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未来引人入胜

情感故事 2007-6-13 14:36
“啪。”
  脆生生的一记耳光落在安蕴的左边脸颊,象牙一般的肌肤立马浮现四个红红的指印。
  “徐克也是幕后,可是人人崇拜;斯皮尔博格作为导演,世界敬仰。他们不会老?可谁会在乎?为何你不可?”
  安蕴盯牢裔纬,忍住眼泪。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真心实意爱的男人,怎忍眼睁睁看他彷徨失意。
  见安蕴左脸微肿,眼神真诚坚定,裔纬忽觉一丝对这个十八岁的女孩不起,面色稍霁。
  “疼吗?”
  轻轻抚过安蕴脸颊,命助理小伍去取冰块,想想,还是亲自去了。
  此时现场众人才嘘气,几个女演员也围将过来。
  “他到底对你是有些情意的,何时见他亲自动手做什么。”
  “天啊!谁敢当着他面说个‘老’字。”
  “很疼吧安蕴。我最羡慕你这张脸,也不知吃什么才能生成这样。”
  “他就这样,作势作惯了的,容不得顶撞。”
  ……
  行内许多女人据传与他有染,安蕴也曾无意间撞见他同其他女人亲热,他总说那样的女人他是瞧不入眼的,投怀送抱的,全无贞节。
  况且最终他离了婚,尽管不是为了自己,可自己总脱不了些微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他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偶尔的早晨会吻醒自己,“小公主,早餐准备好了。”
  面前女人们夸张的表演,多半嫉妒怨恨、幸灾乐祸,或许也有那么些个同情怜惜,不过都来自闻森。
  安蕴不是不知道闻森对自己的好感,可是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微妙,早一秒或者晚一秒,轨迹迥然不同。
  裔纬手拿冰块听见众人欢笑畅言,而安蕴也微笑其间,更可恶是闻森那小子深深注视安蕴的炽热目光。
  当然,最戳中心脏的是一个“老”字。
  上一部电影导演就不停抱怨“裔纬你注意眼角的皱纹”,“裔纬你还是不要坦胸露背的好”,“裔纬你挺直身板”……
  总之一句话:裔纬你老了。
  他老了吗?
  少女少妇见了他,还是欢呼尖叫甚至泪盈于眶。不少电影电视,还是慕名而来誓言非他不可。众多新出道的女演员,在他面前依然娇羞,景仰自己的翩翩风采。
  怎么他就老了呢!
  就连不久以前瘦弱羞怯的小丫头,也毫无惧色暗示加直陈:你老了,你该退居幕后了。
  是他将她自困顿中解救,到头来她嫌弃自己老了,学会招惹年轻男人了。
  “安蕴,你过来!”
  安蕴扭头看见裔纬狠狠把冰块朝自己砸过来,愣在那里,闻森手疾眼快将她拉开。
  “怎么了?”安蕴困惑,刚才不还一副关切的模样?
  “嫌我老,自然有人不老会得照顾你,是吧。”
  揪住安蕴的手臂,裔纬鄙视两眼一脸关切的闻森,这小子不仅在影片中抢自己的风头,竟敢觊觎自己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
  安蕴也忍不住生气,有自己担当他的牢骚筐兼出气筒还不够,非得捎带上不相关的人。
  “我胡说?你以为我真是老眼昏花!”裔纬走向在片中扮演一初中女生的十七岁女孩,轻佻而亲热,“我还用不着同其他男人争抢。”
  紧紧搂着那女孩。
  女孩认为自己得胜,挑衅地扬起下颌。
  众人看戏般旁观,几个同安蕴发生过龃龉的女人抱臂嗤笑。
  看着安蕴浑身颤抖,为着避嫌,闻森只得握紧拳头。
  “你想怎样?”
  陡然明白,原来自己不过裔纬经年猎艳的一名过客,安蕴倒冷静下来,眸中一股决然。
  此时的安蕴如此冷凝平静,好像君林天下的女王,几个等着瞧好戏的女人也不禁被她周身散发的冷静光辉震慑。
  这个十八岁的女孩,温驯谦恭底下竟然隐藏了顽强不羁的霸气。
  裔纬打个冷颤,这样的安蕴是他从未见识过的,他臂弯里张牙舞爪的女孩朝他怀中瑟缩。
  “我要同你分手。”
  重新凝聚力量霸道,到底底气不足,裔纬声音轻颤,“我们分手。”
  “好。”安蕴走道导演面前,笑浅声柔,“导演,下面没有我的戏,我可以先行离开吗?”
