然不会不记得，她只是不敢肯定他会在过去这么多年后又跟她联系了。她很吃惊。
“我从澳洲回来了，现在就在你楼下。”那人说。
“是吗？”苏苏又吃了一惊。
二
“你怎么这么憔悴？”这是高米看到苏苏的第一句话。
苏苏几乎认不出这是高米来了，他变化很大，很有股成熟男人的味道，比苏苏平时看到的同龄的学生朋友成熟多了。
“你是高米？”苏苏当然知道这是高米，只是有点惊奇，他变化真得太大了。
“怎么？听说你退学了？好好的名牌大学不上，就整天在这里蓬头垢面地待着？”高米一下就看透了苏苏现在的状态。
“不是，只是开了病假休学，过段时间再回去。”苏苏笑笑，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再高米面前很腼腆，不像以前那样了。
“这倒无所谓，但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很自虐，这不自讨苦吃吗？”高米说着大量苏苏苍白的脸和混乱房间。
这是苏苏非常讨厌的，他为什么在她精神状态最不好时来看她？
苏苏便用一种不置可否的眼神看着高米。
“你还好吧？”高米突然换了一种很柔和的口气看她。她感觉得到他眼神的暧昧。
然而，苏苏没有想到，高米竟突然拥抱了她。
她试图推来他，“我们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不要这样。”
高米搂得更紧了，柔声说：“你这样很让我心疼，我一直很珍惜你，当初走是父命难违，没办法，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让你对我失望了，我这次来，是来挽回的，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苏任凭他抱着她，她想他抱着的应该很像个木头。
她不再对他敏感。
那晚，高米是在苏苏家客厅里睡的。苏苏关紧了卧室的门。
其实，在高米去澳洲的那段时间，苏苏是经常想起他来的，但随着高米的电话越来越少，他们便逐渐失去了联系，时间长了，苏苏也强迫自己慢慢忘记他，办法很简单，转移目标，她便忘了他，虽然现在和当初爱他却不得时一样痛苦。
现在高米出现了，苏苏心里的确是一震，但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好像是强迫自己平静的，她经常是强迫自己做某事的。所以，她觉得她应该对高米没感觉。
她听到高米在客厅里辗转反侧的声音，她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借居的旅客。
三
第二天，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拉开窗帘，然后打开电脑。她要给杂志写稿子，给房地产商写楼书，给广告公司搞文案策划，她每天都是这样的，当初她退学作了个自由职业者并不是给人生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方向，也并没有多严重的病症，只是不习惯校园里那么喧闹的宿舍和青春的生活。
她的心好像已经死了，也大概，从来没有活过。
她写完一个爱情小说的第一段，就笑了，这种欺骗纯情小女孩的文字垃圾，为什么总是不停地复制，又不停地复制。
想到这，她想到了以前自己也是纯情小女生，她想到了客厅里的高米。
她竟然把高米给忘记了，她笑了笑，终于可以回答昨晚一直问自己的问题了，她的确是把高米忘记了，而且见到高米后，自始至终都没哭过，她已经不会再对高米有什么想法了，也不会有伤害了。
拉开卧室的门，看到高米正把早餐从厨房拿到客厅。
“去厨房吃饭，我的客厅除了看碟听音乐外从来没有其他的用处，昨晚你在这睡也是破例。”苏苏说。
她从来不吃早饭，每天早上起来就写东西，写到中午或下午才开始洗漱，找东西吃，厨房是荒废了，她几乎不做饭，总是吃没营养的速食食品或去外面吃。
现在有人收拾了她的厨房，并做了早餐，她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了炊烟，就有了温暖的生命，而以往，全部是冰冷的。
不能上当。她想到这就打住了，她的确习惯了强迫自己。
“苏苏，不要说这么刻薄的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知道你爱我。”高米又上来抱她。
她推了他一下，他跌倒在刚煎好的蛋盘上，然后翻滚在地上。
他和她都没想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
“今天晚上我回来之前你给我消失。”她说完后走了出去。
她瞥到他的额角流血了。
四
苏苏在外面溜达，没有目的地溜达，溜达到了她休学的学校。
正是马上就要上课的时候，学生和老师都急匆匆地往教室赶。
她想她也是应该过这样的生活的。她看着人们从她的身边匆匆而过，偶尔会有人回头看一下她默然而迟缓的她，突然觉得，她真得不能过这样的生活，她已经被这个正常或者不正常的世界抛弃了。
突然感到很难过。
她寻找难过的原因，突然发现涌到脑海全是一个人的影子——高米。
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苏苏！”有人叫她。
她回头一看，是以前的留校的辅导员江者，现在已经教课了。她在校的时候，他很关心苏苏，于是，苏苏对他很善意地一笑。
“苏苏，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江者拍了一下苏苏孱弱的肩膀。
苏苏笑着摇了摇头。
“你心里肯定有事情瞒着我，这样吧，我上午有两节课，你去听我讲课，下课后我陪你聊聊天好吗？”江者关心地说。
苏苏点点头。
江者讲得眉飞色舞，她觉得他讲得很好，好像因为她在，他似乎讲得更卖力了，然而，她早已不习惯听课了，她感到很疲惫，不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是江者把她叫醒的。
苏苏抬起头，看到江者冲她微笑，她环顾四周，看到诺大的教室里只剩他俩了。
江者紧挨着苏苏坐了下来，问苏苏些不关痛痒的问题。
“我很痛苦。”苏苏说。
江者没说话，只是把手慢慢地移上了苏苏的手。
苏苏没有动，她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就是懒吧。
苏苏整个晚上都跟江者待在一起，在江者一个朋友的酒吧。酒吧老板外号小鱼，名字好象没有任何理由，他三十七八岁的年纪，干净利落，活力充沛，并有股成熟的英俊。
苏苏喜欢这样顺眼的男人，“嗨！”苏苏冲他打招呼。
苏苏好象很容易就会喜欢上一个人，但也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是她真正喜欢的，包括她自己。或许，只是一块擎于舌尖的软糖的甜蜜，融化后的虚无的绝望，没有任何实在的感情。
然而，这个叫小鱼的男人是顺眼的，所以，苏苏就喜欢了。
他对她笑。
苏苏也对他笑。她更喜欢他了。这个世界如此虚假还会有笑，真是孩子般的纯真可爱。
小鱼特意为苏苏调了一杯光怪陆离的鸡尾酒，苏苏一下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感觉似的，不禁冲动在这种场合也算自然地拥抱并亲吻了小鱼一下。
“我要吃醋了。”江者漠然地微微一笑，但在他抿酒一瞥的瞬间，还是射出了一道犀利而焦灼的目光，象一个被迫挤笑脸的人褶皱的眉头。
吃醋？苏苏好象不太理解似的看了江者一眼。他大概是要吃醋的，但苏苏狠狠地想了想吃醋的感觉，没有，她似乎无法体会也无法想象江者吃醋的感觉。为什么要吃醋呢？苏苏问自己，亲吻一下自己喜欢的事物，他就会吃醋吗？为什么？她好象真得不理解。
男女交往中是要压抑审美的，这是基本的原则。
五
苏苏不知不觉中喝醉了。喝醉了真好玩，自己象个旁观者，冷眼观察着这个酒吧的男男女女，喝酒跳舞，唱歌打架。
玻璃杯上映出了苏苏的影子，苏苏这才发现，自己乐呵呵的口水似乎都要流下来了。
“我真得醉了。”苏苏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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