  “当然。”导演回神,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刹那之间长大了。
  “那么裔先生请随我去取走你的行李。”安蕴背起背包,作个请的姿势。
  裔纬木木的搂着想要逃开的女孩,跟在后面,他需要她以支撑声势。
  安蕴径自拦辆出租车,裔纬推女孩坐到后面,居然忘了自己那辆招摇的红色跑车。
  恨安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被男人抛弃的母亲,终于两眼一闭解脱了,她大概也料到了,女儿不会为她落泪。
  确然,安蕴对着孤单的陋室哈哈大笑三声,然后穿上最美丽的衣裳,跑到华丽的餐厅准备犒赏自己一番,庆祝自己也终于解脱了。
  再不用睡在冰冷的水泥地板角落,再不用吃母亲吃剩的不合口的食物,再不用替母亲到街角小店买香烟烈酒,再不用忍受母亲无休的恶毒谩骂……
  彼此的仇恨,终于了结了。
  母亲之于无名男人的仇恨,之于安蕴的仇恨,安蕴之于母亲的仇恨。
  由于激动,也由于胆怯,手足无措,不尴不尬,安蕴就那么一双幽深明媚的眼睛看看菜单,又看看侍者。
  侍者自然一眼看穿这个女孩的窘迫,但是任谁也不会忍心让如此清丽璀璨的女孩难过伤心。
  跟妻子不欢而散的裔纬就是这时注意到安蕴的。
  纵然最醇的美酒也不及女孩的芬芳馥郁,尤其年轻美丽的女孩。
  目睹女孩的忐忑,裔纬如同在影片中展现的一样,似吻醒睡美人的王子,一下子就化解了安蕴的窘境。
  面对风度倜傥的男子,安蕴一怔,瞠目结舌,“你是……你是……”
  哪个灰姑娘不做梦?
  而王子此刻就在面前,不足一米。
  “你好。我是……裔纬。”故意顿一下,温文尔雅,习惯了如此表演。
  “我……我……”女孩登时羞红面庞,低首喃喃,“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
  的确,当初温柔呵护自己的男人,正在自己的房子里收拾他的行李,也不是梦。
  连同另一个十七岁的女孩。
  半年前,卖了母亲遗留的简陋公寓,又花尽所有积蓄,置下这不算奢华的住处,为的是一手将自己点拔的情人。
  他的妻子要他拿公寓别墅和大半存款换取自由身。
  没什么好计较的,经由这个男人她才从数句台词的小小配角短短一年便跃为耀眼新星,是这个男人给了她欢笑的机会。
  不是不曾幻想,同他组织家庭,然而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四十而不惑,他一点一点终于彻底摧毁了所有温情。
  “这是你送她的。”那女孩把梳妆台上的几件首饰塞进自己的坤包。
  呵。也不过几件不值钱的首饰而已。
  “还有一件。”安蕴取下手上的指环,递到女孩面前。
  见裔纬没有表示,女孩一把抢过去戴上,又举起手瞧瞧。
  能够断得如此彻底,倒也干脆。
  收拾完毕,拉着女孩离去,才到门口,裔纬又回来,掏出百元大钞,“算我那份打车费。”
  无所谓地笑笑,安蕴伸手接过。
  如此可以让他自认为心安理得,也罢了。
  又了结一段爱恨情仇,一样干净透彻。
  窝居虽简洁,但是温馨如壁炉。
  蜷缩在柔软似云的沙发里,品味着醇香的咖啡,完成了催促的稿件,初秋的夕阳柔和芬芳。安蕴觉得自己可以这般度过一辈子。
  当时从缤纷繁杂的演艺圈引退求学,还是理智的。
  无论何时何地,裔纬与那女孩卿卿我我,他以为安蕴会不堪承受,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她平静地坚持到了影片杀青的最后一刻。
  也不是听不到他人言论,看不见他人脸色,可是她就像一条潺潺小溪,你抛进什么,我就流走什么。
  水总是活水,飞短流长终有一日是会倦怠老死的,何况新鲜的又会迅速出炉。
  然后她悄然引退。
  并交待朋友卖掉宽敞新居,适逢地价上涨,还小赚了一笔。
  “赌场得意。”朋友立即闭口,觉得有乐祸之嫌。
  安蕴笑笑,不甚在意,“的确是情场失意。这话还真没骗人呢。”
  接着她终于踏进大学求学。若不是照顾衰败的母亲,应当早一年的。
  偶尔有人疑惑,“你可是那个演戏的安蕴?”
  一律淡然处之,“你看我像吗?”
  疑惑者再上下打量一番,“不像,不像。可是长相挺相似的。”
  自然不像。
  戏内,要扮演在黑暗角落挣扎的未成年女子,一双美目愤懑倔强而又深蕴奢望幻想,周旋于也黑也白、或高贵或卑贱的男人中间,最终在一滴清冷的泪滴里幻灭。
  许多人记住了那一双既似天堂又似地狱的眼睛。
  戏外,无法卸妆,还需周旋应对。
  现在,这双眼睛在人间。
  自然不像。
  同一般学生无异,安蕴也兼差,虽然长时间内可以衣食无忧。也与男生吃饭看电影,几次下来却倦了,觉得自己太“老”了。
  总得有打发课余时光的法子,于是开始涂鸦,断断续续发表一些中短篇。
  “或者你可以尝试长篇。”
  听了自称慧眼识珠的中年女编辑的建议,终由踌躇到跃跃欲试,期间数次掷笔太息,到底熬出了第一部长篇。
  每每闻听同学朋友赞誉,虚荣心暗暗得到满足:我就是那个颇具才情的作家。
  连她自己都不置信,十九岁就成了畅销小说作家,这个母亲口中的无名男人的贱种。
  女编催她着手新作,接着是第二部、第三部,大学四年不觉竟写了八九部,细思量不由讪笑:戏子作文。
  有导演欲改编拍电影,她推给女编接触,四五年下来,她俨然自己的经理人,替她推挡去几乎全部琐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